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李斯年把衣服送到酒店後,返回餐廳找溫缇。
溫缇在一樓躲着,沒敢去跟霍誠碰面,只和對方說自己路上堵車,會遲一點。
“你馬上就可以上樓找他了。”李斯年道:“衣服已經給林攻玫他倆送去了,他們三五分鐘就過來,到時候直接開演。”
“哦謝天謝地。”溫缇雙手合十,“想不到你還真能救場,當時找讓你加入其實沒指望你能發揮什麽太大作用。”
李斯年挑眉,“切,不要小看人。”
溫缇這次約會簡直是把“不禮貌”三個字擺在臉上,遲到半小時不說,還明目張膽帶着姜行一起出場。
顯然霍誠已經熟知她的套路,在溫缇剛要開口介紹自己的情人三號時直接堵了回去:
“溫小姐今天身邊又是生面孔,真是每天都有新鮮感。”
姜行排練的時候是有點子天賦在身上的,但是再有天賦也得看劇本,霍誠一句話給他幹蒙了,劇本上可沒說他知不知道溫缇池子裏還有其他魚,他現在是要演發現端倪控訴渣女的小可憐,還是破罐破摔你渣我也渣的爛黃瓜?
姜行腦內天人交戰了幾秒,決定忽略霍誠這句話,轉而親昵地攬住溫缇,“我一向讓寶貝有新鮮感。”
霍誠依舊是從容大度,三人莫名和諧地聊天,用餐,霍誠甚至問了姜行的喜好,得知對方愛好紅酒還聊了幾句葡萄的品種和種植。
溫缇耐心漸盡,菜品一上齊就短信示意林攻玫可以出場,後者得到信號,踩着高跟鞋上樓,把李斯年挑的淑女系服裝穿出幾分霸總的氣質,徑直走向他們這桌,指着姜行冷聲道:
“要不是我今天跟着你,還真不知道你有這個膽子。”
“你跟我說晚上有事,就是來陪別的女人吃飯?”
“我是不是平日太慣着你了,才讓你這麽肆無忌憚?”
Advertisement
姜行一臉驚慌,急忙松開摟着溫缇的手,站起來去拉林攻玫,“不是的姐姐,你聽我解釋……”
“哦?你就是行行經常提到的那個姐姐?”溫缇優雅地晃了晃酒杯,“看來我們挑玩伴的眼光很像呢,也沒必要動怒吧,你工作忙的時候讓他陪一陪我,大家都開心,多好。”
姜行像是被溫缇的“诳語”驚到,小動物一般瞪大了眼,“溫缇……”
“這麽說,你是知三當三。”林攻玫冷笑,“本以為是他不要臉不懂事,合着也有你在後面撺掇的份?怎麽?別人嚼過的飯更香是吧?”
林攻玫擡手,一杯水潑向溫缇,角度故意沒找準,水流沖過側臉落在地面。
溫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發飙,“你這個瘋女人!一個玩伴,你竟然潑我!玩不起就管好你的男人!別讓他在外面啞着嗓子勾引人!”
溫缇回潑林攻玫,同樣是找了角度方便對方躲開,兩人照着劇本你一句我一句罵得極其順暢,誰看了都得說一句腦子轉得真快。
姜行試圖勸架,“你們不要再吵了!”然後被一把推開,只能坐在位子上掩面哭泣。
霍誠在一片混亂中淡定用餐,非常尊重盤子裏巴掌那麽大的和牛,吃完後擦擦嘴,小抿一口紅酒,插話道:“不好意思,如果我沒記錯,這位應該是你兒時最好的玩伴,阿玫小姐吧。”
溫缇一卡殼,心說壞了,千算萬算沒算到這厮小時候見過阿玫,還知道兩人玩得好,最關鍵的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居然還能認出來。
“對。”林攻玫反應快,腦子裏過了一遍剛才她倆的豪言壯語,覺得問題不大,開口補救,“我早就看不慣她這副海王樣子,搶別人男朋友就算了,窩邊草也吃”
“你都說我們友情破裂了,還算什麽窩邊草?”溫缇也反應過來,反唇相譏,順便惡狠狠瞪了霍誠一眼,給自己本就不偉光正的形象再添戰績,“為了一個男人閨蜜變仇家,沒見過啊?”
霍誠笑笑,“看來你不怎麽擅長經營人際關系。”
“怎麽?想教我?”溫缇大大咧咧坐下來,翹着二郎腿,“我跟你說用不着,我這人就是煩那些虛假的人情社交,感興趣就在一起,不喜歡就說拜拜,少拿什麽公序良俗道德準則來約束我,別說是我閨蜜,就是我丈夫都不行。”
“這麽說,你還是有成家的打算的。”
溫缇頓了頓,不該拿丈夫舉例,剛才應該說親爹的,“啊對,玩夠了就找一個吧,聽話的,沒那麽多事的,畢竟我也管不住自己,指不定哪天就織一頂綠帽子出來呢?大家開放式婚姻吧,對誰都好。”
隔壁桌的李斯年聽見這話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去拉電閘了,溫缇都這麽蹬鼻子上臉了,霍誠不高低潑個水砸個酒瓶啥的?
但是生意場上游刃有餘的老狐貍就是沉得住,放下酒杯,遞給溫缇紙巾示意她先擦擦臉側的水漬。
“我們約會幾次了?”霍誠忽然問道。
“三次了吧,怎麽了?嫌我煩了?”溫缇驚喜。
“那倒不是,只是這三次約會,我應該都算是,花了心思的。”商人的時間很寶貴,霍誠的目的明确,他不會浪費時間,玩一些小孩子把戲。
溫缇:“哦。”
“第一次,你帶了最喜歡的情人來,我的态度也表明了,我不在意,如果我們結婚,婚後你依然想要衆星捧月的生活,我不會介意,你在外面養了多少小男友。”
溫缇一呆。
“第二次,你父親說你喜歡動漫,我知道那是大學時候的事了,依舊把約會地點定在漫展,是想告訴你,婚後你依然可以追逐任何你感興趣的東西,不會因為你成了霍太太,就必須高貴優雅,走不出漂亮的房子,永遠笑得得體。”
“啊……”
“第三次。”霍誠目光掃過林攻玫和姜行,“就是現在了,我不介意你人際關系一團糟糕,婚後你若不喜歡那些冠冕堂皇的場合,有絕對的不出席的權利,我會告訴別人我太太身體不舒服,今天心情不好,又或者,她只是在路邊摘了一朵很漂亮的花,急着回家插在我們新買的花瓶裏。”
“溫缇,我将給你一切的自由,而你,只需要給我一個名分。”
霍誠一番話說得清晰而鄭重,溫缇張了張嘴,不知作何反應。
她看向林攻玫,後者卻只是沉默回視——婚姻本是人類社會強行設定的一種責任關系,非要賦予愛情因素,有時行得通,有時則未必。
一旁的姜行和李斯年是聽懵了,心說霍誠的“危險言論”比起溫缇不遑多讓,兩人簡直是天造一對,地設一雙。
老公有錢不回家,月月十萬随便花,還想啥呢,嫁了吧。
溫缇不知道說什麽,拿起筷子默默開始吃飯,霍誠叫了服務員,“菜涼了,再點新的。”
“我知道我今天多少唐突,本來是想着再與你多接觸接觸再剖白心意的。”霍誠笑笑,“實在是,你花樣太多,我害怕下次約你,你又領什麽人來讓我長見識。”
溫缇腹诽那不會了,新劇本還沒開始寫,而且看這架勢,也沒有寫的必要了。
鬼知道情節會往什麽方向發展。
霍誠:“我還要在江黎市呆一段時間,你可以慢慢考慮。”
“我等着你,不用着急。”
這一晚林攻玫很晚才回家。
溫缇一直拉着她,懷疑霍誠是不是被自己刺激傻了,不然怎麽能說出那一番“豪言壯語”?
“他有錢有顏的,幹嗎不找個小嬌妻裝點門面,男人不都喜歡那種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
李斯年覺得自己有被內涵到——你除我性別是吧?
“說不定是真喜歡你呢?”林攻玫給出一種假設,“喜歡你,而你家世又好,兩家聯姻百利無一害,比起功成名就更上一層,可能小嬌妻就沒那麽大吸引力了吧。”
“這種情況,你倆婚前協議可得簽好。”李斯年貼心道。
溫缇拍了下桌子說自己還沒說要嫁,然後就坐在那愁眉苦臉薅頭發想對策。
小狐貍遇上大狐貍。
大家吃完飯散夥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林攻玫覺得這會兒回家沈間大概率已經休息,這些天兩人有意無意地都在忙,有時候回家遇不上,倒是松一口氣。
問題是要解決,可林攻玫暫時,沒有想好方式。
指紋開鎖,客廳一片昏暗,沈間的房門沒有關嚴,露出一條透光的縫隙。
然後,那條縫隙慢慢闊開,高大的身影走出,沉默地看着林攻玫。
半晌,才開口,“你回來了。”
“啊。”林攻玫點頭,“還沒睡?”
沈間搖搖頭,沒關房門退回屋內,林攻玫路過時看他坐在床腳,手臂撐在膝蓋上,微微垂頭,碎發遮住了眼。
林攻玫抿了抿唇,沒說什麽,快速卸妝、洗澡、吹頭發,她拿浴巾和乳液時來回走了兩趟,而沈間的房門,始終半開着。
他也始終孤坐在床腳。
林攻玫沒有停留,回到房間轉身準備關門,可下一秒,半只臂膀突然伸進來有力地擋了一下,門檐狠狠夾在那曲線分明的肌肉上。
“沈間!”林攻玫吓了一跳,推開門托住他的手臂,“你瘋了,不知道出個聲嗎?”
夾得太狠,左臂立刻腫了起來,皮膚表面顯出青紅痕跡,可沈間完全不在乎,一雙眼睛像夏日雨夜般沉悶,定定地看着林攻玫。
“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晚?”
林攻玫想去拿碘酒和藥膏,随口道:“幫溫缇演戲去了,你不知道,今天簡直一團糟。”
沈間左手拉住了她,用力把她留在原地,即使這樣的力道,讓他剛剛受傷的肌肉甚至骨骼疼痛不已。
“很糟……是說演戲演得很糟,還是,姜行很糟?”
他聽話嗎?
任人索取嗎?
合你口味嗎?
林攻玫一頓,聽出了些許端倪,回頭看向沈間,“你說什麽?”
“我說,姜行。”沈間笑了,眼尾卻泛紅,“他怎麽樣?跟我,比起來呢?”
“你怎麽能跟他比?”
沈間左臂一顫,不敢相信這是林攻玫對他說的話,林攻玫也意識到自己失言,擡手語塞,“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應該和他比,你是更……算了,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麽?”
“對。”沈間點頭,握着林攻玫的肩膀強硬地走進卧室,并背手關上房門。
“我看見你和他進了酒店。”
“你誤會了……”
“他替你打傘,你們走得那樣近。”
“那是我們被潑了……”
“為什麽是姜行?”沈間似乎有些魔怔了,完全聽不見林攻玫的解釋,“他配不上你,不要對他感興趣好嗎?換一個,下一個,下一個我絕對不會插手……”
不,他還會。
他那點卑劣的心思,貪婪的嫉妒,會驅使着他使出一切手段鏟除障礙。
可那是以後的事,現在,只要現在阿玫目光中沒有別人,他就有可能……
“沈間。”林攻玫撐開他的桎梏,不可置信地微微搖頭,“你是覺得,我跟姜行上床了?”
沈間左臂劇烈地疼痛起來,“不要找別人行嗎……他們會的我都可以……”
林攻玫氣笑了,原來在他眼中,自己就是這麽一個渾噩散漫的人,床榻之事論跡不論心。
那他肯定也認為,兩人那晚的風月之事,在她眼中大抵就是興致所至,沒什麽大不了。
可明明,她那麽在意,在意他是不是感激驅使,害怕他有心理負擔。
林攻玫忽然想起那夜之後,次日早上自己大腦過載說出的胡言亂語。
配上沈間今天口中這個風流人設,哈,真是半點違和都沒有。
她和溫缇蠢都一模一樣,一腦袋栽進自己挖的坑裏。
林攻玫氣瘋了,一把鉗住沈間受傷的胳膊,将人按在床上,迫使他躬身屈膝。
“外面的人聽話,這種姿勢都可以,你呢?”
其實林攻玫力道不算粗暴,可沈間還是覺得左臂的疼痛自上而下,像刀片一樣慢慢切進他四肢百骸。
“我可以學。”
他保持着那個姿勢,眼睫慢慢盈滿水汽,神色倔強。
“而且,我比他們幹淨。”
“是嗎?”
林攻玫笑了,笑意卻沒走到眼底。
“看來你忘了,我是從什麽地方,把你撿回來的。”
小林和小溫,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火葬追妻vip(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