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第 17 章
新發的課本高高的堆積在課桌上,教室裏嘈雜一片,有的人坐着打哈欠,有的還在發呆神游。
“咱們怎麽開學這麽早啊,元宵都還沒過呢,就他媽開學了.......”
“我想回家.......”
“我想睡覺.......”
過完年沒幾天,三中就按時的收假了,現在來學校的只有初三的學生,一二年級的要兩個星期後才回來。
教室裏抱怨聲不斷,大部分人都還沒能從放假的情緒中回來,一臉的呆滞。
危念低着頭,看着抽屜裏那粉色的一角,忍不住笑了起來,心裏甜蜜蜜的。
後面坐着的蘭莉滿臉痛苦,把新發的書放到了抽屜裏,打算跟危念吐槽幾句,一起抒發一下開學的痛苦。
她趴在桌子上用手戳了戳危念的後背,說到:“危念,你怎麽樣,是不是也感覺身體被掏空了,我現在看到這些書就想吐。”
危念轉過頭,嘴角還帶着笑意,不在意的說到:“我覺得還好啊,也沒有那麽難過嘛。”
蘭莉睜大了眼睛,如果她沒看錯的話,提前開學危念看起來還挺高興的。
“不是吧你,怎麽回事,你可從來沒說過開學好的。”
“是嗎?應該是感覺不同吧。”
有事。蘭莉危險的眯起了眼睛。
她擡起頭朝危念的抽屜裏看了一眼,果然,書本的中間夾着一個粉色的信封。她瞅準機會,一把扯住了信封露出來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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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莉你神經病!還我!”
蘭莉把搶來的信封拿在手裏,迅速的掃了一眼信封上的字,身體向後退避着危念伸過來的手。
“送給親愛的危念。 ---肖尋言”她念出了封面上的字,然後滿臉八卦的看着危念。
危念居然臉頰有些紅,然後搶回了那封信。
“啧啧啧,危念,老實交代,什麽時候的事。”
危念紅着臉,轉過身坐直,沒有回答蘭莉的話。“欸,你說不說,快說!”說着蘭莉伸出手撓危念的腰。
耐不過蘭莉的軟磨硬泡,危念看着周圍的人,轉身故意說到:“放學告訴你。”
蘭莉這才放過危念,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正巧這時候王倫剛好進了教室。
“同學們假期過的怎麽樣?”
下面異口同聲的回答到:“好!”
危進笑笑:“那想不想開學。”
“不想!”
“不想也得開,大家現在已經只剩下半學期的時間了,趕緊從放假的狀态調整過來,我知道你們心裏都很不願意,大家都一樣,所以收收心好嗎?”
“不好!”
“行,那就這樣,下節課是數學,大家趕緊找好狀态,數學老師可沒我好說話,不想被罵就乖乖的,知道了嘛?”
一片哀嚎。
又簡單的交代了一些事以後,上課鈴響了危進便離開了教室。
渾渾噩噩的上完下午的課,下課鈴一響,蘭莉就迅速收好書拉着危念走。
“你等我一下.....哎,別扯。”
兩人走出教室以後,背着書包并排着走了出去。
見周圍有很多的人,蘭莉便湊近危念的旁邊,壞笑着說到:“這下可以說了吧,都怪你,我下午什麽都沒聽,盡想你這件事去了。”
危念拉了拉書包帶,回到:“還能說什麽,就你想的那樣呗。”
“在一起了?”
危念點了點頭。“啊!”她連忙伸手捂住蘭莉的嘴:“你幹什麽!周圍這麽多人。”
“我的天啦,什麽時候說的?你表白還是他表白?說了什麽?見面了嗎?”蘭莉興奮的劈裏啪啦說了一堆,危念其實也很高興,她早就想告訴蘭莉了,但兩人假期也沒見個面,這下子總算是有時間好好說說了。
“就是過年的時候,他給我打了個電話,然後就給我表白了,我就同意了。”
“肖尋言這小子,我還以為他要一直慫呢,想不到這是留着過年呢。”蘭莉高興的拉着危念搖了搖。
兩人一路說這話走出了校門。
“......以後我就是标準的電燈泡了,真是......哎,那不是班主任嗎?還有......化學老師?”危念順着蘭莉的目光看了過去。
果然在人群裏面,危念看見王倫和她們化學老師李莉正站在操場旁邊說着話。
李莉笑着把手裏提着的包遞給了王倫,還笑着撩了撩耳邊的頭發。
“哦,我還差點忘了這件事,本來上課看見班主任就想給你說的。”
危念轉過頭:“什麽事?”
蘭莉看了看周圍,湊到危念的耳邊說到:“我聽他們說,前幾天看見班主任送化學老師回家呢,還在她家樓下給化學老師圍圍巾,說他倆看起來就像談戀愛一樣。”
“誰告訴你的,不會是亂說吧。”
“劉家強告訴我的!他家就在化學老師家周圍,他親眼看見的。”
危念看着那邊的兩個人說到:“可他們不是也有人說班主任是......是那個嘛。”說到這裏,危念像是有些說不出口那幾個字的樣子,但蘭莉一下子就明白她說的是什麽意思。
“說不定是假的呢,你看班主任也不像,說不定就是喜歡女的。”
那邊談話的兩人相互道了別也分開了,怕被發現,危念便拉着蘭莉走,不再盯着那邊看。
回家以後,家裏只有危羽一個人在,危羽小學還沒有開學,因為不用去學校接危念了,危進現在也還沒回家,還在工地上。
等做好了飯,危念就用座機給危進打了個電話。
飯桌上,危念照常的和危羽說着話,想到下午看到的事,她還是心裏有些別扭,總覺得像王倫那樣的跟化學老師站在一起就是不好,不合适。
欲言又止了好幾次,危念還是沒說出下午聽到的事。
見危念一臉痛苦的樣子,危進有些好笑,說到:“想憋死自己就繼續憋着。”
像是終于找到發洩口了一般,危念咬着筷子對着危進說到:“哥,你說同性戀會不會突然就好了,像正常人那樣喜歡異性了?”
危進動作一頓,臉上一閃而過的不悅,然後開口道:“為什麽這麽問?”
“我......之前不是說我們班主任好像是那個嘛,但是今天在學校聽他們說班主任和我們化學老師在一起了,兩人放學還一起走。”
見危進不回答,危念繼續說到:“我就覺得奇怪,我們那化學老師平時兇的要死,班主任這麽溫柔,真不知道怎麽會看上她的,一點都不合适......小妹,你扯我幹什麽?”
危念瞥頭看着危羽,危羽用手一直在扯她的衣服,然後轉頭看了看危進。危念奇怪的看了一眼危進,危進黑着個臉,一言不發的吃着碗裏的白飯。
這是生氣了。危念和危羽都再熟悉不過危進這個表情,這是說到什麽不能說的,還是很嚴重的那種,要挨罵了。
不過危念有些莫名其妙,自己這也沒說什麽啊,怎麽突然就黑着個臉,怪吓人的。
危羽也跟她一樣,不知道危進到底在氣什麽,但還是老實的吃着飯,沒有說話。
危念夾了一根菜到碗裏,突然靈光一現,想到了自己剛剛說出口的同性戀幾個字。
完了,危進上次就說過讓自己不要在小妹面前說這個,這次,一不小心嘴沒個把關就給說出來了。
看着危進凍着的臉,危念有些害怕,但還是咬牙說到:“哥,我......我剛剛說快了,給忘記了。”說着聲音越來越小。
危進看了危念一眼,放下手裏的碗,用手揉了揉眼睛,嘆了口氣說到:“沒事,不是生你的氣。”
一聽危進說不是生自己的氣,危念就炸了毛,說到:“危進你神經病啊,我還以為是我說了個......”看着危進又看過來的眼神,危念把後面的話咽下去了。
晚上,危念和危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危進往手上戴手套,危念開口到:“幹嘛,這時候還要去陳哥那兒?”
“嗯,你們先睡,不用等我。”
危念漫不經心的回了聲哦,就把目光轉回了電視上,等外面的門關上了了,她一縱身跳到了座機的旁邊,抱着座機進了卧室。
正值寒冬,風吹到臉上都像帶了刺了一般,刮得人臉上生疼。
危進手上戴着一雙毛線手套,捏緊了車把手,迎面的風吹的他有些呼吸不過來,但腳下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反而越發的加快了速度。
額頭上滲出的細汗被冷風一吹立馬結成了細冰,又立馬被臉頰的溫度給融化。
危進胸腔急促的呼吸着,在看到前方的建築時一下子停了下來,捏緊了剎車。
車胎和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四周安靜的只能聽見危進自己的呼吸聲,頭頂的路燈散發出暖黃的燈光,灑在了地上停着的人身上。
危進感覺臉上一濕,他喘着氣慢慢的擡起了頭,暗黑的天空開始細細的下起了小雪。
他低下頭看着戴着手套的手,上面現在落了一些小小的雪花片,沒一會兒又消失不見,和手套合為一體。
明明是寒冬臘月,雪花飄零,但危進卻能感受到心髒迸發出來的溫度。
就像靜靜的水潭被一塊石頭激起了浪花,泛起了陣陣漣漪,久久不絕。
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離,危進卻再也不敢向前了,就這樣在路燈下,在雪花下注視着居民樓上亮着的那扇窗戶。
急促的呼吸終于慢了下來,但心裏的那團火星卻越來越大,燙得雪花都忍不住靠近,即便被融化。
喉結輕輕的滑動了一下,訴說着無聲的渴望,頭頂路燈知道,但它不能說。
那透着黃光的窗戶突然映出一個人影,危進呼吸一滞,緩了半晌才把那股沖動勁壓了下去。
人影晃動了半天,最後熄滅了燈。
危進收回眼神,看着車頭上堆積的一層積雪,伸出手撥了撥,然後蹬着單車走了。
床頭的鬧鐘叮叮叮的響了起來,王倫從被子裏伸出一只手按在了鬧鐘上。
掙紮了半天,才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王倫走到窗戶邊看了一眼,轉身從衣櫃裏拿出一件保暖的內衣,又套了一件毛衣和大衣。
在鍋裏蒸上了幾個包子,王倫才慢吞吞的去衛生間刷牙洗臉。
王倫站在鏡子前戴上了眼鏡,看着還露在外面的半截脖子,想了想又從沙發上的袋子裏拿出了那條灰色的圍巾。
提着公文包,王倫打開了門,一出門溫度就低的吓人,呼出的熱氣在空氣中形成白霧。
關好門以後,王倫捧起雙手哈了哈氣。
他動作一頓,看着門口牆邊的一團地方。
水泥地上有一塊靠近牆的地方,是濕的。
王倫蹲下身看了看,确實是水的痕跡,只不過已經幹了,只剩下印記。他擡起頭看了看頭頂,樓板上是常年沁水形成的黑色水垢,順着牆上的絲絲裂縫延伸。
旁邊的門向外打開,隔壁的老婆婆穿着棉衣正打算下樓去扔垃圾。“小王啊,要去學校上課了嗎?”
“婆婆,早上好,我正要去上班。”
老婆婆看着王倫面前的那塊沁濕的地方,皺眉說到:“哎呀,漏水了嘛,不是好久都不漏了嘛,怎麽又開始了。”
王倫笑了笑:“婆婆,沒事,這靠近牆邊,你們走的時候注意一點不要摔倒了。”
“哎,知道了,你快去上班吧。”
王倫笑了笑,提着公文包下了樓。
商業街上的好多商店都還在休息,還沒開始正式營業,門口挂着的燈籠也還沒有撤下。
腳下的積雪被踩的咕咕叫,王倫低着頭看着白花花的雪。
生活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