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番外二
番外二
高考成績放榜了。紀淮考了全市第二,第一的是他的同班同學劉翼。平時他和劉翼就你追我趕,你上我下,可是在這場人生最重要的考試中,他語文沒考好,最終輸給了劉翼,心裏有些失落。
第二天早上,他在吃早飯時,他看見父親紀佑誠一邊打着領帶,一邊從樓上走了下來。
“爸。”紀淮叫了一聲。
“嗯。”紀佑誠應了一聲,坐了下來。他回過臉,看了看兒子,說道,“兒子,你準備一下,下午跟我去淩局長家。他女兒下學期上高三了,數學不太好。你高考數學不是考了滿分嗎?你去給她女兒補一補!”
紀淮一聽,眉頭皺了起來:“為什麽要我去給她補課?她家不能請個補習老師嗎?”
“你以為人家請不起補習老師嗎?”紀佑誠盯着兒子,冷聲說道,“這還是我以你高考數學滿分這個點,主動向淩局長提出來的。”
見紀淮一臉不情願,紀佑誠頓了頓,又說道:“我們有塊地,超過了開發時間,按規矩要被收回去。那塊地可值十幾億,如果真被收走了,你知道公司損失會有多大?如果淩局長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手裏松一下,我們這塊地就保住了。你明白爸的意思嗎?”
紀淮低着頭喝着粥,沒吭聲。他知道,在父親的心裏,公司和賺錢永遠比自己重要,甚至,比這個家都還重要。
不管他心裏有多不願意,下午三點,他還是随着父親一起,出現在了城中心一棟躍式套房的客廳裏。一個中年男子熱情地接待了他和父親。
“紀淮,叫淩叔叔。”紀佑誠提點道。
紀淮禮貌地笑了笑,叫道:“淩叔叔好。”
“好,好。”淩正看着他爽朗地一笑,然後轉頭望着紀佑誠,說道,“紀總,沒想到你兒子不止成績好,長得還這麽精神。”
“也就算還見得人。”紀佑誠笑了兩聲。
“小紀啊,”淩正對着紀淮呵呵笑道,“難為你來為我們家小晗補課。她呀,文科還好,就理科太差,特別是數學,簡直見不得人。你也知道,數學有多重要,就算她念的是文科,高考還不是要考數學?她數學底子很差,難為你了。”
“沒事。”紀淮微笑着說道,“我也沒幫人補過課,要是做得不好,還請淩叔叔多多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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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自己女兒是什麽斤兩,我自己心裏有數。”淩正搖頭一笑,說道,“之前外面專業的補課老師都沒辦法,你能補多少算多少吧。我對她也沒什麽指望了。”
聽到淩正這麽說,紀淮只覺得腦袋裏有點發懵。這個叫淩晗的女孩是有多笨啊?專業補課老師都沒辦法的事,自己這個剛剛高中畢業的學生能有辦法?
淩正紀淮又問道:“那今天就開始補課吧?”
“好。”紀淮點了點頭。
“那我讓小晗下來,你們就在書房裏補課。”說着,淩正對着家裏的保姆叫道,“胡姐,你去叫小晗叫下來補課。”
“好。”胡姨點了點頭,上了樓去。不一會兒,她又走了下來,對着淩正說道,“先生,小晗還在睡午覺,我把她叫醒了。她一會兒就下來。”
聽到這話,紀淮眉頭微微一皺。馬上就高三了,這個時間點還在睡覺?這位淩同學還真是又笨又懶啊。難怪成績不好。
就在這時,他聽到一個軟軟糯糯,又帶着幾分慵懶的聲音從樓上傳來:“爸,你叫我幹什麽呀?”
這就是他的學生?聲音還挺甜的。紀淮好奇地轉過臉,往樓上望去,想看看這個又懶又笨的女孩長什麽樣。
樓梯口,站着一個披着頭發,穿着白色睡裙的女孩子。她聲音甜,長相更甜。這樣看過去,感覺她美得就像童話裏的公主一般。紀淮感覺到自己的心,微微地蕩漾起來。
看着淩晗穿着睡衣就跑了出來,淩正輕輕咳嗽了一聲,提醒女兒:“小晗,有客人!你這麽衣冠不整的,多不禮貌啊?還不快去換了衣服下來。”
紀淮看見睡眼惺忪的女孩子定睛往下一看,愣了愣,然後“呀!”地叫了一聲,便跑了回去。等她再下來的時候,已經換了一件淺綠色的T恤和黑色五分褲,頭發也紮成了一個清爽的馬尾。
“小晗,”淩正輕輕攬着女兒的肩,另一只手指着紀淮說道,“來,認識一下你的新老師。小紀是今年高考全市第二名,數學考了滿分。從今天開始,由他來給你補數學。”
淩晗望着他,笑眯眯地叫道:“小紀老師好。”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睫毛又細又長,像兩把小扇子似的,扇得他心裏癢癢的。他也對着她笑了笑,說道:“你好。”
“那你和小紀去書房補課吧。”淩正拍了拍女兒的肩,說道,“我和紀叔叔一會兒出去喝茶談事情,你們有什麽需要,叫你胡姨就行了。”
“好的。”淩晗脆生生地應道。
紀佑誠也對着紀淮囑咐道:“小晗是學文科的,你給她講課的時候,有點耐心。”
“我知道。”紀淮點了點頭。他知道,父親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耍脾氣。自己是被逼着來補課的,父親怕他在背後亂來,給他把事情搞砸了。
“小紀老師,我們去書房吧。”淩晗歪着頭望着紀淮,臉上是淺淺的微笑。
“好。”紀淮點了點頭。
淩晗帶着他進了書房。
她回過臉對着紀淮笑道:“小紀老師,你坐一下啊,我去拿書。”說完,她跑到書櫃裏翻找着。
紀淮坐了下來,感覺有點不自在。他看着淩晗窈窕的身影,突然想到剛才她穿着白色睡裙的模樣,心頭沒來由地又是一跳。
“你剛剛在睡午覺嗎?”他沒話找話道。
“嗯。”她應了一聲。
“你不知道我今天要來給你補課嗎?”他又問道。
“知道啊。”她擡起頭來,望着他一笑,“不過沒想到學霸會長得這麽帥。”
他覺得自己的臉一下就燙了起來。也不是沒有人說過他帥,情書他也收過不少,可是,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在意過。
看他神情有點不自在,她抱着書坐到了他對面,嘿嘿一笑,說道:“我印象中成績好的,都長得不怎麽樣,所以,我還以為你跟我們班第一名一樣,也是滿臉坑坑窪窪的青春痘呢。沒想到,你這麽幹幹淨淨的。”她說話的時候,眼睛望着他,好像放着光似的。
他低下頭,回避着她的眼神。他覺得自己的耳朵也燙了起來。
他清了清嗓子,掩飾着自己的不自在,然後說道:“所以,你是故意睡覺,不想補數學。”
“哎——”她表情有些尴尬,“我的數學其實已經無藥可救了,只不過我爸一直不相信,他這次找你來,也不知道相信你能夠起生回生,還是想死馬當作活馬醫,反正,就這樣吧。”說完,她望着他,抿嘴偷笑。
他也笑了起來,說道:“起生回生的本事我沒有,不過,我可以死馬當作活馬醫。”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接下來,紀淮開始給她講題。她的數學基礎确實有點差,他覺得很顯淺的東西,她卻常常聽不懂,他只好從基礎跟她講起。可是,他一點也不覺得麻煩,他覺得當老師教學生,居然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那天晚上,他夢到了她。夢裏,他脫掉了她身上那件白色的睡裙。
從這個時候,他知道了,自己原來也是一個好色的男人。以前不知道,是沒有遇到她這麽讓他心動的人。
從此,他每天中午坐地鐵,穿過半個澄江市,去給淩晗補課。兩人年紀差不多,很快就熟絡起來。講題的間歇,他們也會聊聊天,談談趣事什麽的。
有一天,他為她補完課,又去了籃球館,跟同學一起打了場籃球。之後,他們在肯德基去吃冰激淋,居然碰到了淩晗。他跟她打了招呼。當時,她跟一個女孩坐在一起,一邊望着他們,一邊嘀嘀咕咕地說着悄悄話。當時,他還花癡了一下,以為她們是在談他。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她問他:“小紀老師,昨天在肯德基,跟你在一起有一位叫周烨的男生,你跟他熟嗎?”
他呆了一下,然後說道:“他是我同學,怎麽了?”
“那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她的笑容腼腆起來。
那種不好的預感在他心裏越來越甚。他裝作不在意地模樣,問道:“要我幫你什麽忙?”
她呵呵笑了兩聲,然後拿出一封信,說道:“小紀老師,可不可以幫我把這封信交給周烨一下?”
他垂下眼,看見白色的信封上寫着“周烨收”三個字。這是她的筆跡。他一愣。她原來的喜歡周烨?昨天她跟那個女孩一起嘀嘀咕咕的,不是在說他,而是在說周烨。
他努力掩飾着心裏的失落,不動聲色地把信接了過來:“好的。”
她撲閃着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可以今天就給他嗎?”
他一頓,說道:“我給你補完課就去給他。”
“那謝謝小紀老師了。”她笑得特別甜。
他心裏卻異常酸澀。他知道,自己喜歡上了她,可惜,她卻喜歡周烨。
從淩家出來,他給周烨打了個電話,然後拿着那封信過去找他。坐在公交車上,他沒有忍住,偷看了那封信。
信的內容,确實是在向周烨表白,筆跡也是她的。她說,她初中跟周烨同一個學校,從初中就喜歡周烨了,希望周烨能和她做朋友,做普通朋友也好,她還約他星期五下午去嘉義廣場的星巴克見面。信最後的落款是“L.H.”。淩晗的英文縮寫,就是“L.H.”。
原來,她喜歡的人是周烨。一切,不過是自己單戀而已。
他到了周烨家,把信遞給他。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嫉妒周烨。自己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女孩,為什麽卻喜歡周烨?為什麽自己不早點遇到她?
星期五,是她約周烨見面的日子。補完課,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離開,而是坐在小區的長椅上。他看着她換了一條白色的連衣裙,漂漂亮亮地出了門。看到這一幕,他心裏像有螞蟻在咬似的。有那麽一瞬,他想沖到星巴克去找她,向她表白,可是,他又害怕去了之後,看見她和周烨在一起情投意合。
終究,他還是沒有踏出這一步。
他坐着環城公交車,呆呆地等着天完全黑了,他才回家。晚上,他忍不住,給周烨打了個電話,問他下午有沒有去赴淩晗的約會。
“沒去。”周烨回答道,“我根本不認識這個女的,我為什麽要去?”
這一刻,紀淮不知道是該為自己感到高興,還是為淩晗感到難過。他第二天看見淩晗的時候,卻發現她神情正常,一點也沒有被人放鴿子以後傷心失落的模樣?她把心事隐藏得這麽好?周烨拒絕了她,他是不是還有機會?
可是,他還沒有找到機會,她就提前開學了,結束了他給她的補課。他覺得,她在高三這一年,應該沒什麽精力去談情說愛,不如先跟她保持聯系,再慢慢找機會跟她表白。
最後一堂課的時候,他和她互相留了電話。他對她說:“以後你有不懂的題,随時可以打電話問我。”
“好啊。”她微笑着點了點頭,眼睛裏似乎有點不舍,“小紀老師,你是不是很快就要去上海念大學了?以後很難再見到你了吧?其實,我也很喜歡上海,我争取也去上海念大學。你說好不好?”
“好啊。”他笑了起來:“那我在上海等你。”
他當然巴不得她來上海,他就可以守株待兔了。
“嗯嗯。”她微笑點頭,随即情緒又有些低落,“不過,我肯定考不上你那個學校。我數學這麽差,能不能上大學還不知道呢。”
他躊躇了片刻,說道:“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寒假回來還可以給你補數學。”
她似乎又開心了起來:“好啊,我等你回來,小紀老師。”
在她做題的時候,他去書櫃翻看着書。突然,一張照片從一本書裏滑落下來。他撿起來一看,是她的照片。照片上的她,雙手托腮,望着他,笑意盈盈。
這照片的大小,放在錢包裏正合适。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她還在認真地思考着數學題,并沒有注意到他。鬼使神差的,他把照片偷偷放在了自己的兜裏。
離開的時候,他又随手把她放在書桌上的一顆蝴蝶發夾拿走了。因為,他覺得這發夾上,會有她的味道。
回家的路上,他去買了一個帶盒的木盒子,把那顆蝴蝶發夾像寶貝一樣放了起來,照片,他放在了自己的錢包裏。以後,想她的時候,可以看看她的照片,聞聞她的味道。
他知道,周烨在廣州。如果她真的考到了上海來,他覺得自己未必沒有機會。
可是,事情的發展卻往往不在他的掌握之中。
開學之後,他到了上海,并沒有認識了新的朋友而忘記她。反而,他對她的思念越來越甚。一開始,他還等待着她打電話找自己問題,可是,他一直沒有等到她的電話。
他假借向她打聽她的數學成績為由,給她發了一條短信。可是,她卻一直沒有回他。他又發了幾條,也全都石沉大海。終于,他忍不住給她打了電話,卻發現那個電話號碼已經停機了。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寒假回家,他主動跟紀佑誠提出去幫淩局長的女兒補課時,才聽父親提起,就在他正式開校的前一天,她的父親從十五樓跳了下來,死了。
第二天,他去了她家,卻發現門上被貼了封條。問鄰居,只知道她和母親早搬走了,沒有人知道她們搬去了哪裏。
他去到她就讀的私立學校找她,卻得知她退學了,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從此,她似乎一夜之間,就從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在大學裏,追他的女生也很多,可沒有一個人可以像她那樣,帶給他心動的感覺。因為被老師選去幫忙做項目,他和一個叫做沈若梅的女生經常在一起。沈若梅喜歡的人,是他二嬸的侄兒邱昊,這樣一來,他反而覺得跟她相處更自在一些。因為他心裏一直只有那個叫做淩晗的女孩。可是,他卻把她弄丢了,不知道她在哪裏。
大學畢業後,他去了美國讀碩士。在那個異國的土地上,面對各種膚色的女孩,他卻更加難以心動。午夜夢回,他夢中的仍然是穿着白色睡裙的她。碩士畢業之後,他就回到了澄江。
讓他意外的是,他剛剛回國不久,就遇到了她。他那天在外辦了事回公司,看見她跟着兩個男的從公司大樓裏出來,一邊走,一邊讨論着什麽。
他對着自己的助理張豫問道:“這三個人是做什麽的?”
“紀總,我馬上去打聽一下。” 張豫說道。
很快,張豫就打聽到了,他們是一家電梯公司在省內的代理商,來萬盛推銷他們的電梯。
這家電梯公司,紀淮也聽過,品質不錯,就是價格稍微偏高。他對着張豫說道:“讓采購部晚上請他們吃飯,談談電梯采購的事情。”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今天下午那個女孩一定要來參加。”
張豫先是一愣,随即一臉了然地點頭:“明白。”
張豫懂了,采購部經理也懂了,自然會傳達給淩晗公司的人,讓他們也懂。
晚上,淩晗如約到了。她看見紀淮的時候,很吃驚,但她并沒有表現出她和紀淮是舊相識,客氣而疏離地跟他打着招呼。
他發現,她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沒有了以前的活潑,開朗,而變得沉默,不怎麽說話。可是,她的眼睛,還是跟一樣那麽明亮,她的眼睫毛還是那麽長,随着她每一次眨眼,睫毛輕輕扇動,像是每一下都扇在了他的心上。
散席的時候,他沒有喝醉,卻裝作醉了。她公司的經理叫她幫忙送他回去,說是女孩子細心一點,可以幫着照顧人。
張豫說沒有紀淮家的鑰匙,先送他去酒店休息為由,把他和她都送到了酒店,然後又以自己有事溜了,把他丢給了她。
他趁她拿毛巾給他抹汗的時候,猛然抓住她的手。她吓了一跳,卻沒有躲。他知道她喜歡的人不是他,可那個人并不喜歡她。不管怎麽樣,他還是想跟她在一起。他慢慢靠上去,試探着她的反應。她閉上眼,沒有反抗。他吻住她,一切就那麽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他一度認為這又是自己的一個夢,就像無數次夢裏夢到的那樣,可是,白色床單上的紅色印跡提醒他,這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的。
他原本想找她出來談一談,就算她還喜歡周烨,也可以給他一個機會,試着喜歡他。可是,那段時間事情有點多,他媽又在使勁撮合他和孫萱,之前因為沒有遇到淩晗,他也和孫萱約會過兩次,但是并沒有确定關系。這邊,學校又通知他回學校參加畢業典禮。他覺得,先把自己這邊的事情處理幹淨了再跟淩晗表白。
畢業典禮結束後,他決定把自己在美國的房子賣掉再回國。他找到淩晗了,應該不會再回美國了,房子也就沒用了。
就在他把賣房手續辦完,準備回國的時候,他接到了母親的電話,得知淩晗懷孕找到家裏要錢打胎來了。
他說不清是什麽感覺,只覺得心頭一陣狂喜。有了這個孩子,是不是也就可以留下她了?
“媽,這個孩子我想留下來。”他說道。
“怎麽留?”蔣虹冰問道。
“我跟她結婚。”
“不行。”蔣虹冰一口拒絕,“那種随随便便的女人,怎麽可能當我的兒媳婦?孫萱多好,又懂事又有家教。這事你別管了,媽到時給她一筆錢,把她打發了就行了。”
紀淮被噎住了。她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那天晚上是她的第一次。可是,無論他怎麽跟母親說,母親都不同意。
他又給父親打了電話,沒想到父親比母親的态度還堅決,說不同意他跟淩正的女兒在一起。
沒辦法,他連夜趕回國,去了老家找爺爺,告訴他,自己的女朋友懷孕了,他要當太爺爺了。可是,他父母都不同意他娶那個女孩子,他求爺爺幫一幫他。
老爺子聽了他的話,沉默了片刻,問道:“你喜歡那個姑娘嗎?”
“嗯。”紀淮點了點頭,“喜歡。”
“有多喜歡?”老爺子又問道。
“很喜歡很喜歡。”紀淮低下頭,說道:“如果不能跟她結婚,可能我這一輩子都不想結婚了。”
老爺子聽了,微微一怔,然後站起來,走到妻子的照片前,凝視了片刻,然後笑了起來:“洵美啊,你最疼愛的孫子,果然像你,跟你一樣的傻,連說的話都是一樣的。”
他轉過頭來,對着紀淮說道:“好,爺爺幫你。”
随即,老爺子給紀佑誠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如果紀淮能在他八十大壽前結婚并且帶着孩子來給他祝壽,就把自己手上百分之十的股份給紀淮。
紀佑誠和紀佑謙手裏的股份都是百分之三十。雖然兩兄弟關系還算不錯,但肯定心裏還是想多占一些股份。果然,紀佑誠得了老爺子這句話之後,便同意了紀淮跟淩晗結婚,把孩子留下來。
第二天下午,紀淮正在家裏整理自己從美國帶回來的行李,手機響了。
他拿起一看,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突然有了一種預感,激動得“怦怦”直跳。
如他預料的那般,電話那頭傳來的,是淩晗的聲音:“紀先生,您好,我是淩晗。”
他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然後問道:“有事?”
“孩子的事,紀夫人跟你說了吧?”
他舔了舔自己幹涸的嘴唇:“嗯。”
她又說道:“紀夫人說,紀家想把這孩子留下來給老太爺賀八十大壽,所以,讓我們扯個證,方便給孩子辦準生證,上戶口。這些,紀先生您也知道了吧?”
聽着她對自己态度生疏,他按捺着心裏的激動,應道:“嗯。”
“那不知道紀先生什麽時候有空,我們去把證扯了。”她問得有些小心翼翼。
什麽時候?當然是越快越好!他已經錯過她七年了,不想再等了。可是,今天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只有明天了。不知道她明天有空沒有。于是,他回道:“明天?”
很快她就回答道:“好的,紀先生,明天上午九點,民政局見。”
他回應道:“明天見。”
當他關上手機的那一刻,他才發現自己的心跳得有多厲害。
被自己暗戀了七年的人催着領證,這種感覺,真好。
他跟她領了證。他知道,她跟他結婚,是想要錢給她媽做手術。她對他冷冷淡淡,他也不敢太熱情,每天回到家,把自己關在書房裏,聽着她在外面的動靜。她睡着了之後,他才偷偷去她房間看她,然後替她把門關上。
就算她不愛他,可就這樣,每天都能看到她,他就很滿足了。
她為他生了一個女兒。他視之如命的女兒。
他給女兒取名叫“紀暄妍”。出自宋代詩人林逋的《山園小梅》。他之所以會給女兒取這個名字,也是因為她。淩晗,與“淩寒”同音。
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
後來,他和她都知道了,原來,當初他們就是互相喜歡的。她喜歡周烨只是一個誤會。
在妍兒四歲的時候,淩晗又為他生下了兒子。
名字是老爺子取的,叫做紀維桢,出自《詩經》“王國克生,維周之桢”。
桢兒比妍兒頑皮多了,拆家的本事堪比哈士奇。每次他要發火的時候,淩晗總以“孩子還小,慢慢教”來勸他。看在淩晗的面上,他都一次一次饒了那小子。
可是,有一天,他回家的時候,看見自己視如珍寶的小木盒居然被桢兒拿在手裏當木錘玩,他終于怒了,上前一把将木盒從桢兒手裏搶過來,瞪着他說道:“小東西,幹什麽?爸爸不是說過不信亂動書房的東西嗎?怎麽,想挨打嗎?”
桢兒愣了愣,随即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哭喊聲。果然,他的慈母被他的哭聲引了出來。看見父子倆都黑着臉,又看到紀淮手裏的木盒,她愣了愣,說道:“又怎麽了?”
桢兒看見來了撐腰的,哭得更大聲了。
“自己做錯事了還哭,小心我揍你。”
“好了,別吓着孩子了。”淩晗把桢兒提溜到一邊,說道,“桢兒,你沒有經過爸爸的同意,就亂動爸爸的東西,是桢兒不對哦。快,給爸爸道個歉。不然,爸爸一會兒真生氣了,媽媽也勸不住的。那桢兒的小屁股可就慘了。”
桢兒見淩晗這個保護傘也保護不了自己,只好癟着嘴,對着紀淮不情願地說道:“爸爸,桢兒錯了。對不起,爸爸。”
看着淩晗和桢兒,紀淮心裏是又好氣,又好笑。可他面上還是繃着,板着臉對着桢兒說道:“再原諒你一次,以後不能再亂動爸爸的東西了。”
“好。”桢兒的小腦袋點了點。
淩晗忙跟芳姐使了個眼色,讓芳姐把桢兒帶走了。
她靠了上來,盯着紀淮手裏的木盒子,裝作酸溜溜地說道:“這盒子裏裝的什麽寶貝啊,值得你對兒子這麽大動肝火?”
他哼了一聲,說道:“你都說了是寶貝了,當然重要。”說宛,他便進了書房。
她跟了上來:“我想起來了,婉兒跟我說過,這裏面裝的是你初戀的東西。”她故意将他的軍。
果然,他轉過臉來,對着她說道:“我初戀不就是你嗎?”
她撇了撇嘴,說道:“我們倆是先婚後愛好不好?誰知道你心裏還有沒有別的人。”
他望着她吃醋的模樣,不禁笑了起來:“你要不要自己來看看?”
“當然要。”她湊了過來。
他把鑰匙拿給她,說道:“自己打開看。”
她其實已經猜到裏面是她的東西,可她還是想知道到底是什麽。她接過鑰匙,把盒子打了開來。
看見裏面的東西,她愣了愣。盒子裏裝着一只粉色的蝴蝶發卡,和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她。發卡,也是她失蹤多年的發卡。
“你哪來的這些東西?” 她鼻端還有些發酸。
“我最後一次給你補課的時候,從你們家書房裏拿的。”他把下巴放在她的肩頭。
她吸了吸鼻子,笑道:“原來是你是小偷。”
“你才是小偷!”他扳過她的身子,定定地望着她,“你先偷走了我的心!”
她還沒來得及回話,他的吻便落了下來,将所有的一切,封在了她的唇齒之間……
本文全部結束,謝謝大家的陪伴,下一本也期待大家支持。
為了慶祝新年,到明天晚上十二點之前,在本章留言送紅包。
下一本更《小戶之女》,應該在過完年之後開文,先存稿。另外還有兩篇存稿《七郎,退個婚呗》和《美人侍君》,如果對古言感興趣的話,歡迎收藏一個。麽麽,愛你們。
《小戶之女》文案:
江沅家原是一寒門小戶,不料竟與京城豪門衛家攀了親。江父厚臉皮求衛家老爺為他在京城謀了個差事,于是,江沅随着進京就職的父親到了京城。
衛家嫡子衛瑄,美姿儀,長騎射,善詩書,無數少女心中的如意郎君,卻是一朵讓人難以接近的高嶺之花,特別看不起江家這種上門攀附的窮親戚。
小門小戶的江沅,婚事高不成低不就,慢慢拖成了二十歲的大齡剩女。
一回頭,發現衛家那位比她大兩歲的高嶺之花也還單着。
衛瑄:不如,我們兩個就将就了吧?
江沅:衛郎可知我為何至今未能婚配?
衛瑄:為何?
江沅:不想将就。
《七郎,退個婚呗》文案:
琅琊王氏七郎王玘妙有姿容,氣佳質雅,博識多才,京中待嫁少女無不傾心。
但這麽一位優質男青年,早早地便與才學普通,容貌尚可的賀家三娘賀湄訂了親。
從此,賀湄成了京中少女的眼中釘,肉中刺。
賀家失了勢,賀湄更成了衆人眼中想吃天鵝肉的“癞蛤.蟆”。
賀湄也知道自己配不上王七郎,嫁過去肯定也不受他待見,便打算退婚,放他去找跟他才情相當的京城第一才女,跟他容貌相當的京城第一美女,或者他青梅竹馬的小表妹。
聽到賀湄要退婚之後,王玘俊美的臉沉了下來,說道:“要退婚也是我來退,哪有你要退婚之理?”
賀湄想想也是,王七郎那麽傲驕的人,怎麽能容忍自己被人退婚。
“那,要不,這婚你來退?”她提議道。
“你在家等着便是。”說完,他便拂袖而去。
賀湄在家裏等呀等,等呀等,最後等來的卻是王家的喜轎。
嫁過去之後,賀湄才發現自己掉進了蜜罐裏……
《美人侍君》文案:
作為太後的侄孫女,靖遠将軍朱湛獨女朱徽月,從小便許給了太子,是未來的太子妃。
太後薨逝之後,靖遠将軍因牽涉吳王謀反之事,全府獲罪,男子及家眷流三千裏,未婚配的女子沒為宮奴。
将軍府被抄的那一天,皇後把朱徽月召了去。
皇後叫着她的小名,說道:“阿莺,太子宅心仁厚,念你從小與他訂親,願意納你入府為昭訓,讓你免受為奴之苦,你可願意?”
朱徽月想了想平日對着自己态度冷淡的太子,對着皇後問道:“罪女若入宮為奴,二十五歲是否也可出宮為自由身?”
皇後點頭:“宮規便是如此。”
朱徽月叩頭,說道:“回皇後的話,罪女願為宮奴。”
眼角卻瞅到了屏風後有雙青色的蟠龍靴。
次日,朱徽月進宮,成為了浣衣局一名叫做紫莺的宮女,專門洗太子的衣物。
朱徽月欲哭無淚。怎麽都逃脫不了服侍狗太子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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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淩從小與朱微月訂了親,知道她跑不了,所以一直沒把她當回事。
朱家出事之後,朱微月的太子妃當不成了,他念着訂親這麽多年的情分,想着讓她入府當個侍妾。
沒想到她寧願當宮女都不入他的太子府。
他一開始也沒當回事,想着她在宮裏也跑不掉。
直到他發現那個叫做紫莺的宮女,好像跟一個小侍衛勾搭上了,他這才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