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已見成效
第68章:已見成效
第68章:已見成效
吳清秋在這個梅鎮郊外的院子裏過起了隐居生活,他關了手機,把所有的工作全交給了孫亮三人,他告訴他們,何時開機,他何時給他們打電話,如果他不打,任何人不得找他。
孫亮三人接了任務,帶着人馬各忙各的。
吳清秋每天的工作就是給水清淺擦拭身體,然後給他進食一些湯藥,這些做完後,姚老先生便開始給水清淺施針。開始的前幾天,水清淺雖然處于昏迷狀态,但當那些銀針遍布他全身時,他臉上痛苦的表情還是顯露出來了。
吳清秋緊張的看着姚老先生,小心的問:“姚老先生,三哥已昏迷了,還能感受到痛苦嗎?”
姚老先生點了點頭:“他在極力的抗争着,他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他想用自己的意識支配這具身體,但失敗了。他應該很清楚,他壓抑這具身體已經太久了,所以,當他的情緒一旦不能自控,給這具身體帶來的就是終于解放,可以由着它自己了。如今的這具身體,特別想放松,或者說放棄。但你三哥下意識裏又在命令它不能放棄,于是,兩者就矛盾了。他意識清醒之時,就能感覺到疼痛;意識模糊之後,就無任何感覺了。”
吳清秋點着頭,雙手攥着水清淺的一只手,小聲的說着話,安慰着水清淺。
第一天的情況很不好,水清淺幾次突然睜開雙眼,在身上亂摸,他大概感覺到了身體上的難受。幸虧吳清秋一直守着,一見水清淺睜開眼茫然的鬧,吳清秋一邊大聲喊姚先生,一邊緊緊的攥着水清淺的雙手。但只是一瞬間的事,水清淺又安靜了,姚老先生說沒事,肌體反應。
水清淺的這種肌體反應一直持續了五天,每天施針之後半個小時,他一準會醒一次,但只是茫然的一睜眼,然後又閉上。吳清秋每次都急得臉冒冷汗,不只是急,更有心疼。
白天吳清秋不眨眼的盯着水清淺,晚上他更是不敢離開半步,在那張不算寬的木榻上摟着水清淺,跟水清淺小聲說着話,直到說得自己淚流滿面。吳清秋從他記事起說起,說他的英媽媽,他爸爸,還有他的那九位叔叔,一直到他去到吳家,說他們兩個那些快樂的過往。
第五天的晚上,姚老先生站在院子裏他們窗下,靜靜的聽着吳清秋連哭帶笑的低聲跟水清淺說着過往,輕輕嘆了一口氣。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現在的年輕人,尤其是這些富貴人家的子弟,竟然還有如此癡情又忠情之人,确實難難可貴。可是……唉!造化弄人,卻是一段孽緣,注定不會有好的結局。就算我拼盡全力将水清淺救活,難道吳清秋會一輩子将他關在家裏?他們的關系注定是見不得人的。不管是表兄弟還是堂兄弟,這可都是會被人诟病的。
姚老先生哀嘆一聲,悄聲離開。
第六天上午施針半個小時後,水清淺突然像是觸電了一樣,急促的起身,前傾,閉着眼張口而吐。一直觀察着他的吳清秋在一愣之後,大聲喊着三哥,然後急急的扶住了水清淺的雙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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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淺閉着眼,一陣狂吐,幾口黑紅的血自他口中噴出,木榻上,吳清秋身上,地上,到處都是。吐完之後,水清淺微微睜了一下眼,再次昏睡過去。
“姚老先生!”吳清秋吓得面如土灰,大聲喊叫着。
姚老先生走了進來,松了口氣,臉上的笑容也綻開了:“好事!我還以為最少七天他才能将體內郁積的沉血吐出來呢,沒想到只用了五天。吳清秋啊!你三哥也在努力着,他說什麽都不願放棄,而他的這個身子又太不争氣。好在現在郁積沉血已出,但一定吐不幹淨,直到他徹底醒來,一點血也不吐了,他才真正的從鬼門關回來了。”
吳清秋激動的說:“太好了!我就知道,三哥不會扔下我不管的,他,他不會不要我的!”
吳清秋忍不住又哭了,他一邊流淚,一邊轉身溫柔的擦着水清淺嘴邊的血跡。姚老先生搖了搖頭,轉身出去了。吳清秋把水清淺整理幹淨,又把自己身上的血跡擦淨,床上,地上的,他也整理幹淨後換了一身新衣。
這些活,在他五歲之前是做過,但自打他五歲跟着水清淺進到吳家後,這樣的活便再沒做過。可是,現在,為了他的三哥,他已經什麽又都能做了。他日日夜夜守着水清淺,就像個不知疲倦的老媽子,一邊幹着活,一邊絮絮叨叨的說。
只要有希望,哪怕這個希望很渺茫,也比沒有希望強。如今水清淺終于開始吐體內的郁血,希望不但有了,而且成倍的翻了,吳清秋怎能不激動?這一整天,他不但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勁,而且還有說不完的話,他跟水清淺叨叨唠唠的說,一會兒笑,一會兒又自嘲。
有幾次姚老先生從他們房門前經過,很想制止吳清秋,他怕這孩子把嗓子弄啞了。可終究還是沒忍住,随他吧!他開心,就讓他興奮這一天吧!
第七天,水清淺又吐了;第八天,水清淺也吐了,但吐的量比前兩天少了很多;第九天時,水清淺在痛苦的吐完之後,突然睜開了雙眼。
吳清秋在一愣之後,激動的喊着:“三哥,你,你醒了?”
水清淺虛虛的的點了點頭,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弱弱的喊了聲——小秋。
“三哥,別說話!你沒有力氣,快躺下!”吳清秋幾乎是抱着水清淺将他安回榻上的,他開心的像個孩子似的,笑着,流着淚。
水清淺雙眼終于能聚光了,他看到了又瘦了一圈的小秋。但小秋永遠都不會邋遢,就算再忙,就算再落魄,也會把自己收拾的幹淨利索。
水清淺伸出骨瘦如柴的手,吳清秋緊緊的攥住,然後放到嘴邊,一邊親着,一邊激動的說:“三哥,姚老先生說了,你把體內的郁血吐幹淨了,就能醒來,就沒事了,剩下的就是調養身子。三哥,小秋謝謝你,你沒扔下小秋不管;三哥,你終究還是放不下小秋,可你自己卻受了這麽多罪。”
吳清秋将水清淺那只如柴的手貼在自己同樣瘦削不堪的臉頰上,喜極而泣。
水清淺亦是淚流滿面,他透過淚眼,看着他的小秋如今的模樣,只有心酸加心疼。
“小秋,別太累着自己,我沒事了,你好好休息,我真的沒事了!”水清淺輕聲說着。
吳清秋使勁點着頭,然後溫柔的為水清淺拭去臉上的淚。水清淺沒有力氣,他想用被吳清秋攥着的左手擦去那張瘦削的臉上的淚,卻失敗了。吳清秋笑着,拿起那只手,然後用自己的手引領着它,拭去了自己腮邊的淚。
水清淺笑着,然後又慢慢合上了眼。吳清秋低頭在他額上,眉毛上,鼻梁上,兩頰上,分別落下了一個溫柔的吻,最後他親上了那兩片慘白的唇,在那裏,他溫柔的逡巡了很久,最後才戀戀不舍的移開雙唇。
“三哥!我等你醒來!”吳清秋笑着,眼淚卻再次溢出。
上午的針施完後,姚老先生告訴吳清秋,明天讓水清淺歇一天,他要根據這九天的情況重新制定下一個療程的方案,以後的每個療程為七天,如果第二個療程也如第一個療程如此順利,說不定總共用不了七個療程,水清淺就算是真正走出鬼界了。
吳清秋又開始緊張了,這叫什麽話?不是說吐了郁血就是從鬼門關出來了嗎?怎麽還沒走出鬼界啊?
姚老先生笑着說:“吳清秋,進了鬼界,只是一只鬼,如果想投胎,還得從鬼門關進冥府。如今你三哥是在鬼門關裏溜達了一圈又被送出來了,但他依舊在鬼門關外的鬼界,所以,咱們還不能掉以輕心啊!”
吳清秋抹了一把汗,點着頭說:“好,我知道了,不能掉以輕心,必須小心對待,千萬不能再讓三哥靠近鬼門關了。”
姚老先生笑了笑,心想:這小子,為了他的三哥,什麽都信,什麽都能做,既如此,那我就拼盡全力去幫他。
第十天沒施針,水清淺這一天竟然時睡時醒,睜開眼跟吳清秋說了幾次話,雖然時間很短,但也夠吳清秋開心高興的了。每次水清淺睜開眼,一準會看到那雙大大的深邃的盯着自己的眼,每次他都會笑着,輕聲喊句——小秋,每次吳清秋都會笑着應道——三哥,小秋在呢!
這一晚吳清秋摟着水清淺,在他耳邊說了很多開心的話,他們以後的生活,以後的打算,他們在各處的家。水清淺很多時候都是昏睡的,但有時竟然在睡夢中輕輕嗯一聲,吳清秋開心的在他額頭上親,在他臉上親,當吳清秋親完低頭看時,竟然發現水清淺的臉頰發紅,臉上還帶着笑意。
吳清秋緊緊的摟着懷裏的這個他愛得無法自拔,卻又因種種原因被他折磨的不像人樣的男人,再次淚如雨下。
三哥,此生餘世,我吳清秋再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再不會讓你流一滴淚,我會讓你天天笑,我會讓你恢複到以前的模樣。三哥,我會的,我一定會的。
水清淺意識模糊中聽到了那些話,他想張開嘴安慰那孩子,可沒有力氣,他只能用盡力氣微微動了動身子。
但吳清秋已然感應到了,他低下頭,望着懷裏人,笑着:“三哥,我知道,你聽到了,你答應了,是嗎?”
說完,吳清秋低頭,輕輕吻上了那兩片依舊慘白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