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解不開的降8
解不開的降8
秋天陰沉的天氣如是現在秦夕瑤的臉色一樣,她抱着手臂坐在後排看着窗外倒退的風景,思緒卻是一直停留在之前宋錦然邀請沐白程去莊園的場景上。
宋錦然是當自己是死的嗎?可氣人的是沐白程這人是真的沒有聽出來宋錦然的弦外之音。
時間回到一個小時前,沐白程接到宋錦然的單獨邀約的時候愣了兩秒,“宋小姐,你開什麽玩笑,我去幹什麽?”
沐白程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斤兩,尤其是在學習了一段時間之後,這種自知之明尤為的清楚。像是這種細致的活根本就不适合自己,這大小姐怕不是腦子不是太好使?
宋錦然輕嗤了一聲,聳了聳肩,“沒所謂啦,反正我已經邀請你了,你不去也不要緊。”
這件事就這麽不了了之,秦夕瑤兩人坐上了柳酥紅的車,一路上秦夕瑤都沒有和沐白程說一句話,準确的說,是在宋錦然開口之後,秦夕瑤就陷入了沉默。
這幅态度好像是又回到了一開始,沐白程有些緊張,是不是做錯了什麽?讓秦夕瑤生氣了?
待到兩人和柳酥紅父女倆在門口分開,兩家的大門同時關上。砰的一聲過後,屋子裏陷入了沉默,隐約中只能聽到嘟嘟的鼾聲。
“秦夕瑤?”沐白程試探性的開口。
秦夕瑤冷淡的嗯了一聲,随後獨自坐在茶幾邊上拿出A4紙開始寫寫畫畫,一張紙很快就寫滿了沐白程根本就看不懂的文字。
沐白程看了看時間,時間已經有點晚了,“已經快十一點了,不睡嗎?”
手中的筆停下,筆尖微微變形在紙張上留下一個濃重的墨點。“不困。”
有了五千年的法力,秦夕瑤感覺不到困,就算是不睡覺也沒有什麽要緊的,只是她現在的思緒很亂,想到前世和現在的沐白程,她的沐姐姐以往貌似并不是一個很遲鈍的人。
嘆了口氣,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了,沐白程對宋錦然肯定是沒有任何的想法的。
“我想看看有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解開呂思齡的降頭。”秦夕瑤手中的筆再次動了起來,紙張上面寫着的是梵文,也就是經書。
秦夕瑤其實不知道自己寫的是什麽 ,這是前世的時候沐白程教給她的東西。秦夕瑤的陣法造詣并不高,厲害的是前世的沐白程,秦夕瑤所有的陣法都是沐白程教的。
如果,秦夕瑤擡眼看着沐白程。如果是沐姐姐在這裏,或許已經早就解決了這件事了。想到這裏,秦夕瑤自嘲的笑了笑,現在和過去,她們都是同一個靈魂,要是說區別,那就是過去的沐白程能夠輕易的解決很多事情,現在的不行。
沐白程喉頭滾了滾,為什麽在秦夕瑤的眼神裏面她看到了一種嫌棄的意思?嗚嗚嗚,果然啊,秦夕瑤還是看不上我的,我還是得加油,努力讓自己能配的上她。
一旁蜷縮在狗窩裏面的嘟嘟聽到沐白程的心聲,不禁在心裏吐槽,白白你什麽都不用做,只需要趕緊恢複前世的記憶和能力,那時候便可以輕易地睥睨十九州了。
哎,這輩子的白白還真的很遲鈍,明明看着人家問心和煙雲在一塊就渾身不舒服,怎麽到自己身上就這麽呆呢?
“嘟嘟。”淡漠的聲調打斷了嘟嘟的暢想,難道是自己裝睡被問心發現了?嘟嘟從狗窩裏面擡起腦袋,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秦夕瑤。
“汪嗚?”怎麽了仙人?
秦夕瑤看了看窗外的夜色,今夜的月亮很圓,按照月亮的位置她判斷出了時間。
“嘟嘟和我走一趟。”
沐白程知道她要去什麽地方,一把将嘟嘟從狗窩裏面抱了起來,“我和你一塊去。”
秦夕瑤心裏還是有點小別扭,沒有開口沉默着點了點頭。
沐白程一方面是不放心秦夕瑤一個人去,一方面是想弄清楚秦夕瑤生氣的原因。
秦夕瑤嘆了口氣,轉身往卧室走去,“換個衣服。”
卧室的門關上,沐白程不明所以的晃了晃手裏的嘟嘟,“你說她是怎麽了?之前還都好好地,突然就這樣了?是不是後悔和我在一起了?”
嘟嘟……您老人家的腦子真的一起丢到了前世了,這就是小姑娘吃醋了,真不知道你是靠着什麽才讓人家被你嗷嗚一口的。好吧,嘟嘟知道,那是因為人家問心需要法力。
偌大莊園到了黑夜十分的靜谧,夜間本不應該有人在這裏停留,天師府的子弟卻趁着夜色不停的在房子裏面搜索。
“仔細找,每個地方都不要放過。”宋玉冷聲發號施令,他的神情可沒有之前在警局的時候那麽的輕松。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麽的棘手。
宋玉原以為對方就是個普通的降頭師,和對付之前那些東洋人一樣,自己稍微費點功夫就是了,可這家夥居然這般的狡猾,在整個屋子的牆面上全部都抹上了黑狗血。
所有的玄門道法在這裏都不管用,天師府的衆人陷入了膠着,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關于這個降頭師的蛛絲馬跡。無奈之下,宋玉當機立斷,讓弟子們用最傳統的方式搜索。
聽到宋玉的吩咐,年輕的弟子們紛紛四散開,在整個房子裏面開始了地毯式的搜索。
“父親,到底三伯伯做了什麽事,讓這麽多的叔叔伯伯們來了?”宋錦然看着房子裏面的人群規模,二代弟子幾乎全部都來了,這些三代弟子也都是佼佼者。心中不安,天命到底是犯了什麽大錯?
一向對女兒寵愛有加的宋玉沒有回答宋錦然這個問題,這事關天師府的最高機密。“別再叫那個叛徒三伯伯了。”
“可……”
“你聽話就行。”
宋錦然有些怔愣的看着父親,父親從沒有這樣和自己說過話,從小都是對自己疼愛有加。宋錦然心中覺得委屈,下巴顫了顫低下了頭。
“崇陽,誰讓你兇我的寶貝徒兒了?”一身穿道袍的女子,青絲由一根木簪盤起,看上去不過是三十來歲,面容清秀,就是這人吧,看上去有點吊兒郎當的,不像是個正經的道士。
天機道人南不歸,二代弟子中的老幺,年紀最小,入門最晚,天賦最高,宋玉這一生受人追捧,說他是最接近老祖的人。只是宋玉心裏清楚,這位師妹才是最接近老祖的人,也是除了老祖以外第一個修煉出法力的人。
“師妹,你就是太嬌慣她了。”
“你不嬌慣,怎麽?嬌慣了這麽多年,到了現在後悔了?”
南不歸輕輕的拍了拍宋錦然的肩膀,“這件事是天師府的機密,你就不要多問,去跟着弟子們找線索吧,也是一種修行。”
宋錦然悶悶的應了一聲是,提着化妝箱就走了。
看着宋錦然離去,南不歸收起了嘻嘻哈哈的表情,“确定了嗎?三哥帶走了《鴻蒙之書》?”
“确定了。”宋玉嘆息一聲,“沒有想到老三居然這麽的想不開,要去做這種事情?”
南不歸冷哼一聲,“老祖給我說,丢的不是一整本,師兄你可知道,丢的是哪一篇嗎?”
宋玉蹙眉,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老祖了,作為老祖的弟子,他們之中能有這個榮幸見到老祖了,也就只有這位師妹一個。他只是收到了消息,《鴻蒙之書》丢了,具體是哪一篇,他根本就不知道。
南不歸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具體緣由,邁着慵懶的步子走到他的身邊輕聲的說道,“長生篇。”
宋玉瞳孔一縮,腦海中浮現出老祖的身影,他從未見過老祖的樣貌,老祖的身形挺拔,臉上總是帶着面具,大師兄說過,老祖怕是有百歲往上的年紀,是因為長生嗎?
宋玉眼底一閃而過的光亮讓南不歸清晰的捕捉到了,果然淡薄如二師兄這樣的人,聽到長生兩個字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只是一時興趣的試探,就可以知道這麽有趣的事,《鴻蒙之書》上篇整本都丢了啊。
宋玉整理一下心中翻湧的驚嘆,低聲說道,“師妹慎言,若是讓其他人聽到,怕是會招來禍事。”
“這不是已經有了禍事了?三哥那樣成天笑眯眯的家夥,居然會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對了,二師兄相信有長生嗎?”
宋玉唇角勾起一抹輕松的笑意,“師妹真的是糊塗了,這種有違道家自然法則的事情,怎麽可能存在?我去看看錦然,剛剛是我的語氣不好。”
宋玉的背影落在南不歸的眼底,她的嘴角上揚,這個崇陽也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般的風光霁月。天師府真的是很有趣的地方。
“修道之人與天相争,居然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掌中泛起瑩瑩的銀色光芒,一只千紙鶴從她的掌心飛了出來。“三哥啊三哥,你将去往何方呢?”
千紙鶴落在落地窗前便不動了,果然有禁制,南不歸的眼中閃過一抹了然。這個禁制并不是三哥這種半吊子的天師留下的。
在落地窗前蹲下身子,摸了摸窗臺上的灰塵,“三個月前嗎?”
黃征硯和周子濤拿着手電筒走到了莊園的地下室,說實在的,黃征硯對這莊園有陰影,剛剛師傅讓他下地下室來查看,他是百般的不情願。還好周子濤這個小師弟夠義氣,陪着自己一起下來了。
“大師兄時間真的好快,之前劉宏他們兩個……”想到犧牲在女鬼事件中的兩個師兄弟,周子濤的眼中不由得染上一層哀傷。
黃征硯嘆息一聲,“不要再想了,事情已經發生了。把握好當下才是我們現在應該做的。”
周子濤點了點頭,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地下室。
逼仄的空間黑的讓人有些壓抑,黃征硯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深怕下一瞬間自己又會出現在什麽奇怪的地方。
讓他心有餘悸的幻境并沒有出現,黃征硯說服自己大起膽子摸向電燈的開關,黑暗中整齊地排列着一排排的貨架,貨架上是空的,柳盛買下這裏本來就是想在地下室囤一些酒。
只是柳盛還沒有來得及搬進來,這裏就接二連三的發生了不少的事情。白色的電路板在手電的照耀下暴露了出來,黃征硯心中一松,伸手按下開關。
漆黑的地下室啪的一聲點亮,黃征硯轉身看向身後的周子濤,“子濤?”
周子濤低着頭,劉海擋住了他的眼睛,沉默的站在原地,手中的手電虛虛的握在掌心。随着引力,掌中的手電滑落,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子濤?”黃征硯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走到周子濤面前,雙手還沒有碰到周子濤,倏然周子濤擡起頭,眼白褪去,雙眼變成了詭異的漆黑,他裂開嘴巴一笑,唇瓣的弧度幾乎要咧到少年的耳邊。
黃征硯吓得後退的兩步,雙唇顫抖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周子濤”輕笑一聲,詭異的聲音在地下室裏回響,“嘻嘻嘻,陪我玩會。”
“周子濤”一步步朝着黃征硯靠近,一腳踩在掉落在地上的手電上,咔嚓一聲天花板上的燈泡炸裂,黃征硯手中的電筒忽明忽暗閃爍幾下,熄滅了,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空蕩蕩的地下室充斥着同一句話,“陪我玩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