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連容被吓了一跳，忙轉過頭看向陽臺，皺了皺眉，手提着浴巾走過去。看見原本在花架上放着的小紅衣掉在離窗臺很近的地上，瓷質的花盆碎裂成好幾塊，土壤散亂一地，小紅衣可憐地倒在一旁。
連容顧不上紮手和髒，撿起小紅衣看了看，葉片沒有受傷的痕跡，她小心翼翼地連土一起捧到茶幾上。
她沒有立刻就去安置小紅衣，而是站起來深吸了一口氣，對着空氣突然來了一句：“我能看見你嗎？”
房間安靜。
連容自顧自繼續說：“謝謝你救了我，讓我重生。”她其實是有點害怕的，害怕真有個聲音“回答”她。
過了十幾秒，還是很安靜，連容慢慢地眨了眨眼，低下頭看着小紅衣，正要想去給它找個新花盆，身後的“小度”突然發出滋啦一聲。
連容身形一頓，還沒轉身就聽見“小度”就說話了。
“啊……我醒了嗎？”
不同于“小度”可愛的語音，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幹淨、溫柔、清澈的音色和連容夢裏的聲音重疊。
連容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緩緩地轉過身，盯着亮着燈的“小度”，嘴角微張，呼吸都急促了。
小度又問了一句：“這是人類世界嗎？”
連容回答得很快：“是……”其實聲音都有些飄了，她能感覺自己全身的皮膚在微微顫抖，很想問它到底是什麽東西。
小度：“你別害怕，我是精靈，不小心闖入了人類世界。”
上一秒還在害怕它是不是‘鬼’或者‘惡靈’的連容，下一秒就滿臉疑惑地看着“小度”，差點沒忍住笑出來，問它：“你是精靈？”
這是什麽童話世界，還小精靈，它怎麽不說自己是小天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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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度：“嗯，精靈。”
連容扯了扯嘴角：“什麽精靈？”
小度：“雪精靈。”
連容微微蹙眉，‘雪精靈’那是個什麽東西，然後繼續問：“你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小度：“我迷迷糊糊就來了這裏，當時我靈力很弱，落到一個花店裏，随便找了個植物依附。我需要七七四九天才能化形，在花店裏待了一個月，還沒到時間就被你買走了……”
連容聽得很認真，但也沒上心，對他的話沒什麽吸引力，對他的聲音以及人形形象極為好奇。
據‘它’自己說，精靈越接近人形時能力越強，可以依附在家裏何處物品上，所以之前家裏的怪事都是‘它’鬧出來的。
連容憋了好久的火想發出來，但是又看不到‘它’，只好狠狠地瞪着無辜被附身的小度，冷冷地問：“你最喜歡依附在什麽東西上？”
“那盆草和鏡子。”它回答得十分坦蕩，毫不掩飾。
連容眯起眼咬着牙道：“在我們人類世界，偷看女生換衣服是流氓。”
小度好半天沒說話，連容以為‘它’愧疚了，卻聽見天真的聲音：“……流氓是誇人的嗎？”
連容突然被逗笑了，這一笑肚子裏的氣全沒了。
“是罵人的，記住了。”
連容和雪精靈聊了半天才發現自己裹着浴巾，趕緊跑回房間換回家居服出來繼續審問。
雪精靈說幾百年前，‘人’在出生那一刻可以選擇精靈還是人類，精靈與人類是共存于一個空間的，彼此很友好。但是随着時間改變，精靈和人類産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後不能共存了，處于同一時空互相卻看不見彼此。精靈比人類多了一個技能，就是修煉到一定級別可以看見人類，并且有機會進入人類世界裏生活，但是不能停留太久，到了時間就要返回精靈世界，如果不及時返回去會失去生命，從人類和精靈世界消失。
連容找了新花盆給小紅衣，雪精靈則繼續用小度和她聊天。
“我怎麽稱呼你？”
連容毫不客氣：“叫我姐姐。”
雪精靈不太情願：“你看起來沒比我大多少啊。”
連容挑了下眉：“你多大了？”精靈這種生物還有年齡嗎？
雪精靈頗為驕傲地說道：“222歲！”
連容又差點笑了，趕緊低下頭，“哦，那你也得管我叫姐姐，人類世界，人類做主。”
雪精靈妥協得很快：“好吧，姐姐～”
它的聲音清澈幹淨，就像從山中的清泉水一樣，劃過耳尖癢癢的。
連容勾了勾唇角，把小紅衣放入盆中鋪上土，然後回頭又問道：“你要一直待在小度身上嗎？”
雪精靈：“小度是誰？”
連容：“就是你現在的身體。”
雪精靈：“你說這個胖東西啊，我不能待太久，需要回到那個草上。”
連容聽到它喊小紅衣是草，無奈地皺了皺眉，“它不是草，是一種植物叫多肉，名字叫小紅衣，現在你可以回到它身上了。”
雪精靈：“哦……”
連容卻突然想起什麽：“等一下，你的名字叫什麽？”
“我叫……”雪精靈有些遲疑，好像不想報出自己的名字，“姐姐給我起個人類名字吧！”
連容沒逼迫他說出名字，聽到他的提議幾乎沒有思索就說出來：“闳一，你叫闳一吧。”
雪精靈沉默了一下，聲音有一丢委屈：“我和它一個名字啊……”
連容點點頭，而後輕輕笑了：“不好聽嗎？”
雪精靈小聲念叨了兩遍，口氣很勉強：“還可以吧。”
連容被雪精靈纏着聊天到12點，上眼皮搭下眼皮三秒鐘就能睡着，雪精靈卻完全沒有停嘴的架勢，像個小話痨似的問出《人類三千問》。
連容實在扛不住，只好拔了“小度”的充電線，沖着空氣喊“不許再鬧”就回屋睡覺了。
第二天連容被鬧鈴叫醒，起來洗漱、做飯忙了一早上，坐下吃早餐的時候想起昨晚發生的事。
她放下面包走過去給“小度”通了電，沒過多久它說話了。
雪精靈上來就抱怨起來：“昨晚為什麽不聊了啊？”
連容冷靜地說：“人類是需要睡覺的。”
雪精靈嫌棄：“哦……真麻煩。”
連容咬了一口面包，擡眼看：“你們精靈不用睡覺嗎？”
雪精靈：“也睡，但是不會像你們睡那麽久，好像在長眠。”
噗，長眠。
連容低下頭點了下手機，看時間要出門了，兩三口吃掉面包片，問：“你還有幾天可以化形？”
雪精靈說：“還有兩天。”
連容心想還挺快的嘛，不知道它長得什麽樣子，精靈應該都很漂亮，但是個子好像都不高吧？
這讓她聯想起動畫片《藍精靈》，藍色的皮膚，矮小的身材……
在天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群藍精靈，他們活潑又聰明，他們調皮又伶俐……
連容收拾餐具哼起了歌，在她拎着包換鞋出門時，雪精靈喊住她：“你要出去嗎？”
連容從櫃子上拿起鑰匙擰開門：“人類要上班賺錢，你好好看家吧。”
-
上午。
連容拉着大家開了一個會，重點梳理了一下每個人手裏的工作，她發現蔡玲玲手裏的客戶最多，處理效率太低，有的客戶已經有放棄續約的意願了。
為了提高效率，連容提出讓她分出去一部分客戶，但是被蔡玲玲當面拒絕，兩人在會上發生了争執，老板娘林琳出面才緩和了氣氛。
“玲玲，嚴格來說你的客戶是連容給你的，你能做好自然很好，但是忙不過來就要讓給其他人，大家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标為工作室創收，年底我們每個人都能多拿點錢過個好年對不對。”
林琳的态度十分柔和，像一位年長的姐姐和她對話，蔡玲玲的臉色不再僵硬，但還是沉默着不說話。
連容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眉心之間皺出了好幾道印，她伸手用手指用力抹開，然後看着蔡玲玲。
連容實在沒想到蔡玲玲會當衆反對自己的意見，那種反抗猶如把她推到了敵人對面，如果她再踏一步就要被她亂箭射死。
她不禁陷入思考，難道這些年她教錯人了嗎？
蔡玲玲比她小一歲，最開始蔡玲玲是連容的客戶，當時工作很一般，想攀個有錢人結婚。結果失敗了三次還丢了工作，後來是連容有心幫助她，把她拉進了工作室手把手教學。
說真的，蔡玲玲的性子太急躁，有點好高骛遠，但是她的社交能力很強，能拉來很多客戶。在連容慢慢培養下，她的業績慢慢上升，成為了團隊組長，是緣來工作室的二把手。
但是連容能感覺到，好像從她回來後蔡玲玲的态度就不太對，前幾天還來探口風“是不是要回客戶”。
連容突然眯起眼，靜靜打量着蔡玲玲，這丫頭到底在想什麽？
林琳還是繼續對蔡玲玲輸出，最後終于說服蔡玲玲同意讓出客戶，并向連容道了歉。
連容被這個道歉弄得心裏不是滋味，雖然一句“對不起”和“沒關系”講了出來，但是兩人知道，彼此回不到以前師徒那般親密無間了。
連容坐在辦公室桌子前，望着桌子上九個人的合影，心想重新再培養個徒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