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那人探出頭後，像是看見了什麽，突然瞪大了眼睛。
周圍的人正想問她發生了什麽。
還沒等那人說話，就聽到隔壁傳來一陣歡呼聲。
程書雨辦公室裏的人都錯愕地轉頭看去。
随即，她們便聽到隔壁傳來了隐隐的呼喊聲。
“卧槽！真的有票！”
“有好多啊！天哪，這得值多少錢啊？”
“還是這裏好，隔壁那個簡直就是詐騙吧！”
“就是，我還聽說，隔壁那邊的程書雨好像還放跑了這邊的貓，太惡心了！”
“差點就被騙到那邊去了，幸好幸好。”
“什麽意思？”
程書雨辦公室的人一瞬間面面相觑。
“那邊真的有票？”
“怎麽可能？”
很快，有程書雨辦公室的人去那邊偵查回來，點了點頭對她們說道：“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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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藏星她們那邊已經發了好多門票了。”
此時，一群招新的人擠在林藏星這邊的辦公室門口，紛紛探着頭往裏面望去。
“我已經填好了，在哪裏換呀？”
“還有我！我也要交表格！”
“這邊這邊，我看她們好像都已經領到了！”
林藏星辦公室這邊的人拿着表格，全都滿臉笑意。
不僅她們項目組的人都拿到了根本搶不到的票。
招新報名的人也都拿到了票，那群新人擠在辦公室裏，高高興興地觀賞着辦公室裏的項目獎杯。
而隔壁的程書雨辦公室裏，此時噤若寒蟬。
辦公室裏的人看到程書雨鐵青的臉色，都紛紛低頭，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聽到隔壁的歡呼聲隐約傳來。
就連程書雨原本項目組裏此時為數不多的人，也都開始朝那邊張望，露出了隐隐向往的眼神。
程書雨狠狠地瞪了一眼她們。
她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氣得發抖的手撥通了黎盛的電話。
“喂？黎盛……”
剛一撥通電話，程書雨聲音裏的委屈立馬冒了上來。
“那個門票……”
然而，程書雨的話才剛說到一半，對面的黎盛也不知道說了什麽，語氣不太好地直接挂斷了電話。
只留程書雨怔然地盯着突然切斷的通話看去。
-
“完成得很好。”
林藏星把招新名單報上去的時候，負責老師一臉笑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
“謝謝老師。”林藏星也笑道。
“聽說，你和贊助方那邊的關系還挺好？”
老師說着，看向林藏星道：“今年的新贊助方比之前配合很多，以後也要盡量和他們搞好關系。”
“好。”林藏星點了點頭。
不過，她和黎宋之間的關系算好嗎？
林藏星低頭想着。
應該……還行？
畢竟，他把這麽多門票都給她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怕她把他的照片發到那種奇怪的地方？
不過，人家都已經把票給她了。
那她是不是……應該感謝他一下？
“應該怎麽感謝啊……讓我想想。”
徐意翹着個腿靠在椅子上，揉了揉腦袋說道：“要不請他吃個飯，或者給他送個禮？”
“吃飯就算了吧。”林藏星說道，“你覺得日理萬機的贊助方爸爸能有空跟我們吃飯？”
“如果送禮的話，應該送什麽好？”
林藏星看向徐意，又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這題大概也觸及到了徐意的知識盲區。
她低頭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道：“我也沒給男的送過禮啊。”
“不過——”
徐意突然擡眼：“你之前和黎盛那個死渣男在一起那會兒，有送過他什麽嗎？”
“你就照着那個差不多的送？”徐意說道。
“這可以嗎？”林藏星默默嘀咕道。
她當時和黎盛在一起的時候，黎盛送她禮物時，她确實也是有回過禮的。
送了什麽呢？
林藏星低頭回想了一下。
也沒有多貴重，大概是普通的帽子圍巾之類的物品。
送給黎宋，感覺有點不太合适？
正想着，林藏星的腦中突然劃過了什麽。
對了。
她記得，之前黎盛送她手鏈的時候，林藏星想着也得要回個差不多的禮。
後來，她無意間聽說有個品牌可以定制手鏈，就去官網上定制了一條。
本來是要給黎盛當做回禮的。
官網定制需要時間，當時并不能很快拿到。
現在，應該也不用給黎盛了。
反正她當時定制的時候，也想着只是回個禮，并沒有找什麽和黎盛有多大關聯的禮物。
所以，現在直接用來當做給黎宋的回禮也行？
這麽想着，林藏星拿出手機，點開了快被她忘記的當時她定制手鏈品牌的網頁。
上面顯示，手串的制作已經完成，已經發貨，過幾天應該就能收到了。
-
“哇，好多人啊。”
徐意一手挽着林藏星，一邊轉頭朝着四周望去。
黎宋的雕塑展位于市展覽中心，距離學校并沒有太多距離。
一大早，徐意就拽着林藏星匆匆趕了過來，想着早上人應該會少一點。
沒想到，展館從一大早就開始爆滿。
“這還是我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看大佬的作品展。”徐意感嘆道，“真tm牛逼。”
“嗯。”林藏星點頭。
之前在雕塑教室裏，黎宋處于未完成狀态的雕塑都足以讓人驚豔。
更不用說這些已經拿來參展的完成态的作品。
“走走走，我們進去看看。”
徐意說着，拽着林藏星的手把她往裏拉去。
“哎，那是什麽呀，看着好像很好玩的樣子。”徐意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
林藏星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
好像是一個小型的互動展。
“我們要不要過去玩玩啊？”徐意問道。
此時，大多數人還正在逛展，角落裏的互動臺上并沒有多少人在。
林藏星猶豫了一下，就聽臺子那邊有人朝着這邊喊道：“嫂子！”
林藏星下意識地擡頭看去。
是張祁。
張祁正站在臺子邊上，一手把玩着互動展裏面的泥巴。
林藏星也朝她招了招手，拉着徐意走了過去。
“哎，不對？”徐意好像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麽，轉頭看向林藏星，“那不是黎宋的朋友嗎？”
“他叫你什麽？”
“嫂……”張祁還想要繼續，被林藏星一眼跟瞪了回去。
“沒什麽。”林藏星朝徐意笑道，“你聽錯了。”
“這邊是互動展廳。”張祁給她們介紹道，“可以在裏面玩泥巴。”
林藏星：“……”
你這介紹的，也太不專業了點吧？
林藏星轉頭，看了一眼一旁的介紹欄。
這邊的互動展廳，可以按着自己喜歡的元素，用展館準備的泥嘗試着捏出自己喜歡的物品。
自己玩泥巴。
說得也沒錯，是這個意思。
“玩玩嗎？”張祁問道。
林藏星：“……”
她才剛結束雕塑課，怎麽又有種加班趕作業的錯覺？
沒等林藏星說話，一旁的徐意率先開口了：“我想玩！”
見徐意想玩，林藏星也停下腳步，站在一旁朝着四周看了看。
這個小型的互動展廳位于雕塑展館的邊緣。
另一邊，是一個也處于開放狀态的書畫展展廳。
林藏星正在擡眼看向一旁的書畫展，突然聽見旁邊的徐意小聲嘀咕道：“這個底座怎麽都立不住啊，也太難了吧。”
“還好我有自知之明，選課的時候沒有去選雕塑課。”
林藏星轉過頭去看了一眼。
徐意正在照着一旁黎宋的雕塑，準備捏一個圓圓腦袋的大頭熊。
但可能是地基沒有打好，她才剛一把頭放上去，整個雕塑就“啪嗒”一下散了下來。
“好難啊。”徐意說着，轉頭看向了林藏星。
她朝着林藏星求助道：“林林，快來幫幫我！”
“來了來了！”
林藏星忙伸手過去。
她伸手幫徐意扶住了熊的身子，把熊的大頭按了上去。
“這裏好像還要加固一下。”
在雕塑方面，林藏星也不算是特別專業。
再加上她剛剛在看一旁的畫展，也沒有注意徐意是以什麽樣的方式把熊的身子堆上去的。
林藏星按着自己習慣的方式幫徐意把熊的一側補了幾塊泥上去，稍微把它的重心穩了一下。
她正要轉頭問徐意這樣可不可以的時候。
林藏星的視線裏突然像是劃過了什麽。
她定定地朝着那邊望去。
雕塑展的隔壁展廳是一個正在開放的書畫展。
在書畫展的其中一幅作品裏，她看見了一個異常熟悉的筆跡。
是她爺爺的一幅題詞。
林藏星的爺爺，是一個早年挺出名的書畫教授，底下學生無數。
其中自然也不乏出衆的門生。
不過，那時林藏星還小。
只見過幾面的人，基本也不會記得。
林藏星定睛往那幅作品上看去。
那幅作品上的字跡，确實帶了些爺爺當年的風格。
再加上邊上爺爺的題詞，林藏星基本能确定，這幅作品，大概是曾經爺爺的學生作的。
林藏星的視線繼續往下，看到了底下的作者署名。
這個名字，好像有點眼熟？
再次确認了一遍之後，林藏星驚訝地發現。
這個名字，她似乎，前不久才剛剛在證書底下的印章上見過。
是他們學校新調來的校長。
學校新調來的校長，竟然是爺爺的學生？
也不知是林藏星一瞬間的驚訝。
又或者是她手裏的那個熊的底座本身也沒有被她改得特別穩定。
在她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之後，那個熊的身子還不如沒改過之前，直接整個都崩了下來。
“啊！”一旁的徐意一瞬間瞪大了眼。
“啊，對不起。”林藏星正要向她道歉，“是我沒把它弄好。”
她看向正在崩塌的大頭熊，一時也不知道該從哪兒去拯救它。
“沒事兒，這有什麽。”
徐意一陣驚呼過之後，倒是也沒有太在意這個。
但林藏星卻忍不住內疚。
是她把這個熊給弄砸了，是她沒有把這件事做好。
林藏星沉默着低下頭。
正當她想着還有哪裏可以補救一下的時候。
突然，她看見有只手從後面伸了過來。
那只手往旁邊随意抓了一塊泥，輕輕伸手一按。
那個已經崩得搖搖欲墜的熊腦袋，一瞬間就立了起來。
林藏星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這兒還得加一塊泥。”
她聽見黎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林藏星怔愣着回過頭。
身後的黎宋一手撐着臺子，一手随意往那個熊的底座上一收，那個熊整個大腦袋立馬就支棱了起來。
專業的就是不一樣。
林藏星默默地想着。
“謝謝了。”她朝着黎宋說了一句。
“嗯。”黎宋随意應了一聲，又低頭看向她。
片刻，似乎察覺到她情緒低落，他問了一句：“怎麽了？”
倒也沒什麽。
只是她剛剛沒有幫徐意把這個熊給弄好，反而給弄塌了，崩下來的泥還濺出了臺子。
還得要靠黎宋來救場。
這本來只算是一件小事，大大咧咧的徐意也根本就沒有在意這個。
可是，這對林藏星來說，卻是不太一樣的。
她很少，能夠接受自己沒有把事情做好。
哪怕是一件很小的小事。
小時候福利院裏帶來的那種慌張情緒又一刻占據了她的心頭。
她沒有由來地開始自責。
只不過，之前她很少會跟人說起這些。
但或許是之前也并沒有人提及。
又或許，是眼前黎宋的表情難得讓她感覺溫和。
林藏星低着頭，悶悶地開口，說了一句：“我剛剛沒有把它弄好。”
半晌，林藏星聽到黎宋笑了。
他開口，語氣難得認真道：“沒弄好就沒弄好，這有什麽關系。”
“再試一次不就行了。”
林藏星怔愣着擡頭。
沒弄好也沒關系。
這是林藏星自九歲以來，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跟她說。
沒弄好，也沒關系。
真的嗎？
她真的有再試一次的機會嗎？
林藏星低着頭，腦中突然浮現出小時候，爺爺握着她的小手帶她寫毛筆字。
她那時還不會控筆，懸空的手在紙上搖搖晃晃。
一筆下去，一團墨跡在紙上暈開，反倒把之前爺爺寫的幾個示範的字給暈黑了。
林藏星下意識緊張地朝着爺爺看去。
可爺爺卻笑着揉了揉她的腦袋說：“慌什麽，這有什麽關系，多練練就會了。”
“我們星星這麽聰明，一定很快就能學會的，對吧？”
然而沒過多久。
還沒等她學會熟練地控筆寫字，爺爺就已經不在了。
她也再沒有了再試一次的機會。
林藏星想着，眼眶不自覺地紅了一圈。
黎宋看到眼前這個像是要哭的人，一時不知道自己剛剛哪句話說錯了。
他愣了一下。
随後，低頭和她平視：“不是，你講不講道理？你這個剛剛塌了差點濺了我一臺子的泥，我都還沒哭呢，你哭什麽？”
聞言，原本垂着眼的林藏星突然擡起頭來。
随着她的動作，原本紅了的眼眶終于蓄不住淚，順着臉頰滑了下來。
黎宋似乎慌了一下：“不是，又沒真要你賠……”
他下意識地伸手，往她臉上輕輕擦了一下。
卻忘了他剛剛手碰過泥，還沒完全擦幹淨。
他剛剛往她臉上抹的那一下，手上的泥直接就蹭在了她的臉上。
林藏星這才完全回過神來。
感覺到自己臉上像是沾了什麽。
林藏星當即掏出手機，朝着自己臉上照了一下。
果然，在她一側的臉上，明晃晃地蹭上了一大塊的泥印。
還仍有些發紅的眼眶，再加上下面那一道痕跡。
還挺行為藝術。
林藏星擡眼瞪向罪魁禍首：“你故意的吧？”
罪魁禍首正歪着腦袋，像是看展一般認真欣賞了一番。
随後，他看向一旁的張祁，不太正經的散漫語氣又冒了出來：“你給她拍張照，明天上個頭條，說有熱心觀衆看我展太激動了當場落淚，然後再順便好好誇一誇我的藝術造詣。”
“你敢！”
林藏星又瞪了他一眼，終于笑了出來。
說完，林藏星突然上前一大步。
趁着黎宋還沒反應過來，她一手拽住他的手腕，一手按住他的肩膀，抓了塊泥就想往他臉上拍去。
但有點失策的是，這人長得也太高了。
他稍稍往後仰了一下，林藏星就有點夠不着他了。
黎宋低頭看她，得意挑了下眉，瞬間又恢複了以往的氣人樣子。
林藏星夠不到他，瞪了他半晌，然後，假模假式地抽了一下鼻子。
黎宋瞬間一愣。
僵持片刻，他乖乖蹲下了身來。
林藏星心滿意足地伸手，抹了一把泥在他臉上畫了個烏龜。
一旁的張祁一回頭看見他黎哥五花八門的臉，瞬間愣了。
“懂，情侶之間的小情趣。”
張祁趕緊懂事地避開，突然撞見同樣一臉驚詫的徐意。
張祁朝着徐意點了一下頭。
對，就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