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進宮
進宮
夜闌國皇宮，禦書房內。
謝弦正在與謝攬衣談論邊境案件的始作俑者。
聽到是赤葉戲班的人所為時，坐在桌子後面的謝弦，眉頭不由得皺起。
“難道赤葉戲班的人，其實是青嶂國培養的異士？”謝弦産生了和謝攬衣同樣的疑惑。
青嶂國信仰巫術的事情，謝弦早有耳聞，如今赤葉戲班做了這樣的事情，他很難不懷疑青嶂國是否培養了一大批擁有特殊異能的士兵，準備攻打夜闌國。
“兒臣也不知道，不過聞心水說，下個副本，這兩個人會進入。”穿着一襲白衣的謝攬衣站在謝弦對面，兩人之間隔着一張桌子。
“他們兩個會進去？他們怎麽進去？”謝弦臉上露出疑惑。
只有被黑塔點到名字的人才能進入副本。但是世界上這麽多人，誰知道黑塔會點到誰的名字？聞心水又是如何确定這兩個人會進去的？
“據兒臣所知，聞心水應該是使用了一種秘法，這種秘法可以讓人被黑塔點到名字。”謝攬衣想起了聞心水使用法術的場面，當時他就站在旁邊看着。
“讓人被黑塔點到名字，她竟會這種法術……”謝弦瞳孔驟縮，一股莫須有的寒意從心底油然而生。
他本以為在副本裏面，聞心水施展出來的法術已經夠厲害了，沒想到聞心水居然還能随意将人送進副本，這已經不止是厲害，簡直讓他覺得有些可怕。
一向高高在上的夜闌國皇帝，從來沒有懼怕過誰，如今卻打心底畏懼起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女，說出去未免讓人笑掉大牙。
但不管是誰知道這個消息，恐怕都很難笑得出來。
可以說，聞心水已經掌握了全世界人的命脈，只要她願意，她可以将所有人拉進黑塔。
這種能力未免也太可怕了！
幸好聞心水并不是什麽極惡之徒，不會做出這種事，要不然這天下恐怕就要徹底亂了。
謝弦心中暗自慶幸。
忽然，謝弦想起一件事，他轉頭問向站在自己身側的林崇善：“那個女人怎麽樣了？”
“回陛下，在地牢裏好好關着呢，老實的很，一點都沒反抗，只是……”林崇善的神色有些猶豫。
“只是什麽？”謝弦挑眉。
“只是熒惑是四公主殿下最喜歡的侍衛，她被關進地牢，四公主近幾日似乎有些不太開心……”
謝弦聞言，一時沉默。
四公主是他最愛的麗妃生下的孩子，名叫謝思葵，因為麗妃早逝，謝弦對四公主格外寵愛，只是這孩子像極了自己，一直沉溺在麗妃去世的陰影中，難以自拔，幾乎成了一種魔障。
謝弦曾經也中過這種魔障，一度傷心落魄，但他畢竟是一國之君，即便再喜歡一個女人，也不可能為之瘋魔，麗妃死後，沒過多久，他便從失去摯愛的低谷中走了出來，繼續有條有理地管理自己的國家。
但是謝思葵卻無法從魔障中走出，母親的死對年幼的她打擊實在太大了，無論是精神上還是身體上。
“再找幾個精明能幹的人送過去吧。”謝弦扶了扶額頭。
他雖然很寵愛謝思葵，但是聞心水現在今非昔比，他已經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對待聞心水。
熒惑做出蓄意謀害聞心水的事情，擁有讀心術的聞心水不可能不知道熒惑的身份，與其等着聞心水來找自己算賬，不如主動一點，将熒惑的性命直接交給聞心水來處置。
雖然他知道熒惑之所以會這麽做，是思葵在後面指使，但是他總不能将自己的女兒交給聞心水。
只希望聞心水能夠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要找思葵的麻煩。
“朕讓你做的另一件事，做的怎麽樣了？”謝弦壓了壓眉心，手指在楠木桌子上點了點。
“回陛下，丞相府大門前的路段，今天早上被很多外來人士圍得水洩不通，這些人都為求見心水姑娘而來。奴才派出去的人到了丞相府，但是府上的下人說心水姑娘還在睡覺，奴才便沒有讓他們打擾心水姑娘，一直在心水姑娘的小院外面等候。”林崇善微微低着頭。
“嗯，做的不錯。”謝弦點了點頭。
如今聞心水實力不凡，他也不敢輕易招惹對方，哪怕是有事宣聞心水進宮，也不能像對待其他人那樣，要求她立馬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務。
問完林崇善話後，謝弦又和謝攬衣聊了幾句邊境的事情。
青嶂國一度否認是他們殺了夜闌國邊境的子民，現在又知道了真正的殺人兇手是赤葉戲班的人，謝弦一時也琢磨不透赤葉戲班到底為何做出這種事，只能暫時先将這件事放一放，或許等下個副本他就能知道其中原因，到時候再決定是否攻打青嶂國也不遲。
就在謝弦打算讓謝攬衣先退下的時候，緊閉的禦書房門外，忽然傳來小太監的通報聲。
“啓禀皇上，心水姑娘求見。”
聽到這話，謝弦神色微愣，站在謝弦對面的謝攬衣也詫異地側頭，看了一眼門外。
“讓她進來。”謝弦以為是自己派去的人将聞心水叫來的，便沒有多想，直接對着門外高聲吩咐。
禦書房的門被打開，穿着一身現代休閑衣物的聞心水漫步走了進來。
她的姿态十分随意，并無絲毫拘謹之色，和她第一次來禦書房時的表現完全不一樣。
第一次來的時候，她多少帶着一絲畏懼，畢竟那時她還不會封印術，頂多算是一個能破解黑塔的奇人罷了，要是惹到皇帝，皇帝一個不高興，照樣能把她斬了。
但現在不一樣了，她已經有了自保的能力，再也不用畏懼皇權，自然是想怎麽随意就怎麽随意，不用再拘泥于古代的各種陋習。
聞心水沒有向謝弦下跪，也沒有行禮，進來之後便直直看着謝弦，表明了來意：“我今天來，是想向皇上要一個人。”
對于聞心水的無禮，謝弦并沒有生氣，畢竟他之前已經免了聞心水的禮節。
只不過在聽到聞心水的話後，謝弦不由得面露疑惑。
難道不是他把人叫來的嗎？怎麽聽起來好像是聞心水自己找來的？
“你想要誰？”謝弦問。
“熒惑。”
她果然知道！
聽到熒惑的名字，謝弦心中一緊。
由于忌憚聞心水身上的能力，他沒打算跟聞心水賣關子。
“熒惑已經被朕抓起來了，現在就在地牢裏面，崇善，去叫人把熒惑帶過來。”謝弦故意提及熒惑被關在地牢的事，想讓聞心水知道他并沒有包庇對方。
林崇善聽到吩咐，匆匆離開。
聞心水自顧自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絲毫沒拿自己當外人。
謝弦讓另一個小太監給聞心水沏了茶。
聞心水把玩着茶盅，并沒有将茶喝下。
因為聞心水的到來，原本打算離開的謝攬衣也暫且留了下來。
禦書房裏有些安靜，沒有人開口說話，謝弦雖然有很多話想說，但是看着聞心水一副散漫的模樣，卻不知道從何處開口。
此刻的他仿佛徹底沒有了皇帝該有的威嚴模樣，面對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女，竟顯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他就是再傻，也知道面前這個少女，他惹不起。
沒過多久，林崇善回來了，身後跟着手腳都上了鐐铐的熒惑。
雖然是一副拘禁者的姿态，但是熒惑的脊背依舊挺的筆直。
當看到吊兒郎當地坐在椅子上的聞心水時，熒惑的瞳孔微微顫了顫，但并沒有露出太驚訝的神色。
她知道聞心水還活着，如果不是因為這，她也不至于被抓進大牢。
“副本裏面的事，朕已經查清楚了，确實是熒惑所為，為了給你一個交代，朕便将她關進了地牢，要殺要剮，全由你處置。”謝弦對聞心水說道。
聞心水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個從商城裏買的打發時間的魔方，臉上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聽到謝弦的話，她擡起眼睑，十分淡漠地瞥了熒惑一眼，而後便收了視線，繼續轉動手中的魔方：“按理說我應該殺了你，雖然你是受人指使，但你本身也是想置我于死地。”
熒惑心中的恨意很明顯，雖然當初她曾經以絕對的理智讓聞心水暫時猜不透她心中的想法，但是如今聞心水回來了，熒惑的心也亂了。
她怕聞心水傷害謝思葵。
而謝弦在聽到那句被人指使的話時，心髒莫名一揪。
他也怕聞心水會找謝思葵的麻煩。
感知到二人的內心想法，聞心水的嘴角扯出一抹淡笑。
“我現在不會殺你，我今天來，只是想給你一個警告，希望你，以及你背後的主人，不要再找我的麻煩。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是以後，我就沒有這麽好說話了。”
聞心水說話的時候，沒有看任何人，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手中的魔方上面。
但是在她說完這段話後，放在桌子上的茶盅忽然碎成了粉末，裏面的水沒了盛裝的器皿，流了出來，打濕桌面，落在地上。
見到這一幕，禦書房裏面的人都震驚了。
這是何等的功力啊，哪怕是武林第一高手，也不可能在不接觸杯子的情況下，将杯子化成粉末。
當然，這對于聞心水來說并不算什麽，畢竟他們已經見過聞心水使用更厲害的法術了。
将魔方完全拼好，聞心水這才擡起頭來。
正好看到熒惑帶着驚懼以及恨意的目光。
“是你害死了四公主的母妃，你難道一點都不愧疚嗎？”
在熒惑心中，聞心水就算再厲害，到底也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
但是聞心水聽到這話，卻只是輕笑一聲。
“雖然很不想這麽說，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麗妃的死，跟我沒什麽關系。她的病本就是不治之症，死亡是遲早的事。就算有那種藥，也只是能讓她減少一些疾病帶來的痛苦罷了。你們完全沒必要将這件事怪罪于我的身上。”
說這話時，聞心水轉頭看了謝弦一眼，這件事謝弦比她更清楚。
收到聞心水的目光，謝弦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心水所言極是，這件事當初确實是朕的不對，朕不該因為一時傷心，就将所有的錯都怪在你的身上，以後朕會竭盡所能，盡量彌補當初所犯下的錯誤。”
如今謝弦早已從麗妃的死亡之中走了出來，孰輕孰重他自然分的清楚。
“既然說到了這裏，那麽有一點，我就不得不說了。雖然你們可能不會相信，但是若不是我五年前燒了城中十家藥鋪，加固了我母親留在此處的封印，那麽黑塔将會在五年前就降臨在這個世界。五年前的我可什麽也不會，按照黑塔三天一點名的速度，你們可以算一算，至今為止會多死多少人？”聞心水不鹹不淡地說道。
然而這句話落在衆人的耳朵裏，卻如平地一聲驚雷。
“你的意思是，是因為你燒了那十家藥鋪，所以黑塔才晚出現了五年？！”林崇善瞪大雙眼。
“可是，為什麽要燒藥鋪，燒別的東西不行嗎？”一旁負責沏茶的小太監問道。
“這件事說來話長，長悅公主想必最清楚，而且皇上應該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吧？”聞心水看向謝弦，目光帶着一絲嘲弄。
謝弦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微微緊了緊。
他當然知道，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如果他什麽都不知道，他早就在聞心水當初燒完藥鋪之後就已經殺了聞心水了，又怎會聽從長悅的勸告，放了聞心水？
書房裏的人都看向坐在主位上的九五之尊，雖然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但是以他們的身份，又怎敢開口質問皇帝，除非他們嫌自己命太長。
謝弦也沒打算向這些人解釋什麽，只是沉聲說道：“這件事朕确實知道一些。”
他知道那十家藥鋪背後的老板是長悅，當初長悅說想開藥鋪，他雖然不理解，但還是是在背後支持長悅，幫助她在夜闌城開了十家最大最豪華的藥鋪。
他也知道長悅要燒藥鋪的事，在長悅這麽做之前，曾經特地前來告訴過他，他依然不理解，但長悅向來做什麽事情都不會說明理由，他也就沒攔着，由着長悅這麽做了。
如果不是因為麗妃那晚突然犯病，禦醫所又恰好缺了一味藥材，更巧的是有人看到放火之人是聞心水，他也不會勃然大怒，将麗妃的死怪罪在聞心水身上。
只能說當時他被傷心沖昏了頭腦，恰好麗妃又是他當時最愛的女人，麗妃死了，他的怒氣無處可洩，聞心水又剛好撞在槍口上，他可不就順水推舟了。
如果早知今日，他當初定不會那樣對待聞心水。
可惜現在一切都已經發生了，他只能盡力對聞心水好，來彌補自己之前做過的事。
“聞心水為了國家安寧，确實做了很大的貢獻。這件事因為涉及太深，朕一直沒有将其公之于衆，如今也是時候告訴所有人了。林崇善，傳令下去，将此事告知國民，朕要讓所有人知道，聞心水并非火燒藥鋪的罪人，而是救萬民于水火的巾帼英雄，從今天起，聞心水将是我夜闌國的安寧郡主！”謝弦神色莊重。
林崇善微微一愣，雖然立即領命，匆匆下去操辦此事。
對聞心水滿懷恨意的熒惑，聽到皇上的話，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在她眼裏，這都是皇上為了讨好聞心水的說辭。
畢竟聞心水現在變強了，沒有人是她的對手，所有國家和勢力都想要拉攏聞心水，身為夜闌國的皇帝，謝弦自然不會對聞心水不假辭色。
所以熒惑根本不相信這些屁話。
但是她相不相信，對聞心水來說并不重要。
聞心水也不在意什麽郡主的稱號，她來這裏只是想警告一下某人。
雖然她變強了，但是她不想做一個殘忍的人，但如果那個人依舊我行我素，繼續找她的麻煩，聞心水不介意除掉這個障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