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雲清風看出了薛驚羽眼底的緊張,他雖好奇是什麽方法,居然能在傳訊符失效的情況下繼續使用,但薛驚羽不想說,他也就不會問。
他一直就知道薛驚羽身上有秘密,為何會喜歡上他是其一,兩人結成道侶後,他修為上一直無法解決的桎梏突然就松動了是其二,現在再多這麽一點,也不算什麽。
薛驚羽說完,視線就沒從雲清風身上離開過,只是他等了很久,見雲清風依舊是微微蹙眉,明顯在思考着什麽的表情。內心難免有些惴惴,試圖轉移話題,“你師弟在結界外,他很……擔心你。”
“我沒事,”雲清風運行着真元在體內轉過一個周天,察覺修為不僅沒有受損,甚至還隐隐有了提升的跡象,拉着薛驚羽手起身的動作不由一頓,擡眸問道,“我昏迷的時候,你給我吃了什麽?”
“我的……血。”薛驚羽剛剛沒有說傳訊的方式,此時雲清風問給吃了什麽,他哪還敢一而再地隐瞞,只是因為喂血的行為實在有些駭人聽聞,所以短短的三個字,他不僅聲音說得輕,模樣也特別忐忑。
雲清風聽到是血的時候,心裏确實湧上了一股想吐的沖動,不過在對上薛驚羽不安的表情後,反胃的情況居然奇跡般的止住了。薛驚羽喂他血,也肯定是為了他好。
在修真界,修士都會謹慎地不讓別人得到自己的頭發或是血液,以免被用陰暗的方式算計,更遑論是用自己的血去喂別人了。
薛驚羽作為修真界新一代修士中最出類拔萃的那一個,無數人心中的高嶺之花,不管因何緣由對他情根深種,在一切誤會解開,雲清風自己也清楚認識到內心的感覺後,薛驚羽沒有任何理由在相處的時候把姿态放得那麽低,雲清風也不舍得他這樣。
“下次別這樣了,”雲清風笑了下,原本只是借力起身才拉住的手,他不知道是忘了還是其他,沒再放開,“趕緊出去吧,淩曉在外面等得該急了。”
薛驚羽感受到圈在手上的力量,不重,卻讓他心潮都澎湃了起來,反手迅速反手緊緊扣住,另一只空着的手去收制造結界的陣旗,因為激動,有幾個陣旗還差點沒拔、出來。
守在結界外的淩曉聽到響動,立即回過頭來,松了口氣道:“師兄你終于好了,我在結界外等了你……”他話說到一半,看到師兄跟薛少宗主是牽着手出來的,便震驚得忘了言語。
雲清風有些臉熱,但還是假裝若無其事地問:“你等了我什麽?”
“我等了你三天了……”淩曉飛快瞥了眼那兩人仍拉在一起的手,弱弱地問,“師兄,你跟薛少宗主……”
“等這次的事了,我再詳細跟你說。”雲清風搶先打斷他的話,他可沒忘記,一開始淩曉是認定薛驚羽殺了楚心舒的,這事情如果不跟淩曉解釋清楚,淩曉指不定會怎麽腦補,到時候還影響師兄弟感情,不過肯定不是現在解釋。
而且他的注意力被淩曉的另一句話吸引了去,“你說,在結界外等了我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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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淩曉點頭,“我們趕過來後,師姐就讓我在這裏守着你。”
說完他怨念地瞥了薛驚羽一眼。
薛驚羽不自在地解釋道:“你中了魔尊的幻煙,外界的變化,甚至是一丁點響動,都有可能對你造成極大的影響,我不放心,就設置了完全隔絕一切東西的結界,好讓你能盡快回複。”
其實要不是滄洛山的人來的時候,看到雲清風受了傷被他抱在懷裏,之後淩曉又一直在結界外等着,他肯定會把雲清風帶到只屬于他們兩人的那個芥子空間裏去,這樣雲清風就絕對不會受其他事情的影響了。
薛驚羽看到雲清風眼底還有顧慮,知道他是不放心魔尊的事,又連忙補道:“對付魔族的事情,長輩跟修真界的其他前輩來了,不需要我們再操心太多。”
“我師兄都這樣了,當然不能再讓他去打魔族了,”淩曉跟着附和,“修真界又不是沒人了。”
話雖這麽說,但這種修真界跟魔族大戰的情況下,處在其中的他們,又哪能真正躲得了清閑。
雲清風跟淩曉還好。
雲清風不管修為是否真的已經恢複,在外人眼裏,他也是才中了魔尊的幻煙,需要靜養。
淩曉是有沈若浮這個做事從來只看自己喜好的飛虹宮宮主在前面頂着,沒人敢說他什麽,就怕一個不好惹沈若浮不開心了,淩曉這種小輩倒也無礙,沈若浮要是不願意出手了,那修真界這邊便會失去一個強大的助力。
而薛驚羽則不一樣了,他即便不管修真界的其他人,靈溪宗原先還有那麽多的弟子留在仙城,不時會有人過來請示他這個少宗主事情。
這次是古若玉找了過來,雲清風見過他兩回,看他似乎有急事要詢問薛驚羽,便朝薛驚羽道:“你先去吧,我跟淩曉說說話,不會有事的。”
薛驚羽沉吟了一會兒,把即便危險時也不舍得用的那把油紙傘塞回雲清風手裏,“有事就傳訊給我,我很快就能回來。”
“好。”雲清風接過傘,模樣乖巧地應下。
薛驚羽這才跟古若玉一起離開,只是禦劍飛出不遠後,又回頭看了眼。
雲清風擺了擺手,忍不住失笑。
待人飛遠了,他才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淩曉見狀解釋道:“附近的魔族都被靈溪宗的人清理過了,這一片區域是絕對安全的。”
雲清風點了點頭,從儲物戒裏拿了桌子跟椅子出來,示意淩曉坐下說話。
淩曉看着桌子上還冒着熱氣的茶壺,疑惑道:“三師兄,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問我?”
雲清風摩挲着食指上的戒指,半響才問:“我昏迷的這幾日,你可有看到附近有一只小貓?”
“小貓?”淩曉更迷茫了,“小貓很重要嗎?”
雲清風沒說重要,也沒說不重要,只道:“我在想一件事情,跟小貓有關。”
淩曉垂眸沉思了好一會兒,然也搖頭道:“沒有,三師兄你在結界裏的這三日,我時刻都警惕着,周圍就算是一只沒有靈氣的蟲鳥經過,我都會防備着,可以确定沒有小貓來過。至于我感知範圍之外的,就不得而知了。”
雲清風颔首:“我知道了。”
淩曉總覺得自家三師兄似乎笑了下,但因為表情太過細微,他不是很确定,于是眼巴巴道:“三師兄你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說說當時你們趕過來,看到的是怎麽個情況吧。”雲清風道。
淩曉回想起那日的場景,仍覺得心有餘悸,低頭思索了一會兒,決定從頭說起,“在靈溪宗宗主他們找過來之前,師姐已經決定,第二天就來找你彙合。因而他們匆匆趕來,說你跟薛少宗主遇到魔尊了,我們雖然沒收到你的傳訊,但師姐還是做主要一起過來,沒有一瞬的耽擱。”
“嗯。”雲清風點頭,宗門隊伍裏有虞照水跟淩曉在,斜月峰的人都護短,虞照水又強勢,他絲毫不擔心師門得到消息後,不會第一時間來援助,便繼續問,“然後呢?”
淩曉似乎回憶起了不太好的畫面,吞了口口水才繼續道:“還離得很遠,我們就看到方圓至少數十裏內,一切事物皆披上了一層冰霜,便知道在此處的定是薛少宗主無疑了。跟冰霜纏鬥在一起的,還有漫天的魔氣,薛宗主夫婦二人護子心切,我修為比他們低太多,趕過去的時候,他們已經把魔尊打退了許多,薛少宗主則抱着昏迷的你,在他們的身後。撐着……你的油紙傘。”
想到昏迷前聽到的那聲悶哼,雲清風又問:“薛驚羽他當時傷得重嗎?”
“還好,”淩曉面色有些古怪,“當時沈若浮也在很前面,他後來跟我說,魔尊比薛少宗主的傷更重。”
說到這裏,淩曉又匆匆補了句,“不過這事三師兄你聽聽就好,我總覺得魔尊跟薛少宗主受傷的事,他有瞞着沒告訴我的地方。”
“好。”雲清風點頭。
之後師兄弟兩人都沒說話,除了很遠的地方偶爾傳來的打鬥聲,周圍一片寂靜。
淩曉是耐不住的性子,說了這麽多,也沒見師兄跟自己讨論一番,尤其是他一動不動的盯了師兄許久,師兄也沒什麽反應,于是忍不住用食指戳了戳雲清風搭在桌子上的手臂,“師兄你沒什麽其他要跟我說的了嗎?”
雲清風嘆了口氣,問:“你說,魔族、妖修,跟我們人修的區別在哪裏?”
“啊,”淩曉一時沒反應過來,師兄怎麽突然就換了話題,而且問的還是如此淺顯之事,不過他從小長在修真界,對這種區別早就耳熟能詳,“最大的區別的當然是本能啊,魔族靈魂裏就只有虐殺,妖修則要看他們的本體是什麽,不同種族的習性不同,但也很好總結。至于人修就不好說了,人心是最複雜的。”
“本能啊。”雲清風重複了一遍,笑意緩緩在臉上蔓延。
淩曉覺得師兄今天有些怪怪的,在确認不是因為中了魔尊的幻煙而産生的副作用後,等薛驚羽回來,他就跑去找沈若浮了。
薛驚羽從遇到魔尊到現在,一直就沒歇過,中間還擔心中了幻煙的雲清風,現在該他處理的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其他有雙親在,他終于能好好休息片刻。
雲清風也看到了他面上的疲累,但還是笑盈盈地站起身道,“這幾日累着了吧?我玉匣裏有饕餮食肆的排骨苦瓜湯,你要不要喝一點?”
薛驚羽面上的笑意瞬間凝固,腳步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脫口道:“我不喝!”
這模樣,真的很像是一只炸毛的貓呢。雲清風面上的笑意不變,眼睛卻微微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