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護院
護院
昏黃地燈光下,蕭冕拿着毛筆畫下了葉楓的長相,吩咐季英拓印幾千份。
桌上的竹兔子在燈光中投下狹長的暗影,依然眨巴着眼睛,靜靜地望着蕭冕。蕭冕拿起竹兔子,腦海中浮現着昨日與葉楓交手的那一幕。
身法淩厲,卻藏在這小鎮當了一年的編織手藝人。葉楓,你到底是誰?
夜靜悄悄地,蕭冕在屋裏踱着步。
很快,士兵們就拿着畫像挨家挨戶的搜尋起來,城裏城外貼滿了葉楓的畫像,懸賞萬兩黃金。
當晚,葉楓帶着一頂鬥笠,趁着夜色回到了小西街。
多多正在院子裏洗草藥,洗得十分認真。他是個勤勞的孩子,做事一向如此。
葉楓沒有驚動多多,只是遠遠地看了他一眼,便安心了。
此地已不能久留,他只能另擇出路。
搜查仍在繼續,可幾天過去了,依舊杳無音訊。
“請問畫像上的這人你見過沒?”
“沒見過。”
“沒見過。”
……
行人紛紛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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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們只能耐着性子繼續挨家挨戶地問着,搜查着。
突然有人回禀說自己見過,季英連日奔波的神色突然亮了起來。
“你什麽時候見過的?”
“兩天前見過此人,被你們帶走之後就再也沒見過。”
季英嘆了一口氣,越找越氣,恨不能将葉楓掘地三尺挖出來。
這京城分明就那麽大,裏裏外外都翻了好幾遍了。他總得吃,總得喝,總得找個地方住吧大街上這麽多雙眼睛,竟沒有一雙眼睛見過他?此人怎麽就像泥牛入海,無跡可尋,憑空消失了呢?
葉楓的家,現在仍是重兵把守,連只蚊子都飛不進去。
士兵們拿着畫像,抓了幾人回來讓季英一一辨認,要麽眼睛長得有點像,要麽鼻子長得有點像,卻沒有一人是葉楓。
士兵們連着找了幾天,腿腳發麻。
蕭冕正在與季英說話。
季英說:“剛得到戰報,大燕國全力攻打大周城池,皇上派了林将軍前去,結果大周國的平原城還是沒有守住,聽說皇上動了很大的怒。”
蕭冕道:“想來皇上不日就會召我進宮,你去準備一下。
“是。”
這次皇上之所以沒有派蕭冕這個長勝将軍前去,蕭冕和季英都很明白,皇上最忌諱功高震主,他喜歡制衡,才特地提拔了林将軍作為此次平燕大将軍。
這時薛管家進來道:“将軍,府裏新招了一個護院,要不要帶過來給您看看,這孩子實在苦命得很,我不忍心,就自作主張将他收了。”
薛管家是府裏的老人了,任勞任怨地在将軍府幹了二十多年。
蕭冕捏了捏有些疲憊的眼角:“您看中的人,自是不會差的。不用我把關了。”
于是,管家便退出去,楓葉已在前廳等候。
薛管家遞給楓葉一身折疊平整的護院服裝個,剛才從将軍府門口進來的時候,就遠遠地看見将軍府的幾個護院也是穿這身衣裳。
“跟我來。”
薛管家領着葉楓來到一間屋子:“這是你住的地方。”
楓葉推門進去:屋子裏擺放着六張床鋪,其中五個鋪位上整整齊齊地疊着被子,很顯然有一張空鋪是為他準備的。
院子外的栀子花開了,隐約飄來一股淡淡的花香。
楓葉心道:環境倒是清幽。
管家忽得記起了什麽,道:“我看你身世可憐,才将你錄取,當護院還是要加強練習,平時将軍在院子裏練劍,可要學着點兒,還可以像季英大人請教。”
“對了,平日閑着無事時,記得掃掃地,修剪一下花枝就行。”
楓葉仔細地聽着,點點頭。
剛才一路過來,楓葉也看出來了,将軍府的人員及其簡單,除了蕭冕、季英、薛管家、廚子、還有五個護院,将軍府就再沒別人了。所以護院們除了保衛王府安全,平時還要兼職做些雜活。
楓葉換上了衣服,便上工了。
薛管家将葉楓穿過游廊,五個護院正在那裏打掃枯葉。
為首的一個彪形大漢,看樣子像是他們的老大:“你說會不會将軍怪我們讓那個可惡的葉楓跑了,覺得我們太沒用了,所以才招了新護院過來。”
另一個身材高瘦的道:“那葉楓着實可惡,原本我們好不容易逮到立功的機會,想要大展身手一番,全被那葉楓給攪和了。現在我的腰還痛呢。”說着他不由自主地揉了揉腰。
楓葉想起來了,當時逃獄的時候,确實有幾名護院攔着他的去路,時間緊迫便沒跟他們糾纏,一人給了他們一腳。
“要是再讓我見到他,一定将他暴打一頓,以牙還牙,氣死我了。”
聽着五個人的談話,楓葉笑了。
“你等一下去澆花好了。”耳邊傳來薛管家的聲音。
“是。”楓葉利落地答道,他随手端起一大盆水去澆花。
很快,新來的護院的出現引起了五人的興趣。
五人走到楓葉身邊,在楓葉前停住腳步,“你就是新來的?”
楓葉回過身來,看向五人:“我就是新來的,請大家多多關照。”
“你叫什麽名字?”一人問道。
楓葉如實回答:“豐烨。”
他實在不知道叫什麽名字,身為殺手的他從小到大都只有一個代號,而且“楓葉”這個代號陪伴了他多年。
如今連葉楓這個名字也不能用了,他幹脆叫回“楓葉”,但這一次,他不再是冷血無情的殺手楓葉,而是将軍府裏一個普普通通的護院豐烨。
烨有日光的意思,他幹脆以豐做姓,以烨為名,他希望從此以後永遠做生活在太陽下的豐烨。
身材健碩的彪形大漢心裏剛好有氣沒處撒,“看你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我都不知道這小白臉是怎麽進将軍府的。我們幾個可是實打實經過管家的考驗才招進來的。”
“讓我們試試你的身手。”彪形大漢堵住了豐烨的去路。
豐烨見幾人一幅想要打架的架勢,沒有理會,繼續自顧自地澆花。
見豐烨沒有理會,另一身材高瘦的護院來勁了,他向彪型大漢使了個眼神。
趁着豐烨往前走的時候,腿一伸,方才的彪形大漢趁機伸手去奪豐烨手中的盆。
兩人的小心思豐烨全部看在眼裏。
他踢了彪形大漢一腳,然後身子一傾,轉身将盆中正要撒向空中的水一接,原本正欲灑出的水直直地落到了盆裏,沒有灑出一滴。
一回頭他看見蕭冕和季英正往這邊走來。
豐烨随即收斂了目光,收回了方才的氣勢。
彪形大漢圍住他:“沒想到你小子竟能接住這水,不過你方才踢我一腳,這可不能算了。”
彪形大漢擡手就向豐烨打出一掌。
豐烨身體後傾,盡力減少這一掌帶來的沖擊,然後他倒在了地上,盆中的水灑落,倒在地上濺起了水花,水花濺濕了他的衣服。
“你們在幹什麽?蕭冕的聲音傳來。”
衆人都跪了下去,齊聲道:“參見将軍。”
彪形大漢狡辯道:“我們在彼此切磋切磋。”
蕭冕說道:“你們就是這麽切磋的嗎?”
蕭冕看到了新來的豐烨,此時的豐烨倒在地上,衣服上和頭發上帶着水珠,又經過剛才那一掌,臉色不佳,一看就處于弱勢地位,有些我見由憐的感覺。
“你沒事吧?”
豐烨從地上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水珠,“多謝将軍,小的沒事。”
蕭冕看向五人,厲聲道,“我說過,不管是不是新來的,既然在這個将軍府裏共事,那就是一家人,不允許欺負新來的。”
蕭冕頓了頓:“下去領二十板子,以儆效尤。”
豐烨不想和這些人的關系處不好,道:“将軍,我沒事的。”
豐烨不過是實話實說,方才他不想讓将軍懷疑身份,所以迅速收手。雖然在外人看來,他受了重重的一掌,實則他早已預判了彪形大漢那一掌的力度,身體後傾,減少了那一掌帶來的威力,等彪形大漢打入那一掌時,力度像是人被輕輕的拍了一下,沒有什麽大礙。他臉色不佳只是因為昨晚一夜沒睡。
彪形大漢沒想到豐烨竟會為他說話,有些懊悔自己剛剛的一時沖動,不過想到挑釁不成還要挨板子,實在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向蕭冕行禮示意後就下去領罰了。
随着彪形大漢的離開,衆人又将目光聚焦到了将軍蕭冕身上。
蕭冕仔細打量了一番豐烨,“你就是新來的護院吧,叫什麽名字。”
豐烨不卑不亢地答道:“豐烨,豐收的豐,火華烨。”
“去換身衣裳吧。”話音剛落,蕭冕朝季英使了個眼神,季英從袖中掏出一瓶金瘡藥遞給豐烨。
晚上,管家讓豐烨去将軍房間沏茶。
豐烨推門進去,蕭冕并沒在屋裏。
屋內的一張案機上,整齊地疊着幾卷書。旁邊的書架上,還堆放着有些老舊的書,想來是蕭冕以前翻過的舊書。
豐烨的目光被牆上一幅字吸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