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雙屍兇宅與女變态
第5章 雙屍兇宅與女變态
厲海沒興趣聽西合弄裏街坊閑扯,拉過霍振庭胳膊随口編瞎話:“我是庭庭表哥,接庭庭去家裏住兩天,我們回來取兩件衣裳就走。”
包子鋪老板似乎還想多打聽兩句,但被他婆娘拉扯一把低聲提醒:“回屋裏,莫看閑事。”
“是是,啥都沒看見。”男人低聲附和着跟老婆轉身回包子鋪裏繼續幹活。
他倆主要是不想看厲海和霍振庭上手撕封條,警察說撕條犯法,但眼下不讓人撕,太不近人情。
兩位老修女見狀也沒有多作逗留管閑事的意思,給霍振庭身前虛畫十字,請上帝保佑他,并告辭。一氣呵成。
說到底,沒人願意平白無故沾麻煩。
而霍振庭現在看起來可太麻煩了,包括他本人和他家裏人都很麻煩。前者生活不能自理,後者生死不能自已。
厲海等圍觀的街坊與修女各自散去,擡手用霍振庭給他那柄鑰匙較為鋒利的一側向前揮出,“嚓!”一聲劃開腳門封條。
随後好整以暇擰開暗鎖,回身叫霍振庭:“庭庭過來,我們拿完衣裳就走,快一點。”
霍宅從外面瞧着郁郁蔥蔥,進門再看只覺枯木朽株十分寂寥。
院子裏雜草落葉無人打理,昨晚的暴雨沒有把它們沖刷出清新的味道,今早太陽一曬反叫人嗅到一股悶悶的腐朽氣息。
舊時花圃的位置上偶有幾朵彩色花兒從亂糟糟草稞子裏支棱出來。
厲海側目往花圃處瞟一眼,他從這些嬌滴滴的花朵上面體會不來聖人眼中的堅強與美好;只覺它們生不逢時,注定命途多舛。
今早在巡捕房所見那份兇案初步偵查記錄上說,今天早上夜香郎來取夜香,沒看見本應提前擱門口的夜香桶;于是敲門提醒,結果大門應手而開。
夜香郎自述因出于好心進門查看,實際上很可能是想進屋順手牽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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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不重要。
那名夜香郎沿着厲海現在腳下這條泥濘小路走向前方三層高的陽黃色西式建築。
他一邊上樓一邊呼喚:“霍太太,倒夜香喽,侬睡過頭了伐?”
二樓主人房房門大敞,夜香郎猜想主人家肯定已經起床,上前兩步繼續抻頸叫人。
結果這聲“霍太太”未及出口,他就發出一聲驚恐凄厲的尖叫,整個人吓到腿軟神散,跌在地上半天沒爬起來。
厲海探頭探腦往二樓主人房裏瞧,房裏有張很漂亮的西洋鐵藝高床,床上被褥胡亂打團堆在枕頭上,枕頭邊有星星點點暗紅色噴濺血跡。
報告裏有寫,霍大奶奶的奸夫賀勇男是被人用大煙槍從腦後多次擊打致死。床上這些血跡應該都來自賀勇男。
哦對,這間房裏原本還有一張煙桌,以及一柄煙槍。不過這些東西已經做為證物被早上來的警察搜走了。
霍大奶奶曹美蓮屍首被發現時倒在地當間,全身上下只有條西洋胸衣。頭部、身軀也有被煙槍擊打痕跡,不過致命一擊是貫穿胸口的刀傷。
記錄上寫道:現場沒找到行兇刀具。
厲海眼下只能在這間卧室地當間看見一灘凝固半幹的深褐色液體。
他從前以為血液都是鮮紅鮮紅的,如今才曉得原來這東西放在不同材質上留下的痕跡也不盡相同。
嘩啦聲響,厲海循聲望去,見霍振庭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進屋裏,他拉開曹美蓮梳妝臺抽屜,伸手在裏邊扒拉着揀出幾張毛票,笑眯眯走過來遞給厲海:“這個給姨姨,買肉包。”說着連他另只手裏捧着的兩顆羊肉包也塞給厲海。
“你老婆姐姐對你蠻好嘛。”厲海不明白霍振庭為什麽把錢和包子都交給自己,但覺得霍振庭能從曹美蓮屋裏随便拿錢,那說明兩人關系還不錯。
霍振庭不置可否,但是告訴厲海:“姐姐的錢,可以買肉包。”說完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只可以……買姨姨家肉包哦。”
厲海往屋內走幾步,這間房從窗口剛好可以看到他家院門外那間陳記包子:“你是不是經常幫姐姐下樓買包子呀?”
霍振庭點頭:“是呀。”
所以陳記包子夫妻檔跟霍振庭很熟,看見他也顯出幾分真心實意的關切。
厲海轉過身剛好看見曹美蓮鐵藝高床的床尾方向有只黑色絲綢眼罩。
這東西就是塊芯子蓄海棉的軟布,用皮筋綁腦袋上遮眼。洋人發明的東西,據說可以提高睡眠質量。
國人大多沒見過,不過剛巧厲海有一只,是他那位洋派童養媳送他的溫心壽禮;平常塞枕頭底下,睡懶覺時拿出來戴一下。
床尾那邊的鐵欄杆上綁着兩條繡蕾絲邊的舊絲襪。很明顯那裏就是曹美蓮偷情時拴霍振庭的地方。
厲海上前幾步,一臉玩味捏住眼罩邊緣皮筋,拎起來問霍振庭:“這是你的?”
霍振庭下意識小步往後退,結結巴巴反駁:“還……還沒……沒黑天,不……不用睡覺。”
厲海扁扁嘴,随手把眼罩扔回去,他現在最好奇的其實是曹美蓮,到底怎樣一種心态會讓一名少婦執着于逼迫丈夫陪她一起偷情呀?
無論她出于何種心态,都好變态呦!
霍振庭雖然傻,但明顯是個有家教、懂禮儀的傻子;笑臉迎人、開口道謝,不貪好處、不占便宜。
厲海覺得霍振庭對曹美蓮所做所為的感受應該相當羞恥,但他對曹美蓮又沒甚明确怨言。
曹美蓮這邊更古怪,她在床上虐待霍振庭的行為,明顯出于某種複仇心理。
按理所她該在生活中方方面面都虐待霍振庭才合理,這個家裏又沒別人,餓一頓打一頓肯定沒人管。
但曹美蓮又好像把霍振庭照顧得很好,兩只手滑嫩的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也不過如此。
厲海思及此處,又想去捏霍公子的綿花手心。
厲二少想到就去做,伸手拉住霍振庭:“你衣裳放在哪?先給你拿衣裳去。”
霍振庭笑嘻嘻點頭,帶厲海出卧房上三樓,三樓所有房門都大敞四開,所有房間裏都又髒又亂,桌椅沙發橫躺豎倒,很多灰塵。
包括霍振庭那間房,同樣簡陋得吓人。
房裏沒有床,只有張彈簧床墊和一條舊棉被;唯一一件正經家私,是霍振庭的衣櫃。
霍振庭主動脫下厲海借給他的外套,随後從衣櫃裏翻出件款式差不多的黑色短款皮衣套自己身上。
好像獻寶一樣跟厲海挽手:“哥哥,我們現在去哪裏呀?”
厲海伸手給可可愛愛的霍公子撥順劉海:“當然去看電影喽。”
他越看這棟房,就越覺這件兇案撲所迷離。
不過人間富貴花厲二少,本着不為五鬥米折腰的原則,想不通立馬就放棄了。
何必跟個破案子死磕?有他哥在,他這輩子都當不上局長大人。那還折騰個屁?
厲探長捏着霍公子的綿花手心緩步下樓,路過曹美蓮卧室的時候,刻意扭過頭不往裏面看,省得莫名其妙又被吊起好奇心。
誰知霍振庭這時忽然抽開手,好似腳底抹油一樣轉個身閃進那間雙屍兇案發生的大卧房。
“庭庭!?”厲海下意識驚呼出聲,跟着轉身追進去時,霍振庭已經鑽到曹美蓮那張鐵藝高床的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