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正文完結
正文完結
孫涵月連續請假一周後，辦理了休學手續。
視頻外洩風波餘溫尚在，孫涵月成了京州大學的“紅人”。梁坤林沒在視頻中露臉，對外有一副頭頂青青草原的可憐樣，剛開始不是沒有人懷疑他，可這人演技實在太好，裝得太像，漸漸沒人再覺得這事兒跟他有什麽關系了。
于恬問過秦然，到底給了梁坤林多少錢，秦然不肯說。
于恬想了想，大概明白了他的心思。
“你怕我覺得欠了你，心裏有負擔是不是？可千萬別，以前你不是很希望我牢牢記得自己欠着你？”
秦然抱着她陷進沙發裏，低垂着眼睛看她：“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我覺得，比起不想放你走，我更希望你快樂。”
于恬心裏軟了軟，默不作聲。
她很想問他，這份快樂他能給多久，五年後這份快樂還存在嗎？
她忍了又忍，還是沒問。
她不想得到一時沖動的回答。
不是不相信這個回答的真實性，而是太明白，男人愛你的是時候是真愛你，不愛你的時候是真不愛。
真實的正面是一塊柔軟的海綿，背面是一把錐心刺骨的劍。
二十歲的于恬蜷縮在這個男人溫暖的懷抱裏，想，二十五歲的于恬，還會擁有這個懷抱嗎？
到那個時候，這個懷抱還會溫暖如初嗎？
秦然吻了吻她的頭發，沉聲問：“心裏舒坦了嗎？”
“嗯？”于恬沒明白他指哪方面。
“收拾欺負你的人，心裏舒坦嗎？”
于恬點點頭。
“所以，乖乖跟着我，沒人再敢欺負你。如果有，那個人的下場，會比她們更慘。”秦然輕輕撫着她的頭發，深邃的眼睛鎖住她。
于恬又不說話了。
現下除了跟着他，還有別的選擇嗎？
大二那年，孫涵月退學了。
聽陶韻詩說，她被家人送去了國外。
她删除了所有同學的聯系方式，沒人知道她是什麽時候走的，去了哪裏。
曾經那些聽命于她的狗腿們如今一個個安靜本分，看見于恬就犯怵，只想繞道走。
陶韻詩跟于恬關系反而變得融洽起來。
那天在別墅裏，于恬沒打陶韻詩。她這個人向來恩怨分明，陶韻詩從沒對她動過手，她也不會無端動手。
只是想起自己浪費了幾十萬幫她還債，這錢就像用來打水漂了，于恬想想都肉疼。
秦然寬慰她，就當花錢買了條狗，這狗繼續留在孫涵月身邊，孫涵月但凡搞什麽小動作，她都能提前知道。
于恬覺得也是，這次孫涵月下場太慘，保不齊以後會怎麽報複。
她沒想到孫涵月竟會徹底離開，也沒想到陶韻詩會退回一部分的錢給她。
事發三天後，陶韻詩把她約到一家奶茶店，坦白當初撒了謊，多要了幾十萬。
她說她很抱歉，雖然沒有直接動手，但也一直作為孫涵月的幫兇，全程參與了這場針對于恬的校園霸淩。
她說她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正是因為中學時代慘遭霸淩，為了擺脫被人欺負的命運，選擇用謊言，假象，和攀附強者來保護自己。
可是于恬讓她明白，沒有永遠的霸淩者，霸淩之人遲早被人霸淩，而她經過這一次後，已經徹底悔悟，只想回歸平靜，做一個溫暖而心懷善意的人。
她感謝于恬把她從利滾利的校園貸中解救出來，主動寫了欠條，以後分期把于恬給她的錢連本帶利還回去。
陶韻詩跟于恬聊完的第二天，消失好些天的方媛也回來了。
于恬看見方媛走進教室，頭埋得很低，戴着帽子，裹着圍巾。
她聽見有同學問方媛到底怎麽了，請了那麽久的病假。
方媛不太想回答，只說了幾句別擔心，沒什麽大問題就給繞過去了。
上課的時候，于恬收到一條短信。
方媛在短信裏跟她道歉，說自己被孫涵月抓住了把柄，孫涵月拿這個把柄威脅她，她實在沒法子，最終還是做了那個自私自利的膽小鬼，為了自保，把寝室要是給了孫涵月。
于恬沒有很快回複。
放學後，她走到方媛身旁，輕輕敲了敲課桌，叫方媛跟她去天臺。
天臺有個廢棄的秋千，于恬坐下來，拍拍身邊的位置。
方媛走過去坐在她旁邊，低頭哭起來。
她很小聲地說了句“對不起”。
于恬沒接腔。
“我家裏出事後，為了賺錢，我就去酒吧陪酒……沒想到會被孫涵月看見，她拍了很多照片，還錄了視頻，威脅我說不給她鑰匙，就把這事曝光在學校論壇……”方媛捂着臉，抽泣着說。
于恬一點不驚訝，問：“家裏出了什麽事？”
“我媽病了，很嚴重……”
缺錢的原因，不外乎生老病死。于恬望了望天，看着遠方一抹紅霞發了會兒呆。
“對了，這段時間，有人找過你麻煩嗎？”于恬忽然想起來，孫涵月，陶韻詩，還有那幾個狗腿，秦然都幫她以牙還牙報複過，唯獨沒看見方媛出了什麽事。
不過方媛這陣都沒來學校，即使出事她也不知道。
方媛愣愣望着遠方，抿了抿嘴，搖頭，說：“沒有。”
這就奇怪了。以于恬對秦然的了解，他怎麽可能放過方媛？
“真沒有？你別騙我呀，這事已經過去了，你也有苦衷，我不怪你。你要是遇到什麽大麻煩，千萬別像以前一樣一個人悶着，說出來大家一起幫你想辦法。”
于恬真心可憐她。
方媛抹着淚點頭，深吸一口氣，從包裏拿出煙盒跟打火機。
于恬攤開手，示意方媛給她一根。
方媛有些驚訝：“你會？”
于恬笑了笑，鼻子酸酸的。
“會啊。”她從方媛那裏拿了根煙，低頭點燃，纖細的腿在秋千上晃啊晃。
方媛吸了一口煙，問：“什麽時候學會的？”
于恬反問：“你呢？”
“剛陪酒那會兒。”
“我是……剛戀愛那會兒。”
說戀愛總比說賣聽起來體面。雖然她覺得其實最開始的自己，跟去陪酒的方媛沒什麽兩樣。
“你現在，還在陪酒嗎？”于恬沉默着抽了半截煙，問。
方媛搖搖頭：“沒幹了。”
她看着于恬，笑起來：“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你，有一個這麽愛你心疼你的人。”
“嗯？”
“你男朋友……”方媛說着又低下頭，看着地面，任于恬怎麽問，什麽都不說了。
從天臺上下來，于恬再也沒有抽過煙。
她再也沒有看見過孫涵月；再也沒有看見過丁儀；再也沒有看見過丁正晖……
那些曾經讓她糟心過的人，要麽徹底消失在她的世界，要麽很少出現了。
她知道這一切該歸功于誰，誰才有這樣的狠絕和手段，誰讓秦丁兩家明白，她于恬不是他們可以小瞧和欺負的人。
後來秦然為于恬做過的所有事，他都沒有講給她聽。
就像她從未開口，告訴他那個關于他身世的秘密。
她為自己的親生母親秦太太，把自己的身世守到死。
也要為自己最純真的初愛，把他的身世守到死。
大二那年開始，什麽時候放學，司機就什麽時候來學校接她去秦然公司。
于恬從那時候起才真正相信，在她之前，秦然确實沒有過其他女人。
因為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工作狂。可以在天天睡辦公室那種。
辦公室裏設有休息室，想一個小家，卧室浴室家具一應俱全。
有時候加完班，秦然直接抱着在沙發上幫他翻譯資料的小女人去休息室。
起初這人沒個節制，什麽時候興起，什麽時候在辦公室就把她辦了。
好幾回下屬在外面敲門，于恬吓個半死，紅着臉捏着拳軟綿綿捶他。
她越羞他反而越興奮，欺負得更來勁。
大學畢業後，直接被他安排進公司給他當秘書。
公司裏員工明面上叫她于小姐，背地裏都叫老板娘。
秦然從不避諱，在哪兒都管她叫媳婦兒。有時候高層開會，秦然一個電話打過去：“媳婦兒，把辦公桌上那個黑色文件夾帶過來。”
于恬走進會議室，迎着各位高層若有深意的目光，別別扭扭把文件遞給秦然，嘴上很是恭敬：“秦總，這是您要懂得文件。”
“知道了，媳婦兒。咖啡。”秦然接過文件，頭也不擡，翻開文件，邊看邊繼續講項目方案。
于恬紅着臉退出去，很快又紅着臉端來一杯不加糖的拿鐵。她記得他所有偏愛的口味。
來公司給秦然當了一年秘書，二十五歲的某一天，秦然破天荒在非工作日安排全公司放假。
宋思晴一早就來找她，要她陪着逛街。
于恬打着哈欠，一邊埋怨宋思晴來得太早害她沒睡夠，一邊換下睡裙，往身上套了條寬松休閑長裙。
兩個人逛了一圈商場，宋思晴買的東西不多，于恬覺得她好像沒有說得那麽想逛街。
宋思晴沒買什麽東西，倒是于恬，一路都在吃。
三個小時之內，進了三次餐廳，食量大到宋思晴嘆為觀止。
“你最近怎麽這麽能吃啊？比豬還恐怖？”宋思晴誇張地咂咂嘴，搖着頭自言自語，“看着都胖了十斤。再胖下去，穿得進婚紗嗎？”
“婚紗？”于恬擡起頭來，舔舔嘴角的海鮮醬，沒太明白她怎麽忽然提起這個。
宋思晴一愣，趕緊搖頭：“我就随便說說。都說女人穿婚紗最美，你不想試試？”
于恬摸摸肚子，嘴角漾開溫柔的笑意。
她聳了聳肩：“想倒是挺想，就是你哥好像不太想看我穿。”
“怎麽會？！”宋思晴一拍桌，心裏話差點全說出來，“我哥他——”
“嗯？他怎麽了？”
“咳咳，那個，他這人也真是，拖那麽久，也不怕你跑了！”宋思晴氣鼓鼓的，拿出手機佯裝在玩，點開微信，看見秦然發來的新消息，收起手機，眉眼彎起來。
“我那天去公司找我哥，有東西落他辦公室了，你陪我一起去拿嘛。”
于恬擦幹淨嘴，心滿意足打了個飽嗝，點頭：“行，吃飽了正好活動活動，反正這兒離公司不遠，咱們走着去。不過我得先去趟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于恬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于恬！”有人在叫她。
她扭頭，看見了幾年沒見的方媛。
讀完大一，方媛就退學了。
得知這個消息，于恬打電話給她，才發現她已經換了手機號，其他通訊工具也都換了號。
就像孫涵月一樣，方媛也徹底從她的世界消失。
再重逢時，于恬發現方媛變得比記憶中要漂亮很多。
看來這幾年過得很好。
“你去哪了？當初幹嘛換手機號換微信？怎麽找都找不到！”
方媛笑了笑，問她要不要去包廂談，她說好，跟着方媛去了包廂，把宋思晴忘到九霄雲外。
“好久不見，你還是那麽漂亮，就是……變得更富态了。”進了包廂，方媛再次上下打量她，捂着嘴笑。
于恬搖搖頭，嘆氣：“胖了挺多吧？哎，現在又不能減，以後再減吧！”
方媛若有所思看着她，試探道：“是不是……有了？”
于恬眉毛一挑，立馬伸出食指壓在自己唇上：“還沒滿三個月呢，我連孩子他爸都沒告訴。”
方媛笑笑：“還真是呀！恭喜你。”
她的神色忽然哀傷起來，笑容也變得酸楚。
于恬看出她的變化，關切地問：“怎麽了？有什麽不開心的事嗎？”
方媛搖頭，苦笑：“就是挺羨慕你的。”
“羨慕我？”
“嗯。很快就能做媽媽了。”
于恬擺擺手：“嗨呀，這有什麽好羨慕的？你也要是想生，那還不快？”
聽完這話方媛沒作聲，眉心微蹙，輕輕搖了搖頭。
“我這輩子，再也做不了母親了……”
“怎麽會？！”于恬正要罵她亂講，她擡起頭定定看過來。
“其實，也是我咎由自取。”方媛笑着，眼裏閃着淚光。
于恬的心忽然提起來。
氣氛變得異常凝重。
方媛的聲音很輕，每一個字卻像重錘一樣往于恬心上砸。
“知道當年我為什麽退學嗎？因為，我懷孕了。”
方媛的手撫上自己的肚子，眼淚一行行落下來。
“孫涵月在寝室欺淩你的那天，當晚我按時去酒吧陪酒，不知不覺被人下了藥，然後被三個男人帶去房間……後來，他們說，我是咎由自取，因為我惹你了，而你背後的人，是我惹不起的。他們威脅我，敢報警就找更多男人來——”
方媛說不下去了，捂着臉抽噎，良久才繼續開口。
“再後來，我就發現懷孕了。可是這個孩子，怎麽可能生下來？那晚他們三個……我根本不知道這孩子是誰的！
“于恬……我錯了……我好後悔當初一念之差對孫涵月妥協了，可是我真的就該受到這種懲罰嗎？孩子流掉以後，醫生說，我很難再當媽媽了……
“他們告訴我，這件事你是不知情的，也不許我告訴你。以我對你的了解，我相信你也不會讓人這麽幹，可是于恬，我做不到……做不到瞞着一輩子不告訴你！我沒法原諒你，沒法原諒替你撐腰的那個男人，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原諒我！
“就像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們那樣，請你，永遠不要原諒我！”
于恬看着孫涵月猛地起身沖出包廂，身體仿佛石化，呆坐在沙發上，頭皮發麻，難以動彈……
于恬忘了自己是怎麽樣走出那個包廂的。
也忘了是怎麽被宋思晴找到，怎麽跟她一起走回秦然公司的。
但是她記得，那天公司被裝扮得很溫馨很浪漫。多了很多鮮花和氣球。
她記得前臺那面牆上，用氣球擺出了一句英文——
“WILL YOU MARRY ME ？”
然後安靜的周圍忽然沖出來很多人。
他們歡呼，尖叫，撒花。
每個人都笑得很開心。
秦然在一片歡笑聲中出現，身姿挺拔，西裝革履，一如既往英俊得不像話。
他走到于恬面前，單膝跪地，捧着一枚鑽戒，笑着問她：“五年到期了，願意做我的秦太太嗎？”
幸福像一塊從天而降的蛋糕，色澤鮮亮，甜蜜誘人。
可是于恬覺得，這塊蛋糕最裏面，是壞的。
有什麽東西爛掉了。
那個爛掉的東西散發出令她駭然的腐惡味道。
讓她在一瞬間，惡心想逃。
她看着單膝跪地的男人，眨了眨眼，想笑，卻哭了。
“我，不，願，意。”
于恬嘴裏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然後猛地轉身，邁開腳步沖出去。
她不願意。
因為她永遠不會忘記，徐夢琳是怎麽死的。
她永遠不會原諒那些卑劣到死不足惜的男人。
也永遠不會原諒，那個薄情冷血，凡事做絕的秦然。
電梯下到一半，忽然飛速降落。
出故障了……
降落的速度越來越快，于恬已經站不穩了。
她感覺自己在墜向地獄。絕望之際，她看見鏡子裏的自己。
原來冥冥之中皆有報，她和這個未出世的孩子，是上天賜給秦然一生的報應。
明天寫番外。最後是HE。下一本《他說愛情回來過》求預收~文案：
方佳禾十五歲來到林家，從此受盡林家少爺的欺負
她用噙着淚的鹿眼望向林南，怯生生管他叫哥哥
林南歪頭抽了口煙，半阖着眼瞧她，森冷而淡漠：“不許叫哥哥。”
十八歲的方佳禾模樣身材都長開，林南把她關在自己房間
她睫毛挂着淚珠輕顫，聲音帶着哭腔，拼命搖頭拼命跑：“哥哥不要……”
薄情的男人眸中暗潮湧動，不給她丁點反悔餘地，欺負到底
據說女人會記得她的第一個男人
疼痛會讓她們記一生
林南要方佳禾記他一生
他這一生再也忘不掉她了
他要他們之間扯平
【斯文敗類VS小白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