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恩怨
恩怨
暗影之首道:“既然如此,也好,今日正好人都到齊了,我倒是不介意送你們所有人一起上路,正好互相有個伴兒。”
此言一出,衆人大驚失色,皆心驚膽戰,大汗淋漓。
一名大臣道:別害怕,這不有人過來救我們了,我相信蕭将軍一定會及時趕到的。”
另一人道:“此人靠譜嗎,我真怕他堅持不了多久,這可怎麽辦呀?”
說話間,暗影之首再次從袖中飛出幾枚鋒利的飛刀,朝衆人襲來,豐烨一個健步沖上前,将飛刀一一挑飛,飛刀改變了飛行的方向,紮到了兩邊的柱子上,在柱子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跡。
就在這片刻的功夫,暗影之首揮出破冰刀,破冰刀閃着噬血的光芒,朝豐烨劈來。
“很少有人能逼我出刀,你是為數不多的一個。”暗影之首道。
豐烨橫劍一擋,長劍對上破冰刀,卻被折成兩段。
豐烨沒有絲毫遲疑,立刻棄掉巡防營守衛的禦用佩劍,一個轉身,從腰間抽出寒光劍,寒光劍通體雪白,劍身修長,散發着陣陣寒光。
暗影之首打量了一眼寒光劍,道:“想當年,你剛剛通過絕殺試煉,這把寒光劍還是我親自為你挑選的武器,後來你叛逃組織,這把令人聞之膽寒的寒光劍便也沉寂多時,想不到,這劍竟也有重新出鞘的那一日。為了對付我,你可真是煞費苦心。但你真覺得,憑你一人之力,能攔得住我?”
豐烨眼神淩厲:“試試不就知道了?”
“既然你想保住他們,那我就偏不讓你如意。”說完,暗影之首揮了揮手,身後的絕殺接到命令,朝群臣沖去。
群臣見殺手一齊朝他們沖來,吓得連連逃竄,有的丢了官帽,有的丢了靴子。
就在這瞬間,已經有幾個官員倒了下來。
柳太傅大喊道:“大家別慌,到我身後來。今日我柳玦,絕不會任奸人胡作非為,草菅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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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紛紛聚在一處,圍在了景炎帝周圍,而柳太傅則站在了最前面。
可柳太傅一個人哪裏招架得住這麽多名絕殺的攻勢,一名絕殺趁機沖了上來,揮刀向景炎帝刺來。
景炎帝急中生智,後退一步,刀刃離他的喉嚨依舊只有毫厘之差。二皇子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搶先将絕殺刺了一劍,那絕殺這才倒在地上。
雖是有驚無險,景炎帝仍舊受到了驚吓,咳得更厲害了。二皇子扶住了景炎帝,像是忏悔,又像是哭訴:“父皇,是我害了你,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今的地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景炎帝推開了他,呵斥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
見景炎帝那邊形勢危急,豐烨已無心與暗影之首纏鬥,畢竟他此次任務是保護景炎帝。
可是暗影之首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他一直死死纏着豐烨,不讓豐烨有絲毫的時間脫身。
只要将豐烨纏住,柳太傅一人根本不足以對抗衆多絕殺,不出一炷香的功夫,整個大殿便會血流成河,無人生還。
“只能這麽辦了。”豐烨心道。
只見豐烨右手執寒光劍,以極快的速度揮劍,就在同時,他扣動掩藏在左袖袖口中的冽冰弩,冽冰弩彈射出一柄楓葉般火紅的羽箭。
這一劍、一箭,幾乎同時對上暗影之首,暗影之首的破冰刀擋住了寒光劍,可想要躲過冽冰弩,卻是來不及了!
只間一柄火紅色的羽箭擦過暗影之首暗黑色的面具,下一刻,镌刻着暗紋的黑色面具裂開,裂成了兩半,“砰”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面具下,是一張俊美的臉,還略帶着些少年氣。
可是鬓角的發絲卻白了幾绺,夾雜在黑發之間,斑斑駁駁的,顯得與這張略顯少年的臉很不相稱。
豐烨怔了怔,在暗影流沙多年,他從未見過暗影之首的真容。不曾想,面具下,竟是這樣一張臉!
古詩雲: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古詩又言: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
或許只有這兩句詩最能表達暗影之首此刻的心情以及多年來的心境。
記憶再次湧來,暗影之首記得,那日,他聽聞太子擎被圍困,他明白憑一人之力根本無法扭轉局勢,便伺機抓了景炎帝最疼愛的三皇子周翊作為籌碼,想要以此換深陷重圍的太子擎一命,他馬不停蹄地趕回去,可還是晚了一步!
等他趕到時,宮門口的戰鬥已經結束了,屍山血海,七七八八地躺着陣亡将士的屍首,地上橫流的鮮血似乎比晚霞還要紅,紅的耀眼。
他發了瘋地尋找太子擎的蹤影,既希望從中找到他的蹤影,又不希望他已經化為一具冰冷的屍體。
他一邊找,一邊眼淚橫流,他不得不承認這個現實——太子擎敗了。
戰旗的旗杆早已被折成兩半,倒在地上,戰旗染血,旗面上分明寫着一個大大的“擎”字。
這是太子擎一方的戰旗。
戰旗一倒,意喻此戰已然敗了。
他知道,希望越來越渺茫了,可他還是不停地尋找着。
他紅着眼睛,雙手幾乎是顫抖的——他終于,也終究見到了那個令他熟悉的面容。
太子擎披散着頭發,滿臉血跡,一動不動地躺在不遠處。他的胸/口有一處致命傷,被利劍貫穿了銀白色的铠甲。
“太子殿下!我來了,請你睜眼看看我好嗎!”他呼喊。
可是太子擎一動不動,任憑他怎麽叫喊都毫無反應。
“不,不,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結局?”
“為什麽會這樣?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離開你的,我為什麽沒能早點發現你的苦心?我求你醒來看看我!”
“為什麽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沒有在你身邊。”他涕淚橫流,悔恨交加,惱恨不已。
這是他一生之中最為絕望的時刻。
他知道,太子擎再也不會醒來了!
腦海裏思緒翻湧,湧現出往日相處的點滴,一滴滴眼淚從眼角滑落……
他整理着太子擎鬓角淩亂的發絲,用衣袖擦淨太子擎臉上的血跡。因為他知道太子殿下最愛幹淨。
經過一番整理,太子擎又恢複了往昔文質彬彬,溫文爾雅的氣質,一如他們初見時一般。
他笑了笑,背上太子擎,道:“太子殿下,我們回家了!”
可家早已不成家了。
景炎帝一紙诏書下達,王府被封。
門口的牌匾早已落在地上,摔成了兩半,有些殘破。
他悄悄地潛進了王府。王府一切值錢的東西全部都被查抄了,只剩下太子擎平日所書的書法作品被七零八落地扔到了地上,無人問津。
他将所有的書法作品一一撿起,帶了出來。
從王府離開後,他不知道要去哪兒,也不知道該去哪兒。
他突然覺得自己就像一根浮萍,原以為自己找尋到了自己的根,到頭來卻還是要萍飄四野。
走着走着,他突然想到他和太子擎初見時的那間破廟看看。
他在破廟待了許久許久。
他躺在了當初受傷時所躺的位置,靜靜地回想着那日在此地的美好邂逅。
一邊哭,一邊笑。
他笑回憶很美好,卻又哭現實殘酷,命運無情,最美好的東西終究如指尖沙般留不住。
不知過了多久,竟下起了小雨。
兩個書生進來避雨。
一人道:“聽說了嗎,太子擎謀反,發動叛亂,陛下的三皇子周翊至今下落不明。”
另一人道:“他哪還是什麽太子,亂黨罷了。我先前還很是仰慕他,想投效東宮門下,沒曾想他會是這種犯上作亂之人,真是知人不知面不知心啊。”
“住口!”話音未落,兩人的身後傳來一聲呵斥,“他是什麽樣的人,不容你們來評判。若是你們再敢多說一句,別怪我刀下無情。”
兩人不解,只覺廟裏躺着一個脾氣不太好的瘋子,悻悻地冒雨離開了。
破廟內又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他就這樣靜靜地躺着,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皇城的上空傳來陣陣煙聲響,在天空中發出奪目而絢爛的亮光。
這聲音攪得他有些心煩意亂。
他起了身,出門查看。
那是煙花爆竹之聲,夾雜着無數此起彼伏的慶賀之聲。街上的人們滿臉笑容,歡歌笑語,慶賀着景炎帝大獲全勝,成功平叛。
他擡眼,望着漫天絢爛的焰火,心中的仇恨像一把火一樣被點燃了:“太子殿下,你不在了,這天底下除了我,竟然沒有一人在意你,可笑啊,可笑。”
遙想他初入親王府,便聽聞周擎還是太子的時候,東宮被踏破了門檻,只為結交太子擎。後來,周擎被貶為親王,囚禁在皇家別院,一夜之間門庭冷落,如今,更是任何的販夫走卒都要過來踩他兩腳,以此彰顯自己的正義。
“太子殿下,沒有你的存在,大周,早已不是那個令人心之所向的大周了。”他心道。
“我只想在你身邊做一個馬前卒,看着你登臨高位,指點江山,奈何造化弄人,為什麽就連想要你活着,這一個小小的願望都實現不了。”
他目光一凜,胸中的仇恨化作了眼角的一絲殺意:“這天下若不能是你的天下,那我便毀了他。”
“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太子殿下,我會讓奪走你一切的人都付出代價。”心中的恨意讓他又堅定了幾分。
就這樣,帶着憤怒、怨恨、不甘、遺憾和悔恨,他帶上了面具,創立了暗影流沙,暗中謀劃着一個龐大的複仇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