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鐵石心腸
鐵石心腸
不得不說,她看池遠看得很準,但對池思岫從來沒真正了解過。
池思岫回家後,池遠大發雷霆。
他最氣的不是池思岫丢了盛疏庭這個大金主,而是在聽了事情的原委後,懊惱池思岫沒早把盛疏庭出軌的事告訴他,為什麽要一個人獨自面對。
聽了父親的話,池思岫有那麽一絲動容,甚至鼻腔微酸。
果然無論池遠這個人多勢利,多冷血,父女之情還是有溫度的。
可下一秒,池遠的話立馬澆熄了她對親情的全部幻想。
“有這麽好的把柄在手你為什麽不跟她打官司?就算不能讓她淨身出戶,好歹也得從她身上剮下塊肉,以後咱們家,你跟沫沫,就再也不用為錢的事發愁了!”
池思岫眉頭微蹙。池遠的書房明明并沒開空調,她卻自內而外地透着寒意。
她難以置信地望着池遠。
“你想說的,就是這個?”
池遠長嘆口氣,耐着性子哄她。
“岫岫,不是爸爸不心疼你,但事兒已經發生了,咱怎麽能讓她白辜負了呢?好歹,好歹也得讓她在金錢上有所損失,這麽不痛不癢的豈不是便宜了她!”池遠拿出手機,眉頭擰得像麻花,“我打電話問問律師,已經離婚了還能不能跟她索要賠償了……”
“別折騰了。”池思岫幽幽地打斷了他,“我和盛疏庭簽過有法律效益的婚前協議。”
池遠瞪大了雙眼:“這麽重要的事你居然從來沒跟我說過?你都不讓我幫你看看就簽?”
他覺得匪夷所思,懊惱地揪着自己的頭發。
“不對,不對,你自小看東西就能一目十行,哪怕你只是粗略的翻一下也會知道協議的內容,她根本騙不了你!”池遠激烈地搖頭。
池思岫穩穩地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解釋:“我當然知道協議的內容,不過當時的我根本就沒想過離婚,另外我覺得如果她防着你利用我騙婚騙財,也是無可厚非的。”
池遠一口老血差點嘔出來。
“你這孩子怎麽胳膊肘往外拐呢!”
池思岫自嘲地一笑。不是她胳膊肘往外拐,是她沒想到自己運氣這麽差,有個一心想賣她換錢的父親不說,還有個滿嘴謊話的妻子。
來回踱步的池遠大概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如同洩了氣的皮球般蔫蔫地坐在池思岫身側,握着她的手,努力讓自己表現得語重心長些。
“岫岫,爸爸剛才說話的語氣可能急了些,你要體諒,爸爸也是為了你好。有些事你不太清楚,當年盛疏庭雖然幫我解決了資金周轉的問題,但有一筆錢,我是跟她打了欠條的。你們現在這種情況……她如果跟我要錢……”
池遠吞吞吐吐,實在說不出口。
“你還不上?”池思岫皺緊眉頭,“當年的窟窿盛疏庭不是幫你補上了嗎?這兩年你都沒掙到錢?”
“傻孩子,錢哪是那麽好掙的!再說還有一家子的花銷……”池遠不厭其煩地絮叨起掙錢不易以及家裏花錢如流水。
池思岫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抽出手,冷冷地問:“你是希望,我回到盛疏庭的身邊,卑微地求她複合?”
池遠一副為難的模樣,但眼中卻藏不住對剛才那句話的認同。
“爸爸知道你委屈,但咱家這個情況……你當姐姐的,也得為沫沫着想……再說了,疏庭可能也就是一時糊塗,你以後看得嚴點也就沒什麽事了。”
池遠的話讓池思岫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兩年多以前,她坐在玻璃琴房裏,拉着大提琴,任有錢人觀賞估價。
“如果我不回去找盛疏庭呢?你再給我重新貼上價簽,賣給別人嗎?”池思岫從沙發上站起,朝書房門的方向走去。
她想起了盛疏庭羞辱她的話,那根本不是羞辱,而是實情。在池遠眼裏,她就是個可以無限生財的商品,她存在的價值就是為家裏帶來利益。
“岫岫!”池遠叫住了她,“這件事關系到整個家,容不得你任性!”
“如果我就是任性呢?”池思岫猛地轉身,失控地對着池遠嘶喊,如同一塊扯破的絲帛。
池遠有些意外。她溫柔乖巧的女兒從沒這麽激烈地跟她抗争過,也沒在他面前宣洩過情緒。
“你沒資格任性。”他皺着眉,拿出父親的威嚴,“你自小到大對金錢根本沒有概念,所以你清高,你理想主義,你不知道柴米油鹽的艱難。你很小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你不是混生意場的料,所以我只能把你培養成一個優雅高貴的千金,通過結婚來獲得未來幾十年的金飯票。你好好想想,除此以外你還有什麽技能可以賺錢養活自己,養活這個家?找家公司天天打卡上下班做個打工人嗎?還是找個藝術學校當音樂老師?”
池遠都被自己的話逗笑了:“那恐怕你一年的收入都抵不上沫沫一個月的支出。”
他斂住笑容,繼續說:“你不會以為你可以成為個藝術家吧?你真當你很厲害呢?你為什麽能十幾歲就能辦音樂會?因為你天才?因為你爸肯花錢包裝你!沒了錢,你屁都不是!”
他咄咄逼人地朝池思岫走去,看着女兒眼中的憤怒卻不為所動。
“明天,我會親自帶着你去找盛疏庭認錯!”
“別做夢了!”池思岫打開書房的門,發現她的繼母,也是她的小姨李南鵑正站在門口,還來不及收回貼在門縫的耳朵。
“岫岫,我不是偷聽……”她緊張地解釋,“我也是關心你……”
“那你能勸爸爸別再惦記着把我送回盛疏庭身邊嗎?”
“你父親的決定,我一直……”
“你一直都是很贊同的。就比如三年前,你給我下了藥,幫我換上情趣內衣送到杭蘇眉的床上。”池思岫冷漠地推開她。
走廊裏,池思岫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池遠咬咬牙,追了上去,強勢地扭住池思岫的雙手。池思岫吃痛,幾番掙紮發現池遠是真的狠下心,不顧她的死活。
“看來等不到明天了,拿繩子把她綁起來,送回盛疏庭那。”
李南鵑被池遠眼中的兇狠吓到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沒敢動。
“這……這樣不好吧?”
“當年把她送到杭蘇眉床上的時候,藥不是你騙她吃的?”池遠冷冷地譏諷。
李南鵑無言以對,默默地去找繩子。
池思岫扭頭要跑,卻被池遠一把拉了回來。
“哪怕你是我的父親,這種行為也是違法的!”
“那你報警啊?”池遠擰着池思岫的雙手,嗤笑。
那一刻,池思岫對親情,對愛情,前所未有的失望。
事發突然,李南鵑也不知道要去哪找繩子,無奈之下從衣帽間拿了幾條絲帶和腰帶。池遠怕絲帶太滑容易掙脫,挑了兩條細腰帶捆住池思岫的雙手和雙腳。
池思岫的手腕和腳踝被勒出了深深的紅痕。
她沒想過,在自己家還會發生如此荒誕的事。
她被池遠扛進地庫的車裏,像一袋大米,或者一個煤氣罐,總之她覺得池遠對她的态度不像對一個活物。
他剛啓動車子,忽然想起剛才由于太激動了,沒拿手機,于是又熄了火,把池思岫留在車裏,自己上樓拿手機。
一直在試圖掙脫的池思岫被皮帶磨破了手腕,她忍着疼,試圖解開皮帶上的死結。
車門忽然打開。
她轉頭,發現八歲的池以沫正握着一把巨大的尖頭剪刀站在她身後。
“姐,我來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