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情不知所起
社團文化節迫在眉睫,這兩天,各社團負責人忙瘋了:天天開會、讨論節目、組織排練等等,關鍵是還要動員社員積極參加活動。
教學樓裏,幾乎每間教室都有人。要開個會或者排練節目還要提前去尋找教室,順便用粉筆在教室門上注明。離社團文化節越近,占教室的人越多,這不,嚴越他們為了開個會到了四層樓。
“除了上次我和唐僧的idea,你們還有什麽新穎的想法?大家集思廣益,這可跟社團榮譽有關。”嚴越一邊忙着手裏的活兒,一邊嚴肅地問道。
一個大三的學姐說道:“嚴越,這個猜燈謎的想法是誰想出來的?還真不錯,有點兒古人的感覺。”
“我們的軍師唐僧想的。”嚴越笑道,拿起剪刀剪紙。“咔嚓咔嚓”幾聲,一個紅紅的小燈籠就躺在手心,精致極了。
林奇手搭在唐峰肩上,一副賊兮兮的樣子:“兄弟,你可是出家人。你的二徒弟取名為八戒,着重戒色。你不以身作則,腦子裏怎麽還想着‘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場景呢!啧啧!”
“哈哈哈……”杜溪、倪妮、文殊三人大笑起來,頓時讓唐峰無措起來。“禦弟哥哥!”杜溪捏着嗓子,用輕柔的聲音喊道,幾人又是一臉戲谑。
“啪!”不重不輕,嚴越一巴掌拍在林奇腦門兒上:“叫你們出主意,還笑!”
“小嚴嚴,你這是要謀殺親……”“嗯?”一個眼神飛過去,林奇立刻陪笑:“讨論,讨論,想辦法贏過那個梨花苑。”
“咦,我們可以模仿電視裏,搞一個你比我猜的游戲。不過猜得內容就以成語和詩句為主,怎麽樣?”倪妮興高采烈地說道。
幾人點點頭,嚴越也點頭贊同道:“這個我看行。我們猜燈謎是單項活動,個人參與;你比我猜,可以做成團體活動。不過,還要想一個游戲,應付突發事件。額,不如就再加一個情詩、情句、情歌的節目,以情侶為搭檔。”
“好是好,不過……”文殊故作煩惱地抓抓腦袋。“有什麽建議,提出來。”杜溪問道:“你小子,就沒這麽吞吞吐吐的時候,這是怎麽了?”
文殊瞅瞅杜溪,傷心道:“我不是怕虐我們這樣的單身狗嗎?花前月下,才子佳人,詩情畫意,你侬我侬,想想那畫面就傷心。”
呃……衆人扶額,一群烏鴉無語飛過。
“我們言歸正傳,就這樣決定了。下面安排一下當天的工作:文殊、林奇,你們到時候找幾個人搬東西,早點去占位置;倪妮負責準備猜成語及詩句所需的材料;杜溪負責那個情侶節目;而我負責這個猜燈謎的節目;唐峰負責購買材料。大家相互之間也要幫忙,不懂的商量着做。記住,下個星期四之前,彙一次總。大家有無異議?”
“沒有。”有的人搖搖頭,有的人回答道。
“很好,解散。”大家紛紛離去,杜溪卻拉着嚴越不肯放手:“唐僧,請嚴社長去聽聽我們的課呗。”
唐峰一笑,點點頭:“我們這節課的教授可是你非常喜歡的文教授,況且你喜歡詩詞鑒賞,值得一去。”
杜溪一聽,兩眼眯着湊近 ,唐峰條件反射地後退幾步:“你……有話好好說。”
“你……”“我……我怎麽?”“我覺得你有點奇怪。”杜溪賊賊地看着他。
嚴越伸出手,一把拉過杜溪:“你怎麽這麽女漢子,小心了……”“什麽?”
嚴越抿嘴一笑:“沒什麽,走,陪你去上課。”說着拉着她加快了腳步。身後的唐峰眼神裏藏着笑意,也跟了上去。
雖說是聽課,但作為詩詞愛好者,嚴越極其認真。不過……“嗯?”對于突然撞她胳膊的人表示不解。
一雙疑惑的眼睛,黝黑的眼珠子似是要把人吸進去,閃耀着對文學知識獨特的求知欲,讓唐峰一下呆住了,忽而用餘光轉換着方向:“旁邊,看小溪。”
随着眼神而去,平時那個性格大大咧咧,開朗活潑的女漢子,如今一副未出閣的小女兒姿态,不用腦袋想都知道這是花癡犯了。果然,随着視線往上,斜側左邊十一點方向,修長的白色背影,左耳上的藍色耳釘,一個人影忽然跳入腦海——陌文。他正側着頭和旁邊的女生說話,精致的面容,嘴角噙住的一縷晨曦般的笑容,讓方圓十裏的女生“毫無生還”。
哎,放這樣一尊大佛在教室裏,連文教授的光芒都暗淡了不少。嚴越搖頭,轉頭小聲問道:“他和你們是一個專業的?”
“不是,平時都沒見過,應該也是來聽課的。”唐峰回答道。
“也是。”嚴越點點頭,随後擠眉弄眼壞笑道:“否則她早就餓狼撲食了,還在這裏‘賞花’?真的是窈窕君子,淑女好逑。”
唐峰笑了笑,明白了“賞花”之意,禁不住豎起了大拇指:“融會貫通。”因為此時此刻,文教授就是在講《詩經》的鑒賞。
兩人相視而笑,正巧落入他人心房。初春來臨,心裏小溪裏的冰開始破碎,河水裏的青荇搖動腰肢,讓人想起一句優美的詩:“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杜溪轉過頭,看見兩人在笑。摸摸自己的臉,随後教育道:“你們倆幹嘛呢!越越,叫你來可是上課的,不是來勾搭小哥哥的。”
嚴越不搭理她,卻感受到一束目光朝這邊投來。“你的小哥哥正看着你呢!”音如蚊蚋,身旁的兩人卻聽的一清二楚。
杜溪下意識地朝那邊望去,嚴越、唐峰兩人盡量裝作若無其事地認真聽課的樣子,嘴角卻是掩飾不了的笑意。杜溪正氣惱兩人耍她,不料陌文真回過頭來,眼光在幾人間游走,最後停在了中間的女生臉龐。眉毛向下,眼睛微眯,嘴角微勾,一抹笑意就挂在臉上。
“喂,你看那個是不是我們系的帥哥?”“嗯,陌文诶,真的好帥!”“當然,他應該是我們屆的系草。”“哇,他居然來我們班上課。”“他在笑诶,好帥。”“到底在對誰笑呢!”“他身邊的女生真不是我們班的班花嗎?難道他倆是男女朋友關系?”“……”這邊一群的女生竊竊私語,多有激動不已、欣喜若狂之氛圍。
感受到周圍的躁動,另一邊的目光紛紛投來:有不悅,有疑惑,有興奮……唐峰偏過頭,看着認真聽課的女生寵溺一笑,繼續聽課。
而身旁的身旁的女生經過幾番争鬥,擡頭望了過去。男生一愣,随即禮貌地點點頭。杜溪也回以一笑,心裏樂開了花。課堂趨于平靜,偶爾能聽到幾個女生八卦的聲音。
随着下課鈴一響,窸窸窣窣收拾課本的聲音,叽叽喳喳讨論的聲音,嘻嘻哈哈歡笑的聲音。大家肩并肩,有說有笑地走出教室。
杜溪拉着嚴越,剛要出去,可是某人恰好也出去。“真巧。”陌文開口。
“文哥、杜溪,你們倆認識?”陌文身旁的女生投來疑惑的表情,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如林間靈動的精靈,難怪是系花——譚琦。
陌文點點頭:“原來你們是同一個專業。”眼睛卻瞥向另一邊,嚴越正示意唐峰朝後門出去。杜溪此時也發現了“叛逃”的兩人,微笑道:“下次聊,拜拜!”
“嗯,拜!”說着兩人走出了教室。
教室通往食堂的路上,杜溪一手禁锢着嚴越的脖子,一手使勁壓着唐峰的右肩惡狠狠道:“你們倆剛剛是什麽意思?”
“呵呵,這是‘近水樓臺先得月’,給你騰地兒。”“這是‘司馬昭之心’,你我盡知。”“這是遇見君子春心動,幫你開飛行模式,免打擾。”“這是‘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這是‘山有木兮木有枝’,汝悅君心吾自知。”“這是……”唐峰和嚴越擠眉弄眼,就這樣用起了排比修辭。
“你們兩人還來勁了,是不是?你一言我一語的,當這是詩詞大賽呢!敢打趣我,看我怎麽收拾你!”杜溪制止了兩人的“你來我往”,威脅道。
嚴越彎腰身一轉,立刻脫離了杜溪的禁锢。拍拍手掌,笑道:“這是蜉蝣撼大樹,自不量力哦!我下午還有課,就先走了。”走了兩步回過身來:“花園有點大,鮮花種類繁多,加油!對了,唐僧,你不是不近女色嗎?看你剛剛的對詩,有那麽一種‘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之感。哈哈!”林間小道上傳來銀鈴般的笑聲,似乎大樹也被感染,秋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杜溪一時忘了還擊,只有敗下陣來對旁邊的男生說道:“她跑了,你可跑不掉。請我吃午飯,我原諒你了。”
唐峰無奈一笑,點點頭,兩人朝食堂走去。
身後不遠處,一個男生深深地看着遠去的背影,朝行政樓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