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發菩薩財
第二十四章 發菩薩財
颠簸震醒了亓玙。
他怏怏睜眼,周圍景物變化不大,自己還在隧道裏。
怎麽這麽高?怎麽還在動?
“我靠。”
“別學陳引月說髒話。”聲音很近,空氣和骨骼共同傳導,将亓玙包裹。
“你幹什麽?”他用手抵住,長發和手臂糾纏不清。
“扯我頭發了。”言鯨不快叫到,順手還把他往上颠了颠。
“你放我下來。”
“不要。上次你爬個樓梯都累死累活的,我們今天晚上要賣飯,還要打架,把力氣省省。”
“放我下來。”
“我一個人打不贏‘電鳗’,要是你體力不支,倒下了怎麽辦。”
“不可能。”
“不信。”
……
都怪上次玩大了,容納器把人榨幹,事實擺在眼前,亓玙的反駁略顯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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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背就背吧,也不會少塊肉。
“幾點了?”
言鯨挪出一只手看時間,腿還在一步三臺階向上走,穩穩當當:“11點20分。”
還早。
“你怎麽老看不慣陳引月?”
“他比我先遇到你。”
“就這?”
“就這。”
言鯨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皮衣就着隧道的寒氣冰冰涼,亓玙還沒完全清醒,有人背着不睡白不睡,又阖上了眼。
·
“轟”食物落下,這次不只砸言鯨,連亓玙都給埋了。
叫醒服務過于野蠻,亓玙被憋的窒息,更新了“有史以來最快的起床記錄”。
“這麽多?”
難怪當時喲西面露難色,食物把酒館撐得滿當當。
【死亡人數36,“電鳗”數量72。】
“電鳗”釋放不過6天,死亡人數已達三分之一。
亓玙暗暗感慨自己福大命大,賭對了,不管喲西真情還是假意,起碼在酒館茍條命。
“地圖在你褲兜裏,我不認為他那麽容易被策反。”
亓玙伸手摸口袋,果然有張折疊的紙。
“吃的貨真價實就行了。”
喲西說過“電鳗”定點巡邏,所以“電鳗”數量越多意味着“巡邏點”越多。
門口的“電鳗”巡邏頻率明顯比剛開始時快了許多。
亓玙推測“電鳗”是全覆蓋式巡邏,鑽不了空當,并且據以往經驗來說,一旦開戰“電鳗”就會窮追不舍,只能打時間差。
“給陳引月打電話。”
“不要。”言鯨拒絕,連原因都不想聽。
“快點,要緊事。”
言鯨招架不住被亓玙盯着看,磨磨唧唧打了電話。
“喂,亓玙?”
“有什麽事我傳達。”言鯨捂住手表。
亓玙無奈:“叫他盡快來‘公平公正bar’,叫上Red。”
“快點來‘公平公正bar’,和那誰,嘟嘟嘟……”
言鯨風風火火一頓輸出挂了電話,亓玙已經可以幻想到對方的莫名其妙。
“吃點東西,其餘全部賣了。”
每次預留的食物都不夠,計劃趕不上變化,不是被言鯨吃了就是被言鯨吃了,亓玙放棄掙紮,決定速戰速決,大不了餓死。
“好咧。”
打電話沒有影響到食欲,最後一餐飯,言鯨開塞。
·
“嗆嗆”“嗆嗆”。
“亓玙?”是陳引月的聲音。
亓玙打開門鎖,多虧陳引月聽懂了言鯨那通電話,紅姐、何覓、步仙都來了。
一行人饑一頓飽一頓,入眼滿屋子食物,言鯨躺裏面左擁右抱。
當真是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
“快進來。”亓玙提醒。
衆人太過于羨慕,立馬鑽進去關了門。
“不用問,随便吃,吃完了幫我賣,你三我七。”
我去,有食物有底氣就是不一樣,霸氣。
陳引月看着瘦了不少,估計游戲開始後就沒吃幾口飯,也不怕被下毒,庫庫開吃。
其餘人不想被覺得啰嗦,見陳引月吃一堆也沒死,都敞開了肚皮。
亓玙拿出地圖,借此時機說明計劃。
“兩人一組,盡量多拿食物,我們現在處于本層樓正中央的邊界。”亓玙指出位置。
“陳引月你們負責燈塔以東,何覓你們負責燈塔以西,我負責燈塔方圓30裏。三小時後燈塔彙合。”
亓玙将地圖裁剪成三份,分別遞給他們。
“規避與‘電鳗’打鬥,偷偷賣,定價每樣500莽寧左右,适當贈送。”
500莽寧在游戲外都是非常良心的價格,何況現在食物資源緊缺,排去損耗,能到嘴的沒多少。
适當贈送還能救助不少玩家。
亓玙算是發了筆“菩薩財”。
“了解。”陳引月找來幾個大垃圾袋,專挑飽腹的東西撿。
門外的“電鳗”來回三次,大家已經吃飽喝足準備好,要大幹一場。
沒用的能量倉言鯨還收着,亓玙本來嫌占地方,叫他扔了。他以“這是成功男人的标識”為由嚴詞拒絕,全部綁到了身上。
方到用時,言鯨難得大方,晃前晃後給每人發了兩個。
大家從沒見過如此“富有”的人,對比使人痛苦,本就慘淡的人生雪上加霜。
“電鳗”經過,亓玙掐秒數了五個拍子:“走!”
·
大家随着晦暗的光混入夜色,與建築融合為一體。
言鯨換下顯眼的粉皮衣,藏身于樓閣之間。
“500莽寧一份。”亓玙在前與玩家交涉。
“我要五份。”這位玩家面露兇相,身段比熊還壯。
亓玙從塑料袋裏拿出食物,男人跟個雷達掃描儀似的,不老實的眼光瞟上瞟下。
“喂。”言鯨現身,單手握拳輕輕抵住了嘴,手臂上一排能量倉的空殼怼男人面前。
男人瞬間老實。
“錢給我。”
男人乖乖兒似的把錢劃給言鯨,有主的花還穿白襯衫到處晃悠,跑老遠才敢氣急敗壞啐一聲。
眼見此地隐蔽,又四下無人,兩人席地而坐,在手表上對賬。
“交易15次,收入22500莽寧。免費贈送食物7,其中一個糟老頭獅子大開口,要了8份吃的,不樂意給錢,吃得比我還多。”
才過一個小時,三袋食物只剩下一袋了。
本來是個開心事兒,可亓玙算了算,冒着極大的生命危險,辛辛苦苦做賊似的創業。分給喲西一半,時薪就算一萬吧,約20個小蛋糕,還沒言鯨幾句話給的多……
“賣食物?”
生意找上門,打工人的自我修養讓亓玙迅速重整旗鼓。
“是的……?”他擡頭,這個人怎麽有點眼熟。
言鯨也察覺不對,想都沒想掏出電擊槍,把亓玙扯到身後。
光不亮,那人蹲下:“我要五份。”
“要你個頭!”言鯨乍然彈起,槍柄狠狠砸那人頭上。
亓玙沒有想到言鯨會突然攻擊,撐地站起。那人身體似乎很沉重,言鯨人傻力氣大,補了一腳,那個人踉跄幾步就站住腳。
“是剛才那個男人的臉,靠,怎麽忘了這茬。”
電鳗!
亓玙抓起裝食物的袋子甩出戰場,地圖展開,這附近有三個巡邏點。
“電鳗”意識到自己被識破,也不裝了,直接撕下臉皮。
“靠。”
亓玙看向言鯨,沒張嘴啊。
“劣質機器人學我說話!”
自己的聲音被學去不說,也不學點好話。言鯨又一槍敲上它,近身搏鬥,“電鳗”好像沒把他倆當回事,不準備用能量倉。
“電鳗”十指尖爪探出,揮向言鯨。
亮片打底差點被劃,言鯨擋住,怒氣沖天:“老子就這麽一件黑衣服,劃破了穿你啊!”
“電鳗”可能不太智能,學話只學幾個字:“老子,啊!”
“草。”過于冒犯了,手邊沒有絕緣體,言鯨不敢徒手扯電線,雙雙把對方禁锢,僵持着。
亓玙趁“電鳗”被困,踩言鯨的肩膀跳到“電鳗”頭上。
“電鳗”紋絲不動。有種“大不了就這麽拖着,等我兄弟來幹你們”的意思。
亓玙冷哼一聲,摸出一小盒牛奶。
“你幹嘛?”肉身與鐵臂對抗,言鯨死死繃住,腳下地板已有要崩裂的趨勢。
“解手。”說罷,亓玙模仿日常姿勢,用吸管戳開牛奶,朝“電鳗”頭上撒。
“草!”言鯨的聲音“電鳗”的嘴。
它雖然是機器人,但不代表它什麽都不懂!
言鯨瞬間會意,牛奶不小心撒了點到言鯨嘴旁,他故作邪魅一笑,鬼迷神眼舔了一口。
兩個變态!
“電鳗”勃然大怒,容不得亓玙造次。力量暴增,一個轉體,把兩人甩飛。
能量倉推出,“電鳗”要蓄能了!
“漂亮!”言鯨邊跑邊解下手臂上唯一一個能用的能量倉。
即将發射,言鯨目測到了安全距離,站穩身。能量倉化身橄榄球,直擊“球棒”。
“轟!”
同一個廠家就是好,電柱喚醒了能量倉的能量,兩兩相撞,巨大的爆炸将兩側樓都震動了。
氣浪把裝食物的袋子噴飛,刻在骨子裏的節約糧食促使亓玙立馬伸手接住,一個趔趄不小心倒入言鯨懷裏。
“電鳗”死亡。
直到亓玙站好,拉開了距離,言鯨居然只是微笑,沒說話。
今天不嘴欠了?
“好喝。”
……
“喝你大爺。”
一打錢塞亓玙手上,爹的,怎麽有點不想要。
“你大爺在這兒呢。”
亓玙視線被吸引去。
一個身板直挺挺的男子從遠處走來,他的視角應該看清了全程。
言鯨:“飯桶糟老頭?”
走近才發現,他頭發居然泛着白。
“老子那叫身體好,小年輕虛的慌。”老頭一腳踹言鯨身上。
言鯨做好事還莫名其妙被踹一腳,不,這不是最重要的,他虛個混球啊!
“倚老賣老!”
“肚子裏還有點墨水,會說成語。”
“你懂不懂什麽叫吃人嘴短?”
“又不是不給錢。”說罷老頭掏出1莽寧丢給言鯨。
金主望着鋼镚兒陷入了沉默。
亓玙對老頭沒印象:“有何貴幹?”
“沒事沒事,人老了就喜歡到處走走。”
“別走棺材裏去了。”言鯨接話。
“剛爬出來,你摸,涼呼的。”老頭撸起袖子伸他們面前,緊致的肌肉線條讓亓玙自愧不如。
“您真的沒有事嗎?”身強體壯吃得多,亓玙的老年目标,連第二人稱都換了敬詞。
“還是有點事的。”老頭說。
言鯨:我看你腦子有事。
“小年輕們打架也不容易,沒傷着吧?”老頭問亓玙。
“關你什麽事,我們走。”言鯨攬上亓玙就要走。
“哎,等等,個大男人這麽小氣,說兩句話怎麽了。”老頭抓住言鯨衣服,言鯨還在往前走。
兩人誰也不讓誰。
“刺啦——”打底衫終究沒有逃過魔爪。
側邊開衩到了胸下。腰線暴露在外,若隐若現,夜空中最亮的搖滾騷年搖身一變下海挂牌八萬八。
風吹過,老人手上的布還動了動,舉牌邀客似的:來玩呀~
……
雙方都很尴尬。
“賠錢,五十萬。”
“放屁,老子打的棺材都只要3萬。”老人自認理虧,想了想,“咱倆都有責任,這樣吧,我送你們一個錦囊妙計,就當抵了。”
言鯨不服,理論道:“我有什麽責任?”
“誰叫你眼光差,穿些又貴又沒用的破爛兒。”
說我壞話,我不急,我學西八裝綠茶。
“他說我眼光差。”言鯨低頭瞪眼嘟嘴巴,睫毛在小卷發下撲通撲通。
“他說的對。”亓玙贊同。
?
“對什麽對?你不應該安慰我嗎?你不應該否定他嗎?”言鯨發出來自靈魂的質疑。
“可是衣服真的很醜。”亓玙也說出來自靈魂的實話。
脆弱鯨鯨受不住打擊,“啪”搶走老頭手上的醜衣服碎片。
“要不先說說您的妙計?”亓玙問。
“我看剛才那‘電鳗’假扮玩家,你有沒有想過反其道而行之?”
反其道而行之。
裝“電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