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番外三
第70章 番外三
王倫坐在火車上,看着坐在旁邊閉眼休息的危進,有些不真實的又看了幾眼。
這是他第一次有人陪着他一起坐火車,而且目的地還是漢壩,為的還是去見林珍。
林珍去世以後,王倫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夠還有人陪着自己,一起回到漢壩這個地方。
正愣神,危進閉着眼睛冷不防的開口到:“看我幹什麽?”說着伸出手拉住了王倫的手。
對面還坐着人,王倫立馬想要甩開危進的手。
但危進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氣,捏着王倫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繼續睡覺。
王倫看向對面的人,兩人都在做自己的事,完全沒有注意他們。
他松了口氣,看了看自己被抓着的手,心裏湧上一股暖意。
随他去吧。他想。
到了站,楊千秋和他老婆早就等在了那裏。
盡管在電話裏面王倫早就已經說過了他和危進的事情,可當真見到楊千秋的時候,王倫還是有些不自然。
畢竟在楊千秋那裏,王倫一直說危進只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
果然楊千秋一看到危進,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王倫有些擔心危進會不高興,但轉過頭發現危進倒是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還禮貌的笑着對楊千秋和李芸點了點頭。
楊千秋上前跟王倫抱了抱,笑着說到:“王哥,真的是好久沒見了。”
“是啊,我确實挺久沒來過了。”
王倫轉頭對着李芸,開口到:“李芸,真是對不住了,你和千秋的婚禮因為一些原因我也沒趕回來。”
他把提在手裏的袋子遞給了李芸,說到:“這是送給你的禮物,本來結婚就應該給的,但一直拖到了現在,你一定要收下。”
李芸接過禮物,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到:“王哥 ,你太客氣了。”
王倫轉過身拉過危進,跟自己站在一起,對着楊千秋和李芸介紹到:“這位是危進,他......他現在跟我在一起。”
說完王倫臉上有些發燙,其實在車上他就一直在想怎麽給楊千秋他們介紹危進,想來想去,最後話到嘴邊卻說不出男朋友那幾個字。
危進朝着楊千秋伸出手,開口到:“楊老師你好,我叫危進,是王老師的男朋友。”
幾人動作都是一愣,李芸有些驚訝的看了楊千秋一眼,然後捂住了嘴巴笑着握了握危進的手,回到:“你好你好,我是千秋的妻子,叫我李芸就好了。”
見楊千秋沒什麽反應,李芸撞了撞他。楊千秋才有些不情願的跟危進握了握手,冷冷的回到:“你好。”
聽楊千秋這麽回了一句,王倫心裏才舒了一口氣。
“那我們先走吧。”
楊千秋回到:“先去我家吧。”
王倫點點頭,拉着危進跟在了楊千秋他們的後面出了車站。
在楊千秋家裏吃了飯,危進自告奮勇的想要去洗碗。
李芸笑了笑,說到:“沒事,就讓千秋洗吧,平時都是他洗的,小進你是客人,怎麽能讓你洗?你去坐着休息就可以了。”
原本已經進了廚房的楊千秋倒是二話不說把手套扔給了危進,開口到:“去吧,洗好了都放在竈臺下面的櫃子裏面就可以了。”
危進接過手套,站起身進了廚房。
李芸把切好的水果放在桌子上,責怪到:“千秋你幹嘛?你怎麽讓小進去洗碗?”
危進在廚房裏面大聲的回到:“嫂子,沒事,幾個碗而已。”
李芸白了楊千秋一眼,對着王倫笑了笑說到:“王哥,你和千秋坐着玩,我去幫幫小進。”
等李芸走了,楊千秋才對着王倫說到:“王哥,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王倫有些疑惑的回到:“什麽怎麽想的?”
“他啊!他才幾歲?還沒二十五吧?當年你一個人跑去孝鎮這麽遠是因為他吧!你怎麽反倒現在還跟他在一起了?你到底怎麽想的?”
早就料到楊千秋會這麽問自己,王倫喝了口水,淡定的回到:“當年的事不是因為他,是因為我自己。”
“那他二話不說把你從孝鎮綁回來是他的不對吧?那幾天我都差點報警了,他這麽極端的人,你怎麽能跟他在一起?”
想到那幾天的事,楊千秋氣不打一出來,接着說到:“且不是說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男的,就你們這個年齡差你确實他是真心的?要是他真的愛你就會尊重你的選擇,不會那麽唐突的不考慮後果就把你從孝鎮帶回來。”
王倫看着楊千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王哥,我這輩子最希望的就是你能碰到一個很好的人,然後過上好的日子。”
王倫低下頭,沉默半晌回到:“千秋,我知道。”他擡起頭看向楊千秋,“但就是因為我知道,所以我才選擇了他。”
“你說我當初被迫離開是因為他,其實不是。這五年以來折磨我的其實都是我自己,因為我的膽小懦弱所以我選擇逃避,如果真要論起來,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王倫朝着廚房那邊看了看,危進像是有心電感應一般的轉過頭對着他笑了笑。
“我知道你擔心我,但這五年是我欠危進的,我得還給他,我也願意還。他是我在這世上除了你以外,第二個全心全意對我好的人。我想,也許真正改變我的人一直都是他,因為他,你才能看到現在這個坐在你面前的王倫,而不是之前那個只有一副軀殼的行屍走肉。”
“所以,你相信我,這一次一定會走到最後的。”
聽了王倫的話,楊千秋沉默了許久,他轉頭看了一眼廚房裏面認真洗碗的危進,還有旁邊幫忙放盤子的李芸。
轉過頭對着王倫嘆了口氣,說到:“我尊重你的選擇,但你記住,即使林媽媽不在了,我和李芸永遠都站在你的身後。”
王倫心裏湧上一陣暖流,看着楊千秋點了點頭。
等廚房的兩人洗完碗出來,他們也談的差不多了。
危進走到王倫的旁邊坐下,靠在王倫的耳邊輕聲問到:“聊什麽呢?怎麽眼睛都紅了?”
感受到兩人的距離有些近,王倫不自在的讓開了些,看着危進回到:“沒事,就是說起了之前的一些事。”
危進盯着王倫看了半晌,回到:“嗯。”
幾人又坐在一起聊了些家常,楊千秋倒是對危進的态度改觀了不少。
在這之前,他一直認為危進就是一個貪圖新鮮的毛頭小子,沒什麽擔當更沒什麽責任心,說到底就是個長的有些姿色的混子。
但這次這麽短暫的相處,從話語間他還是能感受到危進雖然年齡不太大,但整個人卻很成熟,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心裏莫名的舒了一口氣。
看時間差不多了,危進站起身對着楊千秋和李芸開口到:“楊老師,嫂子,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先帶王倫去酒店,明天還有事情。”
看外面天色确實也黑了,李芸笑着回到:“那好,明天你們忙完了再過來。”
離開楊千秋家以後,王倫他們在附近不遠處的酒店開了一間房。
等到了房間,王倫整理東西的時候,突然發現背包裏多了一個包裹。
他轉過身朝着浴室問到:“危進,你怎麽放了一個快遞在包裏?”
“什麽快遞?”
王倫拿起上面的收件人仔細看了一眼,才發現上面是個不認識的名字。
想着會不會是危念的,王倫又重新給放回了包裏,說到:“沒事,應該是危念的不小心裝進來了。”
危進洗完澡裹着浴巾走了出來,一邊擦頭發一邊拿過王倫手裏的快遞,看了一眼以後回到:“我不記得走的時候有這麽個東西。”
“那......難道是千秋他們的?”
危進搖了搖頭:“不知道。”
“那我打個電話問問。”
王倫拿出手機給楊千秋打了電話,結果也不是楊千秋的。
“別管了,放着吧,說不定真是危念的,回去了問問他們。”危進說到,王倫點了點頭,放回了包裏。
他剛轉身,就一下子撞進了危進的懷裏。
帶着沐浴露的香味一下子鑽進了鼻子裏,王倫臉上有些紅,退了退想要從旁邊繞過去,危進一把抓住了王倫的一只手。‘
手上一用力就把王倫帶到了自己的懷裏,他一只手摟着王倫的腰,另一只手摩挲着王倫的臉頰,聲音低沉的說到:“楊千秋很讨厭我是吧?”
被危進這麽一問,王倫立馬想反駁,結果危進就搶先接着說到:“在這次之前,我見過他兩次。每一次,我都能感受到他好像不太喜歡我。”
感受到危進腰上的手,王倫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
“你之前見過他?”
危進把王倫擁進懷裏,下巴抵着王倫的腦袋,回到:“嗯,見過兩次。”
洗完澡出來,危進沒有穿上衣,就只有下面圍着一條浴巾。這麽親密的一接觸,王倫臉就不得不貼在了危進的胸口。
感受着危進溫暖的皮膚和铿锵有力的心跳,王倫感覺自己一下子就松懈了下來,渾身軟綿綿的靠在了危進的懷裏。
隔着胸腔,王倫聽到危進帶着震動的聲音說到:“去活色生香農家院那一次,我看到他了,我當時以為他是你男朋友。”
王倫一下子眨了眨眼睛,擡起頭看向危進問到:“那次你看見他了?”
危進點點頭,把王倫的腦袋重新按回了胸口:“跟你牽手跳完舞以後,我看着你跟他一起走了,我就坐在離你們不遠的旁邊,但你沒發現我。他看見我了,還看了好幾眼,後面我就走了。”
王倫想了好久才想起當時的場景,那次楊千秋去煙港,兩人确實一起去了一個農家樂,還遇見危進他們了。
可當時跳完舞以後......
“你當時就在旁邊?”王倫問到。
“嗯。”
“那我怎麽沒發現。”
“誰知道呢,畢竟你那會兒就把我當個三歲毛孩子。”
感受着比自己高一個頭的‘毛孩子’,王倫失笑到:“那第二次呢?”
危進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有些冷漠的說到:“我來漢壩找你的時候。”
“......哦,那次啊。”
當時危進來漢壩找王倫的時候,王倫剛離開不久,也不知道危進是怎麽知道楊千秋和王倫的關系的,最後找到了楊千秋的家裏,被楊千秋毫不留情的給趕走了。
王倫都是在電話上聽到了危進來漢壩的消息,當時談不上是高興還是難受,只覺得自己早點離開是對的。
怕想起當時一些不好的事情,王倫趕緊開口到:“明天我們一早就去吧。”
危進抱着王倫的腦袋,親了親他的額頭回到:“好,聽你的。”
第二天一早,兩人打了長車去了漢壩的城邊公墓。
公墓這邊比較靠城郊,四周都環繞着山,零零散散的只有兩三個人。
危進一只手抱着花,一只手牽着王倫慢慢的走在臺階上。
公墓的周邊種了不少的桂花樹,一路上都飄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走到目的地,王倫站定在墓碑前,看着上面照片上的人,一時間有些恍惚。
林珍去世了以後,這是王倫第三次來這裏。
第一次是下葬的時候,第二次是離開漢壩的時候。
王倫曾經想過,或許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到這裏來了。
不是他不想來,而是怕林珍看到他那副窩囊的樣子,怕辜負了林珍死前對自己說的話。
尤其是每一次自殺的念頭上來時,王倫都會害怕回到漢壩。
怕林珍知道他究竟是過成了什麽樣子,所以他一直躲避。
等到了現在,才趕再次回到這兒。
還沒等他開口,身邊的人就一下子跪在了墓碑前。
王倫轉頭看着危進,有些慌亂的想要拉他起來。
危進伸出手握住了王倫垂在身側的手,轉頭對着林珍的照片開口到:“林媽媽,我叫危進,今天跟王倫一起來看你,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他轉頭看了王倫一眼,開口到:“以後王倫就交給我來照顧了,希望您能同意。我一定會像祈願符上您所求的那樣,讓他健康平安的活下去。以後的署名就交給我吧。”
看着危進認真的臉,王倫一下子有些站不住,耳朵嗡嗡響,心髒快的要跳了出來。
“危進......”
危進捏緊了他的手,拉着他一起跪在了墓碑前。
“我雖然不能給他一個婚禮,但除了這個以外的一切我能做到。今天來見您,除了讓您知道這件事以外,還想請你替我們當一下證婚人。”
說完這話,危進看向了王倫,他伸出手摸了摸王倫臉上的淚痕,柔聲開口到:“我雖然有父親母親,但我覺得他們不配見到你,也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們的事。想來想去,我還是覺得林媽媽最适合。”
危進轉過身從衣服的包裏摸出了一個黑色的盒子,打開拿出了裏面放着的兩枚銀戒指。
他牽起王倫的一只手,單膝跪在王倫的面前,吻了吻手指後問到:“王倫,你願不願意成為我的先生,跟我一起走完剩下的這一生?”
眼淚跟斷線了一般流出了眼眶,王倫視線模糊,但面前的人卻看的如此清晰。
他轉頭看了墓碑一眼,又看向了危進,聲音顫抖的說到:“我願意。”
危進拿起戒指套在了王倫的無名指上,不大不小剛剛合适。他把自己的那一個遞給了王倫,然後讓王倫給自己戴上了。
看着無名指上的純色銀戒,危進一把抱住了王倫,聲音有些激動的說到:“王倫,我愛你,我好愛你。”
聞着鼻尖熟悉的氣息,王倫也回到:“我也愛你,危進。”
危進牽着王倫的手,轉過身對着林珍的照片拜了三拜。
拜完後,王倫開口到:“媽,以前的事我對不起你,但以後我不會了......”
他轉頭看向了危進,危進捏緊了王倫的手,站起身把王倫拉了起來。
“走吧,以後每年我們都回來看看。”
“嗯。”
兩人牽着手走了下去,路上的人還是有人注意到了他倆,投來了打探的眼神。
王倫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開口問道:“你什麽時候買的戒指?”
危進笑了笑,故弄玄虛的說到:“你猜。”
王倫搖搖頭,說到:“猜不到。”
想起了什麽,他又晃了晃危進的手,問到:“你怎麽知道祈願符的事?”
在王倫的記憶裏,他好像從來沒有跟危進提過祈願符的事情,但剛剛在林珍的墓前,危進的确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
盯着王倫的臉看了一會兒,危進笑了笑,移開眼神說到:“關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被這麽明裏暗裏的說了一句,王倫發愣的看了危進半晌,突然想到了什麽,有些不可思議的說到:“難道是......福山......”
危進笑了笑,沒回答。
或許有些事早就命中注定了。
想起在那個寺廟裏面賣紅綢緞的老頭,危進自言自語到:“看來還真會再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