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有千千結
第12章 心有千千結
何女士來時,依舊風風火火。
幸好楊随一早就準備了溫白開,非常娴熟地把水杯遞到女士面前。
苗苗小姑娘就曾吐槽楊随,說他處理委托離了白開水不行。
那人家上門來找你幫忙,社工站又沒別的好招待,那可不就白開水、白開水,別着急先喝口白開水。
楊随一度對白開水有極高的評價。
看這一喝,連何女士都冷靜下來了嘛。
“在開始長談之前,我有份小禮物要轉交給您。”楊随說着,将那封工整的信封輕放到桌面,其上是蘇延小同學有待練習的字跡:
“何女士收。”
又正式又透露出點小少年不安分的淘氣。
何女士看出來了,她放下杯子,趕忙拆了信封,“我......看看?”
“您請便。”楊随擡擡手,“信不算很長,但這是蘇延想跟您說的話。”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楊随把一杯白開水喝完,想起身去接下一杯時,何女士放下信紙,揉了揉泛紅的眼。
楊随貼心地把茶幾上的抽紙推到何女士面前。
“其實在我看來,蘇延懂事而且細心,這就是他獨一無二的,足夠讓您為之自豪的閃光點。”
“啊,我知道的。”何女士抽了張紙巾,拭去眼角的淚水,“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從沒因此而表揚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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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這是身為我兒子的他,應該要做的事情。”
“但他除了是您的兒子,他還是蘇延,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蘇延。”楊随說,聲音很輕,也很重,“他有他的優缺點,有他的喜怒哀懼,他完完全全是一個獨立的個體,而不是誰的附屬品。”
“哪怕您是他母親,他也不是您的附屬品。”
“同樣,您也不是他的附屬品。”
“他跟我說,他希望您能有自己的生活,他希望您能發自內心地快樂。”
“有自己的生活,你說得倒輕松。”何女士冷哼一聲,“我自從有了他,工作沒了,跟以前的朋友也很少聯系了,除了每天圍着他轉,我也想不出我能去幹什麽。”
“他爸爸工作忙,家裏的事情我得去處理,每天都千篇一律地過,早忘記自己是什麽樣子的了。”
“蘇延說,您很會唱歌跳舞,正好我們社區每個月都有交流會,您可以在會上交一交朋友嘛。”楊随趁機說道。
“交流會就開一個下午,不會耽誤您多長時間,您可以嘗試着去看看嘛。”
“而且蘇延是個自覺的孩子,現在也都高二了,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他之前還跟我說,他想考Z大來着。”
“您現在可以試着放手,給他一個成長的空間,也給您自己一個閑暇的時間。”
“果然那倒黴孩子,是厭煩了我管他吧,嘴上不敢說,就讓你來拐彎抹角地諷刺我。”何女士面色不善,但語氣卻壓抑着笑意。
楊随聽出女士是在開玩笑,接茬道:“我也只是在實話實說,而且您比我更了解蘇延,知道他是個怎樣的孩子。”
何女士把紙團丢進垃圾桶,“麻煩能不能給我一張信紙,我想給他回個信。”
“這倒不麻煩,您寫便是。”楊随笑笑,看到了結案的希望。
何女士臨走前,特意問了楊随關于交流會的事情,楊随順勢便把她拉進督導組建的小區交流會大群裏。
很快楊随手機彈出私人信息,是咋咋呼呼的苗苗小姑娘。
“小随哥,你做了什麽!竟然讓何女士加入了交流會大群!”
啊,這就要從頭說起了。
“阿随,阿随!我有一個新發現!”
便是深夜裏,皎皎月光透過那屋檐的縫隙,輕輕柔柔給狐貍單薄的中衣外,又披了層薄紗。
楊随認出這是山神廟內,他躺在地面簡易的床榻上,離未垂了眸瞧他,細長的眼裏有星星。
“你說你說,幹嘛還坐起來了?”楊随聽見自己失笑反問,擡了手輕輕撥着離未衣服的襟。而狐貍胸口裸露的似雪肌膚上,綴着紅色的痕。
咝,哪怕他知道這僅是前世的回憶,與他沒甚關系,但還是沒忍住倒吸了口冷氣。
倒真如他所料,狐貍和山神的關系非比尋常。
可為何,他心裏還是燒得慌。
而另一邊,狐貍興致勃勃地開了口:
“就是我發現,我們幫大家化解的很多矛盾,都是因為他們不好好溝通造成的,老是猜忌來猜忌去。”
“然後就互相指責,說你不懂我,我不懂你,都是對方的錯,和自己沒半點關系。”
狐貍一本正經地搖頭晃腦,慢悠悠說完後低頭湊到楊随頸窩,呼出的熱氣令他渾身發軟。
但狐貍不放過他,舔着他耳垂說:“像我就不會藏着掖着,我想要你,我會直說。”
那可真是好有道理呢。
楊随發現狐貍叨叨這麽多,就是為對他行不軌之事做鋪墊。
嗯,不過看狐貍身上的印子,貌似是自己先行的不軌之事。
蒼了個天啊......
楊随沒想到自己将要二十有四,有天夜裏還會被春/夢吓醒。
當然準确來說,也不算是春/夢。
真實發生過的就更驚悚了好伐!
但哪怕被吓醒,楊随也得保持鎮定,毛茸茸團在他身側睡着,被吵醒了可不好。
輕悄悄翻身下床,楊随摸黑溜進了洗手間。
離未現在的狀态越發的不好,楊随好說歹說,才讓他不情不願地答應待在家裏休息。
“有什麽事,你用心念告訴我一聲,我會立馬趕回來的。”楊随是這麽跟狐貍保證的。
但狐貍卻沒有安下心,幾乎每隔一小時,都得半夢半醒地喚他一聲,得到他确定的回應,才安然地繼續入睡。
楊随想不出幫狐貍的法子,但他可以問人。
比如銀行老先生。
但這事事靠譜的小老頭,在這事兒上卻含糊其辭。
“我個人對他們這九尾狐一族,不甚了解啊,但小狐貍做事你大可放心,他一定是心裏有數的。”
“嗯,等哪天我不忙了,我過G市來看你們,順便給你二十四歲的生日禮物。”
“為了能活着拿到這份禮物,你自己也要争點氣啊。”
楊随不确定自己現在是否算争氣,這不連那種事情的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
滑過指尖的青絲,咬在脖頸處的犬牙,粗糙而軟的舌頭......
楊随錯了,他以為自己醒過來就暫時和這“春/夢”斷絕連接,結果床事的片段仿佛被打開了開關,接二連三地湧上腦海。
一點順序都沒有,春夏秋冬四季混亂,地點也不停地轉換,而那狐貍也是一會兒少年模樣,一會兒青年身段。
行了行了,你倆很可以,非常可以,平分秋色、互不相讓、賽出風格、賽出水平,所以能停下來了嗎?!
混亂之中,楊随跌跌撞撞地開了浴室的花灑,冷水當頭而下。
呼......
眼前雖然仍零零碎碎地播放着片段,但身上的燥熱感沒那麽嚴重了。
楊随靠着牆,慢慢地順着水流蹲下身子,好狼狽。
他低低地笑出聲來,自問着:“楊随,你在怕什麽?”
他無法給自己一個答複。
“阿随,你還好麽?”水霧裏,離未披着單薄的紅衫向他伸了手。
青絲流淌如瀑,襯得他紅衣如楓,膚白勝雪。
楊随感到喉頭一緊,隐隐約約從狐貍裸露的胸口,看出青紫色的痕跡。
他攥住了狐貍的手腕,令他半跪在自己身前,由于動作幅度過大,那紅衫滑出大半個肩膀。
楊随清楚地看見,那原本如玉的身子蜿蜒出一大片青紫的,猶如蜈蚣的疤痕。
“能恢複麽?”楊随問,他追着狐貍的眼睛看,而離未卻躲閃。
“睡一會兒就好了。”離未輕聲說,随即回了神,“你呢?你又想起什麽了?有什麽地方難受?”
他嘴唇泛白,肉眼可見的虛弱。
楊随咬了下後槽牙,用另一只尚能活動的手,兜住了狐貍的後腦勺。
他咬在那泛白的唇上,帶着惡狠狠的意味:“你說,我想起什麽了?”
狐貍眼眶一紅,像是染了胭脂似的,楚楚動人地好看着。
楊随只感到一晃神,離未加深了這個吻。
“小尾巴,接下來我要教你的事情呢,你可一定要認真學習。”山神将少年形态的狐貍桎梏在床,神情嚴肅地說。
“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狐貍也一本正經。
楊随自動屏蔽這段記憶,我看不見我聽不見我什麽都不知道,畢竟自己這邊也有事兒。
他艱難地擡手,關掉了花灑。
離未不放他,幹脆将他攔腰抱了起來,微微紅光閃爍,全身瞬間烘幹。
嘶,磕到了牙,是第一個略顯青澀的吻,唇齒間彼此試探交融。
山神輕輕撥開狐貍的衣襟,撫上了他的肌膚。
而卧室裏,離未則咬開了楊随睡衣的領。
“嗯,阿随,所以我們現在就是......夫妻了吧?但阿随不是女孩子诶。”
“......或者我們這叫夫夫?”
沒想到最後一段浮現的床事,竟是所謂的洞房花燭夜。
無喜燭無紅帳,只是神像之後的一方小天地,茅草屋檐微微漏進月光。
無親朋無好友,只是二人之間呼吸相纏,以深吻作了誓言。
離未發狠地在楊随身上啃咬,仿佛要将那些誓言重新烙進他的骨髓。
楊随由着離未,拍着他起伏不定的背脊,想如果二十四歲生日後,他真的趕狐貍離開。
狐貍會瘋掉的吧。
或者現在就已經到了瘋掉的邊緣。
楊随想,他是說不出他不是前世這樣的話了。
他現在只恨,他為什麽不是前世。
對,楊随在怕,怕他想起所有,他卻并不是狐貍心心念念的阿随。
作者有話說:
這章寫得好艱難,一直在卡...
沒寫出感覺來啊。
而且說實話,他倆也沒什麽大矛盾,最大的矛盾是過于為對方着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