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和死對頭結為道侶之後

第14章

第十四章

雲清風呼吸一窒，回過神來後，便覺心髒猛地跳動，像是要從胸膛蹦出來，臉上的肌肉也因為緊張而不受控制地抽動了一下。

這……居然是一張結契書。所以，他跟楚心舒現在是道侶了？

這個結果讓雲清風開心得差點蹦起來，他努力克制住了，轉頭去看旁邊的楚心舒。

楚心舒一臉呆滞的表情，如同在雲清風的頭上澆了一盆冷水，讓他瞬間清醒了過來。這只是一場意外，且是由他引起的。

他手足無措地道：“對不起，如果不是我非要往紙上滴血……”

随着他的話落，楚心舒嘴唇動了動，表情出現一點松動。

雲清風沒說完，察覺到剛才的話容易讓人誤解，一時又想不起更好的，能讓楚心舒理解他心情的話，慌忙之中，脫口便道：“我會負責的！”

楚心舒：“……”

楚心舒從來沒想過，她幻想了無數回，近了怕驚擾到，遠了又不舍的人，有一天會以這種方式跟她結成道侶。從天而降的驚喜，讓世人眼中冷靜而又自持她，連思考能力都失去了，只怔怔看着面前的人，內心狂喜。

他說會對她負責。

這一刻，楚心舒聽到了風吹過山林，鳥兒鳴叫，還有對面的人跟她一樣的熱烈心跳。

只是喜悅過後，接踵而至的便是能把人淹沒的恐慌。

她清醒地知道，雲清風喜歡的是現在的她，想要負責的，也是現在的楚心舒。如果哪天，他知道她不是她，而是另一個他讨厭的人。結果會是怎麽樣，楚心舒不敢想。

因為光是想象一下，她就恐懼得手腳都冰涼。

她轉過頭，背對着雲清風，聲音暗啞地道：“你先別說話。”

她怕再看着對方，直面那些赤城而又熱烈的情誼，她會控制不住自己做出過分的舉動。反正靈溪宗那麽大，多一個人，沒人會知道。

就像她肖想過無數回的那樣。

雲清風怔怔看着面前的背影，內心的情緒來回翻湧，回憶起連日來他們一起經歷的種種，最後定格在失落，低聲問：“你……不願意嗎？我知道這太突然了，又……”

楚心舒的心像被什麽揪住了一樣，她絲毫不能忍受雲清風低沉而又傷心的樣子，更何況這還是因她而起。于是她再顧不得其他，迅速轉身，“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很開心，很開心，就是不知道要怎麽……”

從她說出第一個很開心，雲清風就猛地擡頭，眼神明亮，唇角的酒窩都盛滿了喜悅。

他期待地看着楚心舒，只是楚心舒的話說到一半，兩人察覺周圍有什麽開始松動。

雲清風迅速收斂神色，背對背站在楚心舒的身後，拔劍以待。

片刻後屋內憑空出現一道身影，來者嬌柔地倚在窗邊的羅漢塔上，“我就知道肯定有人能通過這番試練。”

“你是誰？”雲清風跟楚心舒交換了一個眼神，試探着問。

憑空出現的人嬌柔地笑了下，“你們都進來扶崖秘境了，還不知道我是誰？”

雲清風想起來了，扶崖秘境據說是一個叫滟語的女修飛升後留下的。

滟語盈盈一笑，“就是你想的那樣。”

雲清風若有所思，難怪面前這身影是半透明狀的，原來是先輩飛升後留下的一道神識。

只是他仍有些疑惑，“您剛才說，知道有人通過試練是什麽意思，我有四位好友不是早就通過了嗎？”

滟語搖了搖食指，“他們那頂多算達到離開的标準而已，不算真正的通過試練。”

從她出現起，一直沒說話的楚心舒突然問道：“通過試練的方法，是在這空間碎片裏結為道侶嗎？”

“當然不是，”滟語說完，意識到楚心舒在套她的話，就瞪了楚心舒一眼。接着又莞爾道，“告訴你們也無妨，反正這試練，不是知道方法就能通過的。”

說着她用頗為自得的語氣道：“在我這山頂小屋裏啊，只有兩人之間的情誼都達到一定的濃烈程度，通往扶崖秘境的通道才會開啓。如果兩人本身是道侶的話，就只是能夠離開。只有在這空間碎片裏相識，或者有一方的情誼是在這裏産生的，才能算通過試煉。”

楚心舒不着痕跡地別開眼，避開她笑意盈盈的目光。

雲清風知道屈陽他們是真的回扶崖秘境了，就松了口氣。又想起滟語剛才的話，含笑看了楚心舒一眼，才擡頭繼續問道：“通過試練跟達到能離開的标準既然不同，是不是說明通過試練還會有別的獎勵？”

“當然有獎勵，”滟語語氣肯定，“這空間碎片裏，你有什麽想要的，都可以說。”

“這麽大方啊，”雲清風頗有些驚訝，“那我要是想要這空間碎片呢？”

滟語撇了撇嘴，“這麽獅子大開口，你也好意思？”

“是你自己開口問的，我有什麽不好意思。”雲清風理直氣壯，“而且前輩您也說了，從您飛升到現在，都幾萬年了，扶崖秘境開了這麽多回，進來的試練者無數，我們是唯一通過的一對，多麽罕見，值得重重獎勵。”

滟語道：“這空間碎片不行，換別的吧。”

“可我就喜歡這裏啊，”雲清風想起她說的是‘這空間碎片’五個字，眼神一亮，故做妥協道，“要是前輩您還有別的什麽芥子空間之類能夠給我們的話，也可以接受的。”

沒想到滟語沉吟了片刻，居然真的同意了，“倒是有個芥子空間，那處大概只有這裏的三分之一大小，靈氣同樣充裕，裏面也有不少天才地寶。”

“多謝前輩。”雲清風沒想到漫天要價居然能成功，愣了一下後，便連忙行禮道謝。

滟語答應了之後，似乎又有點後悔，輕哼了一聲，接着手一揮，一處漩渦便在屋子裏憑空卷起，“趕緊離開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們。”

被卷進去之前，雲清風一手拉着楚心舒，一邊不忘提醒，“前輩記得我們的芥子空間啊！”

“看你們的右手。”

雲清風離開那處空間碎片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便是滟語讓他們看右手。

現在他正獨自站在一處山谷中，身邊圍着六七個虎視眈眈的修士。

還在空間通道裏，他就被迫跟楚心舒分開了。

雲清風有些擔心，不知道楚……他家道侶落在哪裏，有沒有遇到危險。

圍着他的人裏面似乎有幾人認識他，忌諱他的身手，又貪婪他身上可能會有的寶物。兩方已經僵持小半天了。

雲清風想楚心舒了，更不耐煩跟這些人在這裏耗着，他想了想，從儲物戒裏找出一個傳音符，傳音道：“你現在在哪裏，有沒有危險？我過去找你。”

這是當初兩人在空間碎片裏挖靈石時，楚心舒給他的，一直沒機會用上。

等待回複的間隙，雲清風攤開右手看了眼，紋路清晰的掌心多了一顆小小的紅痣，那便是滟語前輩給的芥子空間。

通過那顆痣，他可以感受到空間裏山巒的起伏，一草一木的生長，以及隐匿再角落裏的每個生命。

圍在雲清風周圍的修士聽到他剛才的傳音，開始蠢蠢欲動。

“他想要離開去找人，我們趕緊動手吧。”

也有人還在猶豫，“他可是比試大會只輸給薛驚羽的人，要是我們不能讓他神魂俱滅的話，到時候滄洛山肯定不會放我們的。”

“你以為現在讓他離開，滄洛山的人就能放過我們了嗎？而且再厲害又如何，他只有一個人，能贏得了我們兄弟七個？”

“據聞滄洛山的人進秘境後，就迅速聚集到了一起，只有他落單，身上又沒有跟人打鬥過的痕跡。肯定是找到異寶躲起來了。”

這句話讓所有圍着雲清風的人都摩拳擦掌。

最後讓人直接動手攻擊的，還是有人說了句，“剛才我師弟傳音過來，說在附近看到靈溪宗的薛少宗主了，要是他碰巧從這裏路過，肯定會多管閑事的。”

“速戰速決吧！”衆人很快下了結論。

雲清風在心裏狠狠地呸了一聲，以前他還只是遇到薛驚羽就沒好事，鬼知道到了這秘境裏，連聽到薛驚羽的名字都沒好事了。

他心裏罵着人，手裏的動作絲毫不敢懈怠。

好在從空間碎片出來後，他被壓制的修為已經完全恢複，一直困擾着他的修為桎梏，也隐隐有了松動的跡象。

雲清風除了比試大會那次，其餘戰鬥經驗大多來自跟同門的比試。這幾人又是抱着取他性命的目的，招招狠辣。所以即便他修為上足以抗衡，時間一長，也有些手忙腳亂。

不得不丢出各種法器來抵抗。

打了這麽久都沒有占到一點便宜，圍攻的人也急了，“都使勁點，我倒要看看滄洛山那個破宗門，能給他多少法器。”

雲清風挑了挑眉，手裏拿着一串母雞帶崽雷，正要朝說話的那人丢過去，就聽到一陣破空聲響起，一柄熟悉的劍已經到了說話那人的身後。

拿劍的人，正是雲清風剛才傳音過的楚心舒。

楚心舒修為已經是元嬰中期，這七人不過是金丹中期或初期，連個金丹後期都沒有，敢圍攻雲清風，不過是仗着修為在同一個階層內，他們人多而已。

元嬰跟金丹已是天壤之別，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多幾個人也不過是從一只螞蟻變成幾只螞蟻而已。

又不是誰都能像靈溪宗薛驚羽那樣，能夠越境殺人。不然他也不會一舉名揚修真界。

眨眼的功夫，七人就都成了楚心舒跟雲清風的劍下亡魂。

最後一個人頭落地，楚心舒冷漠地挽了個劍花，朝雲清風走去，待近了，她面上便浮起一點笑意，“你沒事吧？”

“沒事。”雲清風搖了搖頭，看着地上橫陳的屍體，也生不出恻隐之心。在修真界就是這樣，剛才若是他跟楚心舒弱，躺在地上的就該是他們了。

他抿了下唇道：“我們先離開這裏吧。”

兩人禦劍離開時，雲清風随手往身後丢了個瓶子，瓶子在空中炸裂，粉末紛紛落下，地上的屍體沾到粉末後，迅速融成一灘水，浸入茂盛的草地。

兩人分開前遇到的事情太急太亂，現在雲清風有太多的話想跟楚心舒說，于是他們也沒離開太遠，找了個隐秘的地方落下。

下來後雲清風才發現，這裏跟他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有點像，都是在山崖中間突出的一塊平臺上。背後是崖壁，不用擔心有人突然出現，往前視眼開闊，盡覽山谷中的景物。

這點巧合讓雲清風止不住覺得開心，他轉頭去看楚心舒，突然目光一凝。他可以肯定，身邊就是跟他一起在空間碎片裏經歷種種，且才結契的那個人，只是……

他蹙眉遲疑了一下，道：“心舒，你……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除了衣裳發飾，還有雲清風說不上來的某種感覺。說出來之後，他覺得這樣說自己的道侶很不好，又連忙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還有，我可以叫你心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