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這個夏天的長假尾巴裏，宛宛見到了賀铖南的親妹妹，那個她和二哥第一次見面時，他說的叫星晚的女孩子。
賀星晚天生頭發微黃，帶着些許卷曲，長着一張精致可愛的娃娃臉，性格很是開朗活潑，一見到宛宛就好像多年未見的熟人一樣熱切地拉起了她的手：“你就是宛宛吧？我聽二哥說起過你好多回了，今天終于見到你了，我叫賀星晚，我一月生的，應該比你大吧。”
宛宛短暫的愣神過後，輕輕笑了笑：“你好，星晚姐姐。”
賀星晚擺擺頭，無所謂地說：“哎呀不計較這些，你就喊我星晚吧。”
她大大方方，熱情四溢，宛宛很是喜歡她。
兩個人坐在客廳裏聊了好一會兒天，賀铖南從房間裏出來，看得出來他心情挺不錯，唇邊挂着淺淺的笑，問賀星晚：“什麽時候回來的？”
賀星晚考完試後報了個國際夏令營，在國外待了一整個假期，昨天飛機剛到雲市，今天就迫不及待來找賀铖南了。
賀星晚大大咧咧走過去抱了抱賀铖南：“昨天到的，二哥我好想你。”
兄妹倆氣質容顏都是上等的出衆，站在一塊兒仿佛一道素雅的風景線，讓人很難移開眼。
賀铖南之前出國做手術的時候賀星晚在封閉學校無法出來，一天十幾個電話打着國際漫游去詢問他的情況，他回來以後她又面臨考試，考完試後又緊接着去了夏令營，兩人直到現在才見上一面，彼此都很想念對方。
他淡笑着揉了揉賀星晚的後肩，上下打量她一番，說：“黑了，結實了不少。”
賀星晚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模樣很俏皮：“我去海灘忘記擦防曬啦。”
“玩得開心嗎？”
“還行，”賀星晚點點頭，又接着憤憤說，“就是最後幾天要寫旅途總結，明明都考完試了還要讓我寫作文！太難受了。”
賀铖南抿唇一笑，松開她，兩人一起到沙發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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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宛第一次見二哥和家人相處是這麽輕松愉快的氛圍，唇邊也不自覺染上笑容。
她忽然想起殷龍亦，從前兩個人在平城，也是成天插科打诨，你追我趕。殷龍亦想法多又愛玩，從小就帶着宛宛滿鎮子瘋跑，肆意快樂。
現在再想起來，這些記憶好像已經離她很遠了，懸在心頭，輕輕一碰就碎了。
殷龍亦的電話微信到現在都還躺在宛宛手機裏，她卻沒有勇氣再去聯系他，分開那天他落魄決然的背影還清楚的印在腦子裏，她覺得殷龍亦應該是很生氣的，可她卻不知道他生氣的原因是什麽，只能做一個噤聲沉默的人，目送他離去。
回憶起那些晦澀不明的過去，殷龍亦每一個欲言又止的神情和舉動，宛宛這時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也許她和殷龍亦之間，早就不是從前那樣單純自然的感情了，一份已經變了質的親情，只要再往前一步就會捅破窗戶紙，下場會不堪設想。
所以他們都很及時地剎住了腳，停在原地止步不前。
宛宛想着，以後沒有機會再見了吧殷龍亦，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她走神走得厲害，恍惚間聽見賀星晚在喊她，眸子一凜：“嗯？怎麽了星晚？”
“你在想什麽啊？”賀星晚笑着說，“我說我們開學在一個高中哦宛宛，不住校的話可以一起回家哈哈……”
家……
賀星晚語氣格外自然，一點沒把宛宛當外人，好像大家就是一家人一樣。
也不知道是賀铖南提前打過招呼還是什麽，從認識到現在，賀星晚沒問過宛宛一句她為什麽住在二哥公寓裏的事，她心裏感激，對賀星晚的喜歡慢慢又多了幾分。
“沒想什麽。”宛宛回神，對賀星晚咧開了嘴角。
夜裏，她跟賀星晚一起并排躺在房間的小床上，窗簾拉死，兩人裹着被子說悄悄話。
“宛宛，你還沒在雲市玩過吧，我聽二哥說你住在這兒的時候基本都不出門的。”賀星晚拍了拍胸口，“等有機會我帶你出去玩，我和你說，我從小在這兒長大，雲市就沒哪個地方我不熟的。”
“好啊。”房間沒開燈，視線很暗，宛宛看不見身旁賀星晚的臉，只感受到兩個人隔着衣物觸碰到的皮膚溫度。
“星晚，今天晚上有星星嗎？”宛宛盯着黑漆漆的房頂看了一會兒，忽然無厘頭地開口問。
“欸？應該有的吧。”賀星晚也不确定，“怎麽啦？”
宛宛靜了一會兒，說：“沒什麽，随口問問而已。”
賀星晚動了動身體，往宛宛旁邊湊近了一些，忽然輕聲說：“宛宛，你談沒談過戀愛啊？”
宛宛心驚，她才多大，怎麽可能早戀：“沒……沒有啊。…”
“唉，”賀星晚一嘆氣，“以前班上好幾個男同學，一畢業了就開始追我，到現在都還在給我發消息，關鍵平時玩得也挺好的，一口回絕也不好，拖着不回應也不好，不知道該怎麽辦。”
賀星晚人長得漂亮，性格又好，在班級裏很受歡迎。可她家教嚴，絕不允許早戀，遇到這種事也不敢和她媽講，只能悄悄逮着機會問問別的女孩子有沒有經驗的。
不過她找錯了人，宛宛別說談戀愛了，長這麽大連男孩子手都沒拉過：“我也不知道诶。”
“那宛宛，你有喜歡的人嗎？”賀星晚随便地又換了個話題。
聽到她這麽問，宛宛的身體很明顯地愣了一下。
明知不應該，可她腦海裏還是不由自主浮現出二哥那張削瘦俊朗的臉。
賀铖南？她喜歡二哥嗎？怎麽會……
可如果不是，又為什麽會第一時間想到他呢……
見她不說話，賀星晚驚疑地喊了一句：“宛宛？”
“我……”寂靜的房間裏，宛宛咬着唇，猶豫地說，“應該……有吧。”
“是誰啊，你能告訴我不？”賀星晚扭頭看她，卻只看見掩沒在黑暗中，宛宛黑乎乎的身體輪廓。
宛宛擡了擡有些發麻的腳，不太自在：“嗯……這個不好說吧……”
賀星晚皮球洩了氣一樣嘟囔着嘴巴：“哎喲，你就和我說嘛，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宛宛還是不吭聲，這要她怎麽說，賀星晚是二哥的親妹妹，她能怎麽跟這個人說我其實喜歡你二哥？
賀星晚小腦袋瓜轉啊轉，不知怎麽的，突然一個大膽的想法躍然腦中，她咽了咽口水，用一種很遲疑又不敢相信的語氣問：“宛宛……你該不會是……喜歡殷龍亦吧？”
她之前聽賀铖南說過，宛宛以前在平城是從小和殷龍亦一塊兒長大的，兩個人簡直是青梅竹馬。
宛宛該不會是對殷龍亦日久生情，又羞怯難開口，所以才會這麽支支吾吾的吧？
賀星晚還在胡思亂想，宛宛眼角一抽一抽地跳，已經用手肘輕輕拐了一下賀星晚打斷了她持續翻湧的想法：“星晚你怎麽想的，你怎麽會覺得我喜歡殷龍亦啊？”
宛宛說着說着自己都想笑：“沒有的事，你別這麽說。”
“好吧。”賀星晚沒猜對，暗地裏卻松了口氣，幸虧宛宛不喜歡殷龍亦，看來她二哥還有機會。
她摟住宛宛的一條胳膊，半撒嬌半開玩笑地說：“我覺得我二哥就很好，你覺不覺得呀宛宛？我二哥長得又帥學習又好，還很溫柔……”
賀星晚簡直像推銷員一樣掰着指頭恨不得一口氣把賀铖南的優點通通說給宛宛聽，就盼着宛宛能點頭答應買走。
宛宛沒意識到她的意圖，只覺得她說得都對，二哥确實哪裏都很好，于是點頭表示贊同：“嗯，二哥是很好的。”
賀星晚循序漸進，一步一步引導宛宛：“那你要不試着喜歡一下我二哥？”
宛宛長長吐出一口氣，明白過來賀星晚的意思了，但有些話她沒法說出口，只能迂回婉轉地說了一句：“我本來就喜歡二哥啊，誰會不喜歡自己的家人呢。”
賀星晚本來還抱着幾絲宛宛有可能成為自己二嫂的希望，這會兒卻是瞬間破滅了：“啊……”
宛宛好笑着：“不說這些了，早點睡啦星晚。”
賀星晚實在從宛宛嘴裏撬不出話來了，這才不情不願地說：“好吧。”
漆黑的房間裏，宛宛的眼神也很沉，她心裏有團亂麻在繞，纏着裹住了她的心髒，像要呼吸不過來。
二哥把她當妹妹對待，這樣盡心竭力對她好，她卻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洛微，你真不應該。
宛宛閉上眼睛，告訴自己，就像方彤對她說過的那樣，要識好歹，不要去奢求那些不屬于自己的。
……
九月開學，宛宛邁進了雲市九中附屬學院的大門。嶄新的校園，同學，和老師，一切都有在往一個好的方向逐漸移動。
這所私立學校教學質量高，管理也很人性化，學生可以自由選擇住宿或者走讀，宛宛是和賀星晚一起去報的到，賀星晚在入學單上填了走讀，回頭看宛宛，她已經毫不猶豫在住宿那一欄的後面打了個勾。
賀星晚有些驚訝：“诶，宛宛你……你要住宿舍啊？”
宛宛把單子填完，随意笑了笑：“嗯，住學校應該會方便些。”
賀星晚湊過去看了看她的單子，眼尖地看見姓名那裏宛宛填的是洛微兩個字。
“我一直以為宛宛就是你的名字。”賀星晚說。
宛宛一頓：“是小名，從小喊到大的，就習慣了。”
賀星晚笑着：“不過你哪個名字都好聽的。”
“你真的住宿舍了？不再考慮考慮嗎？”
“不考慮了，就住宿舍吧。”宛宛把入學單交給登記的老師。
賀星晚嘆着氣：“唉，本來還說以後下課帶你去我家吃好吃的。”
“沒事，會有機會的。”宛宛淡定自如答。
她沒辦法說服自己心安理得一直住在賀铖南的公寓裏，即便二哥不介意，可她心尖上梗着塊石頭一樣堵得難受。
就這樣吧，宛宛想着，總歸，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命運眷顧，如今她孤身一人，不用去福利院，還能有機會繼續上學，已經是對她來說最大的幸運了。
該知足的。
過兩天分班信息出來，宛宛到名單上的班級去報到，星晚是藝術生，從小學的舞蹈，和她不在一個班，兜兜轉轉，一切又這樣重新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