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叁
叁
“陛下,有傳聞說……說太子殿下在青州屯兵,密謀造反。”
說話之人,是尚書王榜。早年支持我登基的李、梁二人,如今一為左相,一為太傅,都可謂春風得意。王榜附庸于李氏派系,也不知從哪裏聞得一點風聲,便着急忙慌地趕來禀報。
朝中格局,已與十數年前大不一樣,其中重臣,十之八九都出身寒門。可所謂世家,不就是從寒門一點點積攢起來的麽?
我一生無子,在順安十二年的時候,過繼了司馬征的長子司馬焱為嗣。旁人都覺得我瘋了,将最該提防的人養到身邊。可我知道,仇恨是一回事,司馬焱的确是天下難得的英主,江山落在他手裏,便可保二十年無憂。
至于屯兵一事,換了我處在他的位置,也定然是要給自己留足保障的。
後來又過了許久,天下太平,盛世昌隆,也許人人都開始覺得,來個女人當皇帝也沒什麽不好。
我日複一日地待在紫陽宮中批奏章,少有空閑時間,卻越來越感到日子閑淡。從草原上來的請安折子,全部是旁人代筆,我一時不滿說了句“不必專門呈送”,便真的再無消息了。
到後來,我躺在床上,透過層層疊疊的紗簾看外頭忙碌的人,俱是陌生的身影。
日後史書記載,我與他都應占着一席之地,只是旁人只曉得君臣,哪管我們之間的終難稱意。
也不知,他接到聖旨,前來扶棺的時候,會不會向旁人打聽我……
他的兒女若問起,他會否看向思州的方向,想起那個在清山寺的司馬保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