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老爺子過生日, 邀請夏夏一起。她特意找小敏一起商量，該給老爺子準備什麽禮物合适。
“不如問問劉哥？衛家這樣的豪門，我是真沒接觸過。”
夏夏低頭想了想, 去逛了一下潘家園。原計劃是淘點兒古件，結果什麽都沒看上。最後買了一套文房四寶回來。
晚上吃飯時問衛雲沛：“爺爺喜歡字畫嗎？”
“喜歡。他喜歡國畫，但現在基本看的多。”
“得買顏料。”
出去一趟，有些顏料夏夏看不上。只好買了原料回家自己做。孔雀藍、天青色、中國紅，看着大紅大綠的顏色感覺會不會俗, 結果她畫出來的成品讓人驚豔。
雨後天晴、淡淡的山岚透出微光。山野見老者頭戴鬥笠身披蓑衣, 悠閑的坐在竹筏上垂釣。老者面目不清楚, 但那身形居然隐隐有衛老爺子的模樣。
色彩雅致的畫面、其中用鮮豔的紅點了草叢中小花。人物看不清五官，這種只有身形的畫面想呈現人物是非常難的。
“有些手生了。”
衛雲沛默默給她豎個大拇指, 不枉費她用了幾天的時間。女尊時她在琴棋書畫上耗時最多, 一貫閑散的王爺後來不知為何會一力促進改革？她那會兒身體實在不好, 根本經不住朝政的高消耗。
“我拿去給裱起來。”
“時間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加急，肯定能弄好, 你放心。”
她還要拍戲，這些瑣事就全交給了他。到爺爺生日那天, 白天她拍了一天的戲，下午五點到回房車裏洗澡化妝，換上了之前就準備好的晚禮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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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雲沛過來接她，開着輛低調的白色路虎。小敏今天也跟着一起，想去見識一下豪門的夜宴。
“夏夏姐, 我這裙子是不是不行？”
“別緊張啊。就當平時給長輩過生日。”
“你說的容易，聽說今晚好多人呢, 全是大佬。娛樂圈的能去的都是有頭有臉的。”
夏夏拍拍她肩膀：“你也是有頭有臉的。”
小敏花了兩千多買的裙子，小姑娘家庭條件不錯, 花錢還是很舍得的。穿上漂亮的裙子，照着鏡子化了個美美的妝。夏夏也不用她幫忙，自己利索的收拾好。
“我說，差不多得了。”
夏夏開口催，小敏深呼吸一口站起來。夏夏坐副駕，她坐在後座上。到衛家後徑直開進了車庫，她們跟着衛雲沛直接從車庫進了大廳。
寬敞的客廳将餐桌沙發等全都搬走，布置成了開闊的晚宴場地。中間的桌子上摞着高腳杯，紅色的液體從上而下。屋裏衣香鬓影，已經來了不少賓客。
跟着衛雲沛直接去了爺爺卧室，老爺子在屋裏正在鬧別扭。保姆讓他換衣服，老爺子不想穿那件燕尾服。
“那換這件？”保姆又拿一套。
“爺爺、”
衛雲沛喊了一聲，老爺子回頭沖她走來。“夏夏來了。”
“生日快樂。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老爺子接過她手中裱好的國風畫到書桌上打開，衛宏夫妻在一旁也跟着一起來看。送字畫，難道是古董。
字畫打開，成色非常的新。用色大膽，畫面流暢撞色的非常協調。整體布局閑逸，透露出一股出塵的味道。
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自信、強大，笑對生命中所有的風雨和彩虹。
“這位垂釣的老者是父親嗎？”衛雲沛他媽先開口問，實際上剛打開沒一分鐘衛宏已經看了父親好幾眼。
老爺子伸手摸一下畫中那位垂釣的老者，然後臉上露出喜悅又有些激動的笑。
“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論貴重，那多的是比這個貴的。但有錢難買心頭好，他本來就喜歡國畫，沒想到這畫不僅畫技高，最主要的主人公是他自己。
“您喜歡就好。”
小敏之前在劇組見過夏夏畫畫，但那個時候只是簡單畫了一下，沒想到她畫技如此高。自己手裏的小禮物有些拘謹的送出，是一個煙鬥。
“老爺子別嫌棄。”
老爺子親手從她手中接過，拿出來看了看。“好，好看。”
老爺子非常給面子的誇了一句。實際前兩天醫生剛勸他戒煙，這煙鬥以後估計用不到。
夏夏大大方方的跟衛宏夫妻打了招呼，看這兩口子的态度，應該對她并不反感。他倆只有衛雲沛一個兒子，能打好關系是最好，不然他夾在中間為難。
衛雲沛他媽媽拉着夏夏的手笑的很和藹：“我看你和沛沛演的電視了，虐的我哭眼睛都腫了。”
“這回看電影吧，電影裏結局好。”
“什麽時候上映？”
“下周。到時候邀請您去首映式。”
“好，我肯定捧場。”
來的賓客越來越多，衛宏兩口子出去接待客人。夏夏在老爺子屋裏待了一陣，原計劃是時間到了她倆陪老爺子出去。結果沒一陣老大一家到了，一進門就跟老爺子賀喜。
老大媳婦拉着林瑩的手：“爸、您很快就有重孫子了。瞧瞧，這是您新孫媳，懷孕快仨月了。”
夏夏在一旁默默搖頭，林瑩好手段啊。照片視頻跟不同男人來往，如今懷孕了居然還能讓衛雲池認下。她到底跟衛雲池一家人怎麽說的？這家人急着想多得財産，跟她估計一拍即合。
老爺子一聽有重孫子，頓時也挺開心。看了看林瑩，發現不認識。皺着眉頭又仔細看了看，然後搖搖頭。
“好。”
只簡單說了一個字，林瑩有些失落。但随即又打起精神，只要她的孩子是衛雲池的，她以後就是衛家少奶奶。有了這個位置，娛樂圈沒什麽要緊。
“爸，請您出去呢。”
衛雲沛媽媽進來，對老大一家視而不見。老大媳婦恨恨的咬牙，将視線移到林瑩肚子上。
衛老爺子還是很重視子嗣的，只要這回真是她家雲池的孩子，那老爺子手裏的私産肯定會傾斜與他們大房。
衛老爺站起來，衛雲沛和夏夏一人一邊攙扶着。今晚老爺子在主角，等會兒出去肯定萬衆矚目。老大媳婦又想占高枝，推了林瑩一把，将她推到老爺子旁邊。
“爸，讓林瑩扶着您。她懷着您重孫呢，讓肚子裏的孩子熟悉下太爺爺。”
衛雲池站在衛雲沛旁邊，這倆想取而代之。老大媳婦話講的挺漂亮，可惜老爺子不吃這一套。
“不用了。”
說着老爺子就走，夏夏和衛雲沛扶着，對于老大一家壓根不理會。林瑩望着夏夏嫉妒的噴火，低頭默默撫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夏夏和衛雲沛扶着老壽星出現，一時間成為全場焦點。在外她和衛雲沛已經是一對，如今公然出現在衛家這樣重大的場合，那就是明确得到了衛家認可。
夏夏和衛雲沛陪着老爺子應酬，老爺子跟人介紹都說這是孫子的女朋友。一晚上認識好多商界大佬，夏夏落落大方的氣度讓衛雲沛媽媽很是滿意。
“這姑娘倒是大方端莊，不小家子氣。”她小聲的跟老公說話。
“你之前不是還要給兒子介紹其他女孩子嘛。”
“那也得臭小子配合。”
他倆在這邊應酬，老爺子那邊在跟一位老夥計聊天。兩人是相識幾十年的老友，對方家從事地産行業，是地産大亨。
林瑩眼熱的不行，上前跟老爺子套近乎。“爺爺、我給您沏了茶。您嘗嘗。”
衛老爺子看看她，又看看她身旁的衛雲池。盯了有兩分鐘才開口：“池池、這是誰啊？”
“是、”他倆并未結婚，衛雲池一時語塞，頓了一下後林瑩自己開口說：“我是池池的妻子，爺爺。”
這人臉皮夠厚，開口爺爺閉口爺爺，好像她真的已經進了衛家門。可就是這麽喊，衛老爺子也只是點了下頭。
“去玩你們的，我這不用你們管。”
得，老爺子沒反駁也沒追問，只是開口趕人。看林瑩站在不動，他直接揮揮手。
“去玩吧，別在老頭子這兒礙事。”
得，這下待也待不住了。周圍的人對她暗中指指點點，有那好事的直接開口問衛雲池。
“衛少，什麽時候結婚的，怎麽也不通知一聲。”
衛雲池扯扯嘴角，“到時候一定通知。”
“所以是還沒結婚？”
這回林瑩臉上挂不住了，虎着臉對衛雲池不滿道：“你不是答應我要結婚的嗎？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幹嘛讓我難堪。”
“難堪？”衛雲池自小也是被捧着哄着的主，壓根不吃這一套。“你還知道難堪呢？”
林瑩态度轉變的非常之快，看衛雲池惱了立馬笑着挽住他臂彎。“對不起嘛，別生氣。我就是……”她看了一眼衛老爺子身邊的夏夏：“我就是看不慣夏夏哄老爺子。老爺子糊塗了，那倆就哄騙着不親你。我是為你抱不平。”
衛雲池也生氣，望着那邊咬着牙低聲道：“我之前跟爺爺要晨星，老東西就會裝糊塗。”
“他會不會把晨星給了衛雲沛？”
“不知道。”
兩人正說着這個，晨星總經理過去給衛老爺子賀壽。男人三十多歲在業界很有名，是最近剛剛上任的，不知是爺爺從哪裏挖來的。
老爺子不知道是怎麽安排遺囑的，一個多月他們都沒探聽出來。如今沒有了那樣的機會，要防着二叔暗中做手腳。
他不再搭理林瑩，端着一杯紅酒再次回到爺爺身邊。這回不再講話，默默的待着聽爺爺和老夥計聊天。
晨星總經理在跟衛雲沛說電影上映的事情，兩人時不時的問夏夏一句。三人站在衛老爺子身後不遠處，談笑風聲的樣子讓業界人士看到了風向。
今晚的賓客大部分都是商界名人，誰過來給老爺子賀壽老爺子就會介紹給衛雲沛和夏夏。
“我孫子，未來孫媳婦。”
老爺子親口介紹，這關系板上釘釘。切蛋糕的時候也是讓他倆陪着，老大一家被冷落，沒想到重孫子都沒吸引住老爺子。
晚宴結束老大一家不死心的繼續跟老爺子說重孫子，老爺子擺擺手：“行了，我困了你們也走吧。”
這一家子實在搞不懂老爺子怎麽回事，之前提過重孫子的，那會兒不是很向往嘛，如今怎麽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一家五口失落離開，沒出大門就在院子裏吵了起來。衛雲浠不屑的開口：“爺爺估計是看到她的新聞了。不是我說，就她這樣人盡可夫的女人，你們還真信她肚子裏的是衛家的種。”
她媽也鄙夷的說：“男人就是這麽好騙，我就說等她生下來再說，你們偏想帶她吸引老爺子目光。看到了吧，老爺子壓根不在乎。”
老大兩口子說完坐車離開，衛雲浠上了車，衛雲池也去開車門，林瑩伸手拉住他。
“我怎麽辦？”
“随便。”
這家夥，揮手打開林瑩的手自己上了車。車子揚長而去，将林瑩留在了衛家大宅大門口。
像用過的紙巾一樣，被人毫不留情的丢在了風裏。林瑩氣的渾身都在哆嗦，剛才在宴會上的鄙夷她忍了，沒想到衛雲池會如此無情的對待她。
“等着，等我把孩子生下來，有你們請我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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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衛雲沛電影上映，暑期有些靠後的時間段還是挺不錯。一上映好評如潮，票房節節攀升。
俊男美女的組合吸引了一大波顏粉，買了電影票後發現這一對居然演技在線。雖說是新人，但那眼神那表情，細節裏全是戲。
——哇哦，這倆好像已經演多少年了似得。
——那眼神，不用說話就能完美表達各種意思。
——夏夏好漂亮，穿警服英氣，穿裙子妩媚。
電影票房在漲，等過了投資線後夏夏松了口氣。好了，她第一次編劇的電影至少不會賠。之後的錢全是賺的，她有分紅。
晚上拍完戲開心的低低哼唱，打開手機發現好多個未接，一看全是她爸的。微信裏也很多條信息，之前挖的坑終于把他埋了。
財經新聞：因政策的改變，××公司經營狀況急轉直下。××公司老板攜款跑路，如今市值嚴重縮水，估計不足原先的十分之一。
政策改變加上老板攜款跑路，給投資商們雪上加霜。夏夏看到後問衛雲沛：“衛氏這回賠了不少吧？”
“放心吧，做生意我爸心中有數。”
他輕松的笑笑，将切好的水果紮了牙簽遞給她。衛氏下一步不知什麽動作，而資金不夠雄厚的夏父卻是徹底栽了進去，被埋的只露了個腦袋。
之前給夏夏的信息全是求救的，讓她幫忙打聽衛氏到底是什麽态度。夏夏對這些信息視而不見，電話也拉進了黑名單。
“我爸給你打電話了吧？”
“打了。我說我不在公司，會幫他打聽情況。”
這回埋的沒給他一點兒活路，他那邊借了那麽多錢，将自己身家全部壓上，此時肯定急的火上房。
他們這邊叮叮咚咚聽着銀子響，那邊夏父急的想跳樓。銀行貸款已經到期，他這回可是把所有都壓上了。房子、車子、多年積蓄。
“衛氏到底如何應對的？”夏夏後媽急的，這話已經問過很多遍。如果衛氏出手救的話，有衛氏兜底他們不至于賠光一切。
“聽說已經撤資。”
女人急的抓住他胳膊：“從哪兒聽說的，消息可靠嗎？”
“十有八九是這樣。”
他通過別的途徑了解到了消息，此時那心比三九天還冰。衛氏不兜底，那他這回算完了。××公司攜款潛逃，資金已經到了國外，又怎麽可能追的回。
“打電話，給衛雲沛打電話啊。”女人急的大吼。
“有什麽用，現在給他打電話還有什麽用。”
衛氏不兜底，這樣的決定不是衛雲沛可以左右的。可他吼歸吼，到底還是抱着一絲希望。傍晚再次打給衛雲沛，從衛雲沛口中得到消息，衛氏的确不準備兜底。
“完了。”
他搖搖晃晃險些摔倒，他老婆趕快伸手扶住。“這事兒會不會是夏夏那個丫頭故意害你？”
他無望的搖頭。“不會。這回衛氏也虧損，這種事情不是她可以左右的。”
“我之前就說讓你別冒這麽大險，你不聽我的。現在好了吧，我們一無所有破産了，房子被銀行法拍的話我們住哪裏？”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之前它漲的時候你不是很高興，現在又埋怨我。做生意就是這樣，機遇伴随着風險。沒人能一帆風順的。”
“行了，你們別吵了。媽你趕快做飯吧，我都餓了。”
夏瀾從樓上下來，對于家裏破産的事兒也很煩。這些天家裏經常争吵，保姆都被趕走了。她餓了，廚房裏什麽吃的都沒有。
“吃，你吃個屁啊吃。家裏都破産了，以後喝西北風吧。”
這一家人吵成了一鍋粥，那邊衛雲沛已經通知劉哥。夏家房子被法拍的話務必拍下，那裏是夏夏和她媽媽生活過的地方。裏頭很多東西都有她媽媽的影子。
衛雲沛第一炮打響，知名度提高了很多。實在是他身上光環很多，如此有才又帥氣還演技在線的男生誰能不愛呢。
他下個戲大部分都在橫店拍攝，到時候跟夏夏就得兩地分開。所以這段日子他基本每天都跟她在劇組，助理的事情全讓他幹了。
晨星最近在做一檔戶外綜藝，給他打幾回電話請他給捧捧場。這天下午劉哥又打電話來。
“如今可是完全過戶給您了，您不能自家綜藝都不管吧。”
“行了，下周安排一次吧。”
“行，我跟老王溝通，讓他給你安排合适的時間。對了，我給您接了倆代言，也在下周拍攝。”
“什麽代言？”
“一個礦泉水，一個洗發水。洗發水用你在劇裏的造型，這個代言費稍高。”
說完看衛雲沛沒吭聲，知道他是不想工作，劉哥繼續勸：“要養家糊口，不賺錢以後怎麽給愛人提供好的生活環境？知道您家境好，可靠誰都不如靠自己。只有自己……”
“好，知道了。”
老板嫌煩了，劉哥适時住口。行，只要您別擺爛就好。如今勢頭正好，正是賺錢的時候。你是老板，怎麽能一天天淨想着休息。
劉哥這個經紀人比他本人還操心，之前陪玩一心想着讓玩的痛快。如今做經紀人他立馬轉換角色，開始催促老板掙錢。
成功把老板忽悠去工作，劉哥看着一天天的進賬那是樂開了花。電影票房還在升，賺錢的同時人氣也勢不可擋，所以才能成功接到代言。
衛雲沛拍了代言又上綜藝，其中一個環節讓大家說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事兒。倆中年嘉賓說的是小時候挨打，幾個小的說的是上學時候。輪到衛雲沛了，他想了想說聽到有人因為他跟人吵架。
“當時覺得很震撼，沒想到她為了維護我會不惜得罪別人。”
“你說的不會是夏夏吧？”
對主持人的問話他笑而不答，綜藝裏玩其他游戲的環節他都非常利索。充分展現了自己身體的柔韌性。表演了一段劍舞，充滿力與美的畫面讓觀衆齊聲尖叫。
霍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骖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他身穿青色舞衣，衣袂飄飄間卻一點兒不娘。裸露在外的小臂肌肉結實，身形動作迅捷處舞臺上一片殘影。
收劍站好，臺上臺下掌聲如雷。這一段劍舞觀賞性和實用性兼具，搭配他如松如竹顏如玉的外表，許多路人頓時轉粉絲。
綜藝節目錄制結束，出去後小敏給他打來了電話。“衛少你快過來，夏夏姐有麻煩。”
“什麽事？你別急慢慢說，我馬上到。”
“夏夏姐她爸破産了，說是沒地方住，如今找到劇組來了。”
“知道了，我盡快過去。”
夏夏那邊因為她爸已經暫停了工作，導演更改了拍攝計劃，她帶着她爸到房車裏談話。
這回來的是她爸和後媽，兩人望着她神情矛盾略顯尴尬。大概一時間有些不适應，兩人坐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她爸先開口。
“爸爸破産了，你幫幫爸爸吧。”
女人跟着幫腔：“至少幫我們保住房子，銀行現在在催債，如果不還的話房子會被法拍，我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夏夏沉默着，她爸和後媽開始急了。她爸接着說：“上回、上回爸爸口不擇言，你別跟我一般見識。閨女，爸爸這回真遇到麻煩了，你不能不管。”
事情到這一步了，夏夏才開口問：“為什麽說我不是你閨女，你什麽時候做的親子鑒定？”
正面問，要求他正面回答。別給我左右躲閃，我要一個答案。男人嘴唇嗡動，幾次開口又合上。他身旁的女人眼神也開始躲閃，雙手在桌下來回的搓。
“我、閨女、現在說這沒有意義……”
“回答我。”
“都是我胡說的，閨女你就別生氣了。”
“夏瀾說她才是你的親生女兒，你說我不是你閨女。這麽嚴重的問題你想這麽糊弄過去？”
男人還是不願說，夏夏起身從抽屜裏拿出那份鑒定結果遞給他。“雖然我很希望你說的是真的，我跟你壓根沒任何關系。可我媽媽一生的清白不容人玷污，所以你看清楚。”
男人接過打開直接看結果，一時間雙手顫抖滿臉不可置信。他猛地擡頭看向身旁的女人，眼睛帶上了怒火。
“這是怎麽回事？”女人往後撤身子，滿臉都是驚慌。她沒開口講話，男人繼續追問：“你說過夏瀾是我的親生女兒，這結果你怎麽解釋？還有之前我跟夏夏的鑒定是不是你動了手腳？”
“我、我沒有。”
狗咬狗，夏夏早猜到了這樣的結果。起身指指車門：“這些你們回家自己說去，別影響我工作。”
夏父望着她滿臉悔不當初，又充滿了不可置信。八歲，從八歲那份鑒定結果出來後他再沒把她當親生女兒看待。卻原來他将別人的女兒捧着，将自己的骨肉冷落這麽多年。
“閨女，都是、爸爸都是受人蒙蔽。”
“老夏、她這鑒定是騙你的，你別上當。”
這時候女人忽然來這麽一句，夏父當即懵圈的不知到底該相信誰。夏夏冷笑一聲，望着這個女人非常冷靜的來了一句。
“他都破産了，你難道想陪他睡橋洞？”
女人好像忽然間明白過來，臉上神情像那六月的天一樣變幻莫測。他破産了，破産了。不僅一無所有，而且還欠一屁股債。
女人什麽話都沒說，起身忽然間拉開車門下了車。夏父楞住了，這一些列的變化讓他一時間難以消化。以為的親生卻原來跟他沒半毛錢關系，以為的背叛，卻原來是一場別人蓄意的欺騙？
“你什麽時候做的這個？”
距離他說她不是他閨女不到一個月，這一個月他們基本沒接觸，她拿什麽做的親子鑒定？
“去年。”
聽到這個答案，他懊悔的閉上了眼。去年她回家時給他拔白頭發，而且還跟夏瀾發生争執揪了夏瀾的頭發。原來那時她就已經在懷疑。
“為什麽忽然做這個？”
“聽到了一些傳言。”
“對不起。”男人聲音非常真誠，佝偻着身軀微微搖晃，仿佛一針風就能将他吹倒。風中的蠟燭一樣，讓人下意識的想是不是應該伸出雙手護住。
“爸爸受人蒙蔽，這麽多年讓你受委屈了。”
“不再去做一遍嗎？”
男人擡頭，望着她滿臉懊悔。“爸爸在你心裏就那麽不是人？我是……爸爸真的是受人蒙蔽。我親眼所見你媽媽跟她初戀一起吃飯，她……那個女人又挑唆，我就……我沒想到她背後使陰招。當初親子鑒定肯定被她掉包了，我這麽多年被她蒙騙。對不起……”
“不用跟我說，你應該跟我媽媽說。”
“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們母女。”
衛雲沛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他站在一旁靜觀其變。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夏父滿臉懊悔抱歉沖他鞠躬。
“拜托你好好照顧我女兒。我不是一個好父親，她就交給你了，你好好待她。”
男人說完回頭看了一眼夏夏，再次跟她道歉後轉身下車。夏夏對他的反應早有預料，這個男人在逆境的時候最能舍下身段。
示弱、示好、悔過，都是他的手段而已。他這人心硬如鐵，對于這麽多年的冷落誤會也許會有懊悔抱歉，但肯定不多。他此時如此，只不過是以退為進。
小敏在一旁有些擔心，“夏夏姐，他會不會在媒體面前說什麽給你施加壓力？”
“幫我找一套一居室的小房子租下來。”
“給他租的？”
“對。”
他表現的懊悔，給她這個女兒一再道歉。她也表現得大度，不計前嫌給他租房，不會讓他真的住橋洞。
生活條件急劇下降，還有一大堆的外債，他活着比死了更難熬。他如果還想靠她這個女兒就不會在媒體上說什麽不利于她的言論，依她對他的了解，他絕不會與她作對，尤其是剛才看到了衛雲沛。
“他萬一利用輿論道德綁架你怎麽辦？”
“他不會。”
鹹魚翻身，他這人非常有韌勁，能忍。從小艱苦的生活環境造就了他堅韌的心性，他只要還有一線希望，而且是寄在她身上，那他就絕不會跟她為難。
夏父從這裏出去後回家，進去迎面撞上準備離家的母女倆。他一把拉住女人，望着她目光仿佛要噴火。
“大難臨頭各自飛？你今兒給我說清楚，當初到底怎麽回事？”
夏瀾想掰開他的手：“爸，你……”
“滾，別管老子叫爸，老子沒你這麽個閨女。”
夏瀾被他吼的往後退了一步，她媽甩了幾下甩不開，幹脆破罐子破摔。“對，我就是騙你的怎麽樣。要怪就怪你自己蠢，那女人對你死心蹋地你不信，你怪得了誰。”
男人松開了手，身子搖晃幾下摔在了地上。他雙目緊閉一動不動，吓的那母女倆慌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走吧媽，別管他，不然他醒來還不知道要怎麽對我們。”
“走。”
這母女倆提着行李箱揚長而去，臨走急切的門都沒關好。男人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煞白的臉配上家裏亂哄哄的場景凄涼無比。
夏父被法院的人送去了醫院，從他手機中調取了夏夏的電話，給她打了過去。
“打給他手機聯系2十有八九，可是沒人接。您是他女兒吧，他現在在醫院搶救。”
“好的，我馬上去。”
問了在哪家醫院，夏夏傍晚時分過去時他已經蘇醒。看到她來依舊滿臉羞愧，開口再次道歉。
“對不起、我知道現在說這個太晚了。可是，我還是得表達自己的歉意。你媽媽是因為說起當年的事情情緒激動，我已經最快的喊醫生了。”
他自顧自的說着，夏夏就那麽站着一聲不吭。他嘆口氣，看她一眼又低下頭。一下子蒼老了好多，像是提前進入風燭殘年。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信。罷了，是我對不起你。不敢奢求你的原諒。”
夏夏什麽話都沒說，轉身出去。讓小敏給他交了住院費，等他出院後可以住到她租的小房子。
她其實可以任由事情将錯就錯下去，她不是他女兒那就可以不用負擔他的生活。她不介意自己父親是誰，可她不能不為媽媽正名。媽媽一生清白，不能任由事情污名誤解。
不管夏父多悔不當初，他都無法消除在夏夏心裏的負面影響。醫院裏住了十幾天夏夏再沒出現，他的房子車子皆被法拍，出院時已經身無分文。銀行貸款依舊沒還清。
小敏帶他去了租的房子，将鑰匙給他又給他留了生活費。“你要是有良心就別抹黑夏夏姐，她能有今天不容易。”
“不會的，你放心。”
他買了張火車票去找那個女人，他們如今還未離婚，她賬戶裏還有一部分錢，他不能讓她獨自好過。騙我一生，臨了豁出去命不要我也不能讓你好過。
他去找妻子，夏夏對他的行蹤不關心。之前他投資的公司并未宣布破産，說不定還有翻盤的一天。她并不惦記他的財産，但卻享受他此時落魄的快感。
一個下雨天她開車去墓地看媽媽，給媽媽帶了她喜歡的花，将墓碑擦拭的幹幹淨淨。
“他破産了，那母女倆跑了。他如今落魄的像是落水的狗，媽媽你高興嗎？”
她媽媽愛那個男人愛到沒有自我，為了他做什麽都願意。如果在世也許早就原諒了他。但她作為女兒不原諒，她要讓那個男人好好的體會一下懊悔的滋味。
有眼無珠、悔不當初，這種感覺得自己落魄的時候才感受清晰。所以她之前沒說，一直等到這一天才将鑒定報告扔給他。
雖是微風細雨，但絮絮叨叨的跟媽媽說了許多話她身上也已濕透。轉身從墓園出去，迎面碰到衛雲沛撐着傘而來。
看到她的樣子沒問沒多言，只默默的将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雨傘遮住她整個身子，一路護着她上車。
“後座有毛巾和你的幹淨衣服，你先換上，不然要感冒。”
他關上車門，自己撐着傘站在車外。他背對着車子，等她收拾好敲車窗了才收起傘進了駕駛位。回頭看她一眼，然後啓動車子駛了出去。
車子在原先她爸小區樓下停下，上樓後衛雲沛打開了房門。“我拍下來了。”
她進去後四下看了看，這屋裏早已沒了她媽媽生活的痕跡，她房間也是面目全非。
“你要重新裝修嗎？”
她搖搖頭：“不用了。”
轉了一圈出去關門，所有的往事都被留在了身後。她沒有回頭看，大步朝前走。過去了，都過去了。人要朝前看，否則只會将自己陷進不堪回首的往事中痛苦掙紮。
房子就這麽擱置着，晚上衛雲沛給她準備的晚餐異常豐盛。她看着擺滿桌子的美味佳肴一笑，略帶無奈的問他這是幹嘛。
“我又不過大壽，弄這麽豐盛幹嘛呀？”
“就随便做做，我閑着沒事。”
“你昨天剛上的通告。”
“那就跟玩一樣，又不累人。”
她笑笑坐下，夾了一筷子豆芽。嚼一口發現裏頭居然塞入了肉末，不禁有些替他費勁兒。
“很好吃。”
已經做了，就別再心疼埋怨。知道他是心疼她，想做好吃的安慰她。她開心的說好吃，就是對他最大的獎勵。
“喜歡多吃一點兒。”
釀銀芽，就是在綠豆芽中掏空塞入肉餡。這道菜材料不貴但耗時耗力，一般人不會費時去做。趁着新鮮吃了許多，不能浪費他一番忙碌。
晚上臨睡前接到一個電話，是她爸打來的。看到來電顯示，她覺得自己得去換個號了。
“是我。”
“夏夏、”講話的是夏瀾，語氣非常焦急。“你爸暈倒了，你快點兒到醫院來。”
她還未回話，那邊她爸好像接過了手機。虛弱的說：“我沒事，你不用管。”
男人說完挂斷了電話，夏夏歪着腦袋想他們這是幹嘛。不過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找到了她們，至于他們之間要怎麽算賬她才懶得理會。
給手機充電，她好好睡覺迎接翌日的工作。衛雲沛翌日送她去劇組，上午接了一個電話，是劉哥打來的。
“一檔綜藝真人秀邀請你，時間上正好來得及，您看……”
“推了吧。”
“先別急着推啊。這綜藝現在挺火的，鋼琴小王子洪爾陽這期也會參加，你要是去的話爆點很多，估計收視率不會低。組辦方給出的條件也很優越，關鍵是咱家藝人……”
“不去。”
若是之前他還把洪爾陽當情敵，如今卻是知道根本沒必要将對方當回事。他要做的不是去跟誰争，而是好好守護他的寶貝。
老板拒絕，劉哥也沒了辦法。衛雲沛接下來除了拍了一個代言外就每天陪着夏夏在劇組，小敏的活兒全讓他做了。
愛人在身邊的日子總是那麽快，而且電影票房也節節攀升。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天下午經紀人就跟他報喜。
“電影票房突破十個億還在繼續漲，我們一炮而紅。”
夏夏看着銀行那一串零懵了一瞬，随即想到了電影分紅。十五這家夥，這是打算把收益都給她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