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于之弦一路臉色比老板還難看,殷姜當作沒看到,他就新合約在公司忙了一個星期,等确定好明年的工作戰略,他回了興安小區住。
住了兩天,這天回家,他收到了條短信,周寧君問他能不能敲他家的門,殷姜看到短信剛從浴室出來,就拿着手機去了門邊,一拉開門,就看到了周寧君。
兩人又睡到了一起,也誰也沒有說過去。
他們相遇的年紀太大了,大到兩個人都已經有了豐富的人生經歷,很多事,都用不到說話,碰到事情稍微理解一下就可略過,都沒必要表現在外。
在殷姜這裏,就如之前他說不行,周寧君就沒再找過他,他現在跟人分道揚镳了,周寧君就找上門了,無論哪件事,這個人都尊重了自己的意願。
找個能聽自己說的話,還能聽懂自己說的話,尊重他意願的人,看起來挺簡單的,但很可笑的是,殷姜也就碰到了周寧君這麽一個人而已。
太多人接近他是帶着個人的訴求來的,是為了讓他滿足他們,至于殷姜真正的意願是什麽,壓根兒沒人在乎。
姜益就從來不在乎,他為了個人執念再次接近殷姜,也為了自己又再次修改了主意,他一直都是為自己在行動。
他并沒有出乎殷姜的意料。
而比這個人身上多了股正氣的周寧君,為人和行事手段,就符合殷姜的內心多了。
殷老板重新吃了回頭草,吃得不帶思索的,等到這年過年,父親來他住處,他還帶着老父親去周寧君家裏吃了頓飯。
周寧君自己下廚,吃飯也關照桌上的一老一大,注意力都在他們身上。
每個特定的人群都有其特定的氣息,周寧君身上就是那種特定的身居高位者的官家子弟的氣息,他內斂溫和,但又森嚴沉凝,殷父的出身也不錯,但就算是周寧君這樣的人,他見過的也少,見到兩個人相處,周寧君是關注者的那一方,他是為兒子有點高興,又為兒子揪着心。
他知道兒子不會找個普通人,但不普通到這一步,他還是有着很沉重的隐憂,他覺得這樣的人比姜益還麻煩。
老人家有老人家的視角引起的恐懼,但殷姜和周寧君在一起,還真是圖個溫暖和歡快,至于以後會不會不歡而散,殷姜真不擔心這個,他也含蓄跟老父親解釋了之前為什麽沒有周寧君長久的原因,知道兒子跟這個人鬧不起來後,殷父暫時放下了一點過多的擔憂。
兩個人在一起,就是比較強烈的荷爾蒙吸引所致,殷姜之前和他交往的時間太短,雖然說不貪戀與這個人在一起的時間,但感覺太好,他還是想重溫的,于是重溫的時候毫不猶豫,也做好了兩個人中間不合适,再次各過各的生活的準備。
如此過了一年多,就算姜益也回國後,兩個人也還在一起。
短暫的荷爾蒙吸引并沒有殷姜想的褪去的那麽快,可能還得戀愛幾年,兩人之間的感覺才能褪去,周寧君就和之前一樣的好,也因為相處的時間更久了,周寧君在家的時間也很長,兩個人融洽到連着好幾天二十四個小時在一起也不覺得厭倦。
殷姜工作忙,于是在家做飯的周寧君還接他上下班,偶爾殷姜司機和公司的工作人員沒空找不到幫他們開車的,還得周先生來當一下車夫,周先生也随叫随到。
周先生甚至為殷姜研究起了營養學,他的上級偶爾來他們家吃飯,每次吃飯都要時不時瞅周寧君兩眼,滿臉寫滿“老子開眼了”。
殷姜每次看到,都要笑兩下。
不用猜也知道,周處長在做飯這件事上以前并不怎麽勤快。
公司的事順利,生活上還有妥帖的人照顧,殷姜的精神是這些年來前所未有的昂揚,于之弦看到他,真心覺得老板前幾年的卧薪嘗膽沒冤枉,吃屎總算開出了花來。
兩個人都是低調的人,但誰都沒有隐藏他們的在一起,頭一年姜氏的老總們知道殷姜吃了回頭草,還會調侃幾句“也找不到更好的了”之類的話,又一年過來,說這句話的人很少了。
因為殷姜拿的單子,有那麽一兩個,是他們都拿不到的。
周寧君并沒有他們想的那麽沒有影響力。
沒想過占便宜的殷姜還是占了便宜,但這便宜是周寧君的老大補償給周寧君的,還跟殷姜解釋了一兩句,殷姜見周寧君對此沒說話,就接住了。
之前他以為只是拿了個穩定的大單,等過了一段時間,發現這個單子提供給他的是穩定的保護背景後,他才發覺有些不對味。
姜氏的人比他更提前發現這種不對勁,殷姜看不明白的東西,他們這些關系已經做到人家家裏去的人卻非常清楚殷姜得到的是什麽。
為此,黃德尚找上了姜益問這事,“這周寧君之前不是退縮了嗎?他要是有那麽大能量,之前他退個屁?”
他們之前拿合作讓周寧君的單位壓下了撞他的事。
“殷姜也真是不挑,以為他不會回頭吃屎他還回頭,媽的,這人真他媽能忍。”黃德尚罵娘不止。
姜益還是一副淡淡的樣子,躺在躺椅上。
他老了,之前連續大病,接連幾場後連老兄弟們也并不怎麽聽他的了,他們表示尤其受不了他們因為殷姜受的氣,他一跟新戀人好上,還沒想好怎麽處理和殷姜的關系,他們就忍不住動手了。
前兩年的分手,是他們押着辦的,那是對殷姜的讨厭,也是對他的極端不滿。
他們甚至做好了圍剿殷姜的策略,要吞并殷姜。
姜益那個時候新歡在懷,為了忘卻殷姜,也為了剔除掉這個人對自己的影響,更為了看清楚他這群和他打江山的屬下們到底想做什麽,能做到哪一步,他冷眼旁觀,然後觀到今天發現殷姜已經完全脫離了他們掌控的這一步。
兄弟們搞砸了這事,沒有哪一步如他們想象,又需要他了。
“比忍,殷姜也未必忍得過周處長,你覺得,你也四十了,事業權力心智體力都在你一生當中差不多最巅峰的時候,你覺得你鬥得過你家老頭子嗎?”姜益看着惱羞成怒,一度連自己也想幹掉的老夥計,看着老夥計的臉色變了又變,淡淡道:“我當初說了,你要是看不慣我,你們一幫人就聯合上下動手,拿錢砸,把權利都分出去,把我踢出公司是你唯一能從我手裏搞到姜氏的手段;你要是看不慣殷姜,找個人拿車撞死他,也比吊死他強,能纏死他的,除了我,沒有別人,你總覺得比我強,比我城府深,又舍不得不用我的腦子,搞到今天,我看你都要把你家老爺子害死了。”
“我家老頭子怎麽了?”黃德尚驚恐地站了起來。
姜益沒回他的話,而是朝沒關門的門口看去,看到門口那個俊美如神祗的年輕愛人,他朝人溫柔地笑了起來。
“嗨,親愛的,”站在門口的安德很孩子氣地咬了咬嘴唇,然後朝他道:“我想了想,還是想去見一下殷姜先生,那樣躲着他走的感覺太不好了,我也并沒有向他正式道過歉。”
黃德尚看了看他,又看向姜益。
姜益淡淡道:“前兩天和安德去了個新餐廳吃飯,看到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