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套路七
套路七
最好的證明,就是脫了衣裳,一覽無餘,勝過再多的言辭。
秦湘羞紅了臉頰,雲淺豁然坐了起來,将被子裹在自己的身上,聚精會神的看着她,不願錯過一絲神色。
“你、你……”秦湘想說,你的主意太馊了。
她直言道:“我不想脫,我真的是女孩子。”
新房明亮而靜谧,榻前小幾上點着燈,将秦湘小小的身影映得清晰,襯得小臉漾着澄澄水光。
她跪坐在自己的腳踝上,雙手無助般搭在自己的腿上,紅色的寝衣是新做的,料子柔軟不說,穿在身上,冰冰冷冷。
她揪着寝衣袖口,纖蔓的身姿偏于一種女孩子的美。
雲淺不答,低眉看着她。
燈火下,兩人一坐一立,榻上人氣定神閑,靜美不可方物,踏板上跪坐的人同樣美麗,卻無她周身淡淡氣勢。
秦湘似個悶葫蘆,說了一聲後再不肯開口了。
雲淺懶得與她比較,挑起眼線:“你有自證的方法嗎?”
秦湘艱難地擠出一句話:“沒有。”
雲淺點點頭:“你不脫衣裳還等什麽呢。”
“有其他辦法嗎?”秦湘哭喪着臉,雖說都是女子,可她們不熟啊,如何脫得。
雲淺也學着她的語氣擠出兩個字:“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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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湘的心狠狠一跳,如陷泥沼,而雲淺慢悠悠地走下榻,裙擺逶迤,她仰起頭,煌煌燈影下,雲淺在她面前停下。
這回雲淺的手略過秦湘的唇角、下颚,直接落在了襟口。
寝衣柔而滑,觸碰它的那只手,素白盈美。
雲淺戳了戳秦湘的襟口,尾指探.入,點了點鎖骨。秦湘渾身發麻,眼都不敢眨一下。
她在做什麽?
一朝丞相在做什麽?
秦湘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襟口,雲淺意外,道:“我好歹得看一眼,才可分辨你的話。無證據,我怎可随意信你的話。”
秦湘不肯,眼尾倔強的上揚,可雲淺擡手就撫平她的眼梢,“莫生氣,看一看就罷了,我又不會做甚。”
“你你你……”秦湘‘你了半晌’說不出這句話來,最後唔了聲,撤回手。
不想,雲淺伸手朝她腰間挪去,大咧咧地解開衣帶。
秦湘腦袋嗡嗡作響,你解衣帶,那你方才摸我脖子做甚?
沐浴出來時只裹了一件寝衣,一是夏日穿着舒服,二是躺着睡覺便利。
但秦湘裹了束胸,寝衣之下,還有一層束縛。雲淺的目光由上而下,只看到了小腹上白白的肌膚。
她眨了眨眼睛,拿手戳了戳白色的束胸,“裹得那麽緊,不疼嗎?”
言罷,又說一句:“女孩子正是長身子的時候,裹得這麽緊,會長不大的。”
秦湘:“……”你聽聽、這是一朝丞相該說的話嗎?
“就、就這幾日罷了。”她心中不滿,可還是恭謹地回話。
“那你解開吧。”雲清若有所思。
秦湘卻問:“您信我了嗎?”
“信什麽?”
“我是女孩子。”秦湘忐忑不安。
雲淺見好就收,看到一半了,“信了,解開,睡覺。”
秦湘大喜,擡手就去系衣帶,雲淺卻握住她的手腕:“先解開,再系,睡覺不舒服。”
雲淺語氣溫和,似照顧妹妹多年的大姐姐一半,唬得秦湘心中反而軟了。
她慢慢地将雙手挪至後背,艱難地摸索,雲淺不耐煩地拍開她的手,“我幫你。”
秦湘來不及拒絕,雲淺便以摸到她背後系上的結扣了,身子忽而一松。
做完這些,雲淺回身上床,秦湘慌裏慌張地系好衣帶,看了一眼床榻,自己還可以睡床嗎?
雲淺好似知曉她的想法,菩薩般開口:“睡吧,都是女子,也談不上孤男寡女。”
“雲相,我、我是代兄長來招親的。”秦湘不願隐瞞,“父母讓我将嫂嫂帶回去,其他的事情自有她們處理。”
她一股腦說了出來,倒讓雲淺意外,“你與秦默是親兄妹嗎?”
秦湘心中一顫,唇角微抿,不是親兄妹,但她不能說。
“是親兄妹。”
雲淺聞言後擱在心中算了算,秦湘入宮,究竟是誰送進去,斷然不是秦家的。沒有父母會将自己的女兒送進火坑裏。
“先睡吧,明日再說。”雲淺露出疲憊之色,笑了一笑。
秦湘小心翼翼上床,躺了下來。
被下兩人躺得姿态不同,秦湘筆直如一棵樹,而雲淺卻側躺着,腳搭在秦湘的腳腕上。
秦湘眨了眨眼,沒敢動,內心如沸騰的水,難以平和。
雲淺閉上眼,心中卻知曉,秦湘明日斷然不會同她一榻的。
婚事都要沒了。
沉吟須臾後,她朝秦湘挪了去,“你叫什麽名字?”
“秦湘,湘江的湘。”
“阿湘。”雲淺嘟囔一句,問道:“你有親事了嗎?”
“沒有,我、我不嫁人 。”秦湘小聲說了一句,秦家不會讓她嫁人的,也不打算找門戶,所以才會明目張膽地讓她來洛陽招親。
雲淺有些奇怪,卻還是按住了心思,“好端端為何不嫁人?”
秦湘咬唇,“我命不好,會克夫。”
雲淺不解其故,秦湘上輩子入宮的,十八九歲入宮,中間究竟有什麽緣故。她曾查過秦家,秦默死了,死于花柳病,秦家父母不知去向,因此,秦湘沒有軟肋。
沒有軟肋的孤家寡人,最棘手。
細想的須臾裏,秦湘悄悄往外側挪了挪,雲淺回神,伸手摸摸她的小耳朵:“別挪了,要掉了。”
言罷,她吻上秦湘的側臉……
秦湘震驚,待她回應過來,雲淺已退回內側,背過身子睡覺了。
秦湘下意識摸摸自己的側臉,有些濕潤,她都知曉自己是女孩子了,怎麽還親呢。
龍鳳燭火依舊在燒着,燭油順着蠟燭蜿蜒而下,燒得火熱。
秦湘不敢動,解開束胸後,舒服是舒服,可心中不寧。
接下來,半夜無言。
秦湘睡不着,天色亮時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雲淺要去上朝,臨走前匆匆看她一眼,吩咐婢女:“找些安神香熏着,等我回來。”
婢女應下了。
雲淺登上馬車,匆匆離開。
然而此刻相府內有人從後門離開,一路小跑至旬府。
雲母二嫁的夫君姓旬,只她命不好,旬父早早地死了,她又成了寡婦。這時,雲淺嶄露頭角,她覺得自己有了依靠,也不再想着嫁人,而是如溺水般抓着雲淺不肯撒手。
小小的婢女進入旬宅,見到了雲母。雲母一夜沒睡,神色憔悴,見到自己的心腹後,立即将府內的人遣送出去。
婢女上前行禮,跪地說道:“老夫人不知,那名公子是來京城招親的,招的是承信侯之女林窈。秦林兩家在十多年前就定下親事,不知怎地,雲相竟将小公子拘在身邊拜堂成親。這便是婚書。”
她将婚書臨摹一份偷了出來,上前奉于老夫人之手。
雲母大喜,立即接過來,她是知曉自己的女婿姓秦的,不想還有這麽一層淵源。
“有了婚書,我親自去一趟林府,告訴林至珽,秦家的小子攀富忘本,抛棄舊時婚書不說,竟謊騙雲相成親,到時,打也要打死這個小子。”
她昨日收到的屈辱都要這個小子來還。
登時,心中的這口氣就順。
雲母顫悠悠地站了起來,喚來婢女梳妝,又吩咐門房套上馬車,趁着雲相上朝趕往林府。
懲處秦家小子,她的侄子還有希望娶雲淺。
雲母迫不及待地出門,朝承信侯林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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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淺下朝,已是午時。
登上車門之際,心腹上前說話:“主子,老夫人去了林府,此刻怕是還未出來。”
雲淺笑了,擺擺手:“盯着她便是,不必在意。”
母親若安分,這出戲着實不好繼續演。
回到府上,秦湘剛醒,睡了半日,精神大好,裹着緋色瀾袍,小臉紅撲撲,眸子水亮亮。
兩人一道用午膳,秦湘觑雲淺一眼,“我、我該走了。”
“你如今是秦默,與我拜堂,昨夜又睡了,你走了,我怎麽辦?”雲淺放下帕子,接過婢女遞來的冰酥酪,起身放在了秦湘面前。
秦湘看着冰酥酪,唇角舔了舔,精致的小玩意,比秦家做的更好吃。
秦湘在酥山上挖了一勺,小心翼翼的送入嘴裏,雲淺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動作,心中有些明朗:秦家待女,不好。
兩人安靜的吃飯,再無交談。
吃過飯,秦湘還想提及離開的事,院外吵了起來。
吵吵鬧鬧的聲音隔着院牆都能聽見,秦湘不解,又是雲家老夫人嗎?
雲淺含笑眨眨眼,還沒說話,院子裏的角門就被人踹開。
秦湘吓得心口一跳,相府好似菜市場,任由人進出呢,阿姐禦下不嚴。
她心中惋惜,一名少女大步而來,雲鬓楚腰。
雲淺忍俊不禁:“林姑娘踹開我的門,是想來打架嗎?”
“我要找秦默。”林窈在婆子們的簇擁下走來,目光在秦湘臉蛋上徘徊,嘲諷一聲:“我當是什麽樣的人,豐神俊秀,也不過是弱不禁風罷了。”
秦湘目光雪亮,面前清秀的女子才是真正的阿嫂。
只這個阿嫂兇神惡煞,與善解人意的阿姐一比……秦湘不自覺地朝雲淺處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