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點
一點
第二天藍楹醒來時被吓了一跳。
他連忙拿過床頭櫃的手機,亮屏一看——6:20分。
還好,還沒遲到。
藍楹又洩力閉上眼睛,手往胡亂往旁邊摸。
那個地方還存着絲絲餘溫,顯然剛起床不久。
房內昏暗一片,藍楹迷茫盯着天花板,大腦還沒來得及開機的他意識又開始模糊。
直到一陣關門聲響,重新把他的意識拉回籠。
“醒了?”方博焱撈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淡淡開口:“才六點多,再睡會吧。”
藍楹搖搖頭,他撐着床起身,除了腰還有些不适,其他還好。
他有些茫然地環顧了下四周,愣愣開口:“我的衣服呢……”
“給你洗了。”他說着把另一套放到床邊:“不知道你穿什麽就随便拿了套。”
藍楹望着那件白T恤與運動長褲,心裏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那難道不是夢嗎?昨天晚上做的,說的,都是真的嗎?
方博焱見他盯着那套衣服看又不說話,一時間以為自己拿錯了:“拿錯了?”
藍楹連忙搖頭:“沒有。”
可他還是沒動。
方博焱以為他不舒服,手背貼上他額頭:“不舒服?”
藍楹又搖了搖頭:“沒,我……”他頓了兩秒“我現在下去。”
方博焱給他扶了一把。
因為要考慮到上學的緣故,他昨晚沒在藍楹脖子上留下什麽斑駁痕跡,唯一一處在鎖骨偏下一點的位置,只要套上T恤,就什麽都看不見。
藍楹回了房間,洗漱完了之後套上外套,又回了趟方博焱房間收拾書包。
但驚訝的是,書包已經被收拾好了,昨天晚上寫完或沒寫的試卷,鋼筆等等都被好好的放回書包。
藍楹拿着書包站在原地遲遲不動。
有的時候,在藍楹眼裏,方博焱真的細節到了極致,而在別人眼裏,兩人真的是一對甜蜜的情侶。
只不過兩人卻什麽關系都沒有,而那些細節與溫柔遲早都要還的。
因為從一開始就不屬于他。
不是他的東西,就不該碰。
藍楹抱緊了書包,匆匆下樓。
客廳裏,他找了一圈,卻在廚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方博焱聽見動靜,剛好把粥端過去。
“吃點清淡的。”他說。
藍楹盯着那碗……雞絲粥良久,最終拿起勺子搖了半勺嘗了一口。
意外好吃。
“哥哥。”藍楹喊。
坐在對面看手機的方博焱呼吸加重了一分,他擡頭皺着眉:“發.情期沒過之前別亂喊。”
藍楹悶悶地噢了聲:“那我該喊什麽呀?”
方博焱把手機息屏,陷入沉思。
雖說他自制力還算好,但面對一個昨晚才有過肌膚之親的omega喊哥哥,未免有些難以控制。
換作是別的Alpha,藍楹現在估計已經被壓在床上擺弄了。
最後,他總結道:“發.情期沒過之前最好什麽都別喊。”他說完毫不害臊的補充:“我會忍不住。”
藍楹:“……”
昨天下午某些少兒不宜的畫面在腦海裏浮現出來,藍楹看着碗裏的肉,不禁紅了耳朵。
他又搖了勺粥,吹吹一口悶掉。
回到學校時剛好趕上早讀,藍楹像上次那樣給了方博焱一個大大的拜拜。
方博焱看着那背影良久,直到他安全進校才離去。
班上今日不知為何安分了許多,也可以說,是在藍楹進入教室後才安靜了下來。
衆人朝他投去好奇的目光。
藍楹不明所以,他呆呆開口:“我臉上有東西嗎?”
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
因為座位上,往常幹淨,整潔的桌面上此刻擺着一大堆零食,紙條,還有一些粉嫩嫩包裝的……信?
我的媽。
藍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挪回座位,說話也磕巴了:“這是,什麽情況?”
同桌似乎臉上擠出一個尴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這些都是其他班的人送來的,目的就是讓你幫個忙。”
“什麽忙?”藍楹不解。
許秋呵呵兩聲:“幫他們拿一張lyin的親簽。”
藍楹:“??為什麽要我幫拿?”
大離譜事件,藍楹也不會想到有一天別人讓他幫忙不再是因為學習,而是一張lyin的簽名。
靠窗那組有個男生說:“昨晚你不在,你哥可牛批死了,要不是因為這次會議重要死不讓帶手機,我肯定給他錄下來!”
天知道身為受萬人矚目的職業選手lyin,在昨天晚上家長會期間出席講臺,還禮貌地把學校某些學生劈頭蓋臉地教育了一遍。
怎麽教育呢?
他說:“多做事,少說話,收好你們的嘴,咱們大家都好過。”
“嫉妒心有是正常的,但把脾氣都發洩在一個無辜人身上,我覺得你不正常,甚至有病。”
“我方家的人不需要你們任何一個人去評判,到底誰才是弱者,想必你們心知肚明。”
下臺前lyin甚至還禮貌地鞠了個躬:“我話說到這,謝謝大家。”
話外意思就是:我把話放這,你們懂的。
藍楹越聽越覺得離譜。
“所以班長,他真是你哥哥嗎?”男生好奇地問。
藍楹看向窗外,校園內的藍花楹已經盛開,一半綠葉,一半花。
他動了動唇:“算是吧。”
他也不知道,但起碼在他眼裏是。
另一邊的方博焱正和EC裏的yao單挑。
三局兩勝,方博焱全勝。
看着對面是ADC,在單挑的時候他沒玩中路,而是也選擇了射手。
兩把公孫離一把守約。
在房間聊天框內,方博焱盯着對方發過來的一行字:今晚中央體育館,不見不散。
方博焱退出房間,去一旁飲水機接了杯涼水喝。
“輸了?”程瀾問。
方博焱搖了搖頭,語氣上更是不屑:“有可能嗎?”
程瀾一笑:“好像也是,畢竟你是天才。”
方博焱沒回答,又喝了口水。
可天才也有hold不住的時候啊!
方博焱不得已想起昨天晚上某個睡覺尤其不安分的團子。
可能是發.情期的緣故吧,身體感受到的體溫時冷時熱,一夜下來,方博焱都不知道給他蓋了多少次被子。
簡稱:“一夜沒睡。”
“你咋了?”King看他臉色不太好:“家長會還沒開完?”
聞言其他幾人也紛紛看了過來。
“不是。”方博焱嘆了口氣:“沒睡好。”
程瀾哼笑一聲:“這可不能怪我啊,我定的規則可是很寬容的,十一點睡覺六點起床,剛好八個小時。”
“而且我昨天可是給你批了一天假哦。”
方博焱點擊接受King的排位邀請,重新投入游戲:“不會因個人原因影響團隊。”
競賽三門考完,剛好下午三點,藍楹上完最後兩節課放學收拾書包,教室裏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最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出門前,他收到了方博焱的信息。
。:【定位】
.:【今晚有比賽,你打車過來,位置在前排】
藍楹回了個嗯字,剛出教室門,又被人堵了回來。
眼前男生懶散地穿着校服,身上還殘留着壓迫性信息素,眼尾往下一那處沾了點血,頭發中長,額前碎發微微擋着眼睛,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
是易澤。
藍楹一臉警惕,在他的信息素壓迫下漸漸退回教室,直到背抵在講臺上。
“教室裏有攝像頭……”他說。
易澤側頭看了眼教室後角落的白色攝像頭。
那麽一側臉,眼尾往下的血液就更明顯了,可他卻感覺不到疼似的:“我……不是來打架的。”
藍楹不理解:“那你要做什麽?”
易澤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
他要說什麽?
明明憋了好多話,但關鍵時刻又不知道從哪裏開始了。
藍楹滿臉問號,他拿起手機給方博焱發了條信息,緊接着把書包放在講臺上,從隔層翻出紙巾和創口貼。(創可貼還是創口貼忘了)
“那個……你要不要先清理一下?我不着急着回去。”藍楹說。
易澤一愣,之後又打起了算盤:“我自己清理不了,你幫我吧。”
藍楹:“……”
自願與被迫妥協的心情不太一樣。
易澤坐在椅子上,藍楹被迫拿起紙巾替他擦掉那些血。
遠看不知道,他這傷口看着短,但還挺深,只能說還好血小板夠努力,給他凝住了。
藍楹簡單擦完後又給他貼上了創口貼。
白色創口貼上還寫着兩個黑色“堅強”的文字。
“好了。”藍楹把剩下的一整盒都遞給他,拿起一旁的書包欲想走。
手腕一疼,又被抓住了。
用力很大,藍楹渾身一抖,痛苦地嘶了聲。
他手上還有擦傷。
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好事了易澤連忙起身道歉:“啊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藍楹收回手,搖了搖頭:“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是男人就痛快些行嗎。”
生氣了?
完了完了,易澤想。
沒辦法的他只能破罐子破碎:“沒,我就是想問問你競賽過後想去哪間大學,因為老師說那些試卷是八間重點大學聯合出的題 ,我做着都覺得還可以,你肯定也還行。”
不是吹牛,藍楹真的覺得還行。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方博焱對他太放縱還是給了他什麽看不見的勇氣,他冷笑一聲,直接回怼:
“然後呢,問我想去哪家大學之後再去編排我造謠我婊.子造謠我爬床不潔身自愛嗎?”
易澤怎麽也不會想到藍楹會這麽想。
他連忙解釋:“不是,我就想,我就是想……”
想什麽來着?快點想起來啊啊啊!
“你就是想上我對吧?”藍楹對上他的眼睛,語氣非常真誠。
易澤直接懵了:“你說什麽?”
“我真的好讨厭你們哦,為了自己私欲可以不顧一切。”他在越過易澤後又嘀咕了句:“從小就是這樣。”
他真的被奪走了好多,或者換一種說法,他奪走了別人好多。
他不是媽媽親生的,他破壞了那個本就不屬于他的家庭,他害死了姐姐的弟弟,害死了媽媽的兒子,幾年後又以同樣的方式去破壞了另一個人的家庭。
主要還是,他和那個人上了床。
別人罵他一些難聽的,他受着,從小就受着,因為他罪有應得。
哥哥說,長大出社會後就吃不到甜的糖了,因為你要吃生活的苦。
可藍楹從懂事開始,就沒再吃過一顆甜的糖了。
哪怕它帶點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