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飛機
飛機
兩人路過一個賣小玩具的攤子,何煜才止住喋喋不休的嘴。
他看中了一輛玩具小汽車,有成年人的巴掌大小,“這個多少錢?”拿起來問。
“三塊五。”
何煜囊中羞澀,又拿了一個小一些的,“這個呢?”
“兩塊五。”
同款不同大小的,有三個,最小的一個賣一塊五。
可這個實在太小,不湊近看,都不知道是什麽。
兩塊五的,何煜又覺得有點貴。
曹西辭站在一旁看着,靜靜等。
“你要不然看看這個。”老板拿了一架小飛機,跟兩塊五的小汽車差不多大。
只不過這架小飛機是有缺損的,螺旋槳掉了一片槳葉。
這種廉價的玩具,槳葉做的跟扇葉似的,只剩光禿禿的一片。
“收你一塊五。”老板賣力推銷,想盡快把殘次品賣出去,“也就這麽點缺損,原價都賣三塊五。”
何煜猶豫了。
比起那麽點大的小汽車,他寧願用同樣的錢買一架‘大’飛機,即便有點損壞,但勝在大。
Advertisement
一個頂倆兒。
“那我要這個吧。”
老板笑眯眯地給他拿袋子裝。
曹西辭突然一把按住何煜準備掏錢的手,“你這都壞了還賣一塊五。”
老板一愣,“我這原價可是三塊五。”
“不管你原價多少,但你這東西是壞的。”曹西辭偏頭問何煜,“真想要這個?”
何煜木讷地嗯了聲。
曹西辭又看向老板,張口道:“五毛,賣不賣?”
“嘿,你是他什麽人,他買東西,你讓他自己說。”老板面色不虞。
何煜一聽,還能砍價,喜出望外,忙道:“他說了算,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沒有拖後腿,曹西辭心中舒暢,連剛才的煩悶也一塊消了。
若何煜說‘一塊五也不算貴’,他當即扭頭就走。
砍價的時候最煩有人在旁邊叽叽歪歪,最後被忽悠的跟老板一條心。
見狀,老板也沒轍,只好退讓,“看你們倆小孩,就收一塊,虧本給你們。”
“五毛。”曹西辭咬死這個價格不松口,這都是他跟楊琳梅學的。
老板皺着眉,語氣不太好,“這個價格賣不了,你們去別家看看吧,要是五毛錢能買到,我白送你。”
曹西辭一刻都沒耽擱,拉着何煜就走。
五毛錢當然買不到,比的就是買家和賣家誰心裏更急。
何煜小聲說:“我們這就走啦。”
也不是非買不可,就是好奇砍價到最後,竟然是這樣收尾。
“等一下。”何煜尾音剛落,就被老板叫住,“哎呦,拿去吧拿去吧。”
何煜拿着小飛機,毫不吝啬地把曹西辭狠狠誇了一通。
他跑回去找劉燕,發現劉燕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
那一籃子雞蛋被開飯館的人買走了。
何煜茫然地站着,不知道該去哪裏找。
“跟着我。”曹西辭往他後背輕拍了下。
何煜收起玩心,想快點找到劉燕。
他緊緊抓着曹西辭的胳膊,怕被人群擠散。
一路上,何煜心裏的弦都緊繃着,直到見到劉燕的那一刻,才松懈下來。
他抓着劉燕的手,背上已經浮起一層冷汗。
這是在提出去街上轉悠時沒想過的,他以為劉燕會一直在原地等他。
沒看見人的恐慌感瞬間襲上心頭,他躲在劉燕的身後,悄悄蹭了蹭眼睛。
餘下的時間裏,他寸步不離地跟着劉燕,并且把自己買的玩具展示給她看,還誇了曹西辭。
劉燕笑着說:“這個小飛機真好看,你很棒,小辭也很棒。”
她沒有因為何煜買了一個破損的玩具而責怪,還給他買了個一塊五毛錢的紙杯蛋糕作為獎勵。
有五毛錢的小杯,她沒買,選擇了花朵更大的大杯。
何煜拿着紙杯蛋糕,第一口給劉燕吃。
劉燕帶他去店裏買了衣服,又在地攤上買了兩雙鞋子,一雙涼鞋,一雙球鞋。
再次跟曹西辭碰面時,紙杯裏只剩下被切成小塊的蛋糕坯,何煜想讓他嘗嘗,但沒好意思說。
不過他興奮的情緒沒有持續多久,就被一個‘噩耗’擊垮。
----他們得走路回去。
來時坐的拖拉機只不過是碰巧遇到,回去如果遇不到車,他們要走四十分鐘左右才能到家。
小孩子的情緒千變萬化,上一秒開心,下一秒就能哭出來。
不像大人會久久地陷入到一種情緒中,難以擺脫。
十點多的太陽曬得人渾身不暢,劉燕拿出新買的太陽帽戴在他頭上,臉蛋免于炙烤,但頭發絲被汗水浸透。
他不舒服,想回家吹電風扇。
坑坑窪窪的土路并不好走,大人們遇到同行的熟人,熱絡地聊天。
何煜哼哼唧唧地邁着小短腿,一會兒拔一下路邊的雜草,一會兒踢一下腳邊的土塊。
-----就是不好好走路。
走一截路還得蹲下來歇腳。
這麽幹巴巴地在太陽下面走着,他又累又煩。
曹培洪要背他,劉燕破天荒地沒讓,她對何煜說:“你今年就要上學,到時候也是要走這條路。”
學校在馬路邊,跟上街的距離差不多,不可能背着他去。
聞言,何煜的臉徹底垮了。
曹西辭擦了把臉上的汗,從楊琳梅挎着的籃子裏拿出一卷塑料繩,拽了一節,從中間劈開,留下比較細的部分。
“何煜。”他喊了聲,招手道:“過來。”
接着對楊琳梅說:“媽,你們先走,我看着他。”
曹宣武已經抱着孩子甩開他們一大截。
大人們繼續往前走,沒有刻意停下等,劉燕時不時會回頭看。
路邊有水溝,清澈的水流沖刷着翠綠的野草,魚蝦在涼爽的水中酣睡。
曹西辭伸手抓了一只蝦,把繩拴在爪子上,遞給何煜,大人哄孩子似的,“玩吧。”
何煜提溜着繩子,憂愁的小臉上綻開笑容。
劉燕扭頭看了眼,笑着對楊琳梅說:“還是小辭有辦法。”
在這個烈日炎炎的上午,何煜拎着他的新玩伴走完了這條一眼望不到頭的長路。
而曹西辭始終陪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