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19章
聖火玫瑰園是個墓園,這裏安葬着歷代守護者、巫師團首領、守護軍統帥。
這裏寧靜安詳,和神谕殿一樣。
殷弦月站在最前面,他左手胳膊現在還沒辦法擡起來,襯衫袖子下面綁着繃帶,外面蓋着黑色的巫師袍。
昨晚在綜合醫院的病房裏,龍池和其他巫師已經跟他一點點捋了一遍葬禮的流程。
參加舊首領葬禮的人從五湖四海趕來這裏,異種的暴動事件,晝區與霧區的高層和軍方一大早進行了緊急會議。會議結論除了加強守衛之外,沒有任何其他有意義的內容,剩下的就是争吵。
霧區審判廳與晝區安理會吵個三天三夜是不成問題的,霧區認為戈谛安山那麽重要的地方,你們重兵把守之下居然還能有三百多只異種橫行,是不是你們人類又犯了貪軍饷的老毛病啊。
晝區安理會直呼毀謗,并反擊:莫不是你們幹的吧?想讓我們多買點超自然生物的血清來加強守護軍的戰鬥力?!
“荒謬!!別把你們人類卑劣的利益至上主義套在我們頭上!”
“哈!這麽激動?你們的爆兵計劃難道不缺軍火不缺錢嗎?戳你們痛處了?獸人又是怎麽回事!你們到底還隐瞞了什麽!”
“爆兵計劃就算無法完成,我們也永遠比你們人類強大!你們尋求庇護的時候可不是這個姿态!”
“哦是嗎,那我們召回種族為人類的霧區守護者了?”
“……”
“……”
“好了。”審判長聽得頭疼,“停一停,我們在這裏吵出個勝負又能怎麽樣,吵贏了就能逼退異種嗎?”
舌戰群儒的昭庭辛清了清嗓子:“是,抱歉,審判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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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桌對面的人類安理會成員們也端起杯子喝水。
會議廳沉默了片刻後,安理會那邊有個看上去是新人的女生弱弱地出聲發問:“對了,聽說……是軍情處的獵手第一時間支援,他人在哪裏?可以看看他的任務記錄儀嗎?或許能分析一下?”
“哦路槐。”昭庭辛回神,“是,是路槐。”
“那麽他現在在……哪裏?”
昭庭辛:“他在聖火玫瑰園,參加巫師團舊首領的葬禮。”
會議廳的氣氛微妙了起來,兩撥高層人士在這裏瘋狂丢鍋,什麽不經大腦的話都往外蹦,活像兩群小學生在操場上專挑對方的短板吵架,甚至還人身攻擊——全然忘了今天是舊首領的葬禮。
在座的諸位都自诩胸懷天下之人,一切為了洛爾大陸,可前去參加葬禮的卻是一個獵手。
聖火玫瑰是顏色偏深黑的玫瑰品種,被大量種植在墓園中。
舊首領的葬禮上來了很多人,他生前是受萬人尊敬的巫師,許多平民帶着花來哀悼他。
最後,在晝區守護者的帶領下,所有巫師左右手在身側伸開,手肘向下,手心向上,身體呈天平狀。
這是平衡,巫師對自然元素追求的終點就是平衡。有綻放有枯萎,他們從自然中汲取力量,也付出代價。
15位巫師和守護者的掌心都幽幽地湧起微弱的白光,殷弦月發不出白光,也擡不起左手。
然後有人托起了他的左手手背,托至與右手一樣的高度。是路槐走了過來。
他是新首領,所以他站在墓碑的面前。
他看着墓碑上的銘文,對這世界唯一的知情人說:“他選擇我的意義是什麽,我對巫師團來講,根本是個無用之人。”
路槐沒有反駁:“沒錯。”
殷弦月閉了閉眼。
路槐又說:“但是,所有人都會選擇神。”
說完,他放下手,擡腳轉身,葬禮最後的儀式結束,白發的青年穿過哀悼的人群,走向墓園的門口。
這天,晝區守護者向大陸介紹了巫師團的新首領,在這青黃不接的時間,新首領的出現無疑為人類帶來新的希望。
同時,巫師團的新首領無法感受到任何魔法元素的事情,也是最近大家茶餘飯後閑聊的話題。
史無前例的,巫師團的首領不是巫師。
三天後,巫師學院。
首領回到戰鬥系之後,風酒笙正式被巫師團收編,成為第15位巫師團成員。
在學院對戰課的草地上,殷弦月為風酒笙披上了灰色的巫師袍。
這天,陰雲暗湧。霧區的審判長已經和霧區守護者一同穿過傳送門,前往異種的故鄉,并與洛爾大陸失去聯絡。
無頭騎士團被激活出動,無面者控制着作戰傀儡,駕駛霧區鍛造塔與雷霆科技公司共同研發的微型機甲,不分晝夜地在各個城區內巡邏。
三大區進入一種微妙的緊急模式,連舊鯨大街也有所收斂。
審判長與一位守護者離開這片大陸,新的巫師首領沒有任何能力,不免人心惶惶。
龍池走後,殷弦月和風酒笙還在草地上,下一節對戰課在10分鐘後,這會兒學生們正在做準備。
“風老師。”殷弦月側過身,一雙明眸不攙任何感情地望着她,“您如願加入巫師團了,恭喜您。”
“什麽。”風酒笙怔愣了片刻,她為了今天特意化了精致的妝。
面前青年的頭發微長,快要蓋到耳垂,被風撩了兩下。其氣定神閑,巋然不動,讓人猜不透。
殷弦月說:“我很感激您在戈谛安山出手相救,我也相信您進入巫師團是要為洛爾而戰,但是——”
青年側過身,面對她。
學院的藏青色巫師袍下露出白襯衫的袖口,殷弦月的眼神讓她感到無端的壓迫感,那分明只是個普通人類,但卻有着風酒笙無法解釋的氣場。
殷弦月接着說:“但是,你加入了巫師團,你将效忠于我。”
風酒笙今天的睫毛刷得根根分明,她下意識地眼神躲閃,想要逃避這種壓迫力。
“所以,忘了蘇溟說的那些話吧,風老師。”
他們已經能聽見學生們嬉笑着走來草地,他們聊天的內容大多是竟然和首領在同一個班裏,還有和殷弦月的對戰的女生,驚嘆自己有生之年居然把首領給揍了。
師生之間各自有了新的身份,風酒笙明白面前的首領指的是什麽,殷弦月也篤定地知道,蘇溟那晚的鴉人之窺必然看見了一二。
鴉人之窺,窺見他人真話謊話的前提是,那些話,鴉人是能夠一字一句清晰地看見的。
殷弦月不知道蘇溟看見了多少、看見了哪些部分,是否含有關于“這本書”的字眼。但事實上殷弦月也不太在乎,因為只要沒有人相信,那麽那些話,就是無意義的。
“好。”風酒笙點頭。
正是蘇溟告訴風酒笙,他是巫師團的首領,風酒笙才會一路跟着他。沒想到恰好戈谛安山腳出現異種,她順水推舟救下殷弦月,從而進入巫師團。
對戰課開始了。
另一邊,無頭騎士出動之後,軍情一處到七處開啓嚴備模式。各大城區開始逐一式對所有居民進行基因檢測,以防智慧異種混在其中。
同時,在當晚,學生宿舍裏,殷弦月的文檔在被幹擾。
他試了很多種可能,最後定下的結論是——平衡。
殷弦月依然可以控制這世界的劇情,但所有不平衡的橋段,都被文檔自己清除掉。那些打出來的字,頃刻消失。
這個世界,越來越真實,并且在遵循能量守恒定律。
他最後嘗試了一下,打字:搭載輕型10聯火箭炮的末日機甲裏坐着的是路槐,此時的朔月已經覺醒巫師天賦,站在機甲之上。
這句話的句號剛剛打上,下一刻蕩然無存。果然不行。
所以“朔月”這個角色,不可能覺醒巫師天賦,路槐作為超自然生物,也不會被允許駕駛機甲。這就是這世界的平衡。
殷弦月在電腦前撚了下手指,接着,咚咚兩聲叩門。
他第一反應是合上筆記本,然後摸到腰間的蝴.蝶刀,捏在手裏,輕聲走到門邊。
咚咚。
又敲了兩下。
殷弦月舒出一口氣,扶上門把手。吱呀——
“是你啊。”殷弦月松了一口氣。
白毛的年輕人今天穿的是常服,一件深棕色的套頭衛衣:“一副失望的語氣是怎麽回事?”
“這不叫失望這叫卸力。”殷弦月坐回電腦前,重新掀開電腦,“我以為是聞尤意。”
“他?”路槐回憶了一下,“那個通緝犯?他為什麽敲你門?”
“說來話長。”殷弦月敲着鍵盤,接下來的劇情視角在審判長和守護者那裏,“你今天不巡查嗎?”
路槐走進來,帶上門,掃視了一圈這宿舍:“休假,獵手的命也是命。”
殷弦月笑笑:“那你來找我有事嗎?”
“近戰特訓。”
“還有呢?”殷弦月只是随口一問。
結果正中路槐下懷,他一笑:“還有,我要一把雙彈匣全自動連發射速在每分鐘9000發,并且是QBZ191标準的步.槍,HK415的射速太慢,彈容量也太小了。還有破片.手.雷,提高一下爆炸範圍,再把破門的C2體積縮小一點,建築內任務太累贅了。”
“……”殷弦月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擡頭望着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路槐,我是許願池裏的王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