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生日
第50章 生日
許西檸腦袋轟地一聲, 像是蒸汽爐子“呼”的冒出熱氣。
只是蜻蜓點水一樣的吻，甚至都不能算是一個吻，許西檸只隐約感到他微涼唇瓣的觸感。
她呆呆地看着展星野, 老實說她和溫老師初吻的時候都沒這麽呆。
但展星野已經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去了。
他平靜地伸出手，公事公辦，沒有情緒地對售貨員說：“兩個頭箍。”
他接過檸檬貓頭箍，仔細地将它戴在許西檸頭上，淡聲道：“你已經跟售貨員說了我們是情侶，臨時換人，她可能會不認。”
許西檸：“啊？也是, 也是。”
她跟着展星野走出商店, 摸了摸頭上的耳朵，突然有點微妙的傷心。
他為什麽這麽冷靜啊！！！！
捏媽，好歹也是親了個嘴啊, 他冷靜得好像是幫她倒了杯水啊！！！
雖然早猜到不管她需要什麽，展星野都會願意幫忙, 但他這麽坦坦蕩蕩顯得好像只有她耿耿于懷啊！
商店外, 謝儀戴上墨鏡，掃了一眼展星野，從喉嚨裏擠出一聲氣音：“呵。”
許西檸完全将自己代入了暗戀被拒的角色。
她性格受不得委屈, 又不能對展星野發洩，謝儀算是撞槍口上了。
許西檸怒氣沖沖地怼他：“呵個屁！要你有什麽用，喊你過來慢吞吞的, 養你還不如養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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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儀大受傷：“喂喂, 大小姐從哪來的這麽大火氣, 說好的已經原諒我了！”
許西檸：“後悔了！”
謝儀揚起眉尾，氣笑了：“你說我別的可以, 說養我不如養狗，這話有點過分了，我現在打電話讓銀狼族族長過來，你養他三天，你就知道，狗比狐貍差遠了！”
他倆吵起來沒完沒了，展星野一個人默默背包去廁所，接了捧水潑在臉上，用力抹了一把，然後在旁邊小朋友詫異的目光中，把腦袋塞在水龍頭下面沖。
剛剛那是……他的初吻。
他說不清當時在想什麽，就看到金發女孩轉過身，喜出望外，用力招手，想喊謝儀來接吻。
說好了讓他當假情侶的。
都答應了的，約好了的。
怎麽事到臨頭就換人？
那一瞬間，展星野腦子裏閃過殺死謝儀的十三種方案，無一例外都以造成大規模公衆恐慌和讓許西檸再也不肯靠近他為結果。
他嫉妒得要發瘋，他好像真的發瘋了。
與其是謝儀，不如是他。
短短的一個吻。
女孩柔軟的唇瓣，鼻尖的呼吸，瞳孔因為驚愕微微放大，清澈的眸子裏映滿了他的臉。
那麽近，好像甚至能感覺到睫毛的觸感。
還有嘗到的，她唇瓣間的，那一點點濕潤。
……
旁邊的小男孩突然驚恐道：“完蛋了！！大哥哥溺水了！！！救命啊！！！”
放到最大的水龍頭，嘩啦啦的水流，水積滿了，從洗手池邊緣溢出來。
青年的頭沉在水中，随着水流起起伏伏……
“來不及了，”小男孩絕望道，“很顯然，他已經死了。”
*
另一邊，謝儀還在為自己的種族榮譽辯論，一只粉色的軟綿綿爪子拍了拍許西檸。
許西檸回頭，看到一個巨大的粉色派大星玩偶，呆萌的大眼，咧開的嘴巴，還有鼓起的圓圓蘋果肌。
穿着玩偶服的人伸出手，送給她一個迷你版派大星，然後笨拙地用兩只圓滾滾的手，對她比了個不怎麽标準的心。
許西檸：“卧槽！溫老師。”
派大星愣了一下，搖了搖頭，費力地摸索了一下，把腦袋摘了下來。
厚重的海綿頭套下，露出男人溫潤英俊的面孔，周圍的光線仿佛都變得柔和，稍有些淩亂的淺金色頭發下是翡翠一樣綠色眼眸，像春天雪化後的湖泊。
“生日快樂。”溫南森笑道，又有些想不通地揉了揉額頭，“奇怪，我露餡了嗎？怎麽知道是我？”
許西檸驚喜道：“不知道，猜的。你怎麽在這裏？”
溫南森微笑道：“東方說你約了朋友在這裏玩，我們可以給你一個驚喜。”
許西檸抓頭怒視謝儀：“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溫南森疑惑地看向謝儀：“不是她跟你說的？”
謝儀面對兩人的逼問擡手打哈哈道：“魔術師就是這樣料事如神……”加上從麻雀那裏打聽了下消息。
謝儀又不悅地轉向溫南森：“讓你早點來，你去做什麽了？從前你很守時的。”
溫南森指了指自己：“去借了玩偶服，它叫派大星，她很喜歡這個。”
“突然童心未泯了又，”謝儀扯了扯嘴角，“有這cosplay的功夫，你都沒看到她和姓展的當衆親嘴。”
溫南森的笑意有一瞬僵硬：“嗯？”
許西檸也不知道怎麽，瞬間就炸毛了：“喂！”
她龇牙咧嘴，沖着謝儀一腳飛踢，謝儀倒是不會被她踹死，但昂貴的襯衫上留下了清晰的鞋印。
謝儀不爽地眯眼，撣了撣灰，揶揄道：“诶喲，只許大小姐親人，還不許我說。”
許西檸覺得自己可能是因為喜歡溫南森太多年，或者是因為他總是給她一種長輩的感覺，也可能是她其實沒有在溫南森面前和其他人談過戀愛。
這種莫名其妙的心虛，就像當年她剛成年的時候，和溫南森在房間裏接吻，結果老許忘帶手機突然折返殺了個回馬槍。
門開的那刻，許西檸應激反應跳起來扇了溫南森一巴掌。
老許：“……”
老許驚恐地跑過來扶溫南森，連聲道哎喲喂溫老師您沒事吧我家小孩怎麽有話不好好說突然對您動手，許西檸心虛地躲在溫南森後面，溫南森微笑道我們鬧着玩呢，許老師怎麽這樣小題大做。
等老許走了，溫南森還開玩笑，捏了捏她的臉，說原來我在你心裏這樣見不得人。
許西檸說狗屁，溫老師就是最好的，我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心虛，等過陣子我就跟老許坦白。
結果再也沒有“過陣子”。
此時，游樂園裏，女孩不自在地避開溫南森的目光，生硬道：“那算什麽親嘴？換禮物的流程罷了。”
說實話她有點賭氣。
展星野不是不在乎嗎？好啊，她也不在乎！
親了，但沒完全親！
“但我并不是在跟你解釋，”女孩擡了擡下巴，像只翹着尾巴的倨傲貓貓，“因為我樂意親誰就親誰。”
“當然應該是這樣的。”溫南森輕聲道，伸手輕輕扶了一下她腦袋上歪倒的耳朵，目光掠過她的嘴唇，有種苦澀的柔軟，
“你的禮物我幾天前就寄到你家的信箱裏了，晚上記得拿。”
展星野其實只在廁所裏耽誤了一小會，出來的時候剛好聽見金發女孩脆生生的嗓音——“那算什麽親嘴？換禮物的流程罷了。”
青年低下頭，無聲地按了按指節。
有一瞬間放松，又有成百上千倍的酸澀。
早該想到的，別說是親她，就算幹出更過分的事情，她也不會放在心上。
就好像她從來沒有用那種心思想過他，連機會都沒有。
展星野指尖蜷了蜷，上前，冷聲道：“你們為什麽會在這裏？”
電光石火間，三個男人彼此對視，火花四濺。
許西檸心說要遭，萬一讓阿野知道謝儀偷偷調查她的行蹤，他倆能原地幹起來。
明天她就能上新聞，新聞标題她都想好了，謝儀和展姓男子在游樂園為愛大打出手引衆人圍觀！
“我約他們的，一起給我過生日呀！”女孩笑眯眯的，勉為其難地幫謝儀打了個掩護。
展星野垂下的睫毛遮住晦暗的眸光，喉結不自在地滾了一下：“我以為今天，只有我們。”
許西檸心想誰說不是呢！
這他媽的，誰會約倆前任來跟自己心動的青梅竹馬一起過生日！其中還包括一位妖怪和跟他有鬥毆前科的妖怪殺手！
這個世界上，他們只有一個地方能和平共處……她的葬禮，他們可以安靜地對着她的遺體默哀。
墓還得是霍廷挖的。
許西檸對展星野伸出手：“對了，還有一個發箍呢？”
展星野從背包裏拿出來遞給她，許西檸頭上戴的是檸檬貓，他手裏這個就是情侶星星狗。
女孩眼睛一亮，笑眯眯道：“小展同學你要不要戴呀？”
展星野順從地低下頭……誰知謝儀突然伸手直接截胡：“他不願意！不如給我。”
謝儀想把情侶頭箍戴在自己的頭上，但展星野緊緊鉗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差點把他的腕骨碾碎。
青年冷冷道：“我的。”
謝儀嗤笑一聲，發出小學雞的聲音：“遲了，誰讓你猶豫，誰搶到算誰的！”
展星野嗓音冷沉：“做夢。”
許西檸：……
許西檸：“不是吧不是吧，他倆居然為了一個發箍打起來了！”
許西檸：“我五歲之後都不幹這事兒了！！”
溫南森在她身旁微笑道：“我也想要。”他是來加入這個家的。
許西檸立刻道：“等着。”
女孩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了會手裏又拿着倆新的發箍回來了，笑容燦爛道：“公平公正，人人有份。”
她給謝儀買了個狐貍發箍，給溫南森買的是個天使光圈。
謝儀嫌棄：“好劣質的耳朵。”不及他本體萬萬分之一。
許西檸：“知足吧，本來想給你買豬頭的。”
溫南森好奇道：“為什麽我是光圈？”
謝儀插嘴：“因為她想讓你上天。”
許西檸踩了謝儀一腳，笑吟吟道，“因為溫老師幹淨溫柔像個天使。”
謝儀繼續插嘴：“她意思是想讓你死。”
許西檸咬牙切齒：“我看是你想死！！！”
一陣尖叫聲從上空掠過。
許西檸仰頭，看見如巨龍盤旋般的軌道，跳起來指着過山車道：“啊！我們去坐那個吧！”
坐過山車的時候，她和換回風衣的溫老師坐一排，謝儀和展星野在後面坐一排。
前面歡聲笑語，後面倆男的中間寬得像是能再坐一個人，謝儀滿臉寫着“真晦氣和一個男人坐過山車”，展星野滿臉寫着“敢碰我我就殺了你”。
像是被塞進罐子裏一觸即發的兩只蟋蟀。
謝儀低低呵了一聲：“章魚樹還過生日？你是那天發芽了還是破殼了，還是從海裏爬上陸地了？”
展星野面無表情，嘴唇微動：“你都過了八百多個生日，還在意這個。”
女孩在前面沒心沒肺地笑得可歡，一會甜甜地問溫老師你坐過過山車嗎？一邊熱情地幫溫南森系安全帶，一邊還要争分奪秒跟溫南森自拍。
雖然自拍的時候她沒忘記喊阿野你把頭露出來，阿野笑一個！展星野勉強在她和溫南森的頭中間找了個縫隙，下一秒就被謝儀擠了出去。
咔嚓一聲。
鏡頭裏許西檸在最前面笑得燦爛，溫南森在旁邊溫柔微笑，謝儀一手一個按着他倆的腦袋臭不要臉地擠在中間占據C位，展星野……
被擠成角落裏一道模糊的黑色殘影。
像是快樂的世界裏一個凄涼的鬼影。
展星野：笑不出來。
坐跳樓機的時候，謝儀挑釁許西檸，說怎麽看你腿肚子都在發抖，你怕了？怕就坐我腿上，我抱着你。
許西檸的勝負心像是火一樣燃燒，說謝老狗有種比誰別叫，你要叫了你喊一百遍狐貍不如狗。
謝儀說行，你要是叫了你喊一百遍謝儀是你男朋友。
于是跳樓機上上下下的時候，兩人就在展星野旁邊跟他媽情深似海的虐戀男女主一樣深情對視。
許西檸盯着謝儀，謝儀盯着許西檸，狂風把許西檸的金發吹得像是魔鬼在狂舞，就這樣都不能阻止她眼都不眨地看着謝儀！
下來的時候許西檸被風刮得眼淚汪汪，溫南森哭笑不得地用手帕給她擦眼淚，動作溫柔：“怎麽這麽想贏？之前還很喜歡狐貍的？”
許西檸心直口快：“那還不是因為……”她下意識截住了話茬，擡頭融進溫南森寧靜包容的一雙綠瞳。
糟了，差點就把謝儀是好男人的話說出去了。
謝儀在旁邊斂了笑容。
溫南森随口一句話，實際上是不動聲色的試探，他心細如發，應該是察覺到許西檸似乎知道謝儀的身份了。
謝儀想讓展星野掉馬，卻不想讓溫南森掉馬。
因為證明溫南森是精靈，就等于間接證明艾琳确實是許西檸的前世。
掉馬對他和展星野都不是什麽好事，對溫南森卻有利無害，換做謝儀是他，早在許西檸第一次誤會自己是艾琳替身的時候，就直接當場自爆。
迄今為止溫南森保守秘密，僅僅是因為他仍然想盡量遵守契約，破壞契約本身是不對的，無論是出于什麽理由。
但假如許西檸已經知道非人類的存在……那他根本就不必遮掩什麽。
許西檸心想這不行啊，她是知道管理局規矩的，還是得幫謝儀掩護！
金發女孩胡扯八道張口就來：“溫老師，你有所不知，我沒那麽喜歡狐貍了。”
溫南森：“嗯？”
許西檸痛心疾首：“因為我養的那只狐貍，突然間發了狂，在我家裏，滿地拉屎。”
溫南森：“……”
謝儀：“？？？？？？”
性格溫良的精靈明顯被這個消息震住了，他掀起金色的睫毛，遲疑地看向謝儀：“那他這麽做……究竟是出于怎樣的動機呢？”
謝儀氣得噴出一口老血！
神他媽怎樣的動機！這你也信？！溫南森你跟我三百年的交情你居然信她說我滿地拉屎！！！！
謝儀被迫認了一口大黑鍋，好不容易忍到這個話題過去了，溫南森刻意放慢了步子，落在隊伍後面，喊了聲：“東方。”
謝儀：“莫喊我。”
精靈眼神摻雜着擔憂和責備，像是大學教授看着天天翹課平時分不及格的學生，擡手按在他的肩上：“不要再做了，這樣不好。”
謝儀噴出今天的第二口老血。
不好還用你說！！！怎麽滴難道是我樂意嗎？我屁股癢癢控制不住嗎？我堂堂妖王的人生理想就是在人家小姑娘家滿地拉屎嗎？我有多想不開要摒棄成百上千種展現人格魅力的途徑選擇這種惡臭手段啊？！你他媽的對許西檸的信任能不能不要這麽盲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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