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2.4孤獨
第8章 2.4孤獨
“是嘛。”顧生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林嶼,并沒有追問下去,只說:“我好像就很難有這種很沖動的情感。”
“你對朱訊沒有過嗎?”林嶼揶揄道。
“朱訊是。。。”顧生皺了一下眉頭,仔細回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道:“你說朱律師的兒子嗎?”
林嶼不可思議地望着他道:“你連交往過的人都會忘記嗎?”
顧生不置可否地說:“學生時期不懂事,就是好玩。”
“那你沒有把我這個朋友也忘了,是我的幸運了。”林嶼聳聳肩自嘲道。
“你不一樣。”顧生語氣變得有些生硬,“我說過,你是我的鏡子。”顧生頓了頓又柔聲說:“在我這裏,很多人都不值得和你相提并論。”
林嶼驚訝地望向顧生,他一直以為顧生只把自己當做繪畫上的搭檔。他們在藝術特長班的時候,班裏學表演的,音樂的,繪畫的都有,有魅力的人數不勝數。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點讓顧生覺得自己是他的鏡子,他也分不清他的話來自客套還是真心,因為他應對什麽人都游刃有餘,拿捏穩妥。
“別說了,越說越奇怪了。”林嶼無措地岔開話題道。
顧生引他離開了那幅紅色的大畫前,來到前廳,剛巧方才穿正裝的顧客看到顧生,就上前詢問作品。
“我沒有騙你。”
顧生又輕聲對林嶼解釋:“這位是我的藏家朋友,我帶他去看一下二樓的作品,你自己先看看,我們晚上見好嗎?”
林嶼點點頭與顧生告別。然而離開畫廊百來米遠,才發現自己的箱子放在了顧生的辦公室。他拿出手機流暢的輸入了一串號碼,準備按接通的時候才停住了手。
他意識到這是顧生十多年前的手機號,在網絡通訊還不算發達的年代,他們使用的是信息交流并非社交軟件。而這個號碼如同刻在了記憶的的最深處,只要觸發開關,就能啓動背出。
他知道後來顧生去了國外,號碼也從無人接聽逐漸變成了空號,但這串空號卻實實在在的儲存在林嶼的潛意識中,被隐秘的,完整地藏匿了起來。
林嶼沒有返回顧生的辦公室,他選擇了離開。他不知道是今天顧生的态度給了他一些渺茫的希望,還是他心裏仍然放不下過去的迷戀,他想還是留存一點聯系在自己和顧生之間吧。就算只是取還物件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
晚上去顧生家的時候林嶼穿上了剪裁考究的襯衫,配了一枚造型簡潔的戒指。他摩挲着指間冰涼的觸感,感到陌生又熟悉。
車禍事故後的這些年,他先是付出了所有的精力去考大學,而後被找工作忙的焦頭爛額,很少有時間像高中一樣重視外表和穿戴。
可見到顧生後他似乎又變回了那個每天上學都要精心搭配的青澀少年,就為了能給喜歡的人好的印象。
林嶼看着鏡子裏利落幹淨的自己不禁感嘆,習慣确實是可怕的存在,喜歡顧生這個習慣他不知道還有沒有可能戒得掉。
林嶼到別墅時候顧生還沒有歸家,徐勻坐在客廳裏等他,她見林嶼來了也沒有打招呼,埋着頭看一本英文小說,林嶼看了書的名字,并不像小學生會讀的內容。
林嶼問她:“這本書大人都很難看懂呢。”
徐勻點點頭道:“确實不算簡單。但哥哥說閱讀量很重要。我多看才能明白裏面的意思。”
“你很聽哥哥的話啊。”林嶼笑道:“你哥哥以前也不愛看書啊,怎麽對你這麽多要求。”
“哥哥以前成績不好嗎?”徐勻從書裏探出頭好奇道。
“很好啊,他以前是班長,一直都是年級前十呢。他太聰明,經常說看書沒必要,覺得別人說的不一定是對的。”林嶼回憶說。
“那老師是哥哥的朋友嗎?”徐勻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問道。
“嗯。。。以前算是吧。”林嶼不置可否地說。
“哥哥的朋友其實很少。”徐勻頓了頓又說:“雖然經常會有其他漂亮的哥哥來家裏,但他們都只來幾次,然後就會換成新的哥哥。我想他們應該不是哥哥的朋友吧,不然為什麽之後不來了呢?”
林嶼無意了解顧生的私生活,但從徐勻嘴裏還是能猜到二三,顧生似乎還是和過去一樣,過着不停更換男友的日子。
“那些人都是喜歡你哥哥的,只是他們之間沒有緣分長久交往。”林嶼解釋道。
“那你喜歡我哥哥嗎?”徐勻立刻追問,她想了想又說:”你會像那些哥哥一樣來幾次就走嗎?”
林嶼無奈地笑道:“我和你哥哥的關系和那些哥哥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呢?”徐勻疑惑道。
“我會經常來。”林嶼似乎也是在給自己肯定,喃喃地說:“就算只是朋友也好。”
徐勻似懂非懂地看着他,抓起了他的衣袖輕聲說:“那你說話要算數。”她湊近了一些悄悄說:“其實哥哥很孤獨的。”
林嶼有些好笑地看着徐勻,他想小朋友在理解大人上,總有些奇怪的腦回路,他問她:“為什麽這麽說呢?”
“其實這個大房子如果我不來借讀,只有哥哥一個人住的。有時候我晚上睡覺起來,會看到書房裏亮着燈。哥哥在裏面什麽都不做,就默默地抽煙。”她擔憂地說:“那時候覺得哥哥很可憐,好像很孤獨的樣子。”
“你還理解孤獨啊。”林嶼故作驚訝道。但轉念一想他也不算理解顧生。顧生高中時是學生會幹部,人緣很好。
但他似乎和誰的關系都很好,很少覺得他對別人特別親密。以前的林嶼想,可能他的男友們會離他的心近些,但現在又覺得好像并非如此,畢竟他連別人的名字都記不下來。
“哥哥說我不能總用左手寫字,否則和別人不一樣,可能會被讨厭,就會變得孤獨。”徐勻認真地回答。
林嶼想顧生可能是覺得她本來就不外向,還和別人不一樣,會被另眼相看,所以才不許她用左手寫字。
“怎麽舒服就怎麽生活,不要太在乎別人的眼光。”林嶼指指自己的袖子說:“我沒有右手,也和別人不一樣,但我也不覺得孤獨啊。”
“那老師以前有右手嗎?”徐勻拉着他的空袖搖了搖問。
“有的。”林嶼點點頭但神情變得有些落寞。
“但有手臂的時候,我卻覺得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