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狐貍出場
小狐貍出場
重映,白神/的名字。
正确的說,那是月重弦為白神所取的名字,白神真正的名字,是叫夜明光,夜之一族族長,魔神夜冥篁的親生兄長。
上古之時,大遺帝國與千月皇朝兩大巨頭獨霸大陸,所有的勢力要不選擇依附歸順,要不就被連根拔起,根本不允許有其它第三者勢力的存在,夜之一族,便是依附于大遺帝國的一族勢力之一,在當時的地位,相當于大遺帝國的暗衛。
夜之一族是黑暗之中的王者,他們天生能隐藏于黑暗,最擅長刺殺,暗探之類不方便擺上明面的職位,越是隐藏能力好的人,在族中的地位便越是尊貴,像是族長之子,夜冥篁。
然而世事無絕對,族長生有兩子,一子為夜之一族前所未有的絕世天才——夜冥篁,不止能潛藏于黑暗,更能操控黑暗為己所用,而他的兄長卻與之完全相反,夜明光所站之處便猶如一個巨大的燈籠,總是讓人不由自主便注意到他,根本無法運用夜之一族的能力。
理所當然,兄弟倆天賦不同,受到的待遇也天差地遠,夜冥篁天之驕子,自小受盡寵愛,任性而驕橫;而夜明光卻是天生廢柴,自小受盡欺淩,自卑而懦弱。
一次機緣巧合之下,夜明光為了躲避別人的欺淩,無意間躲入了月重弦所在的宮殿,與當時同樣爹不疼娘不愛的月重弦相遇了。
與夜明光的自卑懦弱不同,月重弦自小便是早熟懂事的,他冷靜而理智,因為生活必須自理,他甚至比某些大人都要聰明的多,在當時的夜明光看來,這位大哥哥難得沒有欺負他,還為他包紮傷口,教他一些簡單的生活技巧,他不說名字,他便為他賜名,他被欺淩的無家可歸,他便收留了他,教他讀書,教他認字,教他所有的一切,那是他所遇到的,最溫柔的人,也是整個童年之中,最美麗的回憶。
然而,世上之事皆有兩面,正是這段記憶太過美麗,拼命的想保存之下,反而被破壞的更加徹底,他與月重弦之間,終究是走上了另一條絕路。
月重弦閉了閉眼睛,緩緩的睜開,輕輕籲出一口氣來。
遺憾嗎?
還是很遺憾的,他們本是最好的朋友,卻因為一些執念,因為一些迫不得已,為情所迫,為事所逼,一步一步越來越遠,直至現在,已是無法回頭。
若是沒有那場變故,是否一切都會不一樣呢?
“重弦,你好像很不高興見到我。”
夜明光輕輕的說着,唇角的笑容溫柔而包容,“這麽多年不見,我很想你呢。”
Advertisement
月重弦眯了眯眼睛,嘴唇動了動,卻是沒有說話。
夜明光彎起唇角,笑容更加明豔動人,“重弦沒有說話,想必也是想我的,對嗎?”
這麽說着,他已是邁步上前,一步跨去,縮地成寸,眼看距離眨眼之間瞬間縮短,月重弦手指一動,正打算劃出一道結界,半空之中忽而銀光一閃,一道巨大的身影帶着熟悉的威壓毫無預兆壓迫而來,夜明光下意識的退後幾步,就見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只三人高的九尾白狐。
狐貍四爪之間燃燒着四簇銀白色的火焰,虛虛立在半空之中,身後九條巨大的狐尾張牙舞爪的揮舞着,頸毛蓬松立起,上身微壓,臀部翹起,雪白的尖牙龇出嘴唇,全身上下呈戒備的姿勢,目光不善的看着面前的人。
夜明光起先吓了一跳,下意識就張開結界将自己保護了起來,下一瞬間卻是立即反應了過來,眼睛立刻就眯了起來。
“禦琉煥!”
他咬着牙,聲音一字一頓仿佛是從牙齒之間磨出來的,目光陰森而狠戾,似乎下一刻就會沖上前來與之一絕死戰,然而他還是忍住了,忍的他全身肌肉都在痛苦的發顫,他扯了扯嘴角,止不住一聲冷笑:“都死過一次了還能待在他身邊,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禦琉煥在半空中刨了刨爪子,身後的尾巴揮舞的更歡了,差點便撲上前去将人給撕碎了!
竟然敢觊觎他心心念念守着的人,這是找死呢還是找死呢還是找死呢?
仿佛就是來自靈魂與生俱來的感覺,自從見到夜明光,他就恨不得直接撲上去吃他的肉喝他的血,那種感覺,強烈到甚至超過了提起魔神時那種靈魂瀕臨破碎的疼痛感!
這個人,究竟做了什麽事,能讓他有這麽強烈的憎惡感?
憎惡到……仿佛這個人的存在,就是這個世界最大的錯誤,即使付出生命的代價,他也一定要殺了他!殺了他!
對!只有殺了他,他才不會傷心,悲劇才不會發生,大戰不會開啓,大家都會好好的,皇朝也不會覆滅,所有的一切,都會回歸最初始的美好。
對!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靜心!”
一聲冷喝忽而炸響在耳邊,清涼的神力源源不斷從頭上湧入,瞬間猶如一桶涼水灌下,滿心的殺氣驀地消弭的幹幹淨淨,禦琉煥搖了搖腦袋,雙眼漸漸褪去了血色,又恢複了之前的銀白。
它眨了眨眼睛,有一點迷糊:“我這是……怎麽了?”
月重弦的語氣難得有一點低沉,帶着一絲淡淡的,幾乎聽不出來的怒意,“一點微不足道的攝魂術而已。”
他揉了揉掌下毛絨絨的狐貍毛,指尖劃過雪白的皮毛,有點留戀那光滑的觸感,忍不住又摸了兩下,忍着心底那點不舍将手收了回去。
擡眸看向對面之人,無波無瀾的眸子泛起一點漣漪,微帶着一絲寒冰冷意,“重映……不,或許,我應該叫你夜明光。”
夜明光唇角笑容僵了一下,繼而又微笑道:“我喜歡你叫我重映。”
月重弦聽而不聞,淡淡道:“你應該知道,你此刻的蘇醒,意味着什麽。”
夜明光歪了歪頭,像是有點聽不明白,只是第一次,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
月重弦深吸一口氣,像是有一點艱難的,緩緩的開口:“意味着,我們所有的猜測,都是真的。”
九尾狐族的滅族是你做的,衆神大戰是你策劃的,兩大皇朝的覆滅是你密謀的,血月池的以身煉器是你授意的,就連……他父母和月簫月謠的死,都是你操縱的!
每一樁每一件,無一不是他心口巨大的傷痕,提一次,裂一次,疼的撕心裂肺,卻還不得不提。
從來都是冷靜自如的月重弦第一次白了臉色,最不想相信的事實赤/裸裸的撕開在眼前,就連經歷過血月池煉心的他都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他全心全意的養了一個人五年,而那個人回報他的,卻是如此殘酷的事實!
第一次,對面的人選擇了沉默,仿佛默認一般,側過了頭。
月重弦身子顫了一下,仰頭深吸了口氣,閉上了眼睛,只是眼角卻是有一點濕潤。
禦琉煥低低的嗚咽一聲,九條巨大的尾巴牢牢纏繞在月重弦身上,将身邊的人護在懷裏,毛絨絨的腦袋在懷裏人身上蹭着,無言的安慰。
即使還沒恢複記憶,即使什麽都想不起來,然而來自靈魂,仿佛本能一般熟悉的沖動,讓它想不顧一切守護身邊這個人,就好像它是為此而存在的,不由自主的在意,不由自主的喜歡,然而這種不受它控制的感情卻一點也沒讓它讨厭,反而為此而沾沾自喜。
看,我是這麽的喜歡你,喜歡到即使轉世了,即使我記不得你了,我還是喜歡你。
月重弦感受着周圍溫暖毛絨的觸感,滄桑的心靈仿佛也得到了慰藉。
除了弟妹,他一生只養過兩個生命。
第一個是人,他養了他五年,全心全意的付出,得來的卻是血淋淋的背叛。
第二個,是一只狐貍,他将它從一只幼狐帶到成年,它以自己的生命诠釋了自己的忠心。
真慶幸遇到了你,我的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