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府的王牌殺手

第8章 過年

過年

轉眼年節将至，薛管家開始準備過年的東西。

将軍什麽都随意，可是對于薛管家來說，給将軍做兩身合适的衣裳成了頂頂重要的事。

人靠衣裝，既然要穿的舒适，少不得要向裁縫店提供合适的尺碼。

薛管家向往常一樣從庫房翻找起記錄冊，記錄冊上有将軍的腰圍等各個尺寸。

找了很久，他都沒找到，他推測應該是去年庫房走水的時候丢了。

他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走出了庫房。

本來一點小事不該麻煩将軍的，奈何自己年紀大了，實在記不清将軍的衣服尺碼了。

這時候，他看見豐烨從院前走過，立刻上前叫住了他。

經過多日的觀察，薛管家對豐烨很滿意，為人沉穩，辦事有條不紊。

聽到管家的聲音，豐烨停下腳步，“管家，有何事？”

薛管家道：“如今年底近了，我要給将軍做衣裳，你負責幫将軍量一下尺寸。”

豐烨看是将軍府的日常事物，沒有推辭，很快應下了。

豐烨在走到将軍書房門口，看到蕭冕還在處理公務，沒有進去打擾，只是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豐烨的到來引起了蕭冕的注意，很快，他處理完手頭的最後一疊公文，就從裏面出來了。

“什麽事？”蕭冕問。

豐烨如實回答：“管家要給将軍做衣服，讓我過來量一下将軍的尺寸。”

蕭冕納悶：他這幾年身形幾乎沒什麽變化，怎麽突然要重新量尺碼了呢？不過也是小事，好幾年沒量了，量一量也好。

豐烨拿了一個細長的繩子，從蕭冕的腕口處開始量起來，起先蕭冕有些不自在，可是豐烨動作很輕柔，漸漸地蕭冕放下心來。

腕口處測量完畢，接下來是脖子的尺寸，然後是手臂，豐烨有條不紊，每量好一處，就耐心地記下來。

最後，只剩下腰圍處沒有量了。

豐烨拉住繩子的一端，又拉住繩子另一端，但一時之間有些不知從何下手。

蕭冕直直地站在那裏，看到豐烨停住了手，問道：“怎麽了？”

“有些夠不到。”豐烨道。

蕭冕拿起繩子的一端，“現在你可以繼續了。”

繩子的一端有蕭冕牽着，豐烨很快拿起繩子的另一段，從蕭冕的腰圍處開始繞起一圈。

視線有些遮擋，正當豐烨想讓繩子的兩端對齊時，卻發現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蕭冕的手。

蕭冕下意識地縮回了手，手中牽着的繩子一端掉落在地上。

蕭冕彎下腰去撿，卻猛然對上了豐烨的目光。

豐烨的眼睛很亮，眼裏像是有漫天的星星，他已經好久沒見到過這麽水靈清澈的眼睛了。

他入神地看着。

豐烨顯然感受到了蕭冕的目光，那目光正緊緊地盯着自己。與此同時，他感受到了蕭冕的呼吸聲，獨屬于蕭冕的氣息撲面襲來。

氣氛在這一刻變得有些奇妙起來。

“将軍。”豐烨道。

很顯然，這一聲“将軍”打破了屋內的沉寂，蕭冕回過神來，偏過了頭，只是說：“你繼續吧。”

豐烨撿起地上掉落的繩子一端，“那我繼續了。”

蕭冕點點頭，恢複了往日波瀾不驚的神色。

豐烨繼續幫蕭冕測量起來，直到記錄好最精确的尺寸才離開了。

一場微雨過後，除夕悄然而至了。

空氣裏蘊含着清新的泥土氣息，一向冷清的王府裏也比平日裏多了些節日的氛圍。

早上起床的時候，豐烨就聽到遠處此起彼伏的鞭炮聲。

這時候，薛管家喜氣洋洋地拿了幾件紅衣裳出來：“将軍說了，這是除夕給你們的福利，今天休假一天，回去和家人們團聚。”

“将軍英明！回家喽！”

薛管家遞給彪形大漢一件新衣，彪形大漢笑了起來：“謝将軍，有新衣服穿了，這料子真不錯。”

這新衣服府裏每個人都有，一人一件。

豐烨接過薛管家手裏的衣裳，和其他五人一起說了聲謝謝。

薛管家又從手中掏出五串銅錢，一人一串：“将軍吩咐了，有什麽想買的，盡管去買。”

衆人領了一整串銅錢，一人一串，緊緊握在手心，笑得合不攏嘴。

“謝謝将軍，謝謝管家。”

今日是豐烨第一次過新年，從他記事起，他就待在“暗影流沙”，暗影流沙的這些人和他一樣，都是無父無母，無牽無挂之人，所以過不過節也就無所謂了。

漸漸地，他也就忘記了過節，也不再奢望過節。

豐烨沒想到沒想到自己在将軍府中能體會到節日的氛圍，不禁嘴角溢出了一抹笑容。

衆人也喜上眉梢：“我們就提前祝将軍新年快樂了。”

“只管去吧。”薛管家揮了揮手。

“薛管家，新年快樂！”

薛管家笑了笑：“新年快樂！”

六人領了衣服和錢，各自離開了。

彪形大漢邊走邊嘀咕：“今天是除夕，我得給我老婆買個首飾去，剛好給她一個驚喜。”

高瘦的道：“我得給我娘買點補藥，她年紀大了，得好好養養身體。”

微胖的道：“我得給孩子去買點好吃的，然後買件紅衣服，穿起來喜慶些。”

幾人的聲音飄散在寒冷的風中，随着幾人的遠去，豐烨也決定出去走走。

最近一直在将軍府裏做活，确實好久沒出去了，正好出去透透氣，沾沾節日的喜氣。

豐烨穿上了紅色的新衣裳，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逛起來。不知不覺，便來到了小西街。

多多并不在家。

問了一下隔壁鄰居才知道，多多的一個遠房表親将多多接回去過年了，雖然多多無父無母，但是祖母還在，老人家思念多多，便托人将多多接回去過年了。

豐烨并不覺得有什麽，這麽多年，他都是一個人，也習慣了獨自面對一切。不知怎的，今日，他竟然想找一個人分享喜悅。

或許是離開暗影流沙太久了，心也變得鮮活了吧。

豐烨沒有多做停留，繼續在街上游蕩起來。

街上挂着大大的紅燈籠，燈籠在風中搖擺着，映得過客的臉紅撲撲的。

遠處傳來鞭炮此起彼伏的聲音，豐烨擡頭望向四周，遠處，萬家燈火不知在何時已經點燃了。

家家戶戶都吃上了團圓飯，寒風中夾雜着歡聲笑語。

透過窗子，沿街的百姓與親人們相聚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滿臉洋溢着喜悅。

倏忽之間，豐烨心裏竟覺得空落落的。

但很快，他就釋然了。

他知道，他不該奢求這麽多的。能有如今的生活，已是不易，他應該知足常樂。

豐烨用分發的銅錢在一個攤位上買了個小糖人吃起來，真甜。

又走了一會兒，他便回到了将軍府。

看見豐烨回來，薛管家叫住了他：“豐烨，你沒回家過年呀，來來來，和我一起去前廳，一起和将軍過個年。将軍為全府人準備了餃子，你也快去吃。”

豐烨愣了一下，顯然是有些驚訝。

薛管家看豐烨有些猶豫，解釋道：“将軍每年都會在除夕夜請大家吃餃子，将軍怕我們這些沒有家的人孤獨，所以每年他都會和我們一起吃餃子，他說他願意做我們的親人，久而久之，我們這些人也早已經把将軍府當做自己的家了。”

豐烨在薛管家的帶領下走了進去，蕭冕也穿着一件新做的紅衣，嘴裏正吃着餃子。

一桌子豐盛的菜，菜量夠十人吃的，可是人卻只有四個：蕭冕、薛管家、廚子，還有豐烨。

蕭冕舉杯：“大家不用管我，只管吃自己的。也不用拘束，今天我們就像是彼此的家人，大夥兒紅紅火火地過年。我敬大家一杯。”

大家也舉杯回敬，喝的酒意微醺。

蕭冕平時公務繁忙，今天是除夕，蕭冕有說有笑的，一點架子都沒有。

廚子道：“我特意在這餃子裏放了銅板，誰吃到了就很有福氣呢！”

聽廚子這麽一說，大家都夾起餃子吃起來，希望自己能吃到銅板，來年好運連連。

豐烨夾了一個餃子吃起來，因着這熱鬧的氣氛，他的心暖暖的，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親人陪伴的感覺。餃子熱乎乎的，大家夥兒也笑呵呵的，驅散了豐烨心頭的失落感。

他只感覺牙根一緊，竟吃到了銅板。

廚子道：“想不到銅板竟被豐烨吃到了，今年一定福氣連連。”

豐烨開心地笑了，他的心活絡起來，将自己融入愉快之中。

吃得酒足飯飽之後，将軍出其不意地提議玩猜拳，于是，房間內再次爆發出一陣笑聲。

“六個六啊！哥倆好啊！誰怕誰啊!”

蕭冕指了指豐烨面前的酒杯：“哈哈哈，你輸了，罰酒罰酒，快滿上，快滿上。”

豐烨也願賭服輸，拿起酒壺倒了滿滿一杯，猛幹了一口：“再來，再來。剛剛是我掉以輕心了，這回大家可要小心了。”

“奉陪奉陪，再來。”蕭冕對豐烨的“威脅”不以為意。

“六個六啊！哥倆好啊！……”

廚子：“哈哈，我贏了，我贏了，你們喝。”

房間裏傳出一陣陣歡笑，大家都興致很高，玩得不易樂乎。

到了子夜，薛管家點燃了煙花，四人走出房間，在煙花爆竹聲中辭舊迎新。

一朵朵煙花接二連三地升上了天空，只聽見“砰”地一聲，綻開了笑臉，将黑沉沉的天空照得亮堂堂的。接着火光流下來，似一道道瀑布沖下，又似銀河流瀉而下，發出一陣奪目的光彩，明亮耀眼。

這場面猶如詩中所說“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這般壯美。

絢爛的煙花映照着豐烨的臉，他靜靜地沉醉在這漫天飛瀑之中，激動萬分。

從前作為殺手總是帶着面具，唯恐洩露了行蹤，所以連一場漫天的煙花都不曾好好看過，如今才領略到了煙花的絢爛。

這樣的晚上，寂靜而美好，這個除夕，豐烨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