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像是一場激烈角逐,她躲,他追。
路知意不敢叫出聲來,難為情,只好咬着嘴唇小聲嗚咽。
枕在身下的涼被被她擰得亂七八糟,她也是,整個人亂七八糟。
白T沒了。
衣服掉在地上。
花裏胡哨的大褲衩挂在椅子上。
陳聲一聲不吭,像是要整個人連同靈魂在內,全部穿透她。
原來男女有別是真的。
她不服輸了二十來年,在中飛院時和一群男生比,來了基地和一群隊員比,卻從來沒有這麽清醒地認識到,原來他與她是真的天差地別。
這種時候,他像是堅硬的鋼鐵,她卻只是一汪軟綿綿的水。
或者海綿。
任他捏扁揉圓,任他往死裏壓榨。
有那麽一刻,她覺得自己像是坐在機艙裏,手握操縱杆,全世界只剩下螺旋槳巨大而規律的聲音。
他就是那螺旋槳,仿佛不知疲倦。
她有一種要機毀人亡的錯覺,往下看,飛機下面是一片情…欲之海,波濤洶湧,眼看着就要淹沒她。
她開始顫栗,渾身哆嗦。
仿佛身體都不聽使喚。
“慢,慢一點。”她磕磕巴巴地對他說。
他恍若未聞。
路知意一口咬在他肩膀上,試圖緩過勁來,不要被那種煙火一般盛大的快感湮沒,可沒想到這一口倒是咬出了他的反應。
一言不發很久,只蠻橫沖撞的陳聲,在這一刻忽地不顧一切起來。
然後是最後的焰火,漫天金星。
結束了。
陳聲埋在她脖頸間,低聲喘息着。
路知意還在餘韻之中,難以回過神來。
兩人就這麽黏黏糊糊擠在一起,直到呼吸都已平複,路知意忽地睜開眼睛,“幾點了?”
陳聲倒在她身側,閉眼沒說話。
她又慌慌張張爬起來,沒穿衣服很尴尬,怕他一睜眼就瞧見了,于是去拉扯他身下的涼被,可他沉甸甸地壓在那上頭,她只抽出一個角來。
“你讓讓。”她咬牙。
陳聲就這麽漫不經心睜眼看着她,淡淡地說了句:“摸也摸了,親也親了,還不讓看?”
“……”
路知意下意識捂住關鍵部位。
低頭一看,白T在腳邊,她趕緊彎腰去撿起來,胡亂套在身上,光着PP去拿餐桌上的手機。
八點半了。
她驚呼一聲,“兩個小時了?”
從踏進門來給他洗頭,再到拼酒,最後拼上了床,兩個小時都過去了。
陳聲靠在床上盯着她,“怎麽,在你的預期裏,我不配這麽久?”
路知意從椅子上摘下花褲衩,麻溜地穿上,“哪裏哪裏,我先溜了。”
她也顧不得穿內衣內褲,跑回床邊趿上人字拖就要跑,哪知道床上的男人一個箭步跨下來,一把攥住她的胳膊。
“上完就溜?”
路知意回頭,就對上陳聲暗沉沉的眼眸。
她讨好地沖他笑,“再不溜,淩師兄就該回來了。這,這種狀況要是被他看見,夠他嘲咱們一年。”
也許是被嘲過這麽多年的陰影震懾住了陳聲,又也許是她口中那句“咱們”軟化了他,他松了手,随手拿過一旁的短褲套上。
“走吧。”
路知意一愣,“咱倆住的這麽近,不用送了。”
陳聲沒多說,先她一步開了門,下巴一努,“走還是不走?”
“走,走走走。”
路知意哧溜一下鑽出了門,哪怕知道這層樓都走光了,也還是雙手抱胸,仿佛怕那兩只白兔子躍躍欲試地跳起來。
她從褲兜裏掏出鑰匙,開了門,剛想說“你別送了”,身後的人卻先她一步進了屋。
她一頓。
男人回頭,瞥她一眼,“關門。”
?
路知意一臉疑問,但仍然關了門。
難不成他還想抽根事後煙?
可她才剛回頭把門關上,就被人抵在了門板上。
身後,那人不緊不慢說:“路知意,你該不會以為剛才那樣,我們之間就兩清了吧?”
“我都欠債肉償了,你還沒消氣?”
“三年的債,兩小時就想還清,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她貼在門上,感受着他的熱氣與壓力。
明明身體有些吃不消,她卻低聲一笑,用略微低啞的嗓音沖他說:“那行啊,有能耐,你就繼續讨債好了。”
室內并未開燈,一片昏暗,唯有窗外傳來一星半點的光線。
他在門上來了一次。
路知意意識渙散時,還念念不忘,“別把門弄壞了……”
陳聲笑了。
笑完說:“還有功夫擔心這個,看來是我不夠努力。”
然後……
然後他更努力了。
路知意再也沒空擔心別的什麽了。
從門上到椅子上,最後跌跌撞撞倒在她那柔軟的小床上。
他太大一只,床卻只是一米五的單人床,兩人翻來覆去,險些掉下來。
床板不知夠不夠結實,咿咿呀呀叫個不停。
可路知意這回沒空擔心床會不會塌了。
她自顧不暇。
而後,他不論如何折騰她,一只手始終攏着她的腦袋,指尖插進了她柔軟的短發間。他輕輕揉着,感受着那短促的發茬,和柔中帶點刺手的觸覺,只覺得更加難耐。
就是那頭板寸。
這些年來念念不忘,始終過不去的坎。
多少個夜裏靠着那個與她留有同樣短發的背影聊以慰藉,卻無論如何難以填補空虛。身體是發洩了,可若人的情感也能輕而易舉随着肉身一同說放就放,那這世上也不會有這麽多癡男怨女了。
都說長發才是千千結,水草一般纏住人心,掙脫不開。
可她明明只有一頭短發,卻依然叫他無法釋懷。
他用力揉着那頭發。
吻上她早已白皙的雙頰。
消失了也不要緊,他記得它們在哪。
在她微微浮起的雙頰上,在眼睑下,在鼻尖旁,在他心心念念的姑娘臉上。
那兩抹滾燙的紅,昔日因高原日曬而起,今日卻只是因他而起,因情欲而動人,因快意而奪目。
他的小姑娘長大了,腰肢纖細,婀娜多姿。
她半眯着眼睛躺在黑暗裏,宛若希臘神話中的女神,但她并非雅典娜,不是智慧與貞潔的化身,也絕非維納斯,單單是愛與美的純潔象征。她是阿爾忒彌斯,月光之神、野獸之神,是黑暗裏絕對的誘惑,是叫他修身養性多年,卻一眼便能失控的存在。
希臘神話裏,阿爾忒彌斯是原始大自然的女神,在林莽和山野間手持弓箭,以狩獵為戲。
她不夠柔美,不夠嬌怯。
可她擁有最自然的美,能夠引發人最原始的欲。
路知意就是這樣。
而在這場角逐裏,陳聲難耐,她也逐漸失控。
愛欲之所以強大,不在于欲的本身,而在于愛。
與深愛之人的雲雨之歡,光是胸腔裏的滿足與悸動,就足以令身體抵達歡愉的至高點。
雖然他們誰也沒說。
只是不知疲倦地糾纏着,仿佛要拼個你死我活。
淩書成在十點半回到宿舍。
一群人喝多了,跌跌撞撞各回各家,他還拎着兩袋打包回來的海南雞,想着給路知意和陳聲一人分一半。
哼,一群吃貨,就他最講義氣。
他先是走到路知意的門口,哐哐拍了兩下門。
原本還聽見裏頭有動靜的,不知怎麽的,敲門之後裏頭反而安靜下來。
他叫了兩聲:“路知意?”
“給你買了雞!”
裏頭沒聲音。
他想,難不成是睡着了,不想動?
他撇撇嘴,“算了,先放我們這,明天早上給你。”
然後就回到自己的宿舍門口,掏出鑰匙開門。
喝多了,手有點抖,捅了好幾次才捅進去。
他在心裏罵,死陳聲,聽見他打不開門也不來幫個忙,虧他還給他帶雞呢!
門開了,他順手把牆上的燈給按開,再一看屋子裏,愣住了。
桌上擺滿了海鮮燒烤,卻沒動過幾口。
陳聲的床鋪亂得吓人,被子一半搭在地上,一半還在床上,床單像是七級地震後的模樣,皺皺巴巴。
可陳聲不在。
什麽情況?
他把外賣擱在桌上,撓撓頭,暈乎乎地往衛生間走,洗漱完了趕緊出來躺着。
困了困了,得睡了。
他揉揉眼睛,沒精打采坐在自己床上,忽然發覺地上有個什麽白花花的東西,彎腰撿起來一看——
喝!
這,這他媽什麽玩意兒?
兩個罩杯,蕾絲花邊……
下一秒,淩書成觸電一般松了手,路知意的bra就這麽掉在地上。
酒醒了。
腦子被雷劈了。
身體動彈不得。
淩書成眯起眼來,回頭看了看牆壁,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隔壁這會兒一準睡了倆。
可以啊路知意。
一點就通,孺子可教!
他嘿嘿嘿地翻身上床,心想這回陳聲不知道得多感激他,三年前三年後都是這樣,要不是有他這個中國好室友、超級智囊在,陳聲哪有那麽容易和小紅走到一處去?
可是鑽進被窩,淩書成又有點心酸。
怎麽就他還單着?
他這麽優秀,這麽聰明,這麽無私,這麽偉大,憑什麽沒有伴?
淩書成借着酒意很是失落了一陣子,最後咬着被子,嗚嗚嗚心酸入睡。
隔壁。
被淩書成的敲門聲吵醒的兩人動了動,陳聲剛想說話,就被路知意一把捂住嘴。
她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說:“你別吭聲,我還要臉。”
陳聲瞥她一眼,沒說話。
敲門的動靜消失後,她緊繃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也拿下了捂在他嘴邊的手。
陳聲低聲笑了笑,“他請你吃雞呢。”
路知意在黑暗裏看他片刻,嘴角也浮起一抹笑意,腿輕輕蹭了蹭某處。
“剛才不是吃過了嗎?”
陳聲:“……”
仿佛愣頭青一樣,一點就燃。
眼眸暗下來。
她卻無辜地打了個呵欠,“困了,快睡。”
翻個身,繼續夢周公去了。
可床還是太小,哪怕翻個身,兩人也只能黏黏糊糊擠在一起,肌膚相貼。好在室內開了空調,算不得熱。
她嘟囔了一聲:“床這麽小,還非要來擠我。煩。”
陳聲:“……”
明明之前還不是這個态度的。
她這欠債的一直讨好他,怎麽一還完債,就他媽兩幅面孔了?
陳聲陰測測看她片刻。
行吧,念在今天是第一次,饒了她。
來日方長。
欠他的,他遲早讨回來。
吃雞是吧?
呵呵,他讓她吃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