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府的王牌殺手

第13章 受傷

受傷

從日出開始，黑風騎就對上了燕雲騎，直到日落十分，兩方都還為分出勝負。

殘陽如血染紅了天邊，殷紅的戰場上寒風凄凄。

軍醫在緊張而忙碌地為受傷的士兵包紮傷口。

傷兵營不斷有屍體被擡出去，鮮血滴答着，染紅了傷兵營門口的小路。

一連打了好幾日的仗，別說士兵，就連不少将領都有些疲乏。

晚上，蕭冕讓士兵将所有可以用的弓箭、火油做了統計。接連大戰，軍需得不到供給，能用的弓箭、火油已經不多了。

蕭冕沿途走下來，出乎他的意料，一些百姓竟然也加入了趕制弓箭的隊列，有人在積極的磨刀打鐵，有人在般木頭。

還有一些人圍成一個圈，在談論着什麽，一幅熱情高漲，随時準備迎戰的樣子。

蕭冕走進了些，人群的中央，站着豐烨，正悉心地講解着什麽。

蕭冕也停下來，靜靜地聽起來。

漆黑的夜色下，冷風吹起豐烨鬓邊的發絲，蕭冕的眼裏閃過一絲連他都未曾察覺的欣賞。

百姓們看到蕭冕，馬上行禮道：“将軍！”

豐烨一轉頭，對上了蕭冕的眼睛：“将軍！”

蕭冕走進了些，從百姓手中拿過一柄弩/箭把玩起來。這是百姓在豐烨的指導下制作完成的，他看向豐烨，問道：“你會做箭/弩？”

“略懂一二，以前學過一些。”豐烨道，“百姓們聽說戰事吃緊，也想出一份力，于是我就自作主張教他們做箭/弩，将軍不會怪我添亂吧？”

“怎麽會？”蕭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方才他還在擔心百姓的狀況，想不到豐烨剛好想他所想，安撫了百姓。

“這弩/箭做得不錯。”

豐烨謙虛地笑笑：“請将軍指教。”

蕭冕的黑眸裏泛起點點笑意，接着道：“做工精細，恰到好處的将材料的優勢發揮到極致，用一般的鐵器和木料做成這樣，已經非常難得了。”

蕭冕又仔細看了看，指了指箭/弩的一處：“不過這裏略有瑕疵，若是能将這個部件往後幾厘米，箭/弩發射的力道會更猛。”

“這樣一來，相當于改變了箭/弩的發力點，将所有的力度集中到了這一個發力點上，豐烨對上蕭冕的眼睛，眼裏燦若繁星，“将軍，我說的可對？”

“一點就通。”蕭冕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欣賞，眼前的少年睿智而聰慧，機敏而謙遜，若是加以培養，以後定能成為他的左膀右臂。

第二日，兩軍仍然難分勝負，戰事開始焦灼起來。

“這一戰真是慘！”

“不知道大将軍怎麽樣了！”

“好像将軍也受了傷！”擡擔架的兩個士兵嘀咕着。

聽到兩個士兵的對話，豐烨朝蕭冕營帳的方向快步走去。

營帳內，蕭冕神色有些疲憊，

他脫下沉重的盔甲，微微放松了一些。

這一戰，他受了一些皮外傷，說重不重，說輕不輕。

此時外面的軍醫此時正忙得手忙腳亂，他不想因為一些小傷麻煩軍醫。

十幾歲就生活在軍營，受傷是常有的事，一些輕傷的包紮根本難不倒他。

他熟練地從桌上的一個盒子裏拿出傷藥，然後解開衣襟，換下了那條被鮮血染紅了的衣服。

換了裏衣，他坐下來，開始往傷口上撒藥。

才灑了一些，他就感覺到藥效在流血的傷口間發生的劇烈作用，他原本有些蒼白的臉更是有些慘白起來。

不知何時，豐烨已經站在了他身旁。

豐烨從蕭冕手上拿過藥瓶，“我來吧。”

蕭冕随手把藥瓶遞給豐烨，一切都顯得自然而平常，他不知道這種自然而然的感覺來自何處，只覺一切都是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豐烨輕輕地掀開蕭冕的裏衣，他看到了蕭冕雄健有力的胸/膛，線條分明的肌肉以及結實的手臂。

蕭冕身上有好幾處正在流血的傷口，還有幾道顯眼的疤痕，那幾道疤痕已經與肌肉連為一體，很顯然是以前重傷才留下來的。

此刻豐烨看着蕭冕赤/裸的上/身，他覺得相較于以往的儒雅華貴，此刻的蕭冕多了一份狂野與攻擊力。

“會有一點疼。”

“你只管來。”說話間，蕭冕随手倒了一杯茶喝起來。

他輕輕地将藥粉灑在傷口，然後很快包紮好傷口。

時間飛逝，一個傷口處理完畢，接下來是第二個、第三個……

他處理得很快，幾處滲血的傷口如今只剩下一處了。可當他看見有一處傷口時，卻頓住了手。

他認出蕭冕的左/胸處的傷是那次逃獄時，他用一根竹片傷的。此時傷口雖然已經結了痂，但蕭冕連日征戰，新傷牽動舊傷，舊傷口有隐隐地往外滲出血來。

豐烨伸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他靜靜地撫摸着這處因他而傷的傷口，再次感受到了蕭冕沉重有力的呼吸聲，感受到了蕭冕鮮血的熱度，也感受到了蕭冕令人難以抗拒的野性氣息。

傷口很深。

一股無端的懊惱襲上心頭：逃獄那日只是立場不同，可沒想到下手還是重了。

此刻蕭冕垂眼看着豐烨，細心而專注，動作娴熟，一氣呵成。

在默默的注視中，他好像聞到了豐烨身上飄來的栀子花香，香味并不濃郁，只是淡淡的，卻沁人心脾。

他沉醉在這栀子花香中。

看到豐烨停住手，蕭冕放下手裏的茶，問道：“怎麽了？”

“沒事。”

看到豐烨又恢複了之前包紮的速度與熟練度，蕭冕放了心。連日的戰争着實有些傷神，此刻剛好閉目養神。蕭冕閉上眼睛，任憑豐烨擺弄。

豐烨往傷口上灑了一些藥粉，又用手指輕輕地塗抹了一番，然後偏頭靠近蕭冕，往傷口處輕輕地吹了吹。

傷口處襲來涼絲絲的暖意，蕭冕好似又聞到了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悠遠沁人。

等他再睜開眼時，豐烨已經将所有傷口都處理完了。

豐烨道：“将軍，你額頭也受傷了，我也幫你包紮一下吧。”

蕭冕點頭表示同意。

豐烨拿出帕子，用帕子擦拭蕭冕額頭上的血跡。

淡淡的栀子花香由遠而近，似乎離他更近了，帕子上還有一股屬于豐烨的氣息。

真好聞。

蕭冕閉着眼，再度沉浸在淡淡的、若有若無的栀子花香中。

覺察到豐烨應該包紮的差不多了，蕭冕睜眼垂眸看了一眼周圍。

像是不經意間，他用餘光瞟了一眼豐烨，他又看見了豐烨那雙動人的眼睛。此刻顯得含情脈脈，有種令人勾魂攝魄的魅力，蕭冕感覺到自己像是要被豐烨的目光吸進去。

他急忙将目光下移。

他看到了豐烨唇，薄薄的，看上去軟軟的。

連豐烨整個人都像是從畫中走出來似的，清冷而不食人間煙火，有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他竟然生出一種想要抱住他的沖動。

蕭冕覺察到自己內心的躁動，他清楚的知道那躁動的來源是什麽，他不相信欲望會支配他的本能，更不相信自己會為因為豐烨亂了一向波瀾不驚的心。

腦海中本來有千頭萬緒，再加上豐烨在額角的擺弄，蕭冕覺得內心竄動的欲望更加起伏不定了。

他的心亂了。

突然很亂很亂。

豐烨覺察到了蕭冕灼熱的目光：“将軍，我臉上有東西嗎？”

蕭冕猝不及防，淡淡道：“你頭發亂了。”

豐烨伸手撥弄自己的頭發，“将軍，這樣有沒有好一些？”

蕭冕繼續随意的喝着茶，只裝出一幅坦蕩的模樣，伸手替豐烨整理頭發。指尖觸及豐烨黑亮順滑的發絲，蕭冕神色一動，眼神裏更多了幾分欲說還休的味道。

“已經弄好了。”

豐烨一笑，“謝将軍。”

蕭冕一笑，沒曾想他又看見了豐烨的唇，豐烨薄薄的唇彎出一絲弧度，像月牙兒，很好看。

看到豐烨的笑容，他的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他感覺到一股紅暈爬上自己的臉。

蕭冕有些懵了，他今天是怎麽了？

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麽？

難道是打仗打太累了？

不管怎樣，他不能讓豐烨看出端倪，蕭冕收回手，淡淡地說：“謝謝你為我包紮。”

豐烨一笑，過了半晌，又回頭叮囑了一句：“記得不要碰水。”然後将藥瓶放回箱子後徑直離開了。

望着豐烨遠去的背影，蕭冕坐上床榻，将頭埋在了被子裏，心道：“睡一覺就不會胡思亂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