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香辣蟹vs暗室
香辣蟹vs暗室
月牙袍青年打開個機關,他走進暗室來到處冰洞。
此處乃他師父早些年發現的寒冰洞,對壓制各種奇毒有極其微妙的功效,為遮掩耳目,師父便直接在洞上建起府邸。
洞頂冰錐鱗次栉比,模糊倒影出兩個影子,正是石桌邊的程立雪和地上的黃犬。
他款款走過去,隐約間卻見那微怔的人自言自語了句:“是他,又非他。”
“什麽?”月牙袍青年放下裝針的捆布,從栉囊抽出根銀針。
“不通水性。”
“何人不通水性?”
程立雪微微搖頭,沒再說話。
月牙袍青年也不介懷,只是不經意間還是發現程立雪左手手腕的牙印,深可見骨。
“這天底下還有人敢咬你?”他輕笑聲,“不過我更驚訝,你居然就這麽讓人咬着?”
“不太像你作風。”
“……”
“是那個不通水性的小家夥?”
“……”
似對程立雪的寡言少語習以為常,青年沒多糾結,他只繼續手中動作,将銀針插進個玉瓶。
Advertisement
沾滿汁液的銀針被火焰烤得炙熱。
“此乃我最近翻遍聖醫谷古籍,頓悟之際研制而成,不敢保證能根治痼疾,但至少不會損害你的萬金之軀。”
青年語畢,捏緊銀針輕輕紮下去。
“勞煩你了。”
青年聞言只微笑搖頭,正欲施第二針,針卻猝不及防被人接走,那人轉手将之紮進黃犬相同穴位。
“這……”
青年有心阻止,卻為時已晚,唯有略惋惜道,“藥材難得,聖醫谷悉心栽培十年方得一株,這犬哪裏比得上你。”
“我與它,也算同病相憐。”
黃犬病恹恹躺在程立雪腳邊。
青年每施一針,程立雪便以相同手法紮進黃犬的穴位。
“你還需在此待上半天,以寒氣輔助針灸,興許能将餘毒逼出一二。”
青年話完也不再逗留。
洞內天寒地凍,尤其地上盡是冰,程立雪垂眼睨落無力蜷縮在冰面瑟瑟發抖的狗。
他默然彎身,将狗撈起。
重力壓在臂彎,程立雪眉宇微不可察蹙動,皆因眼前竟恍惚而過昨日那個小小身軀。
一個怪異念頭陡生。
竟還沒一條犬重。
大黃被人放在石桌,石桌沒有冰面冷,它的一雙圓潤晶亮的眼眸盯着自家主人,卻見那人指尖輕輕碰碰它額頭。
“睡吧。”
大黃眨眨眼,安全感十足地聽話合眼。
*
暮色四合。
初棠今天的照燒雞肉丸也傾數賣光,買食材的路上還不忘把典當的镯子贖回來。
他把東西交給晴雲,囑咐人早些回去,才特地繞去城南那間屋子拍門:“郝太醫?我來給你兌現承諾啦。”
話音剛落,便有人隔空回應他。
“嘿,我以為你這小娃娃卸磨殺驢,騙了老夫的蝦就不管老夫了。”
郝太醫話語間盡是埋怨,卻又笑得慈眉善目來給人開門,見人手裏竟還拎着包東西。
他問:“這回要給老夫做什麽?”
“醬爆香辣蟹。”初棠揚揚手裏的蟹。
“蟹比蝦貴。”
“你沒收我藥費嘛,我現在掙錢了當然要還回去。”
“嘿,你這小娃兒還挺較真。”
初棠偏頭讪笑了下,沒接這話,只輕車熟路穿進屋後的院子,利索洗起蟹來。
刷洗幹淨的蟹,被對半切開,切口處又裹上層澱粉備在一旁。
把沾有澱粉的那面朝下煎至定型,以防蟹黃掉出來。
重新添油熱鍋,放入蔥段、姜絲、花椒和幹辣椒煸炒出香味,再加入兩勺豆瓣醬翻炒出油。
見狀,初棠方倒進先前煎過的蟹,再下生抽、蚝油、鹽和一點點白糖,最後舀進半碗水焖煮。
鍋中湯汁咕嚕冒泡。
趁此功夫,初棠又切來點青辣椒和紅辣椒,看着鍋中湯汁漸漸濃稠,他便把切好的彩椒撒進去,一起翻炒。
鍋中食材色澤亮麗,香味誘人撲鼻,光是那湯汁就能叫人連拌三碗大米飯。
“郝太醫?”初棠回眸,小眼神瞟向郝太醫。
“你這娃娃。”一旁的郝太醫幾乎心領神會,他咽了口唾沫,“又叫老夫颠鍋?”
“嘻……您真聰明。”
“行,來了。”郝太醫無奈折起衣袖。
郝太醫輕松颠完鍋,也将蟹盛出碗中,便是邀請初棠一同進膳。
初棠卻搖頭:“蟹性涼,我再煮個姜茶。”
郝太醫聞言露出點贊賞目光:“小娃娃懂得挺多。”
他語畢,捧着蟹進了屋子裏,恰恰撞見自家那風塵仆仆趕回來的兒子。
郝太醫:“喲,你小子可算從聖醫谷回來,今天算你有福,給你介紹個可人兒。”
郝太醫拉着人就往院子裏走。
“娃兒,做好了?”
“剛剛煮好。”
青年莫名被自家阿爹推着來到後院,他撥開道草簾,視野豁然開朗。
但見院中的小哥兒端着姜茶轉身,正正站在燈籠下,燭光襯得其搖曳生姿。
水剪雙眸點绛唇,半啓猶含茉莉芳。
郝太醫拽拽兒子衣角:“如何?是否驚鴻一瞥?”
青年晃神片刻,連忙別開視線:“我只醉心醫術,無意他物。”
郝太醫痛心疾首:“這麽明豔動人的娃兒都不心動?你小子油鹽不進啊!”
而那邊的初棠,顯然也是不可思議。
院中赫然而現的月牙袍青年姿容俊美,迎着朦胧月色站在院中,意外有點光風霁月的大美人韻味。
或者說更像那種武功絕頂,只身闖蕩江湖,懸壺濟世的神醫哥哥。
果然天下男人千千萬吶。
可惡!突然間好恨包辦婚姻,搞得他現在欣賞下不同的帥哥都自覺罪惡滔天。
如此一來,真是叫他賺錢跑路的心又堅定兩分,屆時他就可以甩掉程立雪,獨自游歷天下。
順便欣賞各式美男帥哥。
沒錯,只是順便。
初棠思忖間放下茶:“郝太醫,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哦。”
語畢,他匆忙往外走。
“不一起吃嗎?”郝太醫有心留人。
“不了,我要回去找狗!”奈何初棠無意逗留。
找什麽?找狗?
郝太醫:“……”
他瞟了眼自家那個風華絕代,足以迷倒萬千少男少女的兒子陷入沉思。
他想象中的畫面明明該是,這兩人一見鐘情,一拍即可,一生一世一雙人來着!
“你倆都油鹽不進是吧?”
*
初棠剛到程府門口,卻驟然被程管家請去前廳用膳,是的,他并沒有聽錯,就是吃飯。
桌上滿是熱氣騰騰的菜肴,初棠雙手托腮,不可置信瞥了眼還在陸續上菜的婢女。
“就我一個麽?”
“是的。”
程管家點頭。
雖然他家公子只交待他日後都多備點營養膳食,但他還不至于蠢鈍如豬到不明白這話中意味。
公子一定是讓他叫膳房那邊随時都多備着滋補佳品,以防眼前這位回來,若是餓了也能立馬吃上幾口熱的湯飯。
他懂,他都懂。
他們家公子就是面冷心熱。
這骨子裏可會疼人呢。
程管家視線若有似無瞟過初棠,小心翼翼打量眼前人,哥兒與女子體型相較于男子都偏纖細,但初棠看起來就更為嬌弱,腰肢都是不堪一握。
如此想着,他不由得小聲勸道:“您昨夜受累了,确實是該補補的。”語畢,更是貼心替人布菜。
初棠有點受寵若驚,也按兵不動。
程管家何許人也?
那可是程立雪的心腹,居然還給他布菜?一定有詐!莫不是程立雪這小人還在記恨他昨日去樂坊司那事,今日就在菜裏下點諸如瀉藥什麽好小施懲戒?
“你嘗一口?”初棠歪頭看着程管家。
“哎喲,您多慮了,府中的菜都有人試過才上桌的,絕不容許有任何差錯。”
好吧,确實是他多慮。
初棠沉默點頭,起身撕了個雞腿往門外走。
“您這是要去哪?”
“我要找大黃。”
在府中兜兜轉轉半天,初棠就是沒瞧見大黃。
“大黃。”
“你在哪?”
他手握雞腿穿過道拱門:“我給你帶了個雞腿,可香啦!”
月上樹梢。
初棠回到主院。
他走回主房,靜靜望着側間那扇門,現在就剩程立雪的書房沒找過。
其實他是不太願意踏足的,他也覺得大黃不可能在裏面,可若是不進去看一眼,似乎又有點不死心。
吱地一聲。
書房門被推開。
有點雅致的冷香撲面而來,初棠手裏還舉着個雞腿,歪頭探腦地走進去:“大黃?你在睡懶覺嗎?”
高大厚重的書架抵着方書案,初棠來到案邊,正欲彎身查看大黃蹤跡,雞腿上那将滴的油水終是倏然打在攤開的卷軸。
油光锃亮。
“嘶。”
初棠驚恐萬分,手忙腳亂拿東西去擦,慌亂中,他亦不知是碰到什麽還是踩到什麽。
腳下驟然踏空,人也跟着摔了進條暗道。
初棠死死抓着那個雞腿。
他揉揉腰部爬起來,真是摔得屁股墩子都疼了,為什麽書房這種地方永遠有暗室啊?
這該死的一成不變的套路!
不對,初棠駭然瞠目,有暗室就是有秘密,他現在發現了程立雪的秘密不會被殺人滅口吧?
他是隔空摔進來的,沒辦法原路折返,只能另尋出口。
出口在哪?
他得趕緊逃。
甬道昏幽,只有兩盞壁燈搖曳,怪是瘆人,而且似乎越走越冷。
終于拐出個彎道,卻別有洞天。
那個是小廳。
廳中央有個木匣子,木匣子鋪着紅綢緞軟布,一塊方方正正的玉靜靜壓在軟布上。
燭光昏暗,他也看得不甚清楚。
剛踩落臺階,正要上前細看一下,四周卻霎時飒飒聲起,兩旁石壁飛出幾百支利箭。
萬箭穿心……
初棠心有餘悸收回腳。
差點就變成刺猬。
他喘出幾口氣。
還是走吧,小命要緊。
他轉身,腳步還未邁出,眼前卻倏地飛來根短箭,速度之快叫人猝不及防,直逼眉心。
初棠條件反射舉起雞腿擋在眼前。
原地等死。
恍惚間,有陣微風撞來臉頰,好似還帶着點草藥味。
預想中的箭也遲遲未射來。
初棠小心翼翼眯開半只眼。
箭心停在他咫尺距離前,箭旁還有抹雪色袖角,是有人在千鈞一發之際攥住這支箭。
徒手接箭?
這也太帥了叭。
初棠還未竊喜完畢,便有人掃興開口。
“想死,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話音涼如水從頭頂落下,好熟悉的聲音,初棠瞬間便聽出,此人正是他那位克妻的病秧子夫君。
初棠:“……”
他剛才說誰帥來着?
撤回!馬上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