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徑盡頭
小徑盡頭
離開了牢獄,離開了騷動的人群,也離開了木葉村的中心,漩渦鳴人順着之前就記下了的小徑路線前行。在這條路的盡頭,有一座較為特殊的建築,鳴人以往只是聽說過,從未踏足。
這裏是土地管理局,當年沒收了宇智波的地皮的人就在這裏面工作。鳴人看了一眼門口那幾個因多年未換洗而脫漆的斑駁的土地管理局幾個大字,重新蓋上了披風的兜帽,一臉陰沉地走了進去。
現在是周末,局裏的人很少。一旦到了工作日,這裏以及和這裏類似的政府機關與公安分局,就會塞滿各種擔負着國家或地區重任的男女——官吏和警衛,專家和媒體——他們有時嚴整肅靜,有時沆瀣一氣,有時挨個上門批//鬥那些違法犯規的不道德人士,有時對近在眼前的欺壓與賄賂視而不見,有時認真籌備同志們的苦難宣傳會,有時準備着好幾套可以名正言順地遠離民間疾苦的說辭,有時嚴厲地批判女性不懂檢點,有時又嬉皮笑臉地默許那些逼迫她們傷害她們的行為。明天早晨的上班時間一到,就會開始上演這種運作流程。不論春秋,無關冬夏,日複一日,天天如此。
幾個正打掃着地面的忍者走了過來,低聲問他有什麽事,有沒有什麽需求。鳴人接着掃了幾眼,把這裏的每一處地方和每一個工作人員的臉都記清楚後,才慢悠悠地回答對方的詢問:“沒什麽。我下次再來看看。”
走出土地管理局後,那些渾濁的騷動聲已經微不可聞。接下來他要做的事就只有離開木葉了。
就這樣,漩渦鳴人行過道路上的濕滑的落葉,踏過月光照射着的光滑如皂脂的地面,穿過夜晚時分特有的在各種杳然聲響與飄渺回音之中升華了的愛情的嗚咽。越往前走,環境就越是偏僻幽閉,喧鬧聲也就越遙遠。堆積稠疊的落葉紛亂地鋪展于地面,已經好多天沒有人來打掃,只能默默等待着生物鏈的流動,接受命中注定的安排。有些落葉已經率先進入了軟化為腐殖土的過程之中。
鳴人看到了小徑旁邊的長椅。他點了支煙,坐在長椅上。他用左手輕輕包攏住煙頭上的這點嬌嫩的火苗,唯恐它被微風的低語所蠱惑,早早地低下那玫瑰色的高雅頭顱。
然而,還沒等他休息幾秒,便忽然有人影降落在他身邊。
鳴人的眼睛還停在香煙的火點上,但他憑借餘光得知有兩個人正站在他身側,并且正手持武器對準了他的脖子。
“漩渦鳴人,你制作了那麽大的一場暴//亂,引得那麽多人出動來抓捕,面臨這種情況,居然還能悠閑地坐在這兒,翹着二郎腿抽煙。你的心态這麽好,如果不當忍者,生在平凡人的家庭,一定能長壽啊。”
聽着神月出雲和鋼子鐵的挖苦,鳴人也不免讪笑起來:“樂觀而已。”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不知你的這份樂觀能持續到幾時?”
鳴人把打火機蓋好,放回褲兜裏,擡起頭來看了看他們。
“反抗的話,可別怪兄弟兩個不給情面了,就這麽束手就擒,說不定還能誇誇你配合工作。怎麽樣,你打算反抗嗎?”
鳴人咧嘴一笑,搖了搖頭,輕松地躺回長椅的椅背,放心大膽地給他們讓出了攻擊的空間。
神月出雲和鋼子鐵見狀,對視一眼後,不約而同地笑了,然後收起了武器。
“你是什麽時候看出來的?”
“不知道,也許是我的天分吧,”鳴人回答,“倒不是我自負,我對自己看人的眼光一向很自信,誰對我抱有惡意,誰對我持有善意,誰在對我撒謊,誰在坦誠相待,我一般都能直接判斷出來。人的惡念和負面情緒是有味道的,我對這股味道非常熟悉,而你們身上沒有。”
鋼子鐵呵呵一笑,說道:“好吧,許久不見,你果然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鬼頭了。這一帶是由我們來巡邏的,能在這裏遇見你,也算是命運吧……你快躲起來,別再被發現了。”
“等這段時間過去後,一切都太平了,我們都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到時候,我們再一起去喝兩杯,好好聊一聊你的故事,如何?”
鳴人點頭答應。他站了起來,和兩人鄭重地握手道別。
在他剛轉過身的那一瞬間,一陣鮮血飛濺的聲音響起,随後便是人體倒地的聲音。待鳴人回過頭去看的時候,所有的聲音都已經消失了,只剩下一片頭頂上的飛鳥微微啁啾着的沉默。
看着地上的兩具屍體,鳴人久久沒有說話。
大蛇丸呋呋怪笑着從陰影處走出,那兩條嘴上還沾着鮮血的毒蛇正得意地吐着信子,攀附在他的兩條胳膊上。
鳴人還在盯着屍體,一直沉默着。
“怎麽了?”大蛇丸調侃道,“為何一臉想哭的模樣?一個大男人,成天為情感所苦惱,可不像話啊。”
鳴人重新點了一支煙,沒有搭理他。
大蛇丸也不在意他的态度,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此地不宜久留,我就長話短說吧。佐助想見你一面,我之前也答應過他會讓你們重逢,今天來此,就是來兌現我的承諾。如何,願意賞臉嗎?”
見鳴人依舊不打算理會,他進一步說明道:“不用這麽警惕我呀,雖然我做事是有些不擇手段,但答應了佐助君的事情,我可是從不失信的。如果你是在意這兩位先生的死,又何必?好好想想吧,若是放過他們,接下來他們被質疑,被拷問,被施加酷刑,被施加幻術……就憑他們,能堅持多久呢?到時候,他們把你的供出去,你的潛伏工作就前功盡棄了。你不是要為了佐助潛伏嗎?既然失敗了,佐助也只能跌回谷底,被打上一輩子都去不了的污點……是佐助重要,還是這兩個路人重要?你自己好好掂量一下吧。我可都是為你好呀……”
鳴人只是說了一句“帶路吧”,然後就什麽也沒說了。沒有人知道此刻他的心情究竟是什麽。
似乎是真的在關心鳴人的狀态似的,大蛇丸這一路上沒少開導他:
“鳴人君,你看我,像不像是将死之人?當年,我和佐助君約法三章,時間到了我就會奪取他的身體,但如果他強到足以反殺我,反過來奪取我的性命,那麽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也就是說,我和佐助之間只能活一個。在命運之刻到來前,我會好好履行過去的每一個承諾,不給人生留下任何遺憾。連我這樣的人都是如此心态,你一個決心投入漫長而孤獨的潛伏中的熱血少年,又何必糾結一兩段小小的插曲呢?死了就是死了,就這麽簡單,以後你還會看到更多死人的。
另外,我提議你徹底和佐助決裂,否則你對佐助的這份柔情遲早會害了你,你肯定會被害死的。你問我為什麽如此斷定?呵呵,因為革命就是這樣,潛伏就是如此。你要明白,走上這條路,就意味着要麽被人背叛,要麽背叛別人,生死往往就在這一瞬之間。況且,佐助君也有他自己的路要走,只有決裂了,他才能心無旁骛地投入到複仇的事業裏去。”
“那看來,你已經想好了一套決裂方案了吧?”鳴人笑了,“照你這種說法,我該怎麽做?”
“很簡單,你應該抛棄他,傷害他。見到他以後,你就一邊辱罵他,辱罵他的家族,辱罵他的親人,一邊非禮他,輕薄他。這樣做,肯定能讓他恨之入骨,你們的關系就再也挽回不了了。然後,我會把你侮辱了宇智波佐助的消息和證據放出去,你以後就再也不用擔心被人懷疑身份了,佐助的可憐形象也會更加深入人心……哈哈,名聲越臭,仇人越多,潛伏工作就越順利嘛!你的師傅自來也沒教過你這個道理嗎?方法我都告訴你了,你自己好好準備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