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養歪第13天
養歪第13天
這頭被打死的野豬一身都是肉。
村裏人平日裏葷腥都見得少，大多是吃自家種的麥子和土豆，早就吃膩了。
這會兒都一動不動盯着那死了的野豬瞧。
瞧一會兒，又咽咽口水，看向莊栗。
莊栗挑了挑眉梢，倒是十分大方。
“這麽多肉，我也吃不完，大家一起分了吧。”
這話一出，衆人眼睛都放了光。
完全忘了之前背着莊栗說過他多少閑話。
反正現在都是統一的口徑。
這小夥人真好！！！
莊栗的肉分得最多，他全賣給了好人系統。
再加上剛剛救人這一波，一下子救了這麽多人，又一不小心暴富了。
而時姝作為和莊栗有特殊關系的，分到了第二多的肉。
她背着一籮筐的柴火和野豬肉，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球球呀，咱們回去可以包餃子咯！你開心嗎？”時姝高興走來，走路都是擺的。
大皇子面無表情走在她身側，默默瞥了一眼莊栗的後腦勺。
回答很淡。
“開心。”
嗯......
就是一點兒開心的語氣都聽不出來呢。
時姝習慣了面·大皇子·癱，也不甚在意。
只是腳步歡快地往前多蹦跶了幾步，邀請莊栗，“大佬，要不要去我們家吃餃子？”
“你會包？”莊栗扭頭看她，目光幽深，映着她獻着殷勤的小臉。
時姝被他問得語塞，伸長了脖子，“這有什麽不知道的！以前在孤兒院的時候，每年冬至我都會和院長媽媽一起包餃子呢！”
莊栗眉頭一皺，“孤兒院？你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時姝點點頭，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大佬，我記得我的簡歷上都寫了吧？”
“......”莊栗想起來，他當時好像根本沒仔細看她的簡歷。
後來也沒關心過，她的過去。
畢竟，在莊栗心中。
全世界，都與他無關。
時姝好像察覺到了什麽，一步步挪得離他更近了些，“大佬，你是不是也去過孤兒院。”
“和你有什麽關系？”莊栗眉梢一挑，眼底滿是清淺疏離，“你還不如想想待會兒怎麽去掉野豬肉那股味。”
莊栗在孤兒院待過一段時間。
但他的過去，全是噩夢。
他一個字，都不願意提。
......
時姝被他這樣一瞪，吓得不輕。
不敢再套近乎，夾着尾巴回到大皇子身邊，開始認真思考待會兒要包些什麽餡兒的餃子。
而且莊栗提醒得沒錯，野豬肉有股子騷.味，一定得想辦法把那股味道弄掉，不然是不好吃的。
回去的時候，另外兩只小皇子都搬了條小板凳坐在門口等她們。
見到時姝的身影，頓時争先恐後地跑過來，一人抱住她的一只腿。
“姝姝，你回來啦！”三皇子奶聲奶氣，小臉蹭了蹭。
“......”二皇子沒說話，但是也緊緊抱着，不肯撒手。
“你們這是幹嘛？我才離開兩個時辰而已......”時姝被他們箍得擡不動腳，真是哭笑不得。
三皇子小臉鼓鼓，認真地看着她，“姝姝，你知道什麽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這是二哥教我的！我們和姝姝兩個時辰不見，就是隔了好多天呢！”
三皇子跟個小大人似的，這麽一長串話說下來，也沒有磕磕絆絆，反而流利得讓時姝找不到機會插嘴。
二皇子在旁邊臉紅了紅，但也十分配合地點了點頭。
時姝笑着揉了揉他倆的小腦袋，“行了行了，我也很想你們呢！咱們一起去包餃子好不好？！”
“好耶！”兩只小皇子一蹦三尺高，在時姝的手心裏蹭着腦袋。
一手一個，剛剛好。
大皇子在他們身後，眸光深邃，若有所思。
将手裏那把砍柴刀放到牆邊，又忍不住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
不知道被姝姝揉腦袋......
會是什麽感覺。
大皇子斂下眸子，仍沒有表情，完全讓人看不出來他腦子裏想的是這兩句話。
......
時姝将野豬肉切成小塊，全浸到了盆裏。
直到血水全被浸泡出來，她才将肉撈出來，擦幹淨，再用酒、鹽和蔥姜蒜一起腌起來。
這樣一來，野豬肉獨有的那股騷.味，就總算不見了。
時姝再将包餃子要用的面團醒好，野豬肉和其他菜一起剁碎拌成餡兒。
兩大盆，就這樣大家一起圍坐到桌子跟前包餃子。
倒也十分其樂融融。
時姝眯了眯眸子，跟莊栗閑聊，“大佬，以前我在孤兒院的時候，也是和其他小朋友一起這樣坐着，包餃子。”
莊栗輕“嗯”一聲，忽然也不由自主回想起他進孤兒院的那一天。
好像也是冬至。
一群人圍在桌邊吃餃子。
熱氣騰騰，唯獨他，像是杵在灰暗角落的局外人。
那些小孩明明和他一樣，都是孤兒。
卻一個個鬧騰得很，吵吵笑笑，幾乎将他的耳膜都震聾了。
莊栗覺得，他和他們不一樣。
所以他不願意去吃餃子。
甚至不願意和大家坐到一起，反而跑到了院子裏，坐在一棵矮樹下發呆。
莊栗凍得手腳發僵，正要起身，忽然走過來一個小女孩。
她端着個小碗，怯生生地遞到他面前，“哥哥，給你吃。”
莊栗冷着臉，瞥了眼碗裏快凍成冰塊的幾個餃子，語氣也冷冰冰的。
“我不要。”
“很好吃的，是我們親手包的喔。”小女孩很不會看臉色，明明莊栗這麽不待見她了，卻非要繼續和他說話。
莊栗皺着眉頭，聲音更冷了幾分，“我說了我不吃，你耳朵聾了嗎？”
小女孩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怯怯的，好像有些害怕，又好像在鼓起勇氣。
“哥哥，你不喜歡吃餃子嗎？”
“能不能別煩我？”莊栗徹底不耐煩了，直接站起來，推了她一把，往外面走去。
小女孩一個趔趄，手裏的碗也被打碎在地上。
莊栗聽到動靜，回頭看了一眼。
小女孩背對着他，肩線纖瘦，正垂着腦袋，馬尾上紮着的灰色蝴蝶發帶看起來也滿是萎靡落寞。
莊栗眸光微閃，腳步只頓了一下。
就離開了。
後來......
“哈哈哈，你們不要這樣害我！！！”時姝的哈哈大笑将莊栗的思緒拉了回來。
幾只小皇子正在試圖用沾了面粉的手往時姝臉上抹。
時姝的笑臉落在莊栗眼裏。
若有所思。
......
吃完餃子。
時姝把多餘的野豬肉都拿去熏。
一半的野豬肉她拿鹽腌了一夜。
另一半肉則剁碎腌好後灌進沒人要她撿回來洗得幹幹淨淨的豬小腸裏，再用細繩纏繞好，全挂到了竹竿上。
第二天，時姝又去撿了些杉樹的樹葉。
用這些樹枝樹葉熏烤出來的臘肉臘腸，都格外香一些。
還有些吃剩下的橘子皮也一同烤了。
冷熏了四天，每次經過的時候，三只小皇子都要默默擦口水。
時姝帶着幾只小皇子和莊栗一同許願得了新棉襖。
每人各兩件。
穿上新棉襖，一起吃臘肉。
冬天就這樣徹底降臨了。
在新年快要到來之前。
時姝決定和莊栗一起去鎮上趕集買年貨。
其實這些是可以拜托莊栗一個人去買的。
但是自從時姝覺得自個兒被莊栗坑過兩次之後，就不太相信他了。
總怕他把她辛辛苦苦攢下的小錢錢都私吞了。
所以時姝吩咐了三只小皇子好好待在家裏不要出門後，就背着小包袱，和莊栗一塊去了鎮上。
鎮上離村裏很遠。
時姝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出發，才将将在中午時分趕到鎮上。
走得腿都軟了，才明白趕集有多累。
氣喘籲籲的時姝瞥了一眼走了半天仍舊氣定神閑的莊栗，心裏那股挫敗感又冒了上來。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吶......
莊栗也注意到時姝在打量她，彎了彎唇角，淡聲道：“你自己要跟過來的。”
“......”時姝捂了捂自個兒藏在腰間的小錢袋。
哼！
這還是時姝來了古代之後，頭一回在鎮上逛。
之前的京城她只見過夜裏清冷無人的樣子，所以不知道那裏的白天繁不繁華。
但這座小鎮......
時姝感覺實在是太那麽破落了一些。
雖然沿街叫賣的小攤不少，但都沒有她瞧得上眼的。
大抵精致程度比她在現代時那些小公園裏的地攤還要低吧。
時姝嘆了一口氣。
雖然不大習慣古代的落後，但年貨該買的還是要買。
可她才走了幾步，忽然肚子一股劇痛襲來。
讓她差點沒站穩。
若不是莊栗一把扶着她，她早就摔倒了。
時姝臉色頓時蒼白。
這股痛她再熟悉不過了。
以前每個月都要讓她痛苦一次的。
來這裏後，她還暗自慶幸，不用再每個月都懷疑人生了。
沒想到......
這幸福的日子沒過半年，她就又要每個月哭唧唧了。
“時姝，你又在做——”莊栗的話到一半，忽然發覺時姝的臉色很不對，頓時又收了聲。
他臉色微變，好像很輕車熟路地拽着時姝到街邊石階上坐下，聲音倒是極輕，“你肚子疼？”
時姝咬着唇，點點頭，可憐兮兮地看向莊栗。
莊栗對她這個表情十分熟悉。
以前在實驗室的時候，她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都這麽一臉痛苦的趴在桌子上，連動彈都不會動彈一下。
而那幾天。
她什麽事都做不了，并且還得給她照發工資。
更重要的是。
他每次還都得給她點外賣，紅糖姜水，用來續命。
因為她疼得手機都沒力氣看了，只能由他這個老板來關懷員工，作為公司福利。
而現在。
在這沒有外賣業的古代。
“......”莊栗左右看了眼，然後輕啧一聲，一臉冷漠地彎下腰，将渾身蜷縮着的時姝背起來。
女人就是麻煩。
真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