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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2章

這裏是晝區聖格利爾城東郊的廢棄游樂園。

過山車的軌道上爬滿綠色植被,旋轉木馬的外漆斑駁不堪,“深谷迷蹤”的廣告牌歪着跌在地面,有烏鴉落在廣告牌的尖角處,好奇地張望。

白狼靜止了片刻。

殷弦月的血手捂在他左眼,仿佛流下一條血淚,殷弦月的血順着白狼的獸毛,從他眼睛的位置淌到他的嘴角。

血淌進了狼的嘴角,狼吞咽了一下。

片刻之後,狂暴狀态的白狼咽掉那滴血,地面上的所有人都仰着頭觀察他的情況……

那畢竟是巫師團的首領,洛爾大陸有一首兒歌這麽唱:巫師之血,使土地肥沃,巫師之血,使水源清澈,巫師之血,使風暴寧靜。

……使風暴寧靜。

一個呼吸的時間後,就在人們以為白狼受巫師之血的影響而平靜下來時,他直接将怒意擰到了最大,一個猛甩頭把頭頂的人類直接甩飛出去。

殷弦月連驚呼都來不及,巨大的慣性像坐大擺錘的時候沒有系安全帶。他的巫師袍在半空中完全展開,掌心傷口的血跟着身體的抛物線劃出一條軌道。

警笛交錯,殷弦月的感官之下一切都在被慢放。長樾指揮官從車裏跳出來,用力地揮手叫人拉網接住他。

那群歹徒趁亂要帶着人質跑,身背大劍的聖教軍騎着漆黑的重型機車在追,有種中世紀賽博美感。

作為土靈的深泉已經在緊急軟化土壤,讓殷弦月落下的地方盡量是松軟的泥地。

而殷弦月,他竟有一瞬覺得,這輩子沒有死在病床,而是死在戰場,竟然還不錯。

“啊!”殷弦月驟然停止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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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叼住了他巫師袍的一角,殷弦月倒挂在半空。失去理智的白狼又靜止了片刻,仿佛是混亂的大腦中有理智在閃爍。

殷弦月這個角度只能看見白狼毛量可觀的胸膛,這份片刻的停駐其實挺讓他感動的,就像家裏的哈士奇忽然會握手了。

“嗷嗚——”

地上的巫師學院的狼人們是豺狼,豺狼們本是來營救白狼的,結果現在……這只狼好像并不需要救援了。

狼群內部有着非常嚴格的等級制度,狼群信任頭狼,而頭狼的選擇,永遠要優先保證狼群的安全。

再退一步,白狼是同類,而狼是群居動物,即便不是同一個狼群,狼對同類也保有着共生性。比如,如非必要,他們不會去吃狼肉。

豺狼群停了下來,頭狼決定不去幹擾這只巨大且狂暴的白狼。巫師首領固然重要,但區區同一學院,遠比不上種族。

“路槐,你乖。”殷弦月試圖喚回些他的理智。

白狼還叼着他,或許是因為殷弦月的氣味對他來說是特殊的,也或許是造物主所說的話在影響着這個世界——

不過,大約是這樣倒挂的姿勢讓殷弦月的思維運轉出現Bug,他緊接着,誇贊着說:“好路槐,乖狗狗……”

聞言,白狼直接暴怒,把他淩空一甩。強大的離心力讓殷弦月叫都叫不出聲,滿腦子就一個念頭——

好了,死了,全劇終!

下方圍觀的群衆裏不知道是哪位喊出了驚世駭俗的高音。

場面過于混亂,守護軍疏散不及,圍觀群衆越來越多,舉着手機在拍他、拍狼。殷弦月驚訝于眼鏡居然還挂在臉上,感嘆着等路槐恢複理智後,得知造物主是自己親手殺了的,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啊!!”殷弦月終于叫了出來。

他沒有摔得四分五裂,他聽見了悠揚的一聲“咿——呀——”。

是獅鹫飛回來接住了他,他正整個人正好摔趴在鞍座上。

疾風在耳畔,他騎好,扶住鞍,心跳慌亂得要命。

然後俯身,用沒有流血的那只手摸了摸獅鹫脖子上的毛:“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回去讓龍池多給你喂點蟲子。”

“呀!”獅鹫表示可以。

狂暴的白狼甩出殷弦月後開始無差別攻擊,恐怖的咬合力将廢棄游樂園的跳樓機直接從地上拔起來,一個甩頭丢去人群。

接着——

“Sospeso nell’aria!”一道懸浮咒,龍池擡起魔杖,指着空中的跳樓機。

它仿佛被按了暫停鍵,人們整齊劃一地鼓掌,口中高呼贊美巫師。

搞得守護軍們一個頭兩個大,喊道:“你們趕緊走就是幫大忙了!!”

白狼以一己之力撐爆鬼屋之後,踩碎旋轉木馬,咬爛過山車的同時,巨大的狼尾掃翻一排警車。

長樾下達持槍指令,殷弦月發現自己的通話器不再震動,他微妙地覺得,軍情處可能會以無法控制為理由,向路槐開火。

他低頭看了眼缰繩,努力地向前趴,把獅鹫脖子上的缰繩解了下來。

殷弦月将缰繩牢牢抓住,那是一根非常粗的麻繩,握緊的時候,手掌心的傷口很疼,但他目前沒有更好的選擇。

因為地面上,長樾指揮聖教軍架起了高射火炮。

殷弦月拍拍獅鹫,說:“把我丢在他脖子上。”

獅鹫扭頭,圓溜溜的大眼睛裏寫滿了詫異,大概是表達,我這一來一回極速奔波好不容易卡住極限時間接住你,讓你死裏逃生,你現在又要回去那頭狼身上?

不是很懂你們人類?

殷弦月只更篤定地向它點頭。

獅鹫多少有點無語,但還是這麽做了。它飛向路槐,路槐目光如炬,狼趾在水泥地上扣出了坑,一副迎戰的樣子。

龍池那邊将跳樓機安放在空地上,試圖阻止長樾的開火指令,另一邊又召集其他巫師,接着他看見了朝路槐飛過去的首領獅鹫。龍池差點哭了。

“首領——”龍池撕心裂肺。

殷弦月跳上狼脖子,四米高的巨狼,他只能抓住他的毛。

獅鹫配合他,環繞飛行,把缰繩纏在狼脖子上,接着殷弦月奮力把繩子抛向地上那群豺狼。

殷弦月低頭大喊:“狼群!把他往神谕殿拽!”

頭狼猶豫了片刻,畢竟巫師團成員也在這裏,他最終還是決定幫忙。

殷弦月又從通話器裏聯絡長樾:“我是巫師團首領,長樾指揮官,我會把狂暴的白狼帶走,請求你不要開火,高射火炮雖然不會殺了路槐,但無疑是一次重創,重創的是路槐對軍情處的信任。”

通話器那邊,長樾久久沒有回應,但高射火炮也沒有發射。

一群狼咬住缰繩,龍池騎上獅鹫,一路用魔杖為豺狼群施加增強法術。那缰繩沒那麽長,白狼被迫垂着頭,被加強的豺狼群居然真的能拉得動他,殷弦月騎在狼脖子上,自己狼狽不堪,五髒六腑快被颠碎了。

從晝區奔向洛克斯城的區界,人類統帥在聯系沿途的城市村鎮緊急避讓。

蛇是一種敏感的動物,溫音感受到大地微震,仿佛有千軍萬馬朝這邊奔騰而來。

她走到神谕殿側門,捏着頭紗,随時準備防禦。

結果從地平線奔來的,居然是一群狼合力叼着一根缰繩,拽着一只更大、兩層樓那麽高的白狼。

溫音一時沒反應過來那是路槐,她蛇瞳猛地豎成縫,黑紗一揚,幻化成巨蟒——

“無禮之人。”溫音幻化成巨蟒高高立起時,看清了狼身上的人。

殷弦月暗叫不好,他把溫音給忘了,溫音是神殿護衛。他嗓子已經全啞了:“溫音!我們要去傳送點,路槐狂暴了!”

——狂暴,是只有洛爾大陸有的設定。

而殷弦月,他要把路槐帶去自己的世界。

世界之中,設定高于一切,在自己的世界,沒有超自然生物狂暴這個設定。

路槐可以在自己的世界幻化出獸态,但那是路槐本身的力量。

可是“狂暴”,是受外界刺激之後,超自然生物産生的變異狀态,是一種“設定”。

所以殷弦月認為,萬物有法則,路槐在正常世界裏只會保有他本身的力量,所以不出意外的話,在傳送的瞬間,“狂暴”會被留在洛爾大陸。

得知那确實是路槐之後,溫音緩緩退回了人形态。坦白講她不太喜歡這些人,因為他們來神谕殿,并不是為了禱告。

她嫌惡地蹙眉,然後走到院子邊緣,随便他們進來。

從側門進入神谕殿,再從正門出去,是“離開”。離開的,是洛爾大陸。

縱使龍池在這裏,豺狼群也在這裏,但殷弦月管不了那麽多了。路槐的狂暴狀态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搞不好真的要被軍情處的人開火打成殘廢。

狼群從側門進入神谕殿後,白狼生生把牆撞出個大窟窿,磚石轟隆隆往下掉,殷弦月捂着腦袋,他心裏念着阿彌陀佛,下一個狂暴的可別是溫音……

“唰——”

狼群躍出神谕殿後,缰繩倏然松了下來,沒有任何力量……

他們回頭,龍池和獅鹫也回頭,跨過神谕殿的門檻後,沒有了巨狼,也沒有了殷弦月。

世界安靜得不太正常。

豺狼們幻化回人形态,小夥們一個個累的直喘。頭狼走到龍池身邊,問他:“巫師團的首領……不是不會魔法嗎?”

龍池呆滞地望着殿門,爾後回神,對頭狼回以溫柔的微笑,說:“魔法,并非只屬于巫師。”

另一邊。

暗巷。

殷弦月回來的時候,身體也會恢複成在這裏的狀态。

穿巫師袍的青年跌坐在暗巷地上,他捂着胸口咳得慘絕人寰,傳送回來的瞬間,器官還處于劇烈運動的餘威下。

一個間質性肺炎病人是招架不住的,他上氣不接下氣,旁邊躺着一只白狼。

正常體型的白狼,大約是高原狼那麽大,與阿拉斯加犬差不太多。

白狼睜眼,雙眼依舊是血紅色,但眼神不再兇殘。他從地上爬起來,走到殷弦月身邊,嗅了嗅他。

殷弦月摸摸他的頭,接着那只手就滑了下去,跟着滑下去的,還有他整個人。

問題路槐發現他沒辦法幻化回人形,他現在就是一只通身白毛的狼。他只能叼住殷弦月的衣服把他從巷子裏拽出來,這對他來說并不難。

将人拖行出來之後,城市是傍晚,晚高峰的馬路上,車子們恨不得前輪貼人家後輪,防止他人加塞。

人行道上,大家詫異于一只白……白狗,從黑洞洞的巷子裏拖出來一個人,昏迷不醒的人。

人們不知道這是怎麽了,有人停下腳步,有人和同伴商量着要不要叫救護車。

路槐急得很,他只能忍辱負重地……

“汪汪汪汪汪汪汪!”

人們恍然:“哦哦哦!這個薩摩耶在求救!狗狗在求救!快打120!”

路槐卸了口氣。

薩摩耶……

也罷,不就是幾聲狗叫嗎。我們白狼,能屈能伸。

入V三合一

睜眼,入目是醫院病房天花板,淡藍色的隔離簾,以及吊瓶。

青年臉色如紙,呼吸微弱,他氧氣面罩随着呼吸蒙上來的白霧,都比別人的要小一塊。

“醒了嗎?”病床旁邊的人見他睜眼,趕緊探過來。

于是殷弦月的視野裏,半張臉擋住了天花板。

他眯了眯眼,聲音隔着氧氣面罩像悶在罐頭裏:“賀琦?”

怎麽會是賀琦……殷弦月冒出一個恐慌的念頭,會不會之前的半個多月,只是他躺在病床上的一場夢?

想到這裏,殷弦月瞳仁微顫,他偏過頭,想要在病房裏尋找路槐的身影。

賀琦嘆氣,他先按了護士鈴,然後很小聲地說:“是路槐來找我,把我帶來醫院的,我一開始沒認出,他就咬着我的褲子拽我……然後看見了他的眼睛,是紅的,我猜他可能是路槐。”

殷弦月松了口氣,他尚沒有什麽力氣說話,只虛着嗓子用氣音問:“他人呢?”

賀琦抿抿嘴,坐到凳子上:“他好像暫時變不成人,一直是白狼的外形,也說不出話……我沒辦法,我只能……”

賀琦說一半停下了,仿佛難以啓齒。

這讓殷弦月更急,蹙着眉,眼神焦慮地望着他。

不巧護士進來,觀察了一下殷弦月:“病人醒了是吧,稍等啊,我讓醫生過來。”

護士在床尾的速記板上填下殷弦月醒來的大致時間,接着去調整了一下隔壁床打呼嚕大爺的輸液管才離開。護士離開後,殷弦月艱難地起來些身子,胳膊肘撐在床墊,問:“你把他怎麽了?”

賀琦無奈道:“我真的沒辦法,他沒有狗證也沒有牽引繩,體型又那麽大,白得那麽顯眼……我說他是白毛德牧,把他放在寵物店……寄養了。”

“……”殷弦月戴着氧氣面罩還是覺得自己窒息,“你把我的男主,放寵物店裏,寄養了?”

“是的。”賀琦點頭。

可正如賀琦所言,以路槐的現狀在這個世界,的确沒有更好的辦法。

不多時,醫生進來病房,推了推厚重的眼鏡後,頓了頓,才說話:“你自己應該有數吧。”

殷弦月點頭,久病雖沒成良醫,但這麽久病下來,對自己的狀況已經非常了解。

醫生就過往病史和這次入院的檢查結果,只讓殷弦月按時吃藥,多靜養,按時複查。殷弦月謝過醫生後,平躺了一會兒。

安靜地吸完這段時間的氧,點滴也眼見着挂下去一大半,護士過來摘掉了他的氧氣面罩,并又抽了一管血。

“他在哪家寵物店,我去接他。”殷弦月說。

賀琦:“你還是先休息吧,身體要緊,你擔心他做什麽,他怎麽都不會吃虧,殺人打怪跟砍瓜切菜似的……”

賀琦說着說着沒聲兒了,殷弦月幽幽地瞪他,也不說話。

病房裏只剩下隔壁床大爺打呼伴随咳嗽的聲音,護士進來過兩次,第二次進來的時候,又給殷弦月挂上一瓶水,然後告訴他們醫院食堂已經開餐了,言下之意賀琦該去給病人打飯。

賀琦會意,看了眼殷弦月戳着滞留針的手背,透明的藥液順着輸液管淌進去,想來他應該不至于自己拔了針跑出去找路槐……

“我先去給你弄點吃的。”

殷弦月說:“謝謝。”

禮貌是拉開人際關系的好方法,不知道為什麽,殷弦月設想了一下,如果守在這裏等自己醒過來的人是路槐,那麽他應該不會說謝謝。

不孝子,該你的。他想。

這麽想着,倏地笑了一下,接着不知是藥物作用,還是他真的太虛弱,慢慢地又睡了過去。

中間迷糊着,有人把床搖起來了一些,他被人喂了些小米粥,等到再次醒過來時,已然是深夜。

隔壁床的大爺還是鼾聲如雷,病房窗戶的密封性不是很好,窗簾輕輕地在向屋子裏湧。睡眠是一種非常有效的自我修複,這長長的一覺睡醒,他覺得舒服了很多。

躺了太久,他想坐起來順一順氣,然而……

“唔!”起一半,赫然與床尾一只白色公狼四目相對,那白狼迅速撲過來一只狼爪按在他嘴唇,将他又按回枕頭上。

幽暗的病房,野獸四腳站立于病床上,狼尾下垂,他低頭與青年對視。月光從微透的窗簾印進來,殷弦月看着這俊逸無比的狼,心跳監測儀出賣了他,原本正常的頻率忽然瘋狂“滴滴滴滴”。

“路槐?”他輕聲問。

白狼點了一下頭,然後坐下。

殷弦月撐着坐起來,一人一狼,相顧無言了半晌。顯然,路槐此時雖然是獸态,但打開寵物店的籠子再潛入醫院找到殷弦月,對他來講不是什麽難事。

所以殷弦月省去了“你怎麽過來了”這種問題,直接問:“是不是傳送點失效了?”

白狼點頭。

果然,否則路槐應該從暗巷回去洛爾大陸……

殷弦月又問:“狼形态會持續多久?”

白狼舉起一只爪子,剛舉起來就立刻放下,因為猛然想起這個人他會捏自己肉墊。

“5天?”殷弦月試着詢問。

狼點點頭。

這是件苦惱的事情,路槐在這裏不得不裝成狗,不然會更麻煩。他此前在寵物店就差點被老板識破,還好他拼命揚着尾巴,總之做盡了背叛祖宗的事。

“那也沒辦法,你這麽晚找過來,是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殷弦月問。

路槐确實有話要說,但他這會兒是狼,本來面目表情就貧瘠,靠比劃的就更別想……殷弦月“哦哦”了兩聲,扭着身子去拉床頭櫃的抽屜,裏面有紙筆,用來寫入院評價的。

有紙筆的話就好多了,起碼狼可以叼着筆寫字。

結果抽屜剛拉開,隔壁床大爺忽然鯉魚打挺地坐了起來。

那大爺坐得筆直,殷弦月動作一僵,少有的,連路槐都怔愣了一下。

大爺打哈欠、伸懶腰、掀被子,也不知道為什麽這病床之間的藍色隔離簾沒有被拉上,殷弦月管不了那麽多,眼看大爺就要扭頭看過來了——

他拽着狼腿拉進被窩,自己的腿壓在狼身上,棉被一蓋,裝睡。

大爺扭頭看了一眼,打着哈欠往衛生間去了。

被窩裏的人緊緊抱着狼,路槐一動不動,殷弦月也不動,雙方都很緊張。

所以說寫書的人也不必将人物塑造得如此巨細無遺,比如路槐的肉墊是粉色,比如路槐的毛發柔軟,比如一只狼身上有烏木沉香味……

路槐也沒能好到哪裏去。

他在這短暫的時間之中,腦袋裏冒出來一個無論如何都壓不下去的想法——

自己是被神緊緊抱在懷裏的小狗。

并且,狼卓絕的聽力,讓他能無比清晰地聽見殷弦月心髒的跳動,甚至他有一絲欣慰地覺得,這顆心髒此時跳動得非常有力量。

路槐在黑洞洞的被窩裏眨了眨眼,他感覺到有輕微的呼吸困難,他不知道是因為殷弦月緊緊摟着自己的脖子,還是因為這被窩裏的空氣緊缺,總之……

緊張。

這是路槐一生中從未有過的感覺,他非常緊張。

狼趾緊張、狼耳緊張、喉嚨緊張。當年在瘟疫沼澤清剿臃怪,1v3被圍毆到差點折了一條狼腿都沒這麽緊張。

終于,洗手間裏的抽水馬桶嘩啦啦響了一通後,大爺回來病床重新躺下,殷弦月才松了口氣。

他輕手輕腳地拎起被子,和裏面的赤瞳四目相對,一時間,雙方都有點凝固。

“呃。”殷弦月試探着發出了一個單音節。

“嗯。”狼也發出了一個單音節。

殷弦月趴在床邊,一條胳膊垂下來,手指替白狼壓着紙。白狼借着月光,叼着筆在紙上寫字。

由于他是趴着的,路槐四腳着地,剛好狼的後背和病床一樣高,所以殷弦月一偏頭,鼻尖掃到了白狼的耳朵。

狼的耳朵條件反射地抖了一下,他在殷弦月這裏不用裝狗,尾巴尖垂在地板上。

殷弦月撿起紙。

「我來檢查你的生命體征」

顯然路槐還沒寫完,那個“征”的最後一橫哧啦被拖得老長,一直到紙的邊緣。

“我沒什麽事。”

狼點點頭。

路槐是真的有些擔心他,因為狂暴狀态結束後,狂暴期間的所有記憶恢複,他很清楚他對殷弦月都做了些什麽。他稍微有點愧疚。

“對了,你有多久沒看我的書了?”殷弦月問。

狼懵了,狼在自己有限的面部表情之中擺出了懵逼的樣子。

殷弦月說:“我感覺……它在試圖獨立行走,你能明白嗎?它已經是一個自有邏輯的世界了,它想按照現有的底座向上自由生長,但它又沒有強大到自生劇情。原本在游樂場的那一章,你成功營救了阿菲爾議員,審判長和守護者從異種星球回來之後,就開始走內鬼線,但是……事實你也看到了。”

事實就是現在這樣,路槐狂暴了,殷弦月為了結束他的狂暴狀态,把他帶來這個世界。結果一個躺在病床,另一個變不回去現在是狼。

相顧無言,無語凝噎。

“不過目前的好消息是,在網站上,它覆蓋掉了我寫的劇情,所以可以定論的是,它還是依靠着小說存在。”殷弦月說,“并且,它是在我給的劇情上在‘節外生枝’,比如,它目前能做到的極限,就是讓你吸入夢魇花而狂暴。”

狼覺得合理,點了點頭。

殷弦月扭頭看了眼大爺的床,大爺看上去睡着了,他向路槐伸手:“所以,在營救阿菲爾德現場,通話器震動的10多分鐘裏,發生了什麽?”

“左爪,軍火攻擊。”

“右爪,超自然生物攻擊。”

狼沒有動。

殷弦月又說:“都不是?好,左爪,魔法攻擊。右爪……異種攻擊。”

狼把右爪放在了他手上。

-

殷弦月在第二天的下午出院了。

寵物店的老板聽聞了暗巷那裏的事情,是這只白狗為主人呼救,深深感動,沒有收寄養費用,但向殷弦月推銷了能夠刻上主人聯系方式的狗牌,以及項圈和牽引繩。

骨頭形狀的小狗牌,有兩行字:

[我走丢了,我有主人]

[聯系電話:1xxxxxxx]

殷弦月覺得愧疚,因為店裏其他狗被路槐血脈壓制得一個個謹小慎微夾着尾巴。所以他一并購入了,然後牽着路槐離開寵物店。

從寵物店走去暗巷,大約5分鐘。這是個周末的下午,街上行人茫茫多,有人很嫌惡地繞着他們走,有人直接上前詢問可不可以摸摸它。

暗巷被清掃過,已經沒有嗆人的腐臭味道。殷弦月牽着他走進去,走到盡頭,手摸在牆壁上,無事發生。

巫師袍沒有穿,他搭在臂彎裏,只穿了襯衫和黑色亞麻褲子。也不知道為什麽,殷弦月還是決定把魔杖抽出來,杖尖點了一下牆……

路槐甚至有點期待,擡着頭看。

還是無事發生。

“……我在期待什麽啊。”殷弦月喃喃自語。

路槐心道誰不是呢。

嘆了口氣,回去老城區的出租房。

可以說是家徒四壁的出租房,電腦在巫師學院,幾天沒住人,更不像個家。

殷弦月擰了個抹布,将書桌窗臺的浮灰擦幹淨,咳了幾聲,換了一套床單,舊的拆下來放進洗衣機。曬好床單後,洗了澡,天黑了。他叫了個清淡的馄饨外賣,給路槐點了六個肉包,脫掉衣褲鑽進被窩。

或許因為路槐并不是人形态,并且脖子上戴着狗狗項圈和狗牌,所以殷弦月完全沒有“家裏還有另一個人在”的不适感。他拍拍床邊,說:“過來。”

路槐真的就過來了,在他床邊的地上趴下,像寵物狗一樣兩只前爪擱在臉側,然後慢慢閉上眼睛。

殷弦月玩了會兒手機之後有點困了,睡前伸手下去摸了摸狼頭,翻了個身。

一人一狼,在人類世界,過了四天。

殷弦月的醫囑之一是适當運動,于是他每天牽着路槐去公園。所以說動物往往有着非常敏銳的洞察力,大白狼踏進公園的第一步,已經有狗感覺到不妙。

這幾天,公園裏的狗戰戰兢兢,也有一兩只無知無懼的天然呆狗狗跑過來親切地想與路槐社交,小狗奔騰過來之後在距離三步遠的地方剎住了車,然後假裝認錯人一樣尴尬掉頭走開。

看得殷弦月幾番沒憋住笑。

殷弦月對其他狗主人的解釋是,這是一只混有大白熊血統的白毛德牧,這幾天路槐在公園裏小有名氣,甚至有人特意跑過來拍小視頻。

也是這幾天,在這個世界,兩個人可以毫不顧忌地坐在公園長椅上聊天,曬太陽。

聊聞尤意、風酒笙、審判長,雖然路槐只能用左爪右爪。但不必擔心隔牆有耳,也沒有任何顧慮。路人還誇贊狗狗聰明。

五天來路槐見殷弦月笑了很多次,雖然大部分笑容的來源,是因為自己不得不裝成一只狗。

第五天,日出。床邊地板上的狼,變回了軍裝男青年。

路槐睜眼,入目不再是狼爪而是作戰手套,他知道……他和殷弦月的假期結束了。

他從地上爬起來,他看床上沉睡的殷弦月,恍若回到了第一次穿越過來的那天。那天他也是軍裝軍袍,殷弦月睡得很沉,不過不同的是,此時日出,而且,殷弦月也沒有做噩夢。

約莫是感應到了什麽,也可能是這幾天非常健康的作息以及恰到好處的運動量,殷弦月睡飽了醒過來,迷茫地望着他。

良久,尚未完全開機的殷弦月看着他,說:“啊、我的狗變成人了。”

……路槐無奈一笑,倒也沒反駁。

他偏頭看向窗外,白色的短發在朝曦的光暈下晃動,一身筆直硬挺的西裝,腿部挂FM12防毒面具和兩顆雷,後腰兩把手.槍,前腰挂風鏡、軍用短刀。

殷弦月盯了半晌,慢吞吞地從床上坐起來:“哦……五天了。”

然後掀被子:“走吧。”

“再睡會吧。”路槐說,“我下樓買早餐。”

“這樣下樓?”殷弦月指指他,“牢底坐穿。”

“……”路槐低頭看了眼,的确有點過分。

最終熬到入夜,披着夜色回到暗巷,穿過暗巷。

洛爾大陸,霧區,神谕殿。

殿內的所有蠟燭都亮着,花崗岩雕刻的古神神像靜谧地俯視一切。

察覺到有人進殿,溫音前來查看,發現是這倆人之後,她剛準備同往常一樣,看一眼就走開時……溫音又回了一下頭,眼神複雜地看了眼路槐,卻也終究沒說什麽。

二人沒覺得有什麽異常,溫音向來這樣,簡單直白。

巫師團的獅鹫一直等在這裏,殷弦月爬上它的後背,飛往巫師學院。路槐和他告別,他從這裏回去軍情七處。

巨大的月亮,兩對翅膀去到不同的方向。

回去軍情七處之後,第一個見到的人是淵寧。淵寧指了指路槐的脖子,問:“狗鏈?你什麽癖好?”

“……”

忘摘了,主要是前面5天已經習慣了項圈的存在,前5天也險些在路人們的一句句“好狗”、“乖乖”、“你是姨姨見過最漂亮的修勾”之中迷失了自我。

——人類,實在太擅長蠱惑人心。

路槐單手三兩下拆開項圈拽下來:“誤會,我前幾天變不回人形,說來話長……”

淵寧擡手比了個“OK”,然後和他一起進去軍情處鍛造塔。

鍛造塔位于軍營西南角,獵手們出任務回來之後,都會先來這裏。鍛造塔裏的矮人工程師們會修複獵手們磨損的武器、保養槍械、磨刀。

路槐像往常一樣,卸掉腰上的槍、刀、匕首,依次擺在一樓大廳的櫃臺上,櫃臺裏是坐在高腳凳上的矮人。

“雷也給我吧。”矮人工程師張開掌心,說,“這批破片手.雷做得不好。”

路槐點點頭,利落地卸下雷,順便還把靴筒裏的刀抽了出來,一并放在他那堆武器裏。

他完全沒起疑心,和從前的每一次回來一樣,甚至還松了一顆紐扣,剛回頭,打算跟淵寧說點什麽——

“!?”

淵寧雙眼陡然亮起,下層精靈皮膚上的咒文泛起幽綠色的微光。淵寧并不擅長近身格鬥,他的動作在路槐看來猶如0.5倍慢放——也就是說,路槐輕易能躲開。

但路槐愣在原地不動的原因是錯愕,他沒能想到自己絕對信賴的人,會在暴起而攻擊過來。

淵寧手裏的東西是一管弱化能流,每個進入軍情處的超自然生物,都會提供自己的基因來制作這種克制自己能力的弱化能流。

它是一種注射液,歸審判廳保存管理。

淵寧箭步上前的瞬間,櫃臺後面的矮人工程師爬上臺面來,矮人族是哥布林族的亞變種種族。他們不擅長戰鬥,那工程師從櫃臺後面爬上來,再從後面狠狠勒住路槐脖子的全過程,宛如搬了三趟快遞正在搬第四趟,總而言之就是遲緩且狼狽。

針尖刺破皮膚的瞬間,冰涼的藥液淌進血管,弱化能流即刻生效,以己克己,路槐的視野開始模糊,站立不穩。

下一刻,淵寧撐住他胳膊,從鍛造塔一樓跑過來十幾號人。鐐铐、鎖鏈、電擊項圈……

意識虛弱之間,淵寧附在他耳邊,低聲說:“審判長在異種星發現了培育蛋,蛋上有你的人形态DNA,昭司令和指揮官已經被關押了。”

路槐強撐着最後一絲意識梳理了一下淵寧的話——

內鬼,叛徒。

殷弦月是怎麽說的來着?等審判長和守護者從異種星回來,就會開啓內鬼線。

他被塞進鋼籠,跌坐下去,腦袋昏昏沉沉。

四個輪子在地面轟轟地響着,從鍛造塔的後門出去,穿過靶場,不遠處就是監牢。

不久前路槐才來過這裏,送押那些永夜森林裏的獸人們。他在籠子裏,凹凸不平的路讓他的腦袋不停撞着鋼柱,他半昏半醒着,眼皮有千斤重。

事實上能在被注射弱化能流之後還能半睜開眼,要麽是能流的濃度不夠高,要麽是本體過于強大。

顯然,路槐是後者。

咣咣幾聲響,路槐知道,這是籠子被推進駐架上的聲音,接着,又一聲“嘭”,路槐條件反射地閉了閉眼,是頭頂的白熾燈被打開了。

強光的刺激迫使他低頭,他聽見附近有人小聲說:“調暗點調暗點,路槐以前救過我的命。”

然後光真的暗了許多,感覺好多了。

另一邊,殷弦月剛到宿舍打開電腦,原本空白的文檔,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1500字。

但它們還沒有被上傳去網站,殷弦月不确定這些內容會不會在洛爾大陸上發生。這1500個字不像是誰偷偷用了他的電腦,倒像是一種對事實的記錄,沒有修飾,沒有形容詞,沒有轉折,甚至沒有分段。

這裏寫道:昭庭辛犯下背叛之罪,關押于嚎風懸崖;長樾犯下背叛之罪,關押于礦洞;路槐犯下背叛之罪,關押于獸籠。

殷弦月支着下巴,全選、删除,然後電腦卡頓,沒有反應。

他試圖修飾一下,分段,首行縮進……是可以的。

殷弦月懂了,這是洛爾大陸上的某種力量在給他新的劇情,他可以修飾這些句子,但不能更改它原本的走向。

“……跟我玩這種文字游戲。”殷弦月喃喃道。

他手放在鍵盤上,開始修改。

片刻之後,他覺得不對勁,小說家蒼白的手指離開鍵盤,他隐隐地覺得這或許是個陷阱。

這個文檔,在刻意地勾引自己,讓自己順着它的劇情寫下去。

殷弦月忽然笑了,他覺得有意思了起來——

文檔确實有不受控制的時候,比如獸人入侵,比如在廢棄游樂園路槐的狂暴。但那些都是事實發生之後,被新的劇情覆蓋掉。

所以,要先發生。

那麽這就說明,昭庭辛、長樾、路槐,三人已經被關押在這三個地方。

殷弦月合上電腦,檢查了一下刀和槍。時間是晚上10點,學院宿舍走廊的燈是夜間模式,勉強能夠看清前路。

此時是宵禁,按理說他不該離開宿舍,但他需要巫師的幫忙。

坦白講,無論從能力上還是關系上,他更合理的選擇都應該是巫師團成員之一的風酒笙。

可他還是溜去了女生宿舍的外牆。

伊瑜住在二樓,他砸了兩顆石頭,伊瑜探着頭望下來:“殷弦月?”

“我需要你的幫助。”殷弦月仰着頭說。

伊瑜眨眨眼:“你等等,我下去。”

一分半鐘之後,伊瑜從宿舍樓溜了出來。

“你躲哨鳥這麽熟練?”殷弦月以為起碼要十分鐘,因為宿舍樓的走廊裏有哨鳥巡查,就是防止學生半夜溜號。

伊瑜攤手聳肩:“家裏也養了哨鳥,從小就躲,所以是什麽事?”

“我需要一個傳送陣,把我送去霧區軍情處。”殷弦月說,“我的監護人現在有麻煩。”

伊瑜和他對視了片刻,片刻之後,伊瑜舉起三根手指說:“傳送陣,是三年級學的,我們,一年級。”

三根手指壓下去兩根,殷弦月嘴巴微張……

忘記了。

空間傳送是中級魔法,伊瑜目前能做到最複雜的魔法是讓自己走路不發出聲音。

宿舍樓外牆這裏是他們白天上戰鬥課的草坪,有蟲子呀呀地叫着。倆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會兒後,伊瑜說:“啊,你不是和龍池先生關系很好嗎,可以找他試試。”

“龍池……”殷弦月想了想,龍池确實是值得信任,“好,那麽麻煩你幫我用水晶球開一個……”

伊瑜從褲兜裏掏出了手機,沉默地凝視他。

“……”殷弦月把後面的話咽回去,“好、好,打電話……”

伊瑜一邊腹诽我們的新首領好像不太聰明,一邊等待龍池接電話。

“嘟……嘟……”

“嗨小魚~晚上好~我真的不能把《深藍奧術》借給你,從巫師的世界來講你還未成年,這種打打殺殺的書你不能……”

“龍先生。”伊瑜打斷他,“首領在我這裏。”

龍池:“什麽!?就算你用首領的性命做威脅也……也……你……你你……你在哪裏!”

-

殷弦月多少有點無語。

他和伊瑜中間的空地上立刻出現一個發光的五芒星陣,龍池叼着牙刷憑空出現在星陣中央,他眼疾手快将殷弦月拉來自己身後,口齒不清地對伊瑜嗚嗚嗯嗯了半天。

伊瑜幹笑兩聲,心道這巫師團完了全完了。

“那兒有自來水龍頭。”伊瑜指了指外牆牆根的地方,那個水龍頭是接水管給草坪澆水的。

龍池“哦哦”了兩聲,跑去那邊呼嚕嚕地漱口,還順便抹了把臉,最後優雅地把牙刷放進睡衣胸口處的口袋,踩着小熊拖鞋走回殷弦月身邊:“晚上好,首領。”

“晚、晚上好。”殷弦月說,“很抱歉打擾你休息了。”

“不!別抱歉!”龍池倏地睜大眼睛,“侍奉您,是我的榮幸!”

然後好像想起來,是伊瑜挾持了首領來換取高等魔法書,龍池後知後覺地重新擋在殷弦月和伊瑜中間,對伊瑜說:“小魚!你不能傷害首領,巫師只因其踐行……”

“他要你幫忙。”伊瑜無奈,“他要用傳送陣,我不會傳送陣,才聯系你的。”

“哦這樣。”龍池轉過身,重新挂上溫和慈愛的微笑,“您想去哪裏?”

“軍情處關押野獸的監牢。”殷弦月說。

龍池保持着笑容:“您三思啊。”

坦白講,在這個稀疏平常的夜晚,伊瑜生平第一次覺得,這個巫師團倒也不是非進不可……

穿着淡藍色小熊睡衣的巫師團成員,帶着他白襯衫的首領踩進傳送陣。火系巫師的龍池,雙眼眼眶隐隐泛着火焰形狀的淡淡光亮:“小魚,回宿舍去吧,首領就交給我。”

伊瑜心道你們快走吧。她點頭“嗯”了聲。

傳送陣的本質是瞬移,但它無法在戰場在使用,因為法陣的特殊性,巫師需要嚴謹地念出法陣上的符文咒語,也就是……讀條。

龍池輕聲念完,殷弦月下意識地閉眼,再睜開,眼前已然不是巫師學院的草坪,而是合金板的冰冷牆體。

霧區的夜晚看不見天空,濃厚的大霧是天然掩體。

龍池輕輕揮了兩下魔杖,哨鳥轉向飛走,他又給門前守衛上了個“忽悠”,那兩個端槍的大哥像夢游一樣迷迷糊糊地走開。

“首領。”龍池說,“你來這裏做什麽?”

這就是巫師對首領絕對的服從和配合,臨到這個時候龍池才開口詢問。

殷弦月如實相告:“路槐被抓了,但他沒做錯任何事情,而且他的通話器被拿走了,我得見見他。”

“原來如此。”龍池點頭,“我們進去吧。”

監牢裏燈火通明,龍池這種等級的魔法師,隐去兩個人的行跡輕而易舉。每個守衛都被他提前“忽悠”,檢測設備也無法探測到這兩個活生生的人類。

路槐的籠子挺好找的,因為其他籠子頂上都是亮得刺眼的燈,只有路槐那盞是比較暗的。

殷弦月輕聲走到籠子旁邊。路槐很虛弱,能看出他擡一下眼皮子都費勁,看見來人是殷弦月,又看見穿睡衣的龍池,猜到了大半。

赤紅的眼瞳黯淡了許多,沒有平日裏那般兇殘,他艱難地挪到籠子邊緣,雙手被鐐铐捆在一起,金屬之間的碰撞發出咣當當的聲音,在落針可聞的監牢裏有些刺耳。

“路槐。”殷弦月和他隔着籠柱,“文檔出問題了。”

路槐點頭,他聲音非常小而且飄:“我被打了弱化能流,昭庭辛和長樾……”

“我知道,我看到了。”殷弦月湊近他,“有某種東西在入侵我的文檔,它已經從之前的‘我給劇情,它篡改’變成了‘它給我劇情’,野心越來越大了。”

路槐在弱化能流的狀态下沒辦法連貫地說一個整句子,然而動物的本能就是,如果嘴巴不能說話,那麽就用肢體。

小狗不會說話,所以小狗有尾巴。

一陣丁榔咣的聲音,實在說不出話的路槐将手探出籠柱之間的縫隙,殷弦月趕緊抓住他:“還有一件事,‘它’沒有後續劇情給我,就說明‘它’的力量有限,并且,這個世界是遵循了時間軌跡的,已經發生的事情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

“所以。”殷弦月将他手抓得更緊,“我現在要比‘它’的進度更快,比起坐在電腦前跟‘它’玩文字游戲,我不如現在就讓事情發生。”

路槐的頭靠在籠柱上,努力集中注意力聽殷弦月說話。

旁邊龍池聽得雲裏霧裏,或許是首領濾鏡,當他聽殷弦月說這些自己聽不懂的話時,龍池只覺得……

“哇首領,你好厲害哦。”睡衣龍池湊過來蹲在殷弦月旁邊,然後說,“要不先把弱化能流取出來?”

“能取嗎?”殷弦月問,“藥液早就進入血循環了吧?”

龍池笑笑:“是的,被注射弱化能流的超自然生物,通常會在第5分鐘完全失去意識,只能沉睡,但獵手先生在抗争。”

他是主角,是洛爾大陸唯一的超自然混血兒,軍情七處最強的獵手。

龍池向殷弦月伸手:“首領,我需要你的魔杖,它的杖芯是大德魯伊的靈魂,大德魯伊是自然之神,弱化能流是違背自然的東西。”

“好。”

龍池施咒的時間裏,籠柱的間隙中,殷弦月一直抓着路槐的手。

直到他感覺路槐在回握他,他知道生效了。龍池将魔杖遞回來:“好了,他還需要點時間恢複。”

但事實上路槐已經感覺好很多了,他在獸籠裏微微坐直一些,殷弦月也自然地松開手。

路槐說:“我們三個被關押,是因為在異種星,出現了培育蛋。”

路槐說完,頓了頓,他其實有些顧慮龍池,可轉念一想,他是殷弦月信任的人,于是繼續說:“培育蛋上,有我的DNA,人形态的DNA。”

殷弦月蹲在籠子旁邊,僵住了。

不過他只僵了片刻,因為事情依然在循着他最初的想法發展。要開啓內鬼線了,但這個內鬼是誰,他還沒有決定,所以“它”才能趁虛而入。

殷弦月明白了,無論這個“它”是某個角色還是某種力量,“它”也在鑽殷弦月在設定上的漏洞。

“我明白了。”殷弦月點頭。

龍池不明白:“那獵手先生也可能是被陷害呀,憑什麽直接抓人?”

“他是獵手。”殷弦月給他解釋,“獵手的第一課,隐匿行蹤、不留痕跡,而且那顆培育蛋是尖端實驗,尖端試驗品都有一個特性,所有接觸過它們的人,都會在觸碰的瞬間被記錄下來,路槐沒得跑,長樾和昭庭辛是他的直屬上司,全都有嫌疑。”

路槐點頭:“你有什麽想法嗎?”

殷弦月蹲得腿麻了,他扶着籠子站直起來,大腦飛速運轉的時候表情有些呆滞,起身的動作也緩慢。好笑的是,龍池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以同樣的運動軌跡也慢慢站起身來。

路槐真沒忍住,氣音笑了一下。

爾後笑不出來了。

殷弦月說:“我明白了。”

路槐卓絕的耳力聽見殷弦月咚咚的心跳聲。

殷弦月說:“我在這個世界裏最強大的能力并不是控制,也不是給出劇情……我在這裏,最強大的,是我的身份,我好像能猜到舊首領的意思。”

“什麽?”龍池感覺渾身汗毛倒起,“什麽意思?什麽叫……舊首領的意思?”

殷弦月低頭凝視自己手中的魔杖,不知道他是在對這二人解釋,還是在喃喃自語:“大德魯伊……大德魯伊,自然之神,先知。”

“他預見了今天,預見今天你锒铛入獄,霧區在這個時候失去總司令、指揮官、最強的獵手,所以他當初在稻草人廣場根本不是在幹擾我的文檔,而是用幹擾文檔的方式,讓你……”殷弦月垂首俯視路槐,“讓你把我帶來這裏,我來到這裏,成為新首領,才是他的目的。”

路槐似懂非懂,但能咂出一二。

路槐眯縫了一下眼睛,試着問:“讓你成為首領,是為了審判廳的人類票?”

“是,但不完全是。”殷弦月說,“他給我這個身份,或許是為了給我這根魔杖,從而提示我,大德魯伊是神,神的敵人不會是低維生物,而是同等級的生物,路槐,如果自然之神在這個世界有敵人,對方會是誰?”

“……”路槐吞咽了一下,他有些不敢相信,“是異種七神。”

“沒錯,神、對神。”殷弦月垂下手,魔杖尖指着地面,“所以舊首領才會讓我掉進哀恸之牢,因為那裏面有一個。審判廳早就有人想讓我死,現在,眼前這個異種神,是忽然有了名字的審判長,還是,輕易能找到異種星位置的……霧區守護者。”

此話一出,連龍池都瞳仁一縮,兩只手緊緊捂住嘴巴。

路槐仰頭看他,顯然,他的震驚程度也不低。

審判長和守護者之間,有一個異種神。

“首領你在說什麽大逆不道的話……”龍池顫抖着手伸過來,握着殷弦月的胳膊搖了搖,試圖把他搖清醒似的。

路槐受限于獸籠的高度,沒辦法站起來,他只能擡頭看着他:“有什麽是我能做的?”

“你保持現狀,我們審判日見。”殷弦月将魔杖妥帖地插回褲腰裏,然後朝他的主角笑了笑,說,“打狗也要看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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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是重生到綜漫的平行時空,非原著世界。
    ★劇情流,感情戲輔線,挖掘世界背景,沒看過原著的也可以入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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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重生為該隐,路西法一時情難自禁,不小心把過去的自己給要了,并且讓路西菲爾懷上孩子,想想都覺得是大宇宙的惡意。
    路西法x路西菲爾
    這兩個名字單獨擺放,叫做“過去”“未來”,神話世界中,純潔善良的熾天使長和節操盡碎的魔王撒旦。
    當路西法重生了,這兩個名字放在一起cp,叫做自戀。



    同系列文四篇:
    歡迎收藏作者專欄:已完結22篇文,坑品有保證。
    內容标簽:強強生子重生正劇神話傳說
    該隐(路西法)路西菲爾
    一句話簡介:重生回去拯救自己
    立意:

    耽美 已完結 124.5萬字
  13. 全洪荒都聽說東皇有喜了

    全洪荒都聽說東皇有喜了

    上輩子被成仙的雷劫劈死,楚東本該魂飛魄散,但是陰差陽錯的穿越一回,讓他從渡劫期晉級為了洪荒的先天神祇。
    ……
    這輩子他有一個神話中赫赫有名的新身份。
    ——東皇太一,妖族的二把手,實力橫行上古巫妖時期。
    ……
    剛憂喜交加沒多久,楚東完全沒想到東皇太一腹內會有異動!這穿越的節奏不對啊!
    CP是李微的本體。
    內容标簽:強強 生子 穿越時空 洪荒
    搜索關鍵字:主角:東皇太一(楚東) ┃ 配角: ┃ 其它:

    耽美 已完結 109.2萬字
  14. 基哥的養雞日常

    基哥的養雞日常

    文案:“基靳野他爸基大鵬是個徹頭徹尾的農村糙漢子,整天不務正業,抱着一只鬥雞到處找雞鬥,因為鬥雞,兩口子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家裏每天都是“鑼鼓喧天,狼煙四起。”
    剛參加完中考的基靳野,在中考過後的某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他幹了一件特牛逼的大事,他徒步行走了十公裏,把他爸花了一千多塊錢買回來養了三年的“大紅袍”給放歸山野了。
    為了遠離父母的戰場,暑假他自動請願到鎮上磚場去搬磚為自己賺取高中學費,他本以為“大紅袍”就此銷聲匿跡,自生自滅了,哪曾想到“大紅袍”居然毫發無損的回家了,不但戰鬥雞回來了,還給他帶回來了一個連褲衩都不會洗的“煞筆二百五。”
    從此他雞飛狗跳的生活開始了。
    厲家二少爺,厲钊,中考完和倆鐵騎兄弟自由行,騎行一百多公裏就為了看一顆網上傳說的許願樹,誰知在上山途中暴雨降臨,他意外跌下山崖,差點車毀人亡。
    他本以為是一場意外,沒想到卻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什麽許願樹,都他娘的放狗屁。
    就在他幾乎絕望等死的時候,他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只鬥志昂揚的戰鬥雞,戰鬥雞不光“救了他”還帶他回了“它家。”

    招生辦系統出錯,導致原本本該上公辦高中的基靳野,意外的接到了市裏一所私立貴族高中的錄取通知書,基家陷入了史無前列的危機和糾結,這學到底是上還是不上。
    這不上吧,可惜了,畢竟這貴族學校都是有錢人,随便結交幾個朋友,那未來肯定前途無量,一般人想進都進不去,但是這上吧,昂貴的學費和生活費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他們這農村家庭怎麽負擔的起。
    萬事不靠譜,得過且過的基大鵬,瞑發苦想三天三夜後,最後徒手拍碎了一塊板磚,一錘定音:“兒子,上,老子精神上支持你,大不了咱先賒賬。”
    基靳野:”.....”
    有了基大鵬的“英明神武之舉”,基靳野被迫踏上了進入貴族高中的大門,陪伴着他的,還有那只曾經被他抛棄過的戰鬥雞。
    只是,
    那個“煞筆二百五”怎麽也在這兒??!
    【吃瓜群衆視角】:“日常一問,基哥家的小雞今天孵出來了嗎?”
    【服用說明】
    1、“大紅袍”就是只雞,一只比較有靈性的傻雕公雞而已。”
    2、“貴族高中生活VS養雞、變臉日常,主角均滿十八周歲。”
    3、“堅決貫徹1v1,放飛文,無副Cp,強攻強受,全文存稿,基哥攻,主攻。”
    一句話簡介:“變臉、這輩子我就服我老婆。”
    內容标簽:強強情有獨鐘爽文校園輕松
    基靳野厲钊
    一句話簡介:變臉,這輩子我就服我老婆。
    立意:為你閃耀登場、光芒萬丈!

    耽美 已完結 168.7萬字
  15. 嬌癡美人在BE劇本[快穿]

    嬌癡美人在BE劇本[快穿]

    文案:(求收藏同系列預收文《鹹魚系炮灰美人[快穿]》)
    左棠是個皮相上很有迷惑性的大美人。
    20周歲生日當天慘死的他被BE轉HE快穿系統綁定,只有積累夠積分,他才有機會“活着”去見親爹和未婚夫。
    左棠看完了手頭的BE線劇本後,嘤嘤嘤地哭了。
    系統在完成對左棠的綜合掃描後,也嘤嘤哭了。
    左棠,智商:70/200;情商:70/200;體力:70/200;美貌:???
    系統檢測數據采取的是200分制,左棠的各項數值再少一分,就能納入智能低下、情商堪憂、體能廢渣的行列了。
    最讓系統忍不住悲傷的是,它再一次帶着它的新宿主一輪游結束,它也會被快穿總局報銷。
    在系統真情實感地哭泣時,左棠已經瞄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那不是我老公嗎?”
    系統(震驚),“你不是剛看完故事線嗎?那是反派!超級大反派!你們一家子就是在他手裏走向悲劇的!”
    系統(爾康手):不要啊!
    左棠一蹦一蹦地上前了,“老公,抱抱~”
    快穿世界:
    世界一:年代文裏老實木讷、過勞死的長兄vs知青(√)
    世界二:末世文裏冒名頂替被發現、命送喪屍口的小市民vs博士(√)
    世界三:星際文裏背鍋、遣送監獄星慘死的小王子vs星盜(√)
    世界四:總裁文裏被“天降”搶走竹馬和腎的真少爺vs首富(√)
    世界五:千年鬼王vs禦鬼師(√)
    世界六:修仙文裏忍辱負重三十年為救同門自爆而死的小師弟vs魔尊(√)
    世界七:病弱小夫郎vs皇帝(√)
    (以下不一定按順序)
    世界八:殘疾富豪混血小叔vs養弟(√)
    世界九:遠古吸血鬼vs教皇(√)
    世界十:ABO世界破産貴族vs元帥(√)
    世界十一:廢土微克世界拾荒者vs詭怪(√)
    世界十二:深海小人魚vs飼養員(√)
    世界十三:校園文學渣vs學神(√)
    世界十四:替嫁王妃vs病王爺(√)
    PS0:本書原名《笨蛋美人在BE線劇本[快穿]》
    PS1:1v1,攻是一個人。(攻在遇到受之前,作為劇情裏的相關人,有完整的背景經歷。遇到受之後的才是真正的攻。受不了攻任何一點情感經歷的慎入!莫入!)
    PS2:受的智商如文名,笨蛋受,弱受,甜糕受,美人受。(具體說明第一章作話,請一定一定一定看完。)
    PS3:無文筆,無邏輯,無腦甜。
    PS4:如果不能接受設定、文筆等所有你不喜歡的,請不用留言告知,直接點X,不影響其他讀者的閱讀體驗和作者碼字心情~萬分感謝!
    PS5:評論區已關閉,介意者慎入。(主要是角色人設問題和作者心理脆弱,無關其他)
    已有完結文:《豪門寵婚【重生】》、《魔君寵夫日常》、《秀恩愛系統【末世】》等文在作者專欄。
    【求收藏預收文《鹹魚系炮灰美人[快穿]》啦】
    文案:
    過勞死在禦案上的司旭,被快穿系統選中進入大千世界,成為英年早逝的炮灰們。
    主線任務一:壽終正寝。
    主線任務二:拯救究極黑化、心理扭曲、意圖毀滅世界的反派們。
    司旭:“不拯救會影響朕睡覺嗎?”(鹹魚癱.jpg)
    系統770:“???”(系統選中的勞模皇帝哪裏去了!!!)
    日常睡眠質量堪憂的司旭在容貌俏似原世界皇後的反派身邊睡一個好覺。
    反派:“我要黑化,我要毀滅世界,我要……”
    司旭:“閉嘴!抱朕。”(昏昏欲睡.jpg)
    反派乖乖照做并超額完成了要求,他真的“睡”了司旭。(乖巧.jpg)(黑化值已清零.jpg)
    內容标簽:甜文快穿逆襲輕松炮灰
    搜索關鍵字:主角:左棠┃配角:┃其它:求收藏預收文《鹹魚系炮灰美人[快穿]》
    一句話簡介:笨蛋美人,在線“躺”贏。
    立意:智商不夠,真心來湊。熱愛生活,不負生命。

    耽美 已完結 146.3萬字
  16. 我就看看不碰你[快穿]

    我就看看不碰你[快穿]

    嘴甜人可愛的津韶是位非常勤奮優秀的劇情維護師,然而并沒有系統願意和他搭檔,于是他只能閑職在家打游戲。
    直到有一天,一位系統小可愛找上門來。
    系統:你好,我是職業炮灰系統,不帶逆襲打臉的那種。
    津韶【擺手】:走開,不要打擾我玩游戲。
    系統:我可以讓你近距離觀看各種盛世美顏,不過你只能看看,不能做出超出炮灰範圍之外的舉動。
    津韶【拍胸脯】:沒問題!做炮灰,我是專業的!請務必讓我成為你的宿主。
    N個世界後,津韶和盛世美顏在一起了。
    系統:我想辭職。
    表冷漠內心豐富小劇場攻X顏控晚期演技爆表可愛受

    耽美 已完結 44.4萬字
  17. 全洪荒都知道魔祖在鬧離婚

    全洪荒都知道魔祖在鬧離婚

    穿成人生贏家,羅睺也有不滿的時候。
    前世,他是洪荒文寫手,為筆下的主角各種牟利,可是輪到自己,他才發現金手指不是那麽好開!苦思冥想之下,羅睺打算先解決自己的人生大事。
    他果斷把高嶺之花的鴻鈞追到手。
    原以為有了道祖當伴侶,什麽劫難都沒了,結果婚後生活告訴他——鴻鈞性冷淡!
    羅睺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決定離婚,過自己的神仙日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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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求不滿魔祖cp高嶺之花道祖,婚後的甜寵生活。】
    PS:主角顏值高,力量強,不在洪荒抱大腿也是一個蘇到頂的人物。
    內容标簽: 強強 穿越時空 洪荒 生子
    搜索關鍵字:主角:羅睺(魔祖) ┃ 配角:鴻鈞(道祖) ┃ 其它:洪荒神話,聖人,巫妖,三清

    耽美 已完結 103.0萬字
  18. 地球上線

    地球上線

    文案:本故事純屬虛構,為想象虛拟,非現實産物。
    半年前,數以萬計的黑色虛影巨塔出現在全球各地,懸浮城市上空。化學家、物理學家、宗教……全部束手無策。
    半年後,人們習慣了,不再關注它。
    唐陌有一天看見一只飛蟲撞上了虛影黑塔,沒有穿透過去。
    第二天,一道兒童般清脆的聲音向全人類發布公告——
    『叮咚!2017年11月15日,地球上線了。』

    傅聞奪×唐陌
    黑塔三大鐵律——
    ①一切解釋歸黑塔所有。
    ②6點-18點是游戲時間。
    ③請所有玩家努力攻塔。

    內容标簽:科幻無限流爽文升級流輕松
    唐陌傅聞奪
    其它:生存流,無限流,金手指
    一句話簡介:地球已加入黑塔豪華午餐~

    耽美 已完結 139.9萬字
  19. 重生後大佬總想騙我談戀愛

    重生後大佬總想騙我談戀愛

    他見義勇為犧牲後,重生了。
    醒來後就被某大佬給纏上,大佬騙他說,“我是你男朋友。”
    不明就裏的他,信了。
    此後,他要去哪兒,大佬親自接送,他要吃什麽,大佬立馬送來,他痛了病了難受了,大佬就立馬舉高高。
    他說,“我們不合适。”
    大佬說,“不試試怎麽知道合不合适?”
    他說,“其實我是個死人。”
    大佬說,“沒關系,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魂。”
    他說,“我……”
    大佬噓了一聲,“別說了,嘴皮子磨破了你也是我的。”
    (本文又名《大佬追妻的一百零八種方式》《大佬原來是戲精》)

    耽美 已完結 127.5萬字
  20. 盡道清歌世無雙

    盡道清歌世無雙

    沉迷于修煉?楚绫歌表示根本沒有此事!天下風雲争霸,又與我何幹?
    有些姑娘表面上看起來一派淡然之色,其實肩帶滑下來心中慌得很....
    初遇陸寒溪,楚绫歌心中萬般無奈,惹到冰山該怎麽辦?還能怎麽辦呢?還不是只有笑着活下去!
    楚绫歌:“長得美就可以為所欲為?你再打我可要還手了!”
    陸寒溪:“從未見過像你這般無賴的女子!”
    數年之後,陸寒溪遭劫,楚绫歌燃燒神魂,為其擋下萬千魔炎。
    陸寒溪淚光盈眸:“傻瓜,值得嗎?”
    楚绫歌仰面而笑:“為你,便值得!”
    修行路漫漫,美人自然是如雲的,搞NP是不可能搞NP的,希望這本新文,能得到大家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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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标簽: 情有獨鐘 歡喜冤家 爽文 東方玄幻
    搜索關鍵字:主角:楚绫歌,陸寒溪 ┃ 配角:傾挽雲,月孤倚,何湘君等等 ┃ 其它:
    一句話簡介:攜美修行打怪耍無賴
    立意:我命由我不由天

    耽美 已完結 126.0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