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約會
約會
何煜慌亂地爬起來,“血,怎麽會有血。”
大腦突然宕機,怒火頃刻間熄滅,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血的來源上。
曹西辭痛嘶了聲,坐起來,朝身後看了眼,有一顆小石頭。
不過見何煜擔憂的樣子,他的心情登時有好轉的跡象。
“沒事,不小心磕了一下。”
何煜大吼,“都流血了,還他媽叫沒事。”
“走,去醫院。”晃晃悠悠地站起來,伸手去拉他。
借着力道起身的過程中,曹西辭的心情又回轉了些。
吵架時總是口不擇言,用刀子似的言語去傷害對方。
被何煜拉着走的時候,他忍不住蹬鼻子上臉,“你不是跟我待在一起難受嗎?你走吧,我不用你陪。”
何煜緊抓着他一個勁往前走,抿唇不語。
曹西辭豁然停下腳步,使勁往後退,死犟,“你都這麽難受了,就走吧。”
何煜氣得胸口上下起伏,兇狠地瞪着他。
曹西辭不依不饒,近乎于逼迫,“我會跟班主任要求換寝室,再試試能不能換班,以後盡量不出現在你面前,不讓你難受。”
從小到大,他最厲害的就是攻心,強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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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煜屢屢挫敗,壓根不是他對手。
以前是,現在也是。
“不難受,我他媽不難受行了吧。”他真是快要瘋了。
可曹西辭最喜歡撞銅牆鐵壁,撞碎了,還把人往懸崖邊推。
“你不用勉強,也不用因為我受傷就說好聽的話哄我。”
他不滿足,實在太貪。
急切地想要一個令他安心的話,撫慰他懸着的一顆真心。
即便心知肚明,也要親耳聽見。
何煜像是踩在峭壁上的亡命徒,唯一能救他命的繩索是曹西辭放的。
他想松就松,想緊就緊,只能被他牽着走。
“我他媽剛才胡說八道的,我要是難受能跟你待一起這麽多年,還他媽一直坐同桌。”
聞言,曹西辭極快地笑了下。
霎那間,繩索變成了藤蔓,往四周延展,上面開滿了鮮花。
花枝交纏着,在空中架起一座橋。
他們緩緩走着,在生與死的交界處相遇。
被捆綁在一起。
攀爬亦或是墜落都已經無所謂了。
*
去了最近的衛生所。
醫生用碘伏給傷處消了毒。
“這樣就行了?”何煜不可置信道,“他流了那麽多血。”
醫生淡定道:“流出來的血基本全在他手心裏,就是剮蹭了下,破了點皮,冒出來那麽一點血。”
何煜還是不放心,“那會不會留疤?他以後是要考飛行員的,千萬不能留疤。”
曹西辭坐在一邊,好心情地等。
醫生被問煩了,“不會不會,你再晚來一會兒,傷口都愈合了。”
曹西辭抱着他脫下來的玩偶服,兩人又回去找頭套。
還完衣服回到學校已經八點多。
食堂已經關門,只能去小賣部買泡面。
晚上洗完澡,上了床。
何煜才看見張晨萱發來的短信。
他緊張地深吸了口氣,點開看。
【何煜,你沒事吧?】
【你送的花很好看,氣球也很可愛,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不過你的表白太過突然,我們彼此不了解,我不可能馬上答應你】
【但我又覺得還沒開始了解就拒絕你,也不太好,所以我們先相互了解,如果可以再開啓戀愛,如果不行也不要勉強】
【我很高興你沒有在校內向我表白,被那麽多同學圍觀,會讓我很不自在,你很細心,想的很周到】
【我今天很開心,希望你也一樣】
“啊--”
何煜激動地大叫了聲。
室友問:“怎麽了?”
宿舍裏只有他跟曹西辭兩個人學理,其他人都學文。
何煜暫時不打算向他們公開自己即将到來的愛情。
“沒什麽,朋友發了件好笑的事。”
曹西辭洗完澡,端着盆進來,何煜趴在床邊,伸頭問:“我買的手鏈呢?”
“我放你抽屜裏了。”
“快點遞給我。”
曹西辭放下盆,去給他拿。
心情變化太快,明顯又上升了高度,曹西辭舉起巴掌大的禮物盒,随口問:“什麽事這麽開心。”
由于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何煜對他有了防備心,拿着禮物盒,邊打開邊說:“我就是想看看,別被你搞壞了。”
曹西辭不疑有他,轉身去水房洗衣服。
何煜側躺着,臉朝裏,嘴角一直咧着。
思來想去,删删打打,給她回了條,【晚安,明天見】
幾分鐘後,他收到了一條【晚安】
一夜好眠。
*
即便何煜再謹慎,也不可能完全逃脫曹西辭的視線。
因為眼神騙不了人。
何煜含情脈脈地看着張晨萱,而張晨萱回以微笑,又遞給何煜一個蘋果。
他連擦都沒擦,拿着就啃。
晚自習結束後,也會趁着曹西辭去洗澡,出去煲電話粥。
禮拜天返校,何煜放下書包就要走。
“你幹什麽去?”曹西辭明知故問。
何煜随口胡扯,“曾碩找我有點事,我一會兒就回來。”邊說邊往樓下跑,眨眼消失不見。
到了約定好的奶茶店,張晨萱已經坐在高腳凳上等。
何煜喘息着推開門,“抱歉,我遲到了。”
“我也才剛到。”她笑着說。
何煜看着她,臉頰浮起紅暈。
他不知道別人談戀愛是什麽樣的,偶像劇的愛情拍的很美好,但放到現實裏壓根不實用。
沒有能力帶他喝紅酒,吃法國大餐,只能窩在路邊小店。
所以他給張晨萱點了一杯最貴的奶茶,給自己買了一杯平價的。
店裏有一面心願牆,可以在便利貼上寫下自己以後想要實現的心願。
何煜從上到下掃了一遍,大部分是關于情愛的,某某某,我愛你。某某某,想跟你永遠在一起……
他偏頭看着寫心願的張晨萱,不自覺暢享以後的生活。
談戀愛,上大學,工作,結婚生子。
甚至在想以後的孩子叫什麽名字。
思緒稍一停頓,他又覺得好笑。
八字還沒一撇呢,竟然想的那麽長遠。
張晨萱寫好,準備往上貼,擡頭問何煜,“你還沒寫嗎?”
“這就寫。”何煜輕咬下唇,拿起筆腼腆地笑着。
張晨萱悄悄看了眼他輪廓精致的側臉,又瞥向便利貼上寫的內容。
抿了下嘴角,竟也有些不好意思。
何煜剛橫平豎直地落下兩筆,兜裏的手機就響了。
他接起,還沒開口。
電話那頭的曹西辭急急地說:“我頭疼。”
“頭疼?怎麽會頭疼呢?”何煜心裏一緊,放下筆,“你頭上的傷不是好了嗎?”
曹西辭微喘,聽起來氣若游絲,“我也不知道,剛準備去食堂買點飯,下了樓梯就不行了,走不動。”
何煜擡步走到店門口,擔憂道:“你不會是腦震蕩吧,我那天說了要去醫院做個檢查,你非不去。”
“呼,你現在能不能過來接我。”話畢,他又難受地粗.喘幾聲。
“你別亂跑,也別晃腦袋,我現在就過來。”何煜沒挂斷,扭頭沖張晨萱道:“我朋友出了點事,我得立馬趕過去。”
張晨萱忙道:“嚴重嗎?需不需要我去幫忙?”
何煜腦筋飛速轉動,她又不能進男宿舍,而且被人看見說不定會傳出一些閑言碎語。
“不用了,我一個人能搞定。”他滿臉愧疚道:“不好意思,只能下次再約了。”
張晨萱:“沒關系,你快點去吧,別耽擱了。”
奶茶店離學校不遠,何煜舉着手機,邊跑邊說:“你還在樓梯上嗎?在哪層?”
曹西辭:“我在大廳坐着,宿管阿姨旁邊。”
何煜:“好,我馬上到。”
挂斷後,把手機裝進兜裏,提速狂奔。
他急得滿頭汗,懷疑是那天留下的病根。
磕到腦袋,可大可小。
萬一傻了怎麽辦?
何煜在腦中構想出,只會流口水,呵呵傻笑的曹西辭,頓時頭皮發麻。
深覺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如果不是他,曹西辭也不會摔倒。
跑到宿舍樓,何煜後背都被汗濕。
他看見曹西辭單手扶額,神情萎靡,好不可憐。
“你怎麽坐地上?”趕緊蹲到他面前,細聲細語地問:“能站起來嗎?”
“咳,現在好多了。”
“去醫院吧,你要實在動不了,我叫救護車。”
曹西辭神色憔悴,擺手道:“不用,我估計是沒吃飯,有點低血糖。”
“低血糖?”何煜心還提着,摸了摸他的額頭,不放心道:“聽我的,去醫院做個檢查。”
“真沒事,你扶我回宿舍,我吃點東西就好了。”
何煜又再三确認了幾遍,無奈道:“那你要是一會兒還不舒服,記得跟我說,一定要去醫院。”
曹西辭氣喘籲籲地點頭:“好。”
何煜小心翼翼地把他攙起來,穿過走廊,慢步往樓梯上走。
宿管阿姨的表情難以言喻,低頭扒了口飯,笑着嘀咕,“現在的小年輕真有意思,板凳不坐非要坐地上,還說涼快,這天也不熱呀。”
回到宿舍,何煜把他扶上床,又從抽屜裏拿出一顆奶糖,剝開塞他嘴裏。
然後快馬加鞭地跑出去買飯。
曹西辭從小到大極少生病,何煜第一次見他這麽虛弱的樣子。
一晚上沒睡好,夜裏爬起來好幾次,摸摸他還有沒有氣。
連着三天,曹西辭都病恹恹的,讓他去醫院又不肯。
何煜氣得抓狂,大吼了幾句。
他也不回嘴,蜷縮在被窩裏,一副下一秒就要去見閻王的慘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