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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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接來電135個。
發生什麽事了。
“……”
周禮猜到是《赫爾格的崩塌》讓自己的朋友們比較關心赫爾格總裁的自己, 所以突然間打這麽多電話。
真是不得清淨。
如果接了一個,就得接其他。
如果回答了一個,就得不斷複讀給下一個。
令人煩惱。
“不會找我下架《赫爾格的崩塌》吧。”
周禮想到朋友們平時的态度, 估計對待這類型電影的心情很複雜吧。
但是……他想了一想, 選擇暫時不接電話。嗯, 休養期就是有理由不受打擾。
季管家見他若無其事地走出來,表情沒有一絲波瀾, 不由得陷入思考。少爺這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但外界只是懷疑而已, 也沒什麽所謂吧,這種隐藏身份論也不算少見,舟導是少爺的說法一直都存在,只是這次鬧得比較大而已。
季管家和助手交換視線, 仔細一想, 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了,任他們怎麽想,依舊沒有證據不是嗎。
再說了,季管家早就布局好了全身而退的完美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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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對視一眼, 選擇不管了。
他們的眉來眼去周禮看在眼裏。
周禮心裏只是有點感嘆, 助手來這裏幾年了,剛開始有點生疏, 後來逐漸習慣,到現在已經可以跟季管家心有靈犀, 不言自通了。
真是太好了。
周禮一度擔心助手不能适應, 因為他之前的工作完全不是這一類型的,作為總裁的助手, 他需要懂的很多工作。
想到這裏, 周禮忽然看着助手, 問:“現在感覺怎麽樣了。”
助手一頓,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周總問的是什麽怎麽樣?
助手思想極速跳轉,回答:“還好?”
周禮:“你很久沒回家了。”
助手驚覺,這件事啊,那是他自己不想回家。他老爸老媽滿世界跑,回家的時間也不定,他們家一向這樣,奉行自己的事情自己辦,在說回不回家之前,他老爸老媽有時候連他的電話都不接,那見面也是沒用,還有要是回家,妹妹吳歌一定追問他關于“舟導”的事情,他也是壓力大。
這些是他的意願情況,另一方面,考慮到周總的身份隐蔽性,他這個助手也不好到處亂走吧?被認出來也是麻煩。
跟季管家不同,他可是真臉出面的,說不定這會成了母校的某某風雲人物,想想都令人尴尬。
最近幾個月,助手從季管家那裏學到了周家暗衛的傳統藝能。其中,易容術是他最感興趣的,拍戲的時候他還充當了化妝師的角色,用不少演員給自己練手了,拍《百年教育》的時候,芳歲好的妝就是他畫的,很多人看第一眼的時候都認不出芳歲好,就是因為他在那上面格外用工,人的臉其實有很多加工空間,一旦學會化妝就會仿佛打開新世界。
他最近還在學CG的頭套制作,工作結束都在魔蠍子那裏學着呢。周總突然這麽說,不會是要建議他回家休息一趟吧。
助手想了想網上的瘋狂情況,再想到妹妹吳歌刨根問底的求知精神,回家他命運堪憂啊。
助手迅速收住想法,道:“我明白,年末的時候我會回家的。”
周禮:“現在有空,你也可以假期走走玩玩。”
助手點頭,道:“我會的,勞逸結合才能好好工作。”
“好。”
随後,周禮就走出門了。
助手定定地看着周禮,心想,周總好像真的不在意網上的說法?也對,周總要是能被輿論影響就不是周總了。
“是嗎。”
季管家若有所思,随後給巫永言打了個電話。
“盡快來一下A區。”
對面幾乎是秒回。
接着,季管家又給桑托斯打了個電話。
桑托斯:“又怎麽了?”
季管家:“網上的情況你都知道了嗎。”
桑托斯:“謠言滿天飛,就是真的也會變成假的,我覺得沒所謂,随便大家說,咱們又不能捂住大家的嘴對不對?”
季管家:“大部分情報是你間接洩露的。”
桑托斯頓時驚覺,道:“你別胡說啊,那匿名用戶就是瞎猜,運氣好真的說中了,關我什麽事呢,再說了,我老板對這方面也沒那麽注意吧。”
桑托斯知道季管家是個宮鬥劇愛好者,成天想一堆有的沒的,搞不好會跟老板說自己壞話,那可太使壞了。
季管家:“抛開這些不說,你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桑托斯道:“放心,h區的情況我們已經基本搞定了。”
季管家笑道:“那就好,你小子也就效率非常靠譜。”
桑托斯眼角抽了抽。
季管家能把當年的仇記到現在,也是厲害了。
他想了想,回複道:“那可都是為了我心愛的老板。”
季管家面色一僵,剛要開口電話就被切斷了。
好小子,油嘴滑舌倒還是老樣子。
“不過……”
想了想,季管家不得不承認,桑托斯的确是很老實,早年的時候他沒少給桑托斯下套試探,桑托斯要是踩進去就說明他不合适在少爺身邊,他可以冠冕堂皇地趕走桑托斯了,但是桑托斯居然都避開了陷阱,一路陪少爺走到了現在。
有些人無須話語,時間就可以說明他們的一切。
“好吧,你确實值得少爺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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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海森堡拟收購s區、h區娛樂公司等消息傳遍全網。
對此比較敏感的朱莉、樸道基尤其關注。
因為海森堡拟收購的居然是他們所在的公司,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因為被迫劇本加了明顯的私貨,他們這次的電影沒少被外界诟病,這點他們也沒辦法解釋,你總不能背刺公司,說私貨都是公司硬塞的吧?
另外,青銅時代、sun同時被扒出財閥控股的消息也讓他們蒙受了不少指責。
控股這件事情不是他們能控制的,一家公司那麽多股,被財閥控制了大部份股,也不是公司的高層都決定的。
但是最近發生的一些事,也讓他們考慮着要不要退出公司。
朱莉:“麻煩的是合同……另外沒有公司的支持,我們也拍不了電影。”
他們都在觀望事态發展,而接着沒多久,接連好幾個公司都傳出了股權轉讓的說法。
這件事很快上了全網熱搜,話題是海森堡橫掃全球文娛圈,勢要布局全球文娛市場。
再接着是關于梨子影視的事情。
衆所周知,梨子影視的發展速度非常之快,已經達到了全球視頻平臺前十的規模,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它的內容就成為了全球各區人的日常娛樂選擇之一。
剩下的就是沉澱了。
那麽接下來海森堡肯定會擴張其他業務,比如影視制作、演員經紀等等。
在此基礎上,海森堡視線放在了包括青銅時代、sun在內的影視制作公司。
所以,青銅時代的ceo,sun的ceo都在緊張。
桑托斯的手段絕對不是開玩笑的,他要是認真狙擊一個公司,除非那個公司本身是行業內不可替代的龍頭公司,否則很難逃過他的魔掌。
財團不是白蓮花,跟一心研究不問世事的赫爾格不同,海森堡對外一直是強硬的态度,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跟我碰,在我面前搞小動作,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裏,我必會報複。
當天桑托斯就在社媒發推:“電影的工作忙完了,接下來就要算算帳了。”
這個消息一經放出,青銅時代、sun等公司一個小時蒸發了幾十個億,
主要持股的財閥家族人都傻了。
海森堡來真的?
我們要不要現在抛售啊?
熱搜網友全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海森堡做空財閥公司?這戲不要太好看!
須知,在全球文娛低迷的情況下,青銅時代、sun這兩年來對外公布一直是虧損的,特別是青銅時代,它上半年還投資五十億電影結果票房慘敗只有不到十億,直接導致元氣大傷,下半年都沒有餘力投資其他電影。
在此情況下,ceo本來寄希望于朱莉在《導演卡特》大展身手,才樂于讓朱莉參加《導演卡特》,然而沒想到,財閥居然橫插一腳,給朱莉連劇本都準備好了,讓他們直接錯過一次機會。
sun也是同樣,兩個都是估值過高了。
財閥家族自己也清楚這點,但是他們有控制輿論場的需求,需要保證這世上的文娛不會有任何真正威脅到他們的地方,所以控股了青銅時代等公司。
然而現在,他們面臨了桑托斯的做空威脅。
他們怎麽能不慌?
很快,這場博弈以桑托斯的完勝結束,他以碾壓級別的手段将對方玩在股掌之間,搞定了這些公司後,他又發了推。
“這下可以自由拍電影了。”
網友評論轉眼1w加,而這句話當然給朱莉、樸道基說的。
朱莉目睹這場商業風雲,心想自己的老板不會成了海森堡吧?
樸道基也是傻眼,去參加個綜藝,沒想到綜藝節目的老板反而把他自家公司買了?
當然,海森堡的說法是,我們持股不多,目前還不會幹預公司內部事宜,所以各位請抓緊時間,讓我們和其他持股人看到你們的盈利能力,否則我們這些董事可就不能袖手旁觀了。
這段話很多理解方式,對朱莉、樸道基而言,這無異于說,你們可以自由拍電影了。
他們怎麽能不高興?
朱莉道:“那看來我們下次必須得上真本事了。”
樸道基道:“可以開始準備下一部電影了。”
海森堡給影視市場來了個小震撼,而這同時也是敵對力量的一大警示。
未來會怎麽樣誰也不知道,但最起碼要把現在過好。
肅清行動還沒結束,當年財閥大行于世他們都能擊潰,現在躲起來了難道反而打不了嗎。
桑托斯道:“無非是打地鼠的做法,他們只要敢冒出來,我們就能敲中他們。”
他人在海森堡總部,話音未落就引起了周圍人的注目。
有個人聽着就興奮:“好啊,我們可終于能夠大顯身手了。”
“哈哈,一個個收拾他們!”
緊接着新聞報道,除了海森堡外,極光也開始了行動。
同時,各區管理局也關注着兩大財團的動向。
他們開始行動了,我們呢,我們是不是也得為支持率開始努力了?
w區管理局尤其殷勤,而第二殷勤的要數x區。
x區撥亂反正,新人上任,正是需要功績穩定自身地位的時候,那麽打財閥祭天,好像也不失為一種讨好民衆的方法。
電影中推演他們是所有管理局中最後倒下的幾個,這是多麽高看他們,他們的高層甚至還覺得高興。
“正好財政赤字,急需罰點款,給我們提供了很不錯的思路。”
門捷夫直言。
後來,部分管理局看到門捷夫的大膽行徑以及成億成億的罰款,眼紅的不行,自己也盤算起來了。
各區財閥人人自危,就怕水落石出,也給查到他們身上。
此時的爆料機李智仁就起到了重大作用。
有些管理局調查都要從李智仁的爆料開始,他們派着幾個人成天聽李智仁的爆料,心裏難免都想着如何拿下財閥的財産。
以欲望對付欲望,讓狗去咬狗,也是相當有效的一個方式。
這天早上的各區情況,可謂是令人嘆為觀止,記者都報道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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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劇組宿舍中。
幾分鐘前,有人在花園目擊到了舟導。
緊接着,有人在食堂目擊到了舟導。
崔夢聽到舟導到處出現的消息,跑到陽臺用望遠鏡徑直望去,居然真的看見舟導跟沒事人一樣出來走動了。
“難道那傳言是假的?舟導其實跟周總沒關系,純粹是網友胡說八道?”
崔夢震驚了,舟導是不是不在意自己的馬甲滿天飛啊?
李追心控制不住好奇心,膽子有點大了,提議道:“我們要不要過去試探一下口風?”
将近兩年的劇組交情,他們也算是彼此熟悉了,自然沒有那麽有距離感了,朋友之間聊聊還是可以的。舟導一般情況下都是很友好的人。
崔夢點點頭。兩人說幹就幹,跑得極快。但他們還是慢了一步,有人跑得比他們還快。
是黃月清。
她站在舟導面前,支支吾吾的,沒有直接問,而是道:“舟導,你那個……對科技公司什麽看法?”
喂!這彎子繞的也太繞了。
舟導的回答是什麽?
“研究科技的企業。”
我去,要不要這麽官方。
黃月清面色複雜,想了想就借口跑了。
崔夢心道,舟導這是刀槍不入啊,不否定也不肯定,多麽強大的戰略!
此時的維爾正在喝牛奶,見舟導忽然走他身邊走過,差點把牛奶噴了出來。
舟導?周總?
維爾一時沒調整過來,差點讓牛奶給噎死。
休息區一般很多人坐着聊天,今天人比較少,因為電影拍完了,大家陸陸續續地撤走了,現在只剩下幾個人坐着。舟導平時也會出來這裏,大家習慣了,但是覆上“周總”的可能性,事情可就不一樣了。
當然,維爾其實不怎麽相信這個可能行,說實話,難道巫永言不才是最具嫌疑的人嗎。赫爾格的公關部部長公費拍電影,這不是更合理?
維爾心裏更傾向于把舟導當作巫永言對待。
維爾忍不住打了招呼:“舟導早上好。”
“早。”
周禮停步,思考道:“感覺怎麽樣現在。”
維爾知道這是在問什麽,是演完之後的心态調整,舟導經常在拍完後繼續追問他們的狀态。
一個演員能不能成長,說實話複盤能力很重要,但有些人需要別人協助他們進行複盤。表演需要鏡子,他人都是鏡子。
維爾道:“還好,我以前沒演過這種類型的角色,很感謝舟導給了我這個機會。”
周禮:“不用感謝我,你的能力值得這個角色,不過,你知道陳四去哪裏了嗎?”
“陳四?”維爾回想:“他好像去後院那裏了。”
“好,我先走了。”
周禮轉身就去後院了。
維爾若有所思,舟導找陳四聊什麽話嗎。崔夢和李追心随後趕到,追問:“怎麽樣,問到了嗎。”
維爾:“沒,我就沒機會問,你們自己問?”
兩人随即露出失望的表情。
維爾:“也不用這麽好奇吧,說不定舟導不是大家所猜的任何一個人呢?”
過于好奇別人的秘密,似乎不是什麽講禮貌的事情。
崔夢這時才醒覺,的确,自己這麽好奇舟導的身份可不好,跟其他人不同,舟導還是他們仰光的老板呢。崔夢:“啊,你說的也對,舟導想說的時候會說的吧。”
李追心反省道:“是的,我們要克制住好奇心。”
維爾:“話說,舟導去找陳四做什麽?”
崔夢想了想:“有話要聊吧,陳四那些天也是真的不眠不休了,舟導應該有點擔心陳四。”
李追心點頭:“陳四很厲害,我都想給他寫劇本了,他的故事很好,很溫馨,很勵志。”
拍《赫爾格的崩塌》時,陳四的努力他們都看在眼裏,陳四有一種近乎強迫症的偏執,對燈光極致要求,布置一個場景至少要調整十次的燈光,哪怕用的是CG技術,他都是自己親手去制作的。
說實話,其他人或多或少會對此不滿,不是很理解在燈光上面下這麽大的努力,因為感覺不到太大用處,而且多多少少會耽誤他們其他的時間。
陳四自己也明白,但他沒有跟舟導說,只是選擇起早好幾個小時別人還沒醒的時候先自己把燈光調好。
只要錯開時間,大家就不會有太多意見了吧。他是這麽想的,事實也是如此。
陳四對自己的工作熱情又真誠,平時沉默寡言,但涉及到他的專業知識,他就能滔滔不絕地說好幾個小時。
他甚至有個燈光分鏡本,分鏡的畫法還是他跟黃月清學的。他中學出生,憑着一股子熱血走到了今天,令人佩服。
說實在的,燈光對于大家來說,多是一種難以捉摸的東西。
光有什麽好專研的,布景只要夠亮不就行了嗎,甚至也不需要夠亮,後期濾鏡完全可以調,又何必像雕刻藝術品一樣追求一個個細節的完美?
或許畫師畫家可能會更有體會,但對于沒有什麽敏感度的他們,陳四說的話多少有點奇幻,像說着另一個世界的話題。
試想一下,如果有人說:“這個電影的燈光在講故事”,你會怎麽想?
燈光啊,它又能講什麽故事?
我随便拿手電筒一照,難道就成了一個故事。
而答案是,燈光的确可以有故事。
陳四布置燈光之前和之後,給人的感覺完全是不一樣的。
更重要的是,他不是布好了就算了,一個場景的燈光就直接不變了,他會讓燈光動起來,會用燈光賦予故事更多故事,豐富了整個鏡頭的內容表達,增添了幾分藝術性。
有個鏡頭,李海走在寺廟的走廊,鏡頭停在地板前方,錄着他徑直走來。
寺廟外的走廊,一方連接寺廟,一方連接外庭,寺廟內千百信衆,以及千百只燈燭,外庭是假山假水,落日懸于外牆邊上,光輝鋪灑大地,地板上亦有長短交錯的輝光。
明明暗暗之間,李海徑直走來,表情看似平靜,眼裏卻壓着很多矛盾的心思。
場景、燈光,亦是他的內心寫照。
他緩緩走來,太陽不斷落下,同時寺廟燭光更盛,标志着他的內心變化,太陽落下,外庭陷入黑暗,好像他的內心也随着陷入一種沉寂。
但再一拐角,有一人手持燭光朝他走來,雖然只是路過,但李海的視線卻定在了燭光上,眼神微變,好似在某一瞬間想通了什麽。
這只是十幾秒的鏡頭畫面,李海一句話沒有說,他的心思壓得太深,觀衆也不太看得出來。
但是加上燈光的布置,還有巧妙的細節設計,這段情節好像意味着,黑暗雖至,但人間仍有燈火,那燈火不是寺廟中的神性之火,而是人類可以持着手中,自由走動,進入黑暗各處的普通燈火。
會使用火,是人類智慧的象征。
這個轉折點,盛滿了各種人類文明的思索和掙紮。
而同時,何嘗不是ai法的象征,笛福不就是妄想通過ai法拯救迷幻的世界。
ai,人類即将或已經逐漸學會的火。
這不是過度解讀,而是确實是這麽設計的。或許電影藝術有趣就有趣在這裏,如果說劇本是草稿,演員就是色彩,在此之上,這幅畫還可以有更多的藝術加工。
不止這個情節。
還有一個電影末尾的場景。
老人黑得窒息的房間,房間的外廳中布置的巨大金魚缸。老人在魚缸中養了品種不同的上千條金魚,它們在裏面生活,經常受着老人的凝視。外面的光透過金魚缸的水投射在他的房間內,牆上又是另一種光影的鋪設。
真真假假,如夢似幻。
游動的金魚、游動的光影,亦如他游動的生之欲。
老人不想死,念想瘋狂到最後憎恨了生命本身。
李海反複不給他ai法,折磨得他殺再多人也無處發洩,視線盯上了金魚群。
幾秒的功夫,他殺死金魚,完成了他心态上的變态轉變。
我會死?我要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讓他們跟我地獄好做伴。
他更針對財閥不是什麽別的原因,答案是他覺得這幫人一定會下地獄。既然要帶人走,當然也要帶地獄中的好朋友
真是一個不甘寂寞的老人,他就想讓人陪着他呢。
金魚作為因人類欲望而誕生的改造物種,它的存在或滅亡都是一種戲劇,那份光影的設計将其中的戲劇性展現得淋漓盡致,讓人即使看不懂老人的心思,也能get到大致的印象。
話說回來,那個老人的演員無愧曾經得過奧美卡最佳男主角獎,紮實的演技、老派的作風、清醒的認知……關于他,網上基本上只能搜到他的好消息。
有的人越老越愚,有的人越老越妖。演員颍川就是後者。
當年他與蘇方梅男女主角的一部戲震驚了影視界,從此兩人共同走向自己的人生巅峰,蘇方梅憑借那部戲真正開始在全球立足,他也同樣被衆多名導相中,開啓了演技生涯第二春。
說實話,第二期錄制的時候,他們完全沒想到颍川先生會選擇舟導,因為實在沒有任何預兆,當時他演技表演堪稱完美,所有導演都按了心動。主持人輕輕帶帶導演的節奏,而颍川先生沒有多想就選了舟導,好像來之前就做好了選擇。
《導演卡特》個性的演員很多,幾乎“沒有個性”的演員很少,颍川先生就是外表看起來完全沒有存在感的演員,相貌普通,穿着普通,平平無奇,唯有一雙眼睛算是有神,看每個人都仿佛在注視對方,理性、平靜、時刻不在沉思,真是一位不可思議的前輩演員。
作為編劇,崔夢和李追心都在他身上學到了不少。有時候,面對颍川先生的時候,他們會仿佛在面對一座大山,高深莫測,極為遙遠。
為什麽呢?他們也說不清楚,可能是因為對方內裏沉澱了太多東西,經歷的多,思考的多,消化的多,沉澱的多,時間長了,好像人就會成為那種姿态。
所以吧,舟導選他演那個老人角色的時候,所有人都震驚了,那個角色跟颍川先生的氣質完全不搭啊,而颍川看完劇本,思索了一會,居然肉眼可見地變成了另一個人。
狂執、狠厲、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他演的太快了,完全沒有醞釀,好像直接就從心底挖出了“老人”的角色,變魔術一樣,太吓人了,根本不用導演怎麽調教,閱讀劇本的能力、理解人物的能力、演技等能力幾乎都點到了滿級。
現場有年輕演員看着他這麽表演,直接是毛骨悚然,大腦一片空白。
給沖擊得差點五體投地。
有人直說:“這是演技嗎?”
演技真的能出神入化到這個程度嗎?
這是先天的還是後天可以培養的?
全球同時代的演員中怕是都沒有人能勝過颍川,蘇方梅?感覺還差了幾分,說不清,蘇方梅是技的巅峰,到現在也有返璞歸真的沖擊力,可是蘇方梅到底是功利心的問題,因為不是真正地愛表演吧,她雖然各方面很厲害,但她也真的對電影本身不感冒。
而颍川先生……他活着就像是演員這個職業在人間的演示,厲害到他們想不出任何詞彙去形容,只能說,颍川先生就是演員本身。
話說,舟導在這裏明顯是偷懶了,或者說舟導以前就有在演技調教方面偷懶的習慣,為什麽這麽說呢,他們劇組可能有個不同其他劇組的地方,一般來說,演技的調教主要以導演為主對不對,但是舟導有點“擺爛”的态度,他交給了編劇還有其他演員。
之前好幾次,他甚至讓演員自己圍着聊該怎麽演好這一段戲,讓演員之中演技更優秀的演員帶其他演員,自己在一邊看着,幾乎不說話。這要換做其他人,他們都要懷疑這個導演不專業了,演技都不調教,還白.嫖其他好演員的教育勞動力。這合理嗎?
那天,颍川先生來了之後,果不其然被舟導看上了,當天讓颍川先生帶其他演員。
大家可吃驚了。
老前輩哇,舟導你真的不客氣啊。
而颍川先生不愧是佛系人,對此并沒有說什麽,他除了自己的戲份醞釀,還同時帶了好幾個演員,林群、維爾等人都被颍川先生調教過。話又說回來,這麽好的學習機會,為什麽不争着去學呢?演員界的大牛在你面前呢,怎麽能争取一下啊?
所以後來大家有時間就跑去颍川先生那裏了,舟導完美隐身,最多是指導幾個大方向的表演感覺。
大家回過神來才知道舟導已經在一旁喝茶了。
這叫什麽,叫企業管理者的效率法嗎?什麽人盡其材啊!
然而厲害的是他們居然還真的這麽走過來了。
想到這裏,崔夢忽然道:“颍川先生在哪裏?怎麽沒看見他?”
林群正走過來,聽到他們問,回答:“颍川先生昨天就離開了。”
崔夢:“離開了?”
林群:“是的,一大早就離開了,說是回老家。”
李追心:“颍川先生的老家是?”
林群:“K區。”
衆人登時面色大變,怎麽是K區?!
真不怪他們大驚小怪,他們還以為颍川先生是B區人,畢竟颍川先生經常在B區活動的,沒想到居然是K區人?
林群奇怪道:“你們都不知道嗎,颍川先生自己說的,他說的時候舟導也在,還說這個區出身的很少外出其他區。”
衆人搖搖頭。其他區還好,偏偏是K區,那裏可是財閥的搖籃,出了不少超級大財閥,聽說住着大半的財閥元老。管理局形同虛設,比H區還離譜,那兒的人從出生被洗腦到入棺材,因為上世紀被餓怕了,這個世紀好不容易勉強溫飽,對帶來他們這份福氣的感激涕零。
有人要是反駁什麽,只要擺上吃飯的話題,所有人就能讓他閉嘴。無論是物質上還是精神上都已經完全被拿捏住了。
K區管理局最近還有一件特離譜的事情。那就是安樂死計劃,如果你有意願申請安樂死,管理局就會迅速幫你辦好手續送你上天,至于剩下的,那就只能交給陰謀論了。
有個K區網友跑到全球網說,自己讓管理局辦的貧困補貼三年都沒有進展,結果一申請安樂死,火速給他辦下來了,背後的故事令人心寒。
可以說,K區絕對是最接近《赫爾格的崩塌》的地區。
崔夢:“等等,也就是說,颍川先生之所以能演好那個角色,也是環境因素啊。”
李追心:“确實,颍川先生一定看慣了那些人的嘴臉。”
維爾想的比較多,直問:“颍川先生這時候回K區……真的好嗎?”
他話音未落,其他人面色都變了。
颍川先生演了財閥老人,轉頭回去財閥的老巢K區,這這這?!
真的不會被針對嗎?
黃月清當即道:“危險啊。”
林群好像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思考道:“但是颍川先生回去,應該有他的考慮吧?”
衆人陷入思考。崔夢問:“這件事舟導知道嗎?”
林群搖頭:“應該還不知道吧,舟導不是今天才出來嗎。”
崔夢跟李追心對視了一眼,随即道:“我們去找舟導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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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休息?”
聽到背後的聲音,陳四忽然一頓。轉頭,他果然看到了舟導。
“舟導早。”
陳四在多個角度錄制自然的外光,回頭他自己會感受、體會、分析幾遍,內化自己的經驗為知識。
他一向這樣,有着奇妙的匠心精神,踏踏實實,從不自傲,心裏只想着自己的家人,得到榮譽第一時間是打電話給自己的老婆還有爸爸媽媽。
視頻通話的對面,一家人總是鼓舞陳四。偶爾周禮也出境,就會看見他們親切地稱呼舟導。
陳四的家人不只一次給劇組寄來他們自家的特産。
牛肉幹、手打牛肉丸、豬肉脯之類的,在劇組成員之中廣受好評,屬于是吃過的都說好。
是真的很有心了。
周禮跟陳四聊了一會燈光的事情。
陳四分享了他對于光的想法,追求自然光與追求戲劇光的矛盾等等。
“有時候我也不知道是自然好,還是戲劇更好。”
“為了講故事,我的光是不是……有點刻意了呢?”
這是所有文藝作品必須面臨的矛盾,是“還原”還是“加工”。
換個領域,也是所謂天然與人工的矛盾。
《赫爾格的崩塌》被稱為戲劇佳作,這既是好評,也不是好評。
相對來說,《邱生自傳》、《百年教育》就沒有這個評價,因為它們帶有人的生氣,或者說原生性。
大抵幻想類的劇本都難逃這類問題,不過周禮在上映之前,就知道了會出現這種說法。
這時,陳四忽然道:“人工的極致能觸及天然嗎。”
他擡起頭,眼裏盛着淡淡的藍天。風打枝葉,在他臉上投着斑斓的光影。他的皮膚并不好,身上有比常人更多的線條明暗,很有素描的質感。
外貌樸實無華,但是有一顆黃金的心,始終向往着卓越之物。
周禮喜歡這類的人。他們會讓他想起周啓明。周啓明也是這樣,有他自己的熱愛、追求,為此能付出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
即使身邊所有人都在否定他,他也對自己認為好的東西絲毫不動搖。往好的說,是意志堅定,往壞的說,是固執,一旦決定了什麽,一頭撞死也不會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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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閑聊了一會,話題都很日常。
周禮走開後,陳四依然專注于他的光。
這時崔夢、李追心追了上來。
兩人一前一後說了颍川先生的情況。
“舟導,颍川先生這時候回K區會不會不安全啊?”
周禮:“這件事我知道。”
崔夢頓時語塞,啊?舟導知道?
周禮:“我不能限制大家回家是不是。”
崔夢:“話是這麽說……”
的确,這是颍川先生的意願。
他們想了想,既然舟導都沒說什麽,他們擔心好像也沒有什麽用。颍川先生好歹也是世界級知名演員,他們不至于對名人下手吧?
幾分鐘後,周禮走開。
他們這才回過神來,忘了問舟導最重要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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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地。
“不要相信良知,但是要永遠相信欲望。”
H區管理局新任大局長忽然說出了這一段話,語氣嚴厲,好似是對于自己的苛責。
他對自己說:“無論如何,既然我走到了這個位置,那我就必須有所作為!”
H區的情況好似好了不少,沒有之前那種火藥味十足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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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
共榮會視頻會場。
有人無法置信地吼道:“你在說什麽,那導演怎麽可能是他!”
又有人道:“你沒有證據,不會是根據網上的說法這麽說的吧。”
周啓合無動于衷,冷笑道:“你們不也沒有否定他是周禮的證據,而關于周禮的事情,考慮到他的情報總是有情報人員加工處理,查不到任何證據本身恰恰就證明了周禮的身份。”
“你們想想啊,這世上有誰能把情報處理到這個地步。”
“別自欺欺人了,這次打敗我們的不是別人,還是當年的周禮!”
全場一片靜默。
共榮會現場哪個不是跟周禮有着深仇大恨的人。
靜默了幾秒後,他們開始激烈争吵。
“如果這是真的,我們又該怎麽辦?”
現在連青銅時代、sun等公司都被對方控制住了,他們哪還能影響《導演卡特》。
他們想着想着,視線投向了元老的位置。
元老們的視頻沒有臉,只有輪廓,一個個神秘的很。
其中一個輪廓的主人就是颍川先生。
颍川身上還有其他幾個元老的注目。
因為,颍川長老正是共榮會在文娛世界的代言人。
他能演好老人那個角色,除了演技外,更是因為他就是這個身份!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