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年輕氣盛有時候好像也不是好事, 太容易被撩起來。
她溫言糯語講幾個字,又把他折磨一把。
周池的意志也算堅強了, 他親了親她, “上個大學,嘴巴都甜了, 跟誰學的?”
江随沒有答, 心說:不是跟你學的麽。
其實她說得很誠懇,因為他剛剛那句真的很像表白了, 她有點感動。
“周池,”江随輕聲說, “我們聊會兒天吧。”
“嗯。”
說是聊天, 可江随一時也不知道從哪兒聊起, 分開挺久了,突然又這麽親密地待在一起,有些不真實。
這叫什麽……近鄉情怯?
她想了一會, 有一絲苦惱地笑了,“哎, 好奇怪,你沒來的時候,我就想着, 等你來了我肯定要跟你說好多好多話,平常短信都發了那麽多呢。”
周池:“你還嫌信息發多了?”
“不是。”江随擡頭,“你有沒有覺得這樣談戀愛累啊,你又那麽忙。”
他每天都跟她聯系, 多忙都是。
他以前就粘人,但那時候兩個人在一起,每天都能見上,粘就粘吧,也不費力。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們隔着一千多公裏。而且,理工科課程真的多,周池自己還參與了一些別的事情。他從高三開始就經常熬夜,現在上了大學,也不輕松,睡眠沒比以前多多少。
江随覺得,他挺努力的。
有時候,她能從電話裏都能聽出來他很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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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周池卻否認了,他無所謂地說:“這有什麽。”停了下,手掌輕輕刮了刮她的臉,垂目看她,“你累麽。”
江随搖頭,幹幹淨淨的眼睛看着他,“你要是累了,要告訴我,不每天聯系也可以的,還有啊,我可以過去找你的,不用每次都是你跑過來。”
周池笑了聲,聲音懶洋洋的,“你一個女孩兒,讓你千裏迢迢過去,我還是男的麽?再說,你半路被人拐走了,我找誰哭去?”
“……”江随有點兒無語,“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還被拐走?
周池:“也差不多,有幾個上大學都半年了還未成年的?”
“……”
江随無言以對。
班裏倒是還有兩個92年的,但月份都比她大,這個元旦一過也就都成年了。
“我就是上學早嘛。”
“怎麽就那麽早的?”他問。
“我奶奶啊,她以前就是小學老師,我幼兒園沒讀大班,她就把我帶進小學去了,她覺得我不用讀大班了,她自己那時候在家就教了我一些小學的知識。”江随笑了一下,“聽說我爸爸那時候挺反對的,說她拔苗助長。”
周池也笑了:“這不長得挺好?”
“是啊,所以我奶奶以前好驕傲的,覺得自己沒錯。”
她這樣笑着,露出小小白白的牙。
又想親。
周池真覺得這趟過來是受苦受難來了。
她問異地累不累,他挺想告訴她:等她長大等得挺累的。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到最後各自說了些學校的事。
江随說李敏她們打算學英語,考考雅思、托福之類的,周池問:“你也想考?”
江随不太确定:“學姐說,就算不出國,有些公司也會看看這些的,好像比四六級還要管用一點,李敏喊我一起,我還在想呢。”她從小到大都挺勤奮的,對學習的事情從來不嫌棄。
“想考就考吧。”周池說,“回頭我也考一個。”
“真的嘛。”江随笑了,“那如果以後出去讀書了,我們一起好不好?”
他點頭,“行。”
其實周池心裏一點也不意外,他們認識的時候,她就是好學生,她一直都是上進的。而他不是,在眉城的那些年,都是混沌着過來的,沒目标,沒方向,沒人對他有期待。
周蔓說他三混四混的,拿什麽跟江随在一起?
他現在還不知道能拿什麽,但至少心裏很清楚,想給她好的生活,讓她以後都不後悔那時候選了他。
跨年的這一晚,兩人沒有出去,在賓館度過。九點多的時候,周池下去了一趟,買了些夜宵上來。
兩人窩在桌邊吃着,好像回了高中時候,好像什麽都沒有變。
快吃完的時候,江随收到一條信息。
“預祝元旦快樂。”陳易揚發來的。
陳易揚也在首都,他就讀的P大離這裏不遠,公交車直達,不過幾站路。上個月有個校友會,很多在首都的二中人相聚,江随被本校的一個老鄉學姐帶過去了,恰巧見到了他,也是那時候陳易揚找她交換了號碼。
當着一堆老鄉的面,江随不好拒絕,後來他們幾個新人被學姐拉進了同一個校友群裏,陳易揚又因此來加了她的QQ。
這兩件事江随沒在周池面前提。不知道為什麽,周池特別介意陳易揚。江随怕他生氣。
想了想,她給陳易揚回了一條,“同樂啊。”
沒想到,他又發來了條新消息。
“元旦有什麽打算?我這邊幾個老鄉打算明天去香山,你要不要一起去?”
怎麽可能一起去?
江随正要告訴他沒空,周池就扔好垃圾洗了手回來了,問她:“誰找你啊。”
江随有點緊張地看着他,想撒謊,又覺得太過分了。
周池看出了她猶豫,眉擡了擡,“不能說?”
江随抿了抿唇,還是沒有騙他。
“是陳易揚……”
周池微微僵了下,走過來,抽了張紙巾擦手,淡淡問,“你們有聯系?”
“也不是。”江随把校友聚會的事解釋了一遍,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沒怎麽講過話,就剛剛問我明天去不去香山玩,說有老鄉一起。”
周池沒說話,手擦完了,把紙巾丢進垃圾桶裏。
江随說:“你沒有生氣吧?”
周池擡眼,低聲問了句:“能不能不理他?他對你有企圖。”
江随微微皺眉,“他沒有說過什麽,而且根本也沒有聯系幾次。因為是高中一個學校的,我要是莫名奇妙就對他冷着臉,也很奇怪不是麽?”
其實江随也想了很久。陳易揚什麽都沒有表示過,他們甚至比一般的校友關系還要生疏,她覺得自己如果搞得特別不友好,反而顯得很自作多情似的。
江随這種心理其實很正常,人際交往上,她很少跟人鬧過紅臉,一向都是包容型的,除非對方特別過分,比如林岸那種不知分寸、死纏爛打的。
可周池不是她,他自我慣了,交友上也很随心,想理的人就理,不想理的看都不看,不會考慮這麽多。
江随這麽說,他心裏并不舒服,可現在不是高中了,在一起快兩年,他也有些改變,克制着問:“那你怎麽回他?”
江随說:“我告訴他我沒空。”
“要是他下次還約你呢?”
啊?
江随說,“應該不會吧,他也很忙的,大概就這時候有個空吧。”
周池走近了一步,靠在桌邊,目光自上而下地看她,“你想得太簡單了,他以為他在做什麽?他在試探你。男的就是這樣,得寸進尺,而且不知悔改。”
江随愣了下,仰着頭看他。
“你可以說得更清楚,你告訴他,你現在跟我在一起,去香山也是跟我一起。”他朝她伸手,“手機給我,我幫你回。”
江随沉默地看了他一會。
屋裏氣氛莫名有點變了。
過了幾秒,她伸手,把手機遞給了他。
周池低頭,把她打出來的一個字删了,重新發了一條。
過了半分鐘,陳易揚回複了:好,知道了,祝你們玩得開心。這兩天溫度低,香山可能有結凍,爬山注意安全。”
周池沒有再回,看了一眼,把手機還給她。
江随接了,頭低下去,沒有說話。
兩個人沉默地待了幾秒,周池伸手把她拉了起來,抱進懷裏:“生氣了?”
江随沒講話,他又去親她。
“我看不慣他,知道麽。”他小聲說,嘴唇吻着她臉頰,“他離你那麽近,萬一把你搶走了,我怎麽辦?”
“你又不信我了。”江随聲音很小,唇瓣動了幾下,“我又不喜歡他。”
“那就不要理他了,嗯?”
江随最終還是點了頭。
他很辛苦跑過來,她不想讓他不高興。
周池在首都待了三天。他們去了一些景點,因為又下了一場雪,沒有去遠的地方,香山也沒去。
周池是三號傍晚的飛機。江随要送他去機場,他不讓。
兩人就在酒店門口分別。
臨走的時候,江随挺難過,覺得三天太快了。
不在一起的時候還好一點,在一起又分開,這種不舍得的情緒會加倍。
出租車在等着,她抱着他,有點不想松手。
周池小聲叮囑:“照顧好自己。”
“嗯。”她說,“下次我去找你,考完試,要是早的話,我就過來。”
“看情況,到時候再說。”
江随點了頭,松開手。
周池親了她。
他坐進車的時候,江随揮了揮手。
等車一開走,她就更失落,覺得那天關于陳易揚的那點不開心都不算什麽了。
放假就去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