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沈妤妤找了好一會才看到被原主擱置在最邊上的微博軟件，剛點進去原本十分順暢的網速就變得好似便秘起來，再看一眼原來是後臺99+的艾特。
劉亞楠說的熱搜是真實存在的，大概在第二十幾的位置。畢竟蔣歡歡和沈妤妤兩人都不是什麽大明星，這樣的熱度對她們來說已經不低了，這還是蔣歡歡粉絲瘋狂轉發留言的成果。
沈妤妤順藤摸瓜點進了蔣歡歡的微博看了幾眼，發的文字是挺好的，看起來和節目組的嘉賓相處愉快的樣子，但是明裏暗裏又把自己貶低了一番，由此引到了沈妤妤身上。
沈妤妤多看了兩眼她發的圖片，不由感慨這個世界就是好。
不管你菜做的真實是什麽樣子，只要你會調色加濾鏡，從照片上看就是五星級飯店的水平。
她敢保證那道紅燒獅子頭裏的上海青，剛摘出來都不敢這麽綠，更何況蔣歡歡做菜的時候火候把控失敗，讓翠綠的上海青染上了腌黃瓜的蔫黃。
評論裏的粉絲還捧着她吹，說她天賦異禀的都不在少數。
沈妤妤撇撇嘴，正要退出微博，又一個電話響起。
來電顯示小邱。
小邱很少給她打電話，有事一般都是微信聯系，似是感受到了對方的着急，沈妤妤在電話才響了一聲的時候就接了起來。
“妤妤姐……”小邱帶着哭腔的聲音傳來。
沈妤妤眉頭一皺，從床上坐起來，“怎麽哭了，有人欺負你？”
“嗚…不是。”小邱在那邊擤了把鼻涕，嗓子啞啞的，“是剛才亞楠哥給我打電話了。”
沈妤妤想了兩秒才想起來小邱口中的亞楠哥就是她那個便宜經紀人劉亞楠，“他罵你了？”
小邱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語氣聽起來十分難過，“他說要重新給我安排一個藝人跟，他以後不準備帶你了嗚…妤妤姐你是不是要被公司雪藏了，可我不想跟別人，我就想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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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藏這個詞沈妤妤還是第一次聽。
她問了五福，五福說是公司覺得她不掙錢，以後不準備把資源給她一點。
這倒是一件大好事，但是沈妤妤回憶了一下剛才劉亞楠給自己打電話時候的态度，覺得雪藏這件事沒多少可能。
要是公司真的有這個意思，那她剛才罵他的時候他就應該是拍案威脅她，警告她再敢嚣張公司就會懲罰她。
事實是即便她說了難聽的話他也只是被氣得啞口無言。
以她和劉亞楠通過幾次電話對他的了解，這人估計是事後回過神來覺得不得勁，才想着要把她身邊唯一能用的小助理一起帶走。
對面小邱還在難過得吸鼻子。
沈妤妤想了下措辭出聲安慰：“小邱你先聽我說，晚上劉亞楠也給我打過電話……”
話音剛落，“哇”的一聲，對面的女孩哭的更傷心了。
沈妤妤：“…你先別哭了，他跟我說的不是要把你換掉的事，他說的是微博熱搜。”
小邱哭聲一悶，“熱搜？妤妤姐你已經知道了啊——”
沈妤妤的那句話不知道戳中了她哪個點，剛才還在委委屈屈的人一下子暴躁起來，啞着的聲音都飙升兩個度。
“這蔣歡歡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她就是仗着自己粉絲比你多，看看她發的那照片，濾鏡加得幹辣椒比鮮辣椒都要紅，也就她那幾個沒腦子的粉絲吹她。要我說妤妤姐你包的包子、炒的瓜子比她做的那些好吃多了！”
沈妤妤被她突如其來的鬥志搞得一愣，随即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我不是說這件事。我要告訴你的是剛才劉亞楠跟我打電話的時候，呃……我罵了他幾句，所以他也許是為了報複我才想換你。”
小邱沉默片刻。
在沈妤妤以為她能明白劉亞楠是個什麽樣的人的時候，她突然悲憤交加地“嗷”了一聲。
“難怪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這麽兇！說是我沒有管好你讓你在外面作威作福。他是狗吧，明明他才是你的經紀人！”
小邱這姑娘也是個急性子，知道事情真相後對着沈妤妤吐槽得口幹舌燥才停。
沈妤妤能想到她在劉亞楠那邊受了委屈，也就沒有打斷她，直到她詞窮以後才繼續自己上一個話題。
“他既然沒有在我這裏說公司要雪藏我的事，這件事暫時應該不會發生。話說回來你進工作室的時候是和誰簽的合同，我還是劉亞楠？”
小邱仔細想了想，“是你，我記得很清楚，當時那狗是想和我簽的，但是你不同意，說我是你的助理不是他的，所以當時合同上的我們倆的名字。”
沈妤妤就知道是這樣，她點了點頭，安撫道：“那你就不用擔心了，只要你不想走我沒讓你走，劉亞楠也沒有權利給你換藝人。”
小邱這才高興起來：“太好了，包子保住了！”
沈妤妤：“……”
原來你只是為了包子。
但仔細一想，原主對小邱這個助理并不好，平時心情不好還要罵幾句，能讓她記住的好像也就那幾個包子了。
小邱只興奮了一會，想到晚上還有煩心事，興致很快跌下去。
從聽筒傳來的聲音都有些沒精打采，“但是妤妤姐，今天網上那麽多人罵你。公司對不怎麽掙錢的藝人從來都不管不問，要是劉亞楠都不管我們要怎麽辦，你有錢請水軍嗎？”
這回沈妤妤回答得比任何一次都快，“沒有。”
小邱：“……”
她“啊”了聲，頹廢地癱在了床上。
兩人一時無言。
過了足足有半分鐘，沈妤妤的聲音才再次傳來，“我注意到平時你經常拍照，拍的都是些什麽？”
小邱誠實說：“這兩天拍的都是一些你幹活的照片和視頻，我擔心你上綜藝以後沒鏡頭，到時候網上要是有人敢說你不幹活我就把視頻放出來當證據。”
她說着就有點沮喪，“但是現在你還是被黑了，蔣歡歡她就是個老六！”
沈妤妤提醒：“小點聲，你隔壁住的是誰啊，小心隔牆有耳。”
聞言小邱“卧槽”了一聲，下意識地蹦出來一句，“怎麽了！我夏萌就是看不起她！”
沈妤妤：“……”
夏萌是傅樂杞的助理，和小邱差不多的年紀。
因為跟的是傅樂杞這樣的流量小生，這姑娘平時傲氣得很，不說小邱被她冷眼相待好幾次，連沈妤妤都遭到過她的幾個白眼。
想不到小邱這丫頭躁是躁了點，鬼點子還真不少。
隔壁住的要是傻子估計就信了她的話。
“先說正事吧。”沈妤妤說，“蔣歡歡做的那桌子菜你拍照沒，有沒有原圖？”
當時直播的鏡頭離得很近，不光攝像大哥，還有好幾個經紀人和助理都過來拍了照片，就是不知道個子嬌小的小邱有沒有拍到。
小邱說：“拍是拍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能用的，妤妤姐你等會，我去看看。”
電話那頭很快傳來手指戳屏幕的聲音，一分鐘之後，小邱歡喜的聲音傳來，“真有一張，還是光線很好的實況圖，我現在傳給你。”
沈妤妤應了聲，挂斷電話。
某品牌的手機原相機有多真實是衆所周知的，小邱大概猜到沈妤妤要幹嘛。
女藝人之間出現摩擦是常有的事，大多數藝人都會選擇裝沒看到，畢竟這個圈子裏沒有絕對的敵人，說不定下一部劇她們演姐妹還得炒一波姐妹情深。
但那是網友添油加醋的情況下，眼下沈妤妤分明就是被蔣歡歡內涵了，再說她沒有多少粉絲幫着維護，要是自己都不給自己洗白，以後只會在這條路上更走不下去。
這麽一想小邱對這張珍貴的圖片更加慎重起來。
她先把這張照片以live的形式發在了微博，她的微博只有幾個關系好的朋友知道，所以也不怕被蔣歡歡的粉絲看到。
然後她把自己的微博號發給沈妤妤，教她保存圖片再發圖。
只要證明圖片是實況，就不會有人質疑這不是原圖。
沈妤妤很耐心地按着小邱所說的步驟把圖片挪到了自己微博。
看到這張照片動起來的時候，她不得不承認讓小邱來給自己當拎包助理實在是屈才了。
她這張照片拍得非常的精妙，首先那一大桌子菜拍得是十分清晰的，沒有一碗菜是被擋住的，就是沒了濾鏡加持以後，瞬間從蔣歡歡圖片裏的五星級風格變成了鄉村土色。
其次是人，要是照片裏有人不好看或者表情不對這張照片也不能用，但是沈妤妤擔心的一點都沒發生，身為公衆人物照片上的嘉賓顏值都十分抗打。
尤其是照片c位的她本人，她小口嚼着口中的菜，正在傾聽身邊的高可梨說話。
這斯文優雅笑而不語的樣子，怎麽看都和網上說的那些大相庭徑。
沈妤妤心情好起來，花了幾秒感謝宮裏教禮儀的嬷嬷後又發消息誇了小邱兩句。
【沈妤妤：照片拍得很棒，獎勵一個雞腿。】
小邱很快發來了一個[害羞扭捏.jpg]的表情包。
【小邱：我大學學的就是攝影專業啦~】
攝像專業？
沈妤妤奇怪地一挑眉梢。
既然小邱是攝影專業的，怎麽會屈才來當一個小助理？
仔細一想當時工作室的負責人是劉亞楠，這件事就不難理解。
他那張嘴pua的功夫可不是蓋的。
看完小邱的消息，她退回到微博把剛才只加了照片的微博編輯了一下。
兩分鐘以後一條真情實感到毫無濾鏡的新微博沖出江湖，像艘軍\艦般撞進小熱搜的話題裏，掀起了一片巨大的風浪。
#扒一扒沈妤妤#
#沈妤妤黑料#
這兩個超話底下的微博評論數量，已經遠遠超過了沈妤妤本人微博底下能收到的評論量。
【沈妤妤和四五個男藝人炒過cp了吧，連陸堇楓、蘇景易都沒逃過她的魔爪，最無語的是微博上居然真的有人磕，她們不覺得這對cp很邪門嗎？】
【不光是炒cp啊，狗仔不是還拍到她從男人車上下來。她被黑成這樣還能上《田歡》，沒有金主誰信。】
【有一說一，上《田園歡樂多》感覺就是去當炮灰的，我追了兩天直播，她的鏡頭很少。】
【鏡頭少也架不住她會刷存在感好吧，和歡歡這種人緣這麽好的她都能撕起來，惡心透了。】
這兩個話題出現有一年多了，突然看到眼熟的名字，有不少人好奇發問。
于是就像在沈妤妤微博底下那樣，蔣歡歡粉絲們再次熱心科普，添油加醋地往沈妤妤身上潑了不少髒水。
只是奇怪的是這回那些黑粉的回應居然不如之前的積極，甚至最親評論裏出現了對蔣歡歡不利的言語。
【就知道在這裏能看到蔣歡歡的粉絲，別到處跑了，你家歡歡都翻車了。】
【指路沈妤妤的微博，姐妹們別被騙了，這回她真的挺無辜的[攤手]。】
看到評論風向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蔣歡歡粉絲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她們連忙退出沈妤妤的超話，巧的是剛回到微博首頁，就看到了推送中沈妤妤十分鐘前的微博。
沈妤妤v：很高興遇到新朋友[筆芯]【圖片】
她和蔣歡歡的微博前後只差了不到一個小時，稍微有點心眼子的都知道她這條微博的目的是和蔣歡歡叫板，但她的段位明顯要比之前高了不少，從這條讓人無法下口噴的微博就能看出來。
眼睛雪亮的網友一下子就找到了兩條微博裏的不同。
【這張照片裏你不是笑得挺好看的嗎？怎麽在蔣歡歡的照片裏愁眉苦臉的。】
【偷拍才更真實吧@小米超甜，很明顯蔣歡歡那張照片裏沈妤妤是因為沒反應過來才皺眉。】
【蔣歡歡粉絲真的很沒禮貌，我剛才就說了一句蔣選的照片有點刻意，她們追着我罵了快十條街。但是我也沒有說錯吧，沈妤妤發微博的照片就是大家的表情都很正常。】
新來的蔣歡歡粉絲看到這句話頓時不滿，她們叫嚣着說那是蔣歡歡的微博，想發什麽樣的照片都是她的自由。
路人網友大多都是吃瓜，要是蔣歡歡或者沈妤妤保持低調，誰都不會抓着她們的小辮子說個不停。
但是眼下蔣歡歡的粉絲來怼吃瓜群衆，這可就激起了她們的逆反心理。
【沈妤妤吃個飯做什麽表情難道還要聽你們家蔣歡歡的？】
【好好笑哦，蔣歡歡在這種時候發這種照片安得什麽心不用明說了吧？心機婊在裝什麽無辜，她的粉絲也是無腦捧臭腳。】
【原相機下的這個菜色真是把我笑死了，不瞞你們說我第一次做飯的時候也差不多這樣。】
【《天賦異禀》《大廚》】
【我尴尬地用腳給蔣歡歡摳出了一個禦膳房，蔣歡歡的粉絲好适合加入誇誇群當群主。】
除了在沈妤妤的新微博下發言，還有不少人跑到了蔣歡歡的微博底下。
【歡歡姐姐用的是什麽濾鏡呀，下次我也用這個濾鏡來裝大廚。】
【不會做飯要不還是別做了，什錦蔬菜都快被你炖成大鍋菜了。】
【節目組的嘉賓真的好善良，這都誇得出口嗎？我要是沈妤妤，我的眉頭皺得估計能夾死一只蒼蠅。】
網友陰陽怪氣的勁可不是說着玩的，知道這是微博的就算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掀開了誰家的棺材板。
調濾鏡用美顏不是什麽傷天害理的事，現在發照片的有幾個不p一下圖。但是p了圖還要強調自己是原圖就有問題了。
蔣歡歡那條微博底下點贊最高的是粉絲問她怎麽做出這麽色澤飽滿的菜，用了什麽調料。
蔣歡歡給的回複是：都是普通的調料哦，注意火候就好啦。要說有特別的，大概就是這些菜都是我媽媽教我的吧，有媽媽的愛[偷笑]。
剛回完這句話的時候确實有不少路人覺得她又孝順又賢惠還沒有明星的架子。可在外面逛完一圈回來，這句話反而成了笑點。
【媽媽：這個鍋別甩給我，我不背。】
【要不是在沈妤妤那裏看到原圖，差點就相信你的鬼話了。】
【謝謝你成功讓我開始懷疑網上的那些美妝博主。】
小平房裏，蔣歡歡手忙腳亂地删掉了自己回複的那句話。
經紀人電話打進來的時候，她正登着小號和來罵自己的那些網友吵架。
“你在幹什麽。”劉萍的語氣不是很好，“你又在用自己小號罵人是不是，之前的教訓還沒有吃夠？”
蔣歡歡剛出道那會和一個有點小火的女演員撞型，當時不少人戲稱她為那個女演員二號，蔣歡歡心高氣傲，開了個小號把這麽說自己的網友全罵了一遍，那個小號也被她保留下來成了女演員黑粉頭子。
後來女演員的粉絲扒了那個小號，發現不管是手機型號、ip地址都和蔣歡歡完全吻合。
這事在那一年鬧得很大，那位女演員公開表示要發律師函。為了保住蔣歡歡，工作室不得不把她的貼身助理交出去，因為助理一直跟着蔣歡歡到處飛，ip對上也說得過去。
當然還有很多人不相信助理會幹這種事，但沒過多久那位女演員當小三被錘了，網友的關注點被轉移，這件事才不了了之。
劉萍沒想到在小號上栽過這麽大一個跟頭後，蔣歡歡還是記吃不記打。
蔣歡歡一心罵人，聽到劉萍的質問也只是心不在焉，“沈妤妤又沒粉絲來扒我。”過了兩秒她又不滿追問，“劉姐你沒找人幫我壓嗎？這群傻逼一直轉發我的微博是幾個意思！”
劉萍被她氣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謹言慎行這四個字還要我跟你說多少次，你再這樣一意孤行下去誰都幫不了你。”劉萍說，語氣有些凝重，“公司已經幫你壓過一波熱度了，看現在的情況是還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想黑你。”
蔣歡歡大怒，“誰！是不是沈妤妤。”
劉萍神色凝重地搖了下頭，“這不像劉亞楠會做的事，沈妤妤被黑這麽多年沒見安欽娛樂給她買水軍洗白，在這種小事上花錢更不可能。”
“那是誰。”蔣歡歡咬牙切齒，“難道和微博上說的一樣，她背後真有金主？”
要是沈妤妤真找了金主，那也不完全是一件壞事，她就喜歡看那些長得比自己好看的堕落進塵埃裏，因為這能讓她心裏的天秤平衡下來。
劉萍沒接話，只是冷着聲音警告：“不管有沒有金主，今晚這樣的事不要發生第二次，你別真當所有網友都和你粉絲一樣無條件信任你，她們的心眼密得很！”
蔣歡歡深吸了一口氣，心裏一陣憋屈。
她已經很久沒有被這麽大規模地罵過了。
“怎麽辦劉姐。”她壓下脾氣，“現在那麽多人向着沈妤妤，她那張照片到底是哪個不長腦子的給的。”
劉萍冷笑一聲，“還能有誰，當然是她助理拍的。你今晚別上網，我已經找了人淩晨把評論壓下去，等明天熱度降了再說。”
劉萍當了十幾年經紀人，做事靠譜讓人放心。
加上蔣歡歡一個小號确實也發揮不了多少作用，她這回倒是沒再頂嘴，安心放下手機。
但是她沒想到的是，在這個她和沈妤妤犯沖的磁場裏，有些事就算想躲也是躲不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