第24章
第 24 章
這裏的早晨與以往不同,沒有莊園裏的蟲鳴鳥叫聲,也沒有市區裏的喧器嘈雜聲,有的只有無限寂靜與陰冷的氣流。
看着嘴唇烏青,眼眶通紅,頭發淩亂,狼狽不堪,且近在咫尺的人,司空炎抿了下沒知覺的唇瓣,咽掉蔓延整個口腔內的鐵鏽水,瞬間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事。
只見他同樣血紅的眼眶裏,清明的瞳眸閃爍着不可置信,內疚,自責,悔恨等,各種複雜的情緒。
眼睫恐慌的抖動着,司空炎緩緩伸出手,輕觸陳顧原的嘴唇,下一刻,他就被指尖上刺骨的涼,冷的猛顫了下手指。
他心疼的撫上陳顧原的臉龐,對上那雙藍色深海,瞳眸波光流轉,百感交集。
他沒想到自己會發燒,沒想到會失去意識,他以為自己很強壯,因為alpha的體質與OB不同。
他以為睡一覺就好了。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樣愚蠢的想法和認知,害慘了自己心儀之人。
看着對方此時此刻的模樣,司空炎的心髒就像被利刃狠狠紮進去,用力擰絞,疼的他難以呼吸。
倆人就那麽靜靜地對視着。
一個垂眸,一個擡眸。
眸中複雜而錯亂的情緒,好像他們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雙方呼出來的氣息在冷空氣中化成白煙,如兩團炮彈煙霧一樣相撞,并融合在一起,形成一朵美麗的蘑菇雲。
看了片刻,陳顧原面無表情的伸出手,一把将司空炎的眼睛給蓋住了。
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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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旁邊坐下,一腿伸直,一腿曲起,将手收回來随意搭在膝蓋上,閉上眼睛,一言不發。
因為這個動作,司空炎便看到了他的手,看到他白皙修長的手指也是烏青一片,司空炎心髒一疼,伸手過去将之握住。
手指忽然被一團滾燙包裹,陳顧原下意識卷縮輕顫,并沒有掙開。
見他沒有甩開自己,司空炎便将他另一只手也抓過來,一起握住。
也是這個時候,司空炎才發現,陳顧原的的左手食指跟中指上,有好幾道傷口。
他垂眸往地上一看,細細碎碎的鏡片,和手套散落一地。
他擡眸看向壁口,一大塊凹陷,帶點紅色的冰洞,就撞入了瞳孔。
見狀,司空炎呼吸一滞,猛地收緊了手上的力道。
腦袋的疼,嘴裏的疼,身體裏每一處骨頭的刺痛,都比不上心上的疼。
“對不起……”
嘶啞,帶着點哭腔的聲音,在這樣寂靜的空間,顯得特別蒼白。
陳顧原沒說話,始終閉着眼睛,眼睫卻在聽到司空炎的聲音時,輕輕顫動了幾下。
接下來,倆人都沒吭聲,就那樣靜靜地坐着,直到陳顧原聽到有直升機的聲音在靠近,他一下睜開雙眼,抽走了自己的手。
司空炎也聽到了。
倆人剛一起擡頭看向壁口,就見一個樓梯掉落了下來。
不一會兒,一個身服武裝的人,就從壁口唯一的光線處,探了個頭進來。
發現他們兩個坐在地上,那人打開防風鏡,喊道:“兩位先生,你們還好嗎?”
見狀,陳顧原站起身來,說:“他發高燒了!有水跟藥箱嗎?”
聞言,那人忙點頭:“有的,你們稍等下,我現在去拿。”
“謝謝。”陳顧原說。
很快,那人拿了一個包裹下來,陳顧原上前去接,那人丢下東西後,說:“裏面還有吃的,你們再忍耐一下,我馬上施工切冰。”
陳顧原點頭說了個好。
正當他轉身時,那人又說:“你們需要進去裏面一點,免得冰渣子濺到你們身上。”
“好。”
陳顧原把包裹放下,扶着司空炎換了個位置,然後打開包裹,拿出藥箱,一邊剝藥片一邊說:“把衣服拉開。”
司空炎微愣,乖乖的把滑雪服打開,露出白皙結實的上身來。
因為司空炎每天早上都會健身,所以胸肌跟腹肌的線條,都漂亮的跟模版圖一樣,粉色的小花更是吸睛又性感。
快速掃了一眼,陳顧原把藥跟水遞給他,擰開酒精瓶,稀釋後,幫他擦手心,腋窩,腹股溝,額頭等部位。
弄好後,又去解他的褲腳。
但,當一截紫黑色的腳踝出現在陳顧原的眼前時,他整個人都吓到了。
因為昨晚溫度實在太低,司空炎那裏已經凍傷嚴重受損。
見狀,陳顧原深深地皺起了眉。
但,他沒多耽誤,快速給司空炎消毒,噴上藥物,用紗布包起來。
過程中,司空炎一個字也沒說,穿好衣服後,就那樣定定的看着陳顧原,眼神裏充滿了歉意和感激。
待陳顧原都弄好,準備關藥箱時,司空炎才出手打斷,重新擰開消毒藥水,小心翼翼的,将陳顧原雙手手心消毒,再塗抹上凍傷膏。
之後,他又将陳顧原手指上的傷口,消毒,塗上藥,裹上紗布。
看着自己兩根手指裹的像繭一樣,大少爺唇角扯了扯,終于開口跟司空炎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至于纏成這樣麽?貼幾張邦迪不就好了。”
聞言,司空炎盯着他眨了眨眼,說:“怕感染,這樣保險一點。”
哦。
陳顧原撇了下嘴,沒再說話。
這時,那位身服武裝的人又下來了,手裏拿着一把電鋸。
知道等下聲音會很大,司空炎趕緊打開餐盒,問陳顧原:“你想吃什麽?”
陳顧原掃了眼:“三明治吧。”
說罷,他就想伸手拿,不料卻被司空炎擋住了,說:“你手上的藥膏還沒幹,我喂你吃吧。”
陳顧原剪了剪被包的兩根手指:“還是我自己來吧。”
說着,他再次伸手去拿,毫無意外的,撲了個空。
司空炎把三明治遞到他嘴邊,沒說話,目光柔和的看着他。
行吧。
大少爺也就不客氣了,張口咬了大半到嘴裏,鼓着兩個腮幫子吃了起來。
見狀,司空炎微微彎了彎唇,另一手也拿了個三明治出來吃。
“嗡———”
“嗡嗡嗡———”
救援的人打開了電鋸,照着壁口的冰左右兩邊,各鋸了好幾下,然後橫着切過去。
只見他用腳一踢,“砰”的一聲巨響,一大塊冰砸在石頭上,冰渣濺的到處都是。
有一塊還沿着石頭滑到了陳顧原的腳邊。
只見他一腳踩住那冰塊,嘴裏又啃了一大口三明治。
“啪”一聲,冰塊被他踩的粉碎。
待救援人員鋸下第二塊冰時,壁洞裏面的光線,瞬間亮堂了許多。
過程中,陳顧原跟司空炎耳朵裏都是嗡嗡一片,沒辦法溝通。也因此,陳顧原就做了五分鐘的殘廢,吃着司空炎喂來三明治,喝着司空炎遞到嘴邊的水。
倆人配合的十分默契,宛如一對完美無缺的搭檔。
直到救援人員停下電鋸,跳到壁洞裏來,陳顧原才站起身,只聽對方說:“你先出去。”
聞言,陳顧原垂眸看了眼司空炎,問:“你要背他?”
眼前的救援人員比自己還瘦小一點。
救援人員點頭,剛想回答,就聽見司空炎說:“不用,我身上有力。”
“你還在發燒,有什麽力?”陳顧原一邊說,一邊拉着司空炎的手,蹲下.身子說,“趴上來。”
見狀,救援人員忙說:“我來吧,我力氣很大的。”
陳顧原沒說話,一把将司空炎扯到背上,将人背了起來。
他的動作特別快,等司空炎反應過來時,腳已經離地了。
陳顧原幾步走到樓梯邊,對背上的人說:“抱緊我。”
聞言,司空炎收緊了雙手。也因此,他的臉幾乎快跟陳顧原的貼到一起。
這還是他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看陳顧源,硬朗優美的側臉輪廓線條,和密長的如刷子般的睫毛,還有晶亮的藍色瞳眸,跟銀河一樣,令他有些挪不開眼。
後面的救援人員見陳顧原雙手穩當當的抓住了樓梯,便連忙對耳機裏面的人說:“上升。”
很快,倆人便被拉出了壁洞。
落地後,倆人才發現,原來壁口外面,雪就像一座小山一樣堆着。
怪不得推不動呢。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們才看到,天空中竟有兩架直升機。
其中一架見他們出來了,便降落下來。
原來是炎母跟戰一夏。
看見戰一夏的時候,陳顧原還有些疑惑,待對上目光後,才反應過來。
啊,對了,他倆是情侶來着…
“兒子!”看到司空炎被陳顧原背着,炎母急忙跑過去,一臉擔憂和悔恨,“你傷到哪裏了?”
感覺到手指滾燙,她忙道:“你發燒了!吃藥了沒有?”
“我沒事,吃藥了。”司空炎說,“腳是摔下來時,撞石頭上了,但不嚴重。”
不嚴重還會要人背?!
炎母深深地皺起了眉。
距離近了,她便看到司空炎跟陳顧原的嘴唇上,皆是紅腫一片。
她愣了一瞬,但很快藏起眼中的情緒,對陳顧原說:“小原啊,謝謝你,真的太謝謝你了。”
陳顧原搖了搖頭。
這時,戰一夏也過來了,目光在倆人臉上,身上,掃了一圈,便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雖然陳顧原看着沒啥事,但他還是問了句:“有沒有傷到哪裏?”
語氣堪比地上的雪。
陳顧原看了他一眼,依舊搖頭。
态度跟氣溫一個樣。
見狀,炎母心裏直叫不好!
完了!!!
本來這一對上次在生日宴會上就感覺像是大吵過一架的樣子,所以她才會邀請他們一起來玩。
但現在看來,她怕是幫了倒忙了。
她連忙打圓場說:“小夏,炎發燒了,腳也摔了,小原只是單純幫忙而已。”
聞言,戰一夏嗯了聲:“我知道。”
炎母:“…….”
完了,完了。
完蛋了!!!
很快,救援人員也出來了,大家一起坐上直升機,回到酒店。
得知他們安全的回來了,一群人在酒店客廳等着。
“炎哥!小原!”看到炎母跟陳顧原扶着司空炎,葉染秋跑過去,“炎哥,你腳怎麽樣?怎麽不直接去醫院?”
司空炎搖頭:“沒什麽事,擦幾天藥就好了。”
見他來了,炎母連忙說:“染秋,你來幫忙扶着炎,讓小原回房間休息。”
聞言,葉染秋上前:“小原,我來…”
話,還沒有說完,葉染秋便看見陳顧原的嘴唇很腫,問了句:“小原,你嘴唇怎麽腫了?”
陳顧原:“…….”
炎母:“…….”
手剛挨到司空炎,葉染秋便被燙的縮了下手,說:“炎哥,你發燒了!”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司空炎的嘴唇也是腫的…
他眨了眨眼,忽地明白了什麽。
這時,炎母忙轉移話題:“他爸,趕緊叫個醫生過來。”
炎父應了好。
就這樣,倆人各自回了房間。
關上房門後,陳顧原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準備躺床上睡覺時,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是炎母帶着醫生過來看他。
“記得這幾天,手掌跟口腔都不要去碰很燙的水,手掌用溫水泡,口腔也是将溫水含住幾分鐘,每天三餐後做一次,睡前再做一次。”
醫生說:“舌黏膜恢複的很快的,5—7天就會基本痊愈了。”
聞言,陳顧原點了點頭,說了句謝謝。
炎母說:“謝謝醫生。”
醫生點了個頭:“不客氣。”
等醫生走了之後,炎母才拉着陳顧原的手,說:“小原,這次真的多虧了你,要不是我多嘴…..”
如果不是她多那一嘴,司空炎就不會偏頭看她,就不會疏忽前面的樹枝。
她明明知道那片樹林那麽窄,還掉以輕心。
陳顧原沒說話,只是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他昨晚本來就沒睡好,早上又跟司空炎折騰那麽久,早就困的不行了。
炎母張了張嘴,本想問點什麽的,但見他一臉疲态,便說:“那你、好生歇着,有什麽需要的,直接打電話給我就行。”
“好。”
直到傍晚,陳顧原才醒來。
本想靠床上玩會兒手機的,打開卻看到有一條消息,是司空炎一小時前傳來的。
【司空炎:醒了告訴我。】
陳顧原眨了眨眼睛,回:【醒了。你燒怎麽樣了?】
【司空炎:退了。】
【司空炎:我在等你一起吃飯。】
【陳顧原:這麽早?餐廳不是七點半才開始嗎?”
【司空炎:我單點,我們就在房間吃。】
哦,對了,司空炎腿不能走路。
但……
【陳顧原:就咱倆?】
【司空炎:你還想要誰一起?】
【陳顧原:不是!你跟我都是有男朋友的人啊!單獨一起吃飯被家長們看到不太好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顧原覺得,早上在壁洞裏時,司空炎看他的眼神不太對。
對于司空炎露出那種…那種感激中又帶着點異樣情感的眼神,他真的…
他希望那只是錯覺。
他不希望司空炎覺得他們接了吻,就要對他負責什麽的。
因為他那麽做只是為了救人!
救人…
現在再想起當時的情形,和系統的話,陳顧原突然察覺到不對勁。
操!
他、他當時為什麽要聽信系統的話?
明明!明明他可以捏住冰塊讓司空炎自己舔的….
想到這,陳顧原抹了一把臉,氣的心肝疼!
也怪他當時太着急了,聽到司空炎有生命危險,就沒去多加思考系統的話。
現在好了!
現在這種結果,是系統最想看到的!
這!這真是!!!
為了完成任務,系統竟又玩弄他一次!
陳顧原皺起眉,垂下手,後腦勺抵住床頭櫃,覺得有些煩躁。
為了不做攻略任務,他那麽努力的對抗系統,就是想告訴ta,ta不能一手遮天,不能強迫他,沒想到ta竟然會在那種時候鑽空子!
———【系統:那你總不能一輩子不回家吧?】
是啊…….
總不能…..
可是……
手機突然的震動,拉回了陳顧原的思緒。
【司空炎:我們是朋友,一起吃飯很正常啊。】
啊,也是…
看着朋友兩個字,陳顧原深吸了一口氣。
下床洗了把臉,陳顧原要了司空炎的房號,進去之後,便看到司空炎坐在一張電子輪椅上。
“他們呢?”他問。
司空炎擡眼:“誰?”
“你爸媽,葉染秋他們一家。”陳顧原說。
“被我趕出去玩兒了。”
聞言,陳顧原看着他:“為什麽?”
“大家本來就是出來玩的,總不能因為我受傷了,就讓所有人都來守着我吧?”司空炎看着他的眼睛,說,“而且,醫生說,我的腳沒什麽大事。”
陳顧原往下撇了眼,冷漠的踢了下車輪子:“輪椅都用上了還沒什麽大事,要真沒什麽事,應該是能站着走路,只是有點坡腳。”
聽到這話,司空炎笑了:“這樣方便些,也美觀些。”
陳顧原輕嗤了一聲,不可置否。
不一會兒,房門便被敲響,是服務生推着餐車來上菜。
看着一桌子,滿滿當當的飯菜,陳顧原瞪直了眼睛,用眼神問司空炎“這也太多了吧?”
雖然你很能吃…
“醫生說,我們要多補充一些維生素。”司空炎給他夾了一些菜,“你得吃比平時多兩倍的食量。”
“我吃不了那麽多!”
“慢慢吃,總能多吃一點。”
等他們把晚飯吃完了,天也完全黑了下來。
聽說為了應景雪山,酒店的廣場上,有很多很多顆大大小小的聖誕樹,于是,倆人決定去消消食。
司空炎的輪椅,是全能操控,不需要任何幫忙,陳顧原悠閑的走在旁邊,忍不住問:“那明天回去了,你還要去公司上班嗎?”
司空炎搖頭:“我決定在家辦公一星期。”
他笑着說:“我現在又不能喝酒,又不能打球,去了也只會被客戶調侃,不如在家休息。”
這還差不多。
陳顧原點了點頭。
倆人剛到酒店廣場,就被色彩缤紛,絢爛奪目的景物給驚豔到了。
真的如聽說的那樣,上百顆大大小小的聖誕樹連在一起,上面還有各種燈籠,蝴蝶結,許願卡等等。
可能是為了氣氛,整片廣場都彌漫着一層薄薄的白霧,看上去就像是誤闖了什麽仙境一樣。
這個時候,一個穿着聖誕裝的小姐姐走過來,給他們手裏發了兩張卡和筆,并說:“兩位先生,這裏的聖誕許願卡很靈哦,你們可以将自己最想要的禮物寫下來,只要你們足夠誠心,聖誕爺爺就會把禮物送到你們手裏哦。”
聽到這話,陳顧原跟司空炎互看了眼,然後将各自想要的禮物寫了上去。
待小姐姐笑着把卡片投進許願盒裏,倆人又繼續往前走。
“你最想要的禮物是什麽?”司空炎擡頭問。
“我啊?”想起自己剛剛寫的東西,陳顧原仰頭自嘲的笑了下,“我想要一扇任意門。”
能直接回家的任意門。
這樣就不用煩惱了……
“那你呢?”他忽地垂下眼睫。
誰知,眼神剛看下去,就撞見了司空炎眼裏來不及收的情感。
陳顧原一下愣住。
這一次,他确信,早上看到的,不是錯覺!
不是!!!
似是沒想到他會突然看下來,司空炎也是一愣,發現想隐藏情緒已為時已晚,他幹脆也不忍了。
只見他睜着那雙明亮的眼睛,無比認真且堅定的說:“我最想要的禮物是…”
話,還沒有說完,兩頭大鹿突然從陳顧原背後竄出來。
見狀,司空炎瞳孔一震,一把拉住陳顧原的手,将他往下一扯。
動作太快,陳顧原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跌坐在司空炎懷裏了。
下一秒!
一個禮盒便落到了自己手上。
陳顧原愣了愣,擡眼看過去。
就見,一個聖誕老爺爺,轉頭朝他們笑了下,便駕着兩只鹿潇灑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