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請盡快垂死掙紮
第七章 請盡快垂死掙紮
蔔明的臉色像在棺材裏腌了十百天,綠裏透紅,僵在原地不吱聲。
“不說話把你房子燒了。”言鯨又薅了把屋頂,繼續填填補補他的小花。
蔔明本來就氣的不輕,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更是火上澆油:“燒啊,有本事你們就在村裏點火!”
……他吼完,回音缭繞,沉默了十幾秒,沒人理他。
“你們說話啊!”
亓玙很給面子地點點頭,接話道:“所以村裏不能點火。”
“讓你說話沒讓你套我話!”沒想到亓玙一說一個準,蔔明差點把自己噎死,幹脆轉頭沖進他那小房子,背影還踉跄了幾下,大的刻意的上鎖聲傳出。
言鯨将讨人嫌貫穿到底:“既然你都走了,我們就自便了哈。”
亓玙誠心誠意抽出一張紅票票,沿着門縫塞進屋子裏:“多有打擾,還請見諒,就當我們是來參觀的。”
“滾啊!打發叫花子呢!”蔔明怒吼,但也沒見他把錢丢出來。
亓玙心安理得到水井旁,井很深,看不着底。天時地利人和,很難不讓人産生聯想。
“井底下會不會有什麽東西?”
“不知道。”言鯨思忖道,手指纏着頭發打轉,走到房門邊,“井底有什麽東西?”
沒有聲音。
“你不說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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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都沒有!”憤怒使蔔明的聲音更尖銳了,和樹杈子一樣,戳得人耳朵疼。
“你沒騙人吧。”
“我天天喝裏面的水,難不成給自己下毒啊!”如果可以,樹杈子很想把言鯨戳死。
“你這每天獨來獨往,誰知道幹了些什麽事,反正也沒人看見。”言鯨說一句話拔一撮枯草,純粹惡心人。
“要我說你也該浸豬籠,男人連貞操都無法證明,以後定是沒人要的。”
“我清自者清,你們看完了快些滾!”蔔明閉門都謝不了客,崩潰趕人。
言鯨晃到亓玙身邊,正經道:“經過我十分有考究的詢問,他承認井是幹淨的。”
亓玙表示自己不聾,并且深感丢臉。
說罷言鯨蹲下,頭發散到亓玙小腿邊,研究濕了的土地。
亓玙還直愣愣站着。
“怎麽偷懶呢?”言鯨回頭,自下而上撲哧着他的眼睛。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什麽奇怪?”難道有什麽細節自己沒發現?
“你現在還是NPC,為什麽要做玩家的工作。”
“系統規定NPC不能和玩家一起嗎?”
你的發問我無語,你的文字很牛逼。
“你看。”言鯨拽下亓玙,指着牆角道,“這裏應該是燒焦的。”
“既然是劇本殺,所有的線索一定都是有跡可循的。有燒痕,村民很避諱火,我推測村子裏發生過火災,也許還跟他們的死因有關系。”
亓玙湊近了些,焦味早已消散,地上的土壤由于水過多變得黏糊。
“村民死于火災,村裏不能有明火。而大家早就死去了,所以,呃,樹杈子聲音和容貌才會不匹配?”
言鯨鼓掌:“好有道理。”
天空本就灰蒙蒙,現在更暗了些,時間不早了。
亓玙起身:“走吧,六點前要回去。”
兩人待的地方離宅子很近,幾步路的距離,回去才發現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
亓玙剛進門。
【六點,有1名玩家未在規定時間回來,請完成死亡指标。】
系統聲音響起,恰好落地鐘的時針指向6。
言鯨半個身子還在外面,嘻嘻一笑:“別看我,我是NPC。”
亓玙收回眼神:“你也知道。”
“啊啊啊啊啊!”一聲雄厚的慘叫由遠及近。
“救命啊,殺人了!”
言鯨仗着自己是NPC又探出身去,是那個讨人厭的中年男人。張牙舞爪,後面跟了黑壓壓一片。
“唉,你看,後面是什麽?”他招呼亓玙。
其他玩家聽到動靜也都跑來。
亓玙本不想湊熱鬧,硬是一層接一層被推到最前面。中年男人的腿子快掄成了風火輪,後面的浪潮逐漸顯現——是人。
“我靠!”陳引月在最後面墊腳推搡,跟個伸頭王八似的,看到這場面轉身就跑,“那傻缺想同歸于盡嗎?”
其他人見勢也大難臨頭各自飛,輪到亓玙有退路的時候,男人已經到了。
“啊啊啊啊啊!”男人不管不顧撲進院子。
灰塵迎面而來。
人群擠在院子外,拉了急剎,中間沒有阻攔,他們卻沒進來。亓玙在其中還看到了樹杈子,這些人恐怕都是村民。
男人滾了幾個跟頭,同手同腳爬起,見自己手腳健全,追殺他的人都堵在院子外,挑釁一笑:“嘿,來抓老子啊,抓不到吧。”
【NPC退場,請主理人完成死亡指标。】
一盆冰水潑下,說時遲那時快,NPC們嗖的散開,巨大的身軀出現,死亡的陰影籠罩了男人。
章魚來了。
男人瞳孔驟縮,上百只眼睛盯上了他,空氣在口中幹咽不下。
“啊啊啊啊啊!”他跟個哨子似的再次拉警告。
言鯨和亓玙就在他旁邊,他眼咕嚕一轉,專挑軟的捏,伸手将亓玙朝門外甩去,自己瘋狂往裏面跑。
亓玙沒想到他回整這一出,一個不留神被絆到了章魚面前。
擡頭,上百只眼睛已經盯上自己。
”草。”章魚跟個智障一樣,分不清指标見人就打。
一人一魚同時做出反應,亓玙側身翻過,章魚巨大的觸手打在地上,泥土飛濺。
“啊啊啊啊啊!”男人還在給他們配音。
亓玙拔腿朝屋裏跑,言鯨看熱鬧不嫌事大,也跟在後面蕩。
大章魚橫沖直撞,窮追不舍。
眼見章魚被亓玙引進來了,紅姐指揮:“去房間裏躲着。”
一行人随便挑了房間就鑽進去,紅姐轉身示意亓玙去主房,沒想到中年男人搶先進去,還鎖了門。
“爹的。”亓玙脫口開罵。
作天作地無所謂,給別人找麻煩就不對了。
亓玙心一橫不換目标,直沖向主房,章魚緊追其後。
突然,他一個急轉彎,腳踩牆壁把自己甩了出去。章魚剎不住車,轟一聲撞垮了門。
亓玙趁機返回,慣性使他後退了好幾米,溜進門裏。章魚被擺了一局,氣上心頭,一頭鑽進屋子,牆壁都被擠出了裂痕。
進屋正中央居然懸了跟鋼棍,末端綁着利刃,正下方擺了餐桌椅子。亓玙想伸手去拿,摸了個空,可鋼棍又實打實存在,撞上他的手背。
章魚再次出擊,餐桌上所有刀叉被觸角卷走。
看似柔軟的觸角将其包裹,稍一用力,鐵制品被揉到一起,捏成了一個尖銳的粗針。
觸手襲來那刻,亓玙猛的将椅子推去,滾到桌底。
椅子與觸手對撞,飛到了牆上,粉碎。粗針瞄準桌下的亓玙。
亓玙蹬腿滾出,掀翻桌子,餐盤全部傾倒到章魚身上,眼睛被打回惡心的身體。
章魚沒有避讓,好似只是經歷一場毛毛細雨,長的可怕的觸手卷上桌子四條腿,高高舉起,向亓玙砸去。
亓玙來不及躲閃,劍走偏鋒,右腳側踏上牆壁,借力飛起。左腳巧妙的轉移了桌子的沖擊力,将其化為己用,一跳10米,伸手抓住鋼棍。
紅姐返回,和男人聯手抵住飛來的木桌,後退數步,被逼到牆角。章魚絲毫不在意他們的存在,眼裏只有亓玙。
左右是沒有退路,紅姐幹脆躲在木桌後,以免被誤傷。
中年男人怕紅姐坑他,慌不擇路撒腿往門口跑,出去就安全了。
鋼針再次瞄準,亓玙心叫不好,一個引體向上撐上鋼棍。但鋼針速度極快,攻勢極猛,不給人準備的時間。
“嗖!”
紮歪了。
“嗖嗖嗖!”
又紮歪了。
鋼針在他身側瘋狂揮舞,就是紮不中。
“給我下來!”章魚暴躁的很,扇飛鋼針。巨大的觸手纏住亓玙的腳,用力下拉。鋼棍太光滑了,亓玙脫手。
“啊!”一聲尖叫。
亓玙找準角度,脫手鋼棍,跳到了章魚頭上,敦實的肉給了他足夠空間卸力。
章魚被踩在腳下,更是生氣,殺紅了眼,剛欲乘勝追擊。
【指标已完成,請主理人停止攻擊。】
“他還沒死。”章魚疑惑,亓玙踩在它頭上,初見時的打地鼠還給了它,一腳一個眼睛。
【指标已完成,請主理人停止攻擊。】
紅姐從木桌後探出頭,入眼血腥的場面——中年男人被鋼針定在門口的牆上。
第一次見到把自己作死的,亓玙沒有感觸。
他又使勁兒踩了腳章魚。
“幹什麽!”章魚非常想把這個在他頭上造次的人甩飛,但系統警告了,不敢亂來。
“往前走,不是,啧,反了。”亓玙指揮道,“停下,自己看。”
他從章魚身上跳下,遠離事故現場。
章魚看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百來只眼睛亂飛。
“系統故障了?”
【請主理人迅速離開,不要擾亂游戲進度。】
被趕了,章魚委屈,上百只眼珠子倏地瞪向亓玙,活想把他看出個骷顱。
“啪。”清脆的一聲。
“誰敢打我!”章魚怒吼,上百只眼睛又激光似的掃向攻擊源。
這一次眼神挺好,看清楚了。
言鯨站在門口,一臉不爽。
“您,呃,妹妹?打的好。”
“滾。”
“好咧。”言鯨的話格外有用,章魚屁颠屁颠奉旨滾蛋。
“把你的‘指标’帶上。”言鯨單手扯下鋼針,扔章魚身上。
章魚被紮,兩側的眼睛由于過于用力凸了出來。好幾對兒鬥雞眼盯着男人,黑臉都憋出了顏色。
它帶上男人跑得匆忙,眼睛本就就難聚焦,進宅子撞到地上的東西遭受二次傷害,全部被碾碎了,讓本就空蕩的屋子更加家徒四壁。
“這是,怎麽了?”神婆回來了,端着飯,屋裏狼藉一片。
“嘿,不好意思哈。”陳引月不知從哪兒蹦出來,“有人違規,主理人弄的。”
神婆也沒怎麽在意,把飯菜放到亭子裏的桌上:“請大家來用膳吧。”
紅姐過意不去,他們才來小半天,房子東塌一塊西倒一塊:“要不我們幫你修複?”
神婆把紅姐牽到木桌旁:“不用,我招待好你們就行。”
亓玙沒看明白一群人是演的哪出,用手肘怼了下一旁的言鯨:“為什麽要修房子。”
“副本損傷程度達70%,主理人會被廢黜。這就一點皮外傷,不要緊。”
亓玙環視了一眼只受“皮外傷”的副本:住宅只剩三面圍牆,不少地磚都被掀翻,泥土遍地,主屋已經被掃蕩一空,木門上還好幾個大洞……
看來損傷達到70%也不容易。
“你挺了解系統,所以你現在得分多少?”
【玩家言鯨得分3.37,一分鐘後評分截止,請盡快垂死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