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妹妹是日唿

第8章

第 8 章

阿爾托莉雅看見那個長相和她簡直像是兩個風格的女孩子出現在草地與道路的分界線上。阿爾托利亞在她的養父埃克托爵士家裏過着十分清貧的生活，前段時間這個國家的王去世了，根據國家首席魔法師梅林的預言，只有拔出石中劍的人才能夠成為王。三天之後，自認為自己能夠成為一國之主的騎士們希望在國王墓園理以拔出石中劍的方式來選任新國王。

而阿爾托利亞……正苦惱着這件事情。她正是上任王的女兒，在這十五年裏一直隐藏着身份。她很要去試一試。

就在她打算在這片沒有其他人的草地裏放松一下心情的時候，那名黑發裏夾雜着紅色的少女便出現在了那裏。不論是出現的方式和長相都很古怪，不得不讓阿爾托利亞警戒起來。

那名看起來長得很小的少女（可能只有十二三歲？）低頭看了看自己張開的手指。

“我也不是很清楚。”

****

靈魂藏匿于軀殼之中，按照世界上自定的道理，死去的人屍體會漸漸腐壞，而靈魂也将在停留時間到頭之後回歸天堂或是地獄。然而，野座間制藥的技術留住了這具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征的屍體，然後她的哥哥經過與真理之門的交換，讓她的靈魂重新回歸人間。

但是真理之門是講究等價交換的存在，要想獲得什麽，就得付出什麽，這是貫通一切的最為準确的真理。

雖然平時無法自由行動與思考，但是不受到肉-體禁锢的靈魂，将會展現出它原有的面貌。

面對那名金發碧眼的少女的疑問，緣一想了想之後說：“我很抱歉，但是我也不是很清楚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這裏是夢境？還是回憶？又或者是其他的世界？

阿爾托莉亞雖然也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的一回事，但是，“我相信你。你給我的感覺并不是那種會欺騙我的人。”

正直的人與正直的人相遇的好處就是不需要進行大段大段的解釋，而解釋，本來就不是緣一所擅長的。她一向是不善言辭的那類人，以前在學校裏還發生過許許多多本不應該産生的麻煩。

“感謝你的信任。我是緣一。”

“yuan……”明明能夠正常交流，在念緣一的名字的時候，阿爾托利亞卻一副念不出來的樣子。是因為讀音太難了嗎？

緣一歪了歪頭，“緣——一——。”

阿爾托利亞在嘗試了好幾次之後感受到了巨大的挫敗感。

明明是個很簡單的名字，可是無論怎樣開口都無法順利地說出這個名字來。簡直就像是有什麽神秘的存在遮掩了“緣一”這個名字一樣。

“沒辦法說出口啊……”阿爾托利亞想了想，“雖然感覺很冒昧，但是我能叫你奧羅拉嗎？我……”她似乎是一下子發覺了自己的态度轉變得太快，像一個怪人，下一秒就想收回這句話。但是就在那個時候，緣一點了點頭。

“好啊。”

于是緣一就是“奧羅拉”了。

“阿爾托莉雅，我是阿爾托莉雅。”

總算是交換了名字的二人之間的距離縮短了，光是看距離的話她們看起來就像是朋友。阿爾托莉雅是沒有朋友的阿爾托莉雅，她很少和年輕的女孩子在一起。過去的那些日子裏面，她一直為了成為王、擔任起王的責任而不斷地鍛煉自己的身體與精神，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不會去靠近其他的女孩子，也沒有女孩子會來靠近她。

像這樣子平淡地跟別人說話還是頭一次。

……

“成為王？”

她們兩個坐在草坪上，目光直視之處就是山和太陽。現在是春天，春風和暢，日光溫和，一點也不耀眼，無需用手去遮擋光芒。

阿爾托莉雅已經把緣一當成了梅林所說的那種誤入這裏的“精靈”，對方身上有一種足以讓人信服的氣質，再加上阿爾托莉雅的想法并不是什麽寶貴的命令一類的存在，基于這些原因，這位穿着布衣的少女才會對緣一說出這些話。

“這是阿爾托莉雅你的願望嗎？”

“嗯。”阿爾托莉雅點了點頭，“從過去開始，我就一直在為了達到這個目标而努力。大家總是看不起女性，因為女性無論是體力還是身體素質都低于男性，但我不會因此而服輸。”

“你是很堅強且強大的人。”緣一率真而直白的誇獎讓阿爾托莉雅有一些不好意思。少女的臉頰上浮現出一絲的緋紅，“說起願望……奧羅拉有什麽願望呢？”

願望也是欲-望。

“我的願望……”緣一看向自己粗糙的雙手。那是一雙劍士看了就會知道她是個練家子的長滿了老繭的手，根本就不柔軟，一點也不光滑，其他人如果握住這雙手，掌心就會産生一種摩擦感。

阿爾托莉雅用那種澄澈的眼神看着緣一。

“我的願望是，希望哥哥能夠拿回自己的心。”

阿爾托莉雅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緣一旋即朝着對方解釋起來，“我其實已經死掉了。”

“怎麽會！”阿爾托莉雅小小地驚叫了一聲，但是緣一的表情柔和，看起來不是很在意這件事情。也許對于她來說，人死了就是死了，無關緊要。

“我的哥哥為了讓我複活，向一種特殊的存在祈求。我的靈魂雖然回到了肉-體，但是那個存在奪走了他的心。”

“雖然說等價交換是世界上的基本準則，可我還是……”

……寧願哥哥之前不要做那樣的事情。

阿爾托莉雅陷入了沉默。

“你在後悔。”

“我在後悔。”緣一重複了對方口中的“後悔”二字。“如果沒有我的話，哥哥他就不會辍學去打工，也就不用為了異想天開地複活我付出那麽多辛苦了。”

我很後悔。緣一在心裏小聲地說道。

如果沒有她的話……

“那你的兄長又是怎麽想的呢？”阿爾托莉雅想了想，擡頭看向天空，“那樣子的話，他會很孤單的吧。”

緣一陷入了沉默之中。在約莫幾分鐘的無聲默然之後，緣一對阿爾托莉雅說：“謝謝你。”

“該謝的人不應該是我。”

這只是兩個少女之間小小的慰藉而已。

……

緣一本來以為這只是一次片刻的停留，夢醒了之後她就會從這裏消失，但是緣一沒有想到的是，她一直沒能從這裏離開。而且在嘗試過之後，她還發現只有阿爾托莉雅才看得見她。

緣一看着阿爾托莉雅拔出了石中劍，成為了這個國家的王。她看着那個少女戴上沉重的王冠，披上铠甲，在一夜之間從少女變成了“男人”。

成為了王的阿爾托莉雅試圖為她的好友“奧羅拉”解決這個問題，于是她便去詢問了國家首席魔法師——梅林。那位有着一頭海藻似的白發的花之魔法使卻對着年輕的王說出了艱澀難懂的言語。

總結一下大概就是“到了那個時候你就會知道的”。

又過了一段時間，阿爾托莉雅也找不到奧羅拉了。無論是從哪個方面看，和奧羅拉之間的關系也只不過是一段短暫的友誼。這位年輕的王不得不将自己全數的精力投入自己的事業之中。她以男性的身份迎娶了貌美無雙的桂妮薇兒，她擴張她的圓桌騎士團，讓自己從父親那裏繼承來的國度迎來了光輝的未來，而到了最後，她被衆叛親離，生命岌岌可危。

在生命的最後，阿爾托莉雅命令自己身邊最後的騎士貝狄威爾将代表王者之劍的Excalibur丢入湖中。靠在直徑足足有四五個她那麽粗的樹木上的阿爾托莉雅，意識正在漸漸消失。溫和的陽光像是輕紗般籠在她的肩膀上。在這最後的時間裏，阿爾托莉雅又見到了她曾經的朋友——奧羅拉。年輕的奧羅拉，與過去一模一樣的小女孩一樣的臉。

面對着這個曾經交心過的朋友，經歷了數十年的戰争、內亂，這位王的心已經被撕了個稀碎。

“奧羅拉……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如果不是她做錯了的話，為什麽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在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灰蒙蒙的視線之中，“奧羅拉”她一直都是那副淡漠的表情，似乎沒有什麽能夠讓她感到痛苦。

一雙手籠上了這位王的瘦削卻挂上了堅硬的铠甲的肩膀。

柔和的語氣就像是素未謀面的母親、父親一樣。

“你已經做得很棒了。”

一直以來都在凝視着阿爾托莉雅的緣一，在最後一刻走了出來。她曾經的這位朋友，曾經的少女，此刻的王，白得幾乎透明的臉上流淌着兩條明顯的淚痕。

“睡吧……”緣一張開雙臂，就像是哥哥曾經對她所做的那樣抱住了對方。她感受到這位王的溫度正緩緩地從自己的懷抱裏流逝。

在短暫又漫長的時間之後，緣一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珠在清晨的光裏移動。

聖杯戰争開始了。

與此同時，一種偏近于紅色的光芒跨越了一整個世界，熱烈的、火紅的細小的光球，宛如神明降臨一般透過玻璃，落到了這位少女的身上。

這場聖杯戰争從一開始就扭曲了。為了防止這份扭曲朝着更加詭異的方向發展，世界的意識為這場小型戰役增加了名為ruler的職介。

不曾存在于這個世界、曾在歷史中創造出豐功偉績的“神”之劍士——繼國緣一，依憑此身而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