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雲清風接過紙傘撐開,兩人所在的地方,便又多了一層強大的防禦法陣,魔修們的攻擊被擋在外頭。
薛驚羽看了眼緊張拉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心裏湧上一股甜意,就連剛才被震傷的內腑都沒那麽難受了,向前一步就要踏出紙傘的防禦範圍,“魔族的人還在外面。”
他話剛說完,就聽有滄洛山的弟子在飛舟的最頂端高聲道:“師父他們來了。”
不過眨眼,一群穿着滄洛山門派服飾,禦劍而來的人就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範圍內,為首者正是滄洛山以暴力著稱的回樂峰峰主。
除了回樂峰峰主外,雲清風還在人群裏看到了自家師父跟二師兄。
謝常懸跟傅輕岚也看到了他,直接禦劍朝飛舟的前端而來。
其餘人也紛紛加入戰鬥之中,形式急轉直下,滄洛山的人占據了優勢地位。
雲清風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确認師父跟師兄能夠輕松應對附近的魔修,就手上用力,把已經邁出一步的薛驚羽拉回來,上下打量道,“你剛才受傷了沒?”
“沒有。”薛驚羽果斷搖頭。
雲清風聞言稍稍松了一口氣,但想起薛驚羽适才的行為,還是控制不住罵人的沖動,“剛才那是魔劍,你是不是傻啊,居然就那麽去擋!”
“我不擋住,魔劍就會從陣法的裂縫穿進來,傷到你。”薛驚羽一邊說,一邊大把地遞出靈石,好讓雲清風繼續剛才修補陣法的動作。
雲清風手上動作沒停,低聲嘟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法器多着呢,哪有那麽容易被傷着。再說了,你就算擋,也不能這樣硬碰硬啊,就不能用別的東西擋麽?這把紙傘別說一把魔劍了,就是幾把魔劍一起攻擊也能擋下。”
薛驚羽知道這把紙傘裏的防禦陣法很強,但他沒想到會這麽強,因而愣了一下,就說出了當時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這是你送我的,我怕被魔劍弄壞了。”
雲清風手上動作一頓,有些無語,“弄壞了就弄壞了呗,又不是不能修補,就算不能修補,也能重新煉制。”
薛驚羽擡頭看了眼把他們二人密密實實保護起來的紙傘,其實按照他的想法,若紙傘不是用來給雲清風用的話,就應該好好收起來,不承受一點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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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話也不過是片刻的功夫,但在外頭的傅輕岚不太樂意了,他手裏的金算盤被舞得只能看到一道影子,清脆的碰撞聲不絕于耳,但還有功夫跟防禦陣法裏的雲清風說話,“我說三師弟,特殊時刻,咋就不用這麽高待遇了吧?”
謝常懸不止他一個弟子,剛才看到虞照水那邊危機,就趕過去幫了,現在死死守在陣法外的,就只有傅輕岚一人。而且雲清風對自家師兄很了解,若不是敵人真的很強,以二師兄的性格,手上拿的武器肯定是打起來都很好看的笛子,而不是本命法器,那把金算盤。
雲清風再看一眼旁邊給他遞靈石的薛驚羽,有些臉熱。
薛驚羽運了運體內的真元,覺得剛才那點傷不算什麽,就把手裏的靈石都遞給雲清風,“我出去幫你師兄他們,早點把魔族的人趕跑,也能早點回滄洛山。”
雲清風擡頭看了薛驚羽一眼,小聲道:“那你……注意安全,遇到攻擊就用法器,別硬擋。”
“我記下了。”薛驚羽認真點了點頭。強健的神魂跟體魄,是他們族人從小就要開始錘煉的,也是他們驕傲的資本。所以打鬥中,若非完全處在劣勢,他們很少會使用防禦類的法器,更做不到像雲清風那樣,能完美地把不同種類的法器,在不同時候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不過既然雲清風要求了,以後再遇到剛才那種情況,他想,他也可以學着使用法器。
前提是當雲清風的安危受到威脅時,他能夠想起來。
之後雲清風負責陣法的維護跟修補,薛驚羽跟傅輕岚一直負責地守在陣法外面。
這一場戰鬥,直到天光破曉,魔族的人才不甘地敗退,滄洛山完全取得勝利,還抓到了為數不少的俘虜。
朱玉果要及時送回去,而且再逗留也怕生出其他意外,所以魔族的人一離開,雲清風他們就立即用最快的速度趕回滄洛山,途中也不敢放松警惕。
好在本來就沒多遠了,傍晚的時候,衆人在飛舟上終于看到了滄洛山最高的那座峰。
掌門清河真人得到傳訊,早已帶人在演武坪等着。
飛舟一落地,他就帶人迎了上來,确認過大家的安危後,他走向薛驚羽跟沈若浮,認真地行了一禮,“此次多虧有沈宮主跟薛少宗主鼎力相助,我滄洛山的弟子才們才能安全歸來。”
薛驚羽回了一禮,沈若浮也回了個半禮,“舉手之勞而已。”
清和真人早在虞照水發來的傳訊裏,知道沈若浮跟薛驚羽幫了多大的忙。人家說舉手之勞,他們受恩的人卻不能真這麽認為,只是當務之急還是先讓早就疲累不堪的衆人先去休息,以及加急把帶回來的朱玉果拿去煉丹,所以他只笑了下,道:“二位一路辛勞,我殘照峰有僻靜的住處,周圍靈氣充裕,我讓人……”
沈若浮不待他把話說完,就打斷道:“我是跟貴派淩小道友約好過來游玩的,跟他住斜月峰就好,不用特意安排。”
清和真人聞言一怔,接着轉向薛驚羽,“那薛少宗主……”
雲清風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猛地轉頭看向薛驚羽。
果然如他預料的那般,掌門真人的安排再一次被拒絕,薛驚羽同樣道:“我和沈宮主一樣,住斜月峰就好。”
“可是……”雲清風小聲道,“斜月峰沒有留客的地方啊。”
他們師兄弟四個,從拜入斜月峰起,就是各占據一處地方起屋舍院落,從未住在一起過。斜月峰也只有包括謝常懸的洞府在內的五個住處,一直沒有留客的習慣。
因而雲清風這話一說出來,清和真人跟謝常懸全都朝他看了過來。
最後謝常懸沉吟了一下道:“老三你帶薛少宗主去你住的地方。”
雲清風才對上師父的眼神,就知道會是這樣,當着全宗門的面,且不說為了薛驚羽靈溪宗少宗主的面子不能反駁。就是賣給他們朱玉果,又一路護送回來的恩情,他若是有半點遲疑,底下師兄弟們估計就要覺得他不識大體了。
尤其是峰主需要朱玉果的落霞峰弟子,雲清風不過是稍微慢應了一些,就紛紛眼巴巴地望了過來,好似生怕怠慢了他們的大恩人。
因而雲清風無聲地嘆了口氣,朝清和真人跟謝常懸行禮道:“弟子會招待好薛少宗主的。”
清河真人微微颔首,轉而掃了一眼從飛舟上下來的衆人,朗聲道:“這次大家都辛苦了,先各自回住處歇息,若有需要療傷或者恢複真元的丹藥,直接去藥堂,登記過後就能領取,至于其他的……”
他沉吟了一下,才繼續道:“等丹藥練成,給你們孫師叔服下,再論功行賞。”
雲清風跟一衆弟子紛紛抱劍行禮應‘是’,掌門真人是滄洛山最厲害的煉丹師,孫長老要的丹藥,肯定會由他親自煉制,行賞的事肯定沒這麽快。
況且這一路血雨腥風,大家不僅急切需要歇息,甚至還有好些人臨近突破,急需閉關。
于是便三五成群地散去,很快只留下幾個峰的峰主和重要弟子,接下來要去內堂議事。
斜月峰除了峰主謝常懸,虞照水是此次在扶崖秘境的領隊弟子,傅輕岚又時常跟在謝常懸身邊行動,自然留了下來。
只餘雲清風跟淩曉帶着薛驚羽和沈若浮回斜月峰。
天色已晚,四人禦劍才在斜月峰落下,淩曉就帶着沈若浮去他住的地方了。
雲清風跟薛驚羽則往另一個方向走。
暮色四合,但絲毫不影響修士的視力。薛驚羽一想到眼之所見的風景,是雲清風看過無數回的;腳下所走的小道,很可能是雲清風無數次來回走出來的,心髒就不受控制地砰砰砰跳動。
目光貪婪地看向四周,像是要把這些見證過雲清風成長的花草樹木,甚至是岩石山峰的模樣都記下來。
一直走到一座小院前,雲清風推開籬笆的門道:“到了。”
薛驚羽這才回過神來,想起這一路雲清風都沒有說話,內心不由生出幾分忐忑,“你……是不是因為我要來斜月峰……生氣了?”
“沒有!”雲清風斬釘截鐵。他真的不是生氣,只是緊張而已。
從他七歲拜入謝常懸門下,就一直獨自住在這處,平常除了淩曉偶爾會過來串門,師兄師姐甚至是師父,有什麽事都是傳訊讓他去別處談的。
現在突然要帶人過來住,還是薛驚羽這個被天道認可過的道侶,一路上他思維都打結了,除了緊張便是一片空白。
薛驚羽聽他聲音裏沒有勉強,些微松了口氣。
兩人又是默不作聲地進了屋子,雲清風招呼薛驚羽在桌邊坐下,從儲物戒裏拿了壺靈茶出來,倒了兩杯,一杯推到薛驚羽面前,“喝茶。”
薛驚羽端起來喝了一口,目光不動聲色地在屋內掃過。
這是一間陳設及其簡單的屋子,中間用博古架隔成左右兩間,右邊他們現在坐的地方,只一張桌子幾條凳子,應該是平常吃飯待客用的。左邊東西稍微多一些,除了床,窗邊還有一張羅漢榻,榻上的小幾上擺着本翻到一半的書,看模樣主人應該時常待在那處。
但吸引薛驚羽目光的,卻是羅漢榻旁邊一個模樣有些奇怪的架子。
他定定地看了半響,直到雲清風疑惑地問:“怎麽了?”
薛驚羽才喉嚨發緊地問:“你是不是養了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