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不原諒
第5章 我不原諒
一曲畢,雲游駕馭這具身體不熟練,還有點臉紅氣喘,道:“如果你們都能跳成我這個水平,是有可能贏過一組的。”
然而衆人還來不及高興,雲游又一瓢冷水澆了下來:“可惜你們跳不成。”
五個男生頓時又沮喪裏起來。
還沒等他們從打壓裏緩過神來,雲游又來了個更勁爆的:“尤其是淩宵行,你身為隊長,舞這麽差勁,不行啊。”
五個男生:“……”
大清早的,他們接二連三地遭受了太多的轉折暴擊,聽到這句話居然沒有更大的反應了。
都麻了,木了,萎了。
淩宵行那雙春風般的笑眼一彎,頭一次漾出點笑意,點點頭,虛心道:“嗯,你說的對。”
一個男生忍不住對另一個咬耳朵:“怎麽回事,我居然覺得這樣溫柔的淩哥很正常?”
還不等那男生回,淩宵行眼中笑意一凜,寒風驟起:“誰準你們私自說閑話了?”
那倆人頓時跟鹌鹑似的一縮,不敢說悄悄話了。
“行了,C位是誰?”雲游問。
一個娃娃臉的男生舉手:“我。”
雲游把他的臉和昨晚看的資料對上了號,本組B班的獨苗,也是昨晚入群唯一一個歡迎他的男生:“薛一丁是吧,出列。”
薛一丁廢了好大力氣才把那句“是,教官!”咽回肚子裏,走到雲游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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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跳一遍,如果能記住我剛才的動作最好,記不住就按原來的。”
薛一丁聽話地跳了一遍,雲游點點頭,不愧是B班的和C位擔當,水平高出同組一大截,學習速度也很快。
“可以,”雲游抱着臂,翹出根手指一指旁邊,道,“你教他。”
薛一丁看着旁邊的淩宵行:“……”
淩宵行對他露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
薛一丁差點給吓趴下了,連連擺手搖頭,用力到多巴胺吶喊,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抗拒:“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我還想活!!!”
薛一丁都想沖上去搖醒雲游:你知不知道這人是誰!!現在我教他舞蹈,回頭他教我做人啊!!!
雲游很奇怪他為什麽這麽抗拒,他瞅瞅淩宵行,又瞅瞅他,“你怕他?”
“當然怕……”話說到一半,薛一丁又及時剎車改口,“怕也不絕對,就是敬畏,敬畏。”
同組四個男生都為他松了口氣,紛紛露出劫後餘生的慶幸笑容。
“那你想被你的組員教導嗎?”雲游又問淩宵行。
淩宵行眯着笑眼:“沒關系,不恥下問。”
“哎,話不能這麽說,”雲游糾正他,“他是B級,你是C級,你應該用‘虛心求教’。”
薛一丁魂兒都被吓飛了,簡直想跪下來哐哐磕頭求雲游大發慈悲趕緊閉嘴不要再給他挖坑了,這是嫌他頭七來得不夠早嗎!
淩宵行意味深長道:“也對。”
雲游一錘定音:“那就這麽定了。”
末了,雲游似乎還嫌語出驚不死人誓不罷休地叮囑淩宵行:“好好學着點,能從一丁身上學到不少呢。”
淩宵行依舊沒有反駁,只是點了下頭,對薛一丁展顏一笑,甚至稱得上和藹:“走吧,薛老師?”
說完率先擡步去了練習室的角落裏,薛一丁沒有靈魂地跟在他身後,宛如一具被腦髓牽着鼻子走的僵屍。
不用等頭七了,直接去輪回吧。
四個人心中雙手合十,齊齊默念禱告:願佛祖保他來世投個好胎,阿門。
解決了倆人,雲游看着剩下的四個人,單刀直入道:“我知道你們對我這個突然塞進來的F班的心存不滿……”
四人齊齊搖頭甩撥浪鼓。
您可是能搞定淩哥的人!誰還敢瞧不起您!
準備好長篇大論卻被打斷的雲游頓了一頓,對這個反應有點奇怪,按照他的設想,他得花一陣功夫才能說服這群叛逆少年們,沒想到這麽聽話。
不過也正好省事了:“……那廢話不多說,聽我的,或許小組賽還有一線生機;不聽我的,等着後天……明天,全軍覆沒吧。”
四人猛虎啄米狀點頭。
接下來,雲游讓他們幹嘛就幹嘛,讓上樹絕對不挖洞,指哪打哪,聽話得不得了。
雲游把每一個人的缺點揪出來補足後,休息時,對淩宵行感慨道:“你們組的孩子都挺聽話啊。”
淩宵行看着這個同樣才21歲的孩子,微笑:“你教導有方。”
雲游謙虛地擺擺手:“哪裏哪裏。”
五個人縮在一起不敢說話。
淩哥教導我們,你教導淩哥,四舍五入便宜你了。
經過一個小時,薛一丁成功把淩宵行練得不像一個木偶跳舞了,而是成為了一個仿佛正在做複健的病人。
這也難怪淩宵行編曲唱歌那麽好聽,等級卻是C了,這是個偏科怪才啊!
雖然動作依舊僵硬,但起碼終于像個人了。
給他減輕了一大壓力,雲游很滿意:“一丁,真是不負我的厚望啊。”
薛一丁沒有靈魂地呵呵兩聲:等明天公演完,淩哥就會把他厚葬了。
“也差不多了,去吃飯吧。”雲游道,“然後我們回來繼續練。”
“好!”原本有氣無力的幾人猛地眼放精光,你追我趕地跑去食堂了。
雲游感慨:“真是年輕人啊,精力十足……”
淩宵行問:“你不是?”
雲游道:“我不是。”
淩宵行眼睛一眯,語氣卻沒怎麽變,似乎只是漫不經心地閑聊:“那你是誰?”
雲游慢聲道:“我麽……”
他把聲音壓低了,淩宵行不得不身體微微傾斜才能聽清雲游的話。
只聽雲游意味深長道:“我是1組未來的爸爸。”
淩宵行:“……”
淩宵行完全不想承認自己被雲游耍了,面無表情地擡步走出練習室。
出了門口沒走幾步,又動作一頓,腳步一停,轉回頭看,雲游還盤腿坐在地板上,單手支着腮,歪頭眨巴着眼睛,神态頗為無辜。
見他看過來,視線彙聚,雲游伸出了手。
淩宵行忍不住又嘆了口氣,像昨晚一樣,右手食指指節輕輕一碰額頭,回去走到雲游面前。
“你的腳怎麽樣了?”他半蹲下/身,問。
如果剛才那五個男生還在,看到淩宵行此情此景,一定會三觀炸裂。
淩哥不在你受傷的時候補刀就謝天謝地了,居然還會這麽溫柔(?)地問傷勢怎麽樣?
雲游神态自若:“挺好,再這麽高強度地練下去估計廢了。”
淩宵行目光一掃,雲游裸/露在外的腳踝鼓起了一個吓人的包,情況比昨天更差了。
淩宵行表情有點糾結,似乎是在經過什麽激烈的天人交戰,正當他眉尖一松,即将說什麽的時候,雲游打斷了他:“開個玩笑,歇幾天就沒事了。行了,幫忙扶我一把,我要餓死啦。”
雲游這麽一拒絕,反而讓淩宵行把那句糾結好一會的話說了出來:“你等着,我給你買飯回來吧。”
“不行不行,這怎麽好意思,”雲游連連擺手,“普通的豆漿油條糖放一勺再帶個水煮蛋不要溏心的送到我宿舍錢回頭轉快去快去不用等我謝謝您嘞。”
淩宵行看着一長串下來半個磕巴都不打的雲游:“…………”
那點微薄的憐憫之心頓時煙消雲散了。
然而話都說出口了,也不好出爾反爾,淩宵行認命般地:“等着。”
等淩宵行終于出了練習室,原本表情雲淡風輕的雲游,表情頓時一變。
他緊蹙着眉,面容慘白,從昨天半夜到今早的連軸轉,讓低血糖和受傷的腳踝紛紛跳腳不滿,胃部一陣陣抽痛,雲游扶着牆壁慢慢站了起來,在天旋地轉的視野裏,一瘸一拐地往自己宿舍走去。
回宿舍洗漱洗漱,吃了顆糖,給自己腳踝噴了藥,臉色好多了。
有人敲門,雲游縮在椅子上沒動,正在吃飯的室友白了他一眼,嘀咕了兩句走去開門,結果看到居然是淩宵行,臉色都一變,不自然道:“淩、淩哥,你怎麽來了?”
淩宵行下颌微擡:“來送飯。”
室友:“啊?”
他還沒反應過來,淩宵行直直往雲游的桌子邊走去,把打包好的飯放在他桌子上。
雲游一點頭:“謝了,多少錢?”
淩宵行也沒推辭:“五塊。”
片刻,淩宵行口袋裏的手機叮咚一響,一個紅包發了過來。
還完錢了,雲游打開早飯正要吃,餘光瞥到淩宵行還站着,問道:“要不你坐我的椅子?”
宿舍四人,上床下桌,一桌一椅,沒有多餘的。
淩宵行看他嘴上這麽說,屁.股卻沒有一點想動的意思,道:“算了,我……”
他還沒說完,剛剛那個室友立馬道:“淩哥,您坐我這。”
“不用,你坐吧。”
“別別別,我吃完飯了,您歇會。”室友A熱情得有點狗腿地邀請淩宵行,淩宵行見狀也不再推辭,把椅子拖了過來,打開了自己的飯。
室友A表情魔幻地看着倆人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室友B從衛生間出來,正嚷嚷着餓死了,結果剛出來就撞見了這一幕,整個人都傻住了,活像見了鬼,僵硬地打了個招呼後就輕手輕腳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雲游見這一個兩個的都這麽怕淩宵行,不禁奇怪。
等吃完飯後,倆人結伴去練習室,雲游問:“他們怎麽都這麽怕你啊?難道你是什麽洪水猛獸?”
淩宵行想了下,回答:“可能是因為我性格比較直吧。”
“性格直?你得罪別的選手了?”雲游語重心長道,“人在江湖,你得學會控制自己的脾氣啊,不然別人就會給你下絆子。”
淩宵行看着這個萬人嫌:“……”
你是不是對自己缺乏最基本的判斷和認識?
淩宵行:“不是選手,是制片人。”
雲游“啊?”了聲:“《造星》的制片人?”
淩宵行以為雲游會和其他人一樣被驚到,結果他更興奮了:“怎麽着,你打他了,結果場面太血腥把別人吓到了?”
……等等,好像有哪裏不對?
淩宵行:“……當然不是,就是意見不合,怼了兩句。”
“那你膽子挺大啊,制片人都敢怼。”倆人唠着嗑,進了練習室,五個大男孩已經到了。
現在八點,九點彩排,留給他們磨合的時間不多了。
雖然他們都很奇怪F班釘子戶怎麽突然搖身一變得唱跳俱佳了,但雲游不說,他們也就沒問。
薛一丁堅持要求雲游來當C位,雲游擺了擺手:“算啦,你們這part都定了一周了,我在後邊混個臉就行。”
淩宵行:“他受……”
還沒說完,雲游一個眼神輕飄飄地飛了過來,淩宵行忽然就懂了他的意思,改口道:“他說的也對,就保持現有隊形吧。”
“啊,那好吧。”淩哥都這麽說了,薛一丁也就不強求了,只能努力讓自己往雲游的水平上去靠。
緊鑼密鼓地又訓練了一個小時,九點鐘趕去彩排。
在公演舞臺上,音樂舞蹈說唱三名導師和寧鄭玄這個造星制作人,将會對每組的表演進行評判。
在後臺準備的時候,不出意外又碰到以祁采蘩為中心的1組,他被五個男生衆星捧月般地圍在中央,再見到雲游的時候顯得有底氣了許多。
1組和14組夾道相逢,冤家路窄,頓時吸引了選手們的衆多目光,連攝像機都轉了過來。
淩宵行有事離開,只有雲游一個勉強算長輩的。
他不想鬧事,對薛一丁他們幾人道:“去排練。”
耿炎卻不想放過他,叫道:“哎,這不是咱們組裏那誰嗎?”
另一個叫李孟輝的男生搭腔:“什麽咱們組,你記錯了吧,雲游早被踢出去啦。”
他說完周圍有人低低嗤笑起來。
“是嗎,那他被踢到那個組裏去了?”耿炎接着問。
李孟輝迅速接梗:“好像是那個14組吧,組裏有誰我也記不清,反正沒一個A班,都挺菜的。”
14組的五個男生本來都要走了,聽到這句話,都生氣起來,有一個叫梁園的男生忍不住想回頭反駁,結果轉頭就是一個腦崩兒。
梁園被雲游彈懵了,捂着額頭滿臉懵逼道:“你打我幹嘛?”
比起其他組員的義憤填膺,雲游顯得很冷靜:“怼他就能出道的話,我不攔你。”
梁園心氣高,難以咽下這口氣,但周圍都是人,還有攝像機,他只好忍氣吞聲地握住拳頭,忿忿走到了後臺角落裏。
其他四個男生都跟過去安慰他了,剩下雲游還和1組的六個人面對面站着。
李孟飛繼續加柴添火,道:“雲游,你這麽擅自打人不好吧?誰還沒有表達的權利了?”
“當然有,但表達權的行使要建立在不侵犯他人權益的基礎之上。”雲游淡聲道,“像你這樣肆意侮辱別人人格的人,就不配擁有。”
幾人都被雲游這麽一大長串的話給繞的有點暈,1組一個叫張越的人抓住重點,道:“你可別亂說話,誰侮辱別人人格了?”
“就是,你胡說八道也不能這麽離譜吧?”李孟飛急忙附和。
雲游沉靜如水,忽然沖攝像師道:“攝像大哥,勞煩您能過來下嗎?”
衆人聽到這麽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都有點不明所以,攝像大哥左右瞧瞧,拿不準地過去了。
雲游給他指導:“對,鏡頭對準這倆人,拉近。”
李孟飛和張越被突然怼上來的鏡頭弄得又驚又煩:“你特麽地想幹嘛!?”
“幫你們澄清啊,”雲游眨眨眼,頗為無辜道,“我說你們侮辱人了,你們說沒有,咱得好好掰扯清啊,要不萬一剪進正片裏,沒頭沒尾的,網友不罵死我?”
說完他對鏡頭道:“剛才李孟飛罵人了,我可沒罵人啊。”
表情和語氣認真得跟幼兒園小朋友找老師報告有人說髒話似的。
……這樣子居然有點可愛是怎麽回事?
不少人心裏閃過這個想法,同時又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吓到了:覺得雲游這個萬人嫌可愛?怕不是失了智??
鏡頭裏,李孟飛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想罵人吧,怕真有把柄落下;不罵人吧,又難以解一時之氣,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行啦行啦,”小白花祁采蘩适時出面打圓場收割好感,對雲游道,“孟飛就是開個玩笑,這麽生氣幹嘛?”
雲游最煩那種在別人的底線邊緣大鵬展翅,末了還要來一句:“哎呀開玩笑啦,你怎麽還當真了?好小氣喔”的人。
雲游皮笑肉不笑,抱着臂沒說話。
祁采蘩又道:“你要這麽生氣,那我代他們向你道歉。”
有人在後面不滿道:“又不是你做錯了事,憑什麽要給雲游道歉?”
此話一出,引起部分人的附和。
祁采蘩掌握了輿論高地,正暗自得意,等着雲游在群衆的聲音下認慫,灰溜溜敗走。孰料他就那麽筆直地站在那裏,像根立于破岩中的竹。
雲游看他半天沒動靜,疑惑地問:“不是要道歉嗎?怎麽嘴巴突然啞了?”
祁采蘩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你,居然真的,要我給你道歉?
像是聽出了他的心聲,雲游理所當然的點頭:“對啊,你自己說的,可不是我拿刀逼着你的。大丈夫一言既出,你不會不是……吧?”
“卧槽好不要臉……”李孟飛氣得上頭,正要撸袖子上去幹,被張越死命攔住了。
祁采蘩臉色難看得跟吞了蒼蠅似的,深呼吸了一口氣,道:“我……”
“等等,”雲游阻止了他,示意攝像師把鏡頭轉過來,比了個ok的手勢,“好了,現在面對着全國觀衆,你可以說了。”
祁采蘩簡直快氣瘋了,這事根本不是他挑起來的,憑什麽要他收拾爛攤子!?
他再次深呼吸,整理好表情,表面笑嘻嘻,心裏mmp地對着鏡頭,乖巧道:“對不起,雲游,我給你道歉,請你原諒我們吧。”
雲游點點頭:“好的,我不原諒。”
祁采蘩:“?”
衆人:“??”
你怎麽不按劇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