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大G跟随車流走走停停,曹熠輝主動說了一次話,問要不要找個地方吃了晚飯再回家。
徐臨搖頭,這個時間段全城都堵,堵得人心煩氣躁做什麽都沒心情,只想早一刻到家。
抵達小區門口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他解下安全帶,道了一聲謝,幾乎迫不及待地想要下車。
“就這麽走了?”曹熠輝又是一臉似笑非笑,隐約透着幾分陰陽怪氣,“不請我上去坐會?”
“晚飯還沒吃呢。”
徐臨:“……”
“小區停車場沒有多餘的車位,不給訪客放行,你車停在路邊會被貼條。”
“沒事,占道停車只罰一百塊錢。何況我的車牌在交警隊有記錄。”
曹熠輝已經邊說邊下了車,“人有三急,借你家洗手間用一用。”
對方一臉冠冕堂皇,不知是真想借用洗手間,還是故意找的借口。
徐臨暗暗深吸一口氣:“我同居的朋友在家裏,不太方便。”
他話說的含蓄,意義已然明确。
曹熠輝身形果然一頓。
片刻後,他意義不明地輕聲冷笑:“交了新的朋友?男的女的?”
Advertisement
“我不是更應該去打個招呼?”
“畢竟,”他頓了頓,咬字極重,“這麽多年的,同學。”
他微揚着下颌,雙眸半垂,帶着一種居高臨下的冷傲睥睨。
曹熠輝從來說一不二,蠻橫不講理,一旦下了決定,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斷然沒有中途放棄的可能。
徐臨暗自腹诽:這位霸道總裁的脾氣,這麽多年也一點沒變。
二人僵持在小區門口,已經吸引了不少過往行人的目光。
徐臨無可奈何,只能在門禁處刷了臉,迅速将“訪客”領入家中。
兩梯兩戶的大戶型住宅,電梯裏不容易遇到鄰居。
LED屏幕上播着無聊尬笑的廣告,一層一層變動的鮮紅點陣數字,将寂靜電梯廂中的時間拉扯的格外漫長。
和當代許多年輕人一樣,徐臨畢業後工作,攢下剛過六位數存款,然後家裏出了剩下的部分,湊齊幾百萬首付,按揭了人生中極為重要的的一項資産——住房。
在密碼鎖的滴滴電子音中,入戶子母門緩緩打開,曹熠輝跟着徐臨進入家中。
他動作緩慢地換上鞋套,在主人的指引下,不緊不慢進入衛生間。
明明是自己的家,徐臨卻立在原地,感覺有點無所适從的尴尬。
沒過一會,曹熠輝從衛生間裏出來,眉毛微挑:“你那個同居的朋友呢?”
徐臨:“應該在下班的路上,馬上就回來了。”
“所以……”
他正想找借口趕客,話音卻被硬生生打斷。
“鞋櫃裏的幾雙鞋,長短都相同,明顯是一個人的。衛生間裏只擺放了一支牙刷,一條毛巾。”
曹熠輝嘴角微勾,語氣戲谑。
還有整齊簡潔到幾乎沒有日常使用痕跡的餐桌、茶幾,堆着靠墊,美觀卻不方便直接入座的沙發、躺椅,所有跡象都表明,徐臨獨居。
且符合宅生物特性——家裏的活動範圍,只限卧室和書房,極少光顧廚房,客廳。
根本就沒有什麽無中生有的“同居朋友”。
謊言被毫不留情戳破,氣氛十分微妙。
徐臨無話可說。
曹熠輝卻神情放松地看着他,似乎暗藏幾分愉悅。
二人靜靜站立了片刻,曹熠輝揭過這個話題,問:“晚飯怎麽解決?”
他瞥了一眼廚房,“你平常都沒下過廚,冰箱裏想必也沒菜。看來只能點外賣。”
他拿出手機,重新定位,一邊浏覽這附近的餐館一邊問:“平時愛吃哪家?”
正在這時,電話忽然不合時宜地響起。
曹熠輝輕輕皺了皺眉,迅速接通。
他安靜的聽了一會,回了一句“我馬上過來。”随後挂斷電話,朝徐臨道:“急事。我先走了,你記得好好吃飯。”
話音一落,人已迅速開門離開。
入戶門又咔擦一聲關上。
徐臨一臉啼笑皆非的怔懵。
曹熠輝自說自話,獨斷專橫的性格非但沒改,反而變本加厲。
他們曾是戀人,有過最親昵的距離,彼此極為熟悉。
後來分手,幾年未見。
如今重逢,該如何面對,連精通人情世故,處事圓滑的徐臨都犯了難。
曹熠輝卻像是“只要自己不尴尬,就能讓別人尴尬”一般的泰然自若,讓他更不知所措。
他默默嘆了口氣,透過全景落地窗,放空頭腦看向燈火點點的街道。
曹熠輝是特別調查官,一接到電話就匆忙離去,想必又發生了什麽緊急案件急于處理。
希望別是什麽大事。
他收回看向街道的目光,走入書房。
客廳裏燈未亮,淡薄月光靜靜灑下,似乎仍和往常一樣——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
***
第二日,生活一如既往。
下午因要和國外的工作室對接,晚上加班。
徐臨拿出手機,盯着屏幕看了半晌。
他該不該給曹熠輝說一聲,免得對方在園區外面等他下班。
可是他又覺得自己無法百分百确定,曹熠輝今日還會不會來。
畢竟,他們早已不是戀人。
這麽做,似乎有點自作多情的暧昧。
正在遲疑不定之時,手機屏幕出現彈框,瞬間消除了他糾結的煩惱,卻又因為時機過于湊巧,令人有種心有靈犀的奇怪錯覺。
曹熠輝的消息。他今日有案子要辦,下午無法接徐臨下班,只能徐臨自己回家。
徐臨驀地松了口氣。
只是末尾那句:路上小心,總感覺有點不清不楚的親昵,讓人心情莫名難言。
徐臨搖了搖腦袋,将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感覺全部甩出九霄雲外,重新對着電腦,投入工作。
等到終于可以下班回家,外面早已夜幕深谙,燈火輝煌。
搭上最後一班地鐵,從地鐵站出來,街上已經沒有行人。
昏黃的路燈在夜色中不夠明亮,只能将街道照得黯淡朦胧。
徐臨忽然生出一股強烈的既視感——這一幕,和他遇到虛界兇靈的那一晚,極其相似。
他不禁微微一哂。
蔡靜說過,常世之人遇到虛界之物的概率很小。普通人一輩子也難以遇到一次。
更何況他現在身處市區,而非磁場強勁,容易影響位面的荒山野嶺。
他應該沒那麽“好運”,再遇到什麽兇靈。
剛這麽腹诽完,彷如是為了打臉一般,周圍氣氛驟然一變,似如觸動了看不見的開關,切換了另一種風向。
不遠處,一團黑影,周身還萦繞着淡薄黑霧,趴在地上,朝着他的方向,發出低沉嘶啞的“嗬嗬”之聲。
徐臨的嘴角頓時一抽,笑容凝固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