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番之王
一番之王
“蔣湛怎麽不去他的專屬休息區呢？就是保姆車裏也比雪地裏樹下躺着好呀。”姜暖覺得蔣湛身上有很多謎團。
李亞男翻個白眼，“大牌藝人怪癖多着呢，鬼知道為什麽。”她停下來按着膝蓋劇烈喘息，“姑奶奶，我都這麽大年紀了——你叫小助理陪你跑不成麽？”
姜暖笑道：“人家一個月領着剛夠吃喝的薪水，還要負責每天拉練呀？”她倒退慢跑，等李亞男緩過來，“這可是大老板的指示，萬一我自己夜跑，被人拍了大新聞怎麽辦？”
李亞男欲哭無淚，“你自己夜跑，能出什麽大新聞？真不知道當老板的都是什麽腦回路！”
“好啦好啦，以後我代言的東西都送你一份好不好？”
李亞男獰笑，“我謝謝你一箱牛奶棒！”憤怒點燃了體能，直追上來。
遠遠望見那棵松柏，樹下卻已無人。
姜暖說不上是松了口氣還是失落，低頭慢慢跑過去。
蔣湛進組只待了兩天，聽說這個月一直在歐洲，應品牌邀請出席時裝周。
官方宣傳的确又多了奢侈品牌子，兩個全球代言人，還有幾個是品牌合作夥伴——類似于代言人考察預備役。
蔣湛，大寫的購買力金招牌。
回公司月檢的路上，姜暖望着車窗外高樓大廈上遮天蔽日的gg海報。
第一次，她意識到蔣湛無處不在。
中心廣場的電子幕牆播放的是他代言名表的短視頻。
帝都第一高商場底層黃金gg位貼的是他代言奢侈品鞋子的巨幅海報。
就連古跡塔樓新建的外牆上粉刷的都是他新的單曲封面——據說是粉絲不滿官方零宣傳，自籌巨資制作的。
“想什麽呢？怕月檢不過被批？”
車停在公司樓下，姜暖還沒從“初發現”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她迫不及待得跟李亞男分享了這新感受。
李亞男嗤笑說道：“全國人民都知道的事實——您才發現吶？”
進了公司，黃穎玉剛結束月檢，迎面給了姜暖一個鼓勵的微笑。
姜暖膽戰心驚踩上體重儀，為了減重她忍痛連發尾都修短了一指長。
指針劃過數字“45”，左顫顫、右顫顫，最後正正好停下來。
大鐘從鼻孔裏發出勉強過關的一聲“哼”來。
“多一絲肉都不舍得減，是不是？你先去做體檢，亞男來，跟我去開個會。”
小會議室裏，帶同公司藝人黃穎玉的經紀人兼助理趙曉靜也在等着。
“坐吧。”大鐘端着咖啡，推推無框黑邊眼鏡，審視着她倆，“說說，你們各自帶的藝人這個月表現怎麽樣？心理狀況和感情狀況有什麽變化？”
趙曉靜先說道：“黃穎玉這個月一直在橫店拍戲，劇組狀況進展良好。皮膚調理也有改善，配合手機美化功能，上次咱們說的直播那個資源可以啓動了……”
大鐘鏡框後的眼睛從下往上掃了她一眼，冰冷道：“你只說藝人情況，資源怎麽給、什麽時候給交給我來操心。”
趙曉靜一噎，“好的。黃穎玉感情狀況沒有變化，還是單身，跟同組男演員有暧昧跡象，不過戲拍完也就斷了。”
“哪個男演員？”
“電影學院出來的二線小生，沈越，拍過幾部時裝劇，目前在上升期。”
大鐘在會議本上記下沈越的名字，在後面打了個叉號，“他不行，名聲太花，不能炒作。”頓了頓，又問道：“心理狀況呢？”
“壓力有點大，偶爾會失眠，不過這也是藝人通病——整體情況還好。”
大鐘點頭，又記一筆，“走前帶她去刁醫師那兒做下心理評估。”
刁醫師是公司內聘的心理醫生。
大鐘向李亞男看來。
李亞男一邊聽着趙曉靜的彙報，一邊發愁自己該怎麽交差。
聽聽人家趙曉靜工作完成的多好，從資源關注、藝人心理狀況到戀愛情況，都有得說。她呢？
“亞男？”
“額，大鐘哥，是這樣的……姜暖她在劇組拍戲很認真，有時間都在背臺詞，這個月主要還添了控制體重、克制飲食、跑步鍛煉的任務，也完成了目标。”李亞男迎着大鐘催促的目光，聲音低下去，“沒有感情狀況，心理狀況也……一貫的好。”
“同組暧昧的也沒有？”大鐘不信，“跟高雲深那是怎麽回事兒？”
說起這個來李亞男就覺得羞愧，她還以為高雲深是在追自家藝人，還是聽姜暖複述了沈安意的話，才知道只是炒CP。
“那是劇方要炒作，姜暖澄清了，後來高雲深就跟沈安意合作炒了一把。”
姜暖的戀愛絕緣體腦回路成功把李亞男帶到坑裏去了。
“照高雲深的流量，跟他配合炒一下，對姜暖人氣提升有好處的。”大鐘下了定論，“下次再有這種情況，先跟公司商量，不要藝人想怎麽做就怎麽做了——真出了事兒，公司都不知道從何給你們公關。”
大鐘的思想教育課一開就停不下來。
李亞男和趙曉靜都被訓得擡不起頭來，連連答應，出了會議室，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無聲道：“這個變态男。”
姜暖對自家經紀人歷劫一事一無所知，乖乖坐在醫務處，挽起袖子，與黃穎玉并排而坐，等着驗血。
兩只雪白纖細的手臂擺在一處，霎是好看。
抽血的護士阿姨熟練地推着手中針筒，笑眯眯道：“哎呀，看你們倆嬌滴滴的小姑娘，我這針真舍不得紮下去。”
黃穎玉壯士斷腕般摁着左臂，顫聲道：“快……快……”
姜暖真怕她厥過去，幫忙遮住她眼睛，笑着接口道：“快跟着一起唱，時尚時尚倍兒時尚……”
好歹體檢完，黃穎玉哭喪着臉出來，“每半年都要這麽來上一次，太可怕了。”
姜暖不怕打針抽血，沒什麽感覺，只摸摸她皺作一團的巴掌臉，權作安慰。
黃穎玉也摸她的臉，故作含情脈脈說道：“帝都的風兒太喧嚣，把大美人兒的臉都吹卷了。”
“吹卷了是什麽樣？”姜暖哭笑不得。
黃穎玉掏出手機，“一起來個鬼臉自拍吧！”
姜暖從善如流，問她，“你在橫店拍戲還習慣嗎？”
“有什麽習慣不習慣的，不都是片場麽？”黃穎玉嘆了口氣，“希望這部戲能有好結果吧，不指望能像你《星光》裏的唯一那麽招人喜歡，能給圈內留個印象，多幾部片約發來就好啦。對啦，你聽說大老板那個綜藝要進新人的事兒了麽？”語氣略帶試探。
姜暖誠實點頭。
大鐘對她說過的話，肯定也原樣說給黃穎玉聽過。
“聽說方珍妮也在争這個位置呢。”
“是呀。”
短暫的沉默。
這個話題就此結束，兩個女孩嘻嘻哈哈選起好玩的鬼臉照來。
兩人同齡同期，都涉圈未深，又都對未來有期許。
最好的年紀，半是天真半是殘酷。
姜暖這次回公司，除了跟進原本洽談中的代言、劇本等動向之外，還得知添了一項新代言——榮光手機X7系列。榮光手機向來舍得在宣傳上花錢，更是以重金冠名了《旅行家族》上一季的節目，每個系列都會簽數位當紅流量明星代言，這個代言屬于比姜暖目前的段位高了半階的好資源。
姜暖看着微信上高雲深之前發來的信息。
高雲深：最近有個手機gg，女代言人我準備推薦你。
高雲深原本就是榮光手機X系列的代言人，這次X7的代言也是早就定下來的事情。他的推薦自然是很有用的。
姜暖想了想，給他發了一條信息。
姜暖：謝謝。榮光手機代言的事情，您費心了。以後有需要幫忙的事情，能幫我一定幫。
高雲深電話直接打過來，道：“姜姜，把那個‘您’字換成學長，咱們還能做朋友。”
姜暖還是覺得心裏有點不舒服，總覺得她跟高雲深情份沒到這程度，又說了一聲謝謝。
“不用謝來謝去了，你本來就在gg商備選名單裏，不然我也無從推薦。”高雲深頓了頓，“你要是真感謝我，就跟你們大老板說說，這戲裏一番肯定是他的，讓他那邊團隊別掐我了，有空一起撸個飯局——什麽事兒解決不了？”
姜暖第一反應就是，“學長你肯定誤會了。蔣老師的團隊怎麽會掐你呢？”
“怎麽不會？他的粉絲在網上都快把我掐出花了，微博直接占領全部熱評，這要說沒人帶節奏，誰信？我之前跟沈安意炒的那點事兒，一點水花都沒了。”高雲深說着說着反應過來，叫道：“學妹，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信蔣湛不信我啊？咱倆好歹還合作過一部劇呢！”
“是啊，你也知道我跟蔣老師不熟，這事兒更說不上話了。”姜暖慢吞吞說完，覺得剛說了要幫忙，就這麽拒絕有點不太好，又補了一句，“我幫你問問公司宣發團隊吧。我估計這事兒蔣老師也不知道的。”她是真的這麽認為。
高雲深聽她口口聲聲維護蔣湛，有些不是滋味，黯然挂了電話。
回程的車裏，李亞男分析給姜暖聽，“只要不是蔣湛，換了誰高雲深都不會慫的。高雲深那邊的宣發團隊也不是吃素的，對上一線流量小生，從來咔咔就是幹，一路撕出了高雲深如今的地位。只有蔣湛是個外挂一樣神奇的存在。他那邊宣發知道鐵定弄不過，索性連碰都不碰，叫高雲深來遞話服軟了——反正輸給蔣湛又不丢人……”
一席番位之争，叫李亞男講得風起雲湧。
姜暖安靜聽着，拿小號@暖姜絲兒跑到蔣湛微博圍觀。
他的微博名字簡單極了，一點花哨沒有，就叫蔣湛。
翻翻過往的微博，全是各類宣傳，要不是有八千萬粉絲雄踞在此，看起來就像是機器操控的gg博。
他的粉絲看起來也都習慣了，在最新一條宣傳新單曲的微博底下，自娛自樂玩着轉發與數字接龍，倒也熱鬧非凡。
姜暖又想起官宣蔣湛進組《棠棣》的那天晚上。
大學宿舍的三位舍友打來視訊電話。
三個妒火中燒的美少女在電話另一端嗚哩哇啦亂叫。
“姜絲兒你竟然跟湛大同組！我要原地爆炸啦！”
“你進了神的公司也就算了！現在竟然跟神在一個劇組了！我要這人生有何用？”
“要簽名要簽名要簽名！不許再拿見不到做借口！要不到簽名就別回來見我們！”
“喂，”李亞男嫌棄地瞅着她，“你傻笑什麽？”
“哦，沒什麽，想起了我溫暖的同窗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