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奇妖攝魂⑨
曉夏離開的時候, 小茸遞給她一個瓷罐:“花草茶,老爸吩咐了,睡覺前一定要喝。”
晚上的夢境裏,漫山遍野金黃色的荻草搖曳, 曉夏叫喊着奔跑着, 累了就趴倒在荻草叢中, 埋頭在裏面打滾,荻花低着頭,穗子溫柔撫摸着她,她沉沉睡了過去。
隐隐約約有嗚哇嗚哇的哭聲傳來, 跟趙曉冬剛出生的時候一樣,又委屈又可憐, 循聲找過去,看到角落裏蹲着一個赤身裸體的小嬰兒,兩只烏溜溜的眼睛看着她,看着看着咧嘴笑了。
跑過去蹲下身笑問道:“你是小妖嗎?我知道了, 那花草茶是用你的荻花做成的,所以你能到我的夢裏,對不對?”
小嬰兒咕嘎咕嘎笑了起來,細聲細氣答應着:“我是小妖。”
曉夏高興的叫着小妖,撫摸着他的頭:“好可愛, 小妖好漂亮。”
小妖朝着她伸出手:“冷……抱抱……”
曉夏連忙把他抱在懷中站起身道:“跟我走吧,秋荻叢中很暖和。”懷裏的小妖大聲哭喊起來:“不要,我不要到秋荻叢中, 我讨厭秋荻。”
一邊哭喊一邊用力踢打着他,曉夏停下腳步問他:“小妖想去哪兒?去我家好不好?”
小妖指指前方,前方白茫茫的,好像起了大霧,大霧中夾着雪花,曉夏笑道:“那邊冷,跟着我走吧。”
小妖尖聲說不,兩手攀着她的肩,雙腳往上一蹬跳了起來,手臂圈住她的脖子用力收緊,小嘴對住了她的嘴,咯咯咯笑着說道:“我要把你吃掉。”
說着話嘴突然張大,瞬間變成了血盆大口,朝着曉夏狠狠撲了過來。
曉夏一躲,快速跑向旁邊的秋荻叢中,身後傳來哭聲,回頭看過去,依然是那個小嬰兒,朝她伸着兩只手,可憐巴巴哭得十分委屈。
曉夏氣哼哼說道:“假裝小妖騙我,可惡。你到底是誰?”小嬰兒嗚哇嗚哇哭着,曉夏做個鬼臉朝他招手:“有本事過來,過來啊,來秋荻叢中跟我玩兒。”
看小嬰兒向後縮着,曉夏哼了一聲:“你不是讨厭秋荻,你是害怕,你害怕狄野是不是?”
小嬰兒瓷白的臉一下變得通紅,兩眼似乎要冒出火來,咬牙切齒道:“不就是幾根草嗎?我燒死他們。”曉夏笑道:“你又是什麽呢?就不怕火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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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嬰兒冷哼一聲拔腿飛快跑了,很快不見了蹤影,曉夏躺回秋荻叢中笑着閉了眼睛。
以後的每一個夜晚,她都會來到秋荻叢中,那個小嬰兒每次都在,他在快速長大,初見是小嬰兒,過了兩個星期,已經有趙曉冬那麽大了。
他還是躲在那個沒有荻草的角落裏哭,可憐巴巴看着曉夏,說我冷,說抱抱,曉夏總是逗他:“那你過來啊,過來我就抱你。”
他就咬牙切齒走了,一開始是跑走,後來變成原地消失蹤影。
這天是平安夜,狄野沒有回來。曉夏從後街咖啡店出來,一路上緩步走着,這兩個星期過得真慢。
那天通過電話以後,狄野沒有再來電話,曉夏幾次想要打給他又忍住了,發過一個短信問他還好嗎,他沒有回,曉夏繼續強忍着給他打電話的欲望。
想起上次電話中他說聖誕假我請你吃飯,曉夏咬一下唇,自己當時的話沒有說完,她本來想說:“我答應了虹姐和她一起過,大家一起吧,大毛小茸羅警官虹姐,你和我。”
可是她沒有說完,說不上為什麽,當時想到了,就是沒有說出口。
腳下踢着一塊小石頭,他說聖誕節會回來的,今天都是平安夜了。
拿出手機看着他的號碼,夢見那個小娃娃的事,該跟他說說才對啊。
是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吸一口氣撥通電話,卻關機了。她吸吸鼻子,眯眼看見街道兩旁櫥窗內的聖誕裝飾,大大小小的聖誕樹色彩缤紛,紅衣紅褲紅帽的聖誕老人胖嘟嘟的,有幾家櫥窗內布置了雪屋,厚厚的白白的雪堆成的雪屋,卻讓人覺得裏面一定很溫暖。
突然就想家了,撥通面館裏的座機,媽媽溫柔的聲音響在耳邊:“閨女,吃過飯了沒有?”她鼻子一酸,拼命逼回将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帶着輕松的笑意說道:“吃過了,吃得很好。媽,我想家了,老媽想我沒有?”媽媽笑說:“想了,當然想。冬冬吃早飯時還念叨,說今天平安夜,他想給袁斐然送蘋果,不知道姐姐能收到幾個蘋果。”
她沉默了,媽媽笑說道:“不管有沒有蘋果,都要開開心心過節,知道嗎?”
她點點頭,大聲說知道,媽媽先挂了電話,她親一下媽媽的頭像,又給羊羔打電話,羊羔唉聲嘆氣:“我媽逼着我去相親,一個月見了三個,這是第四個。”曉夏笑笑:“守着老爸老媽,相親肯定避免不了。不想相親就趕快找男朋友呗。”
羊羔嘆口氣:“哪有那麽容易找的,人情束縛啊,不去不行,去了還得裝着,誰也不能得罪。羨慕你,一個人在外無牽無挂。”曉夏吸一下鼻子:“羊羔,我想你了。”
羊羔大呼小叫起來:“怎麽了?病了還是失戀了?怎麽突然煽情上了?”曉夏笑起來:“開玩笑的,吓着了?”
羊羔松一口氣:“吓死我了,沒事就好,等着啊,說不定那天被逼得離家出走,我看你去。”曉夏說好。
挂了電話茫然看着寫字樓門口進進出出的人們,好多漂亮的女孩兒精心裝扮,懷裏捧着玫瑰或者蘋果,臉上洋溢着沉浸在愛情中才會有的,發自內心忍也忍不住的的笑。
手插在上衣兜裏,站在一棵樹下靜靜看了一會兒,以前想家的時候打電話聽聽老爸老媽和曉冬的聲音,跟羊羔說說心裏話,很快就緩解過去了。可今天心裏依然不痛快,別扭着懸在空中,怎麽也沉不下來。
甩甩頭快步進樓,身後有人喊她的名字,疑惑着回頭,狄野拖着一只行李箱大步走了過來。
兩周不見,他瘦了一圈風塵仆仆,本就七上八下的心懸得更高,撲通通跳得飛快,愣愣看着他越走越近,來到她面前微笑着問道:“今天下午會提前下班嗎?”
曉夏擠出一個笑容:“沒通知。”
他指指樹下的長凳:“過去吧,有東西給你。”
曉夏跟在他身後:“剛剛打電話,你關機了。”他笑笑:“正好在飛機上。”
說着話把行李箱放在長椅上看向她:“打電話給我,是不是有事?”
曉夏點頭:“有事,就是這兩周連續每晚都做夢,夢見睡在秋荻叢中,邊上的角落裏有個小嬰兒,沖着我哭讓我抱他,可是他害怕荻草,躲得遠遠的,我懷疑是不是書妖又來了我夢中。”
行李箱的拉鏈拉開一半,狄野的手頓住了:“小嬰兒?”
曉夏說是:“不過後來不是小嬰兒了,我見他一次,他就會長大一點,昨天夜裏他有十歲孩子那麽大了。”
狄野皺了眉頭:“睡前喝花草茶了嗎?”
曉夏嗯一聲:“喝了,很好喝,還能做美夢,我自然是每天都……”
“你喝了花草茶他都能入夢,說明他的妖力比我估計得要強大很多,而且他已經修煉出人形,長成大孩子了……”狄野說着話眉頭皺得更緊,看向她的目光從未有過的嚴厲,聲音突然就大了起來:“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不跟我說?我每天都在等你的電話,怎麽從來不打?”
說着話伸出食指和中指來摁她的額頭,曉夏啪一下打開他的手,被他這樣兇得責備着,這些天的委屈思念猜疑一下子都爆發了出來,沖着他嚷道:“你又沒有說過,我怎麽知道這件事很重要?我以為不過是一個夢而已,為什麽要告訴你?你每天都在等我的電話,那為什麽不打給我?我給你發短信也不回......”
“短信是什麽?”狄野愣了愣。
她嚷嚷着,感覺眼淚就要奪眶而出,狠命憋着忍了回去,狄野看她紅了眼圈,緊抿了唇有些不知所措,看她低頭要走,連忙一把攥住她手臂:“曉夏,我不是,我只是擔心,擔心你……”
“擔心什麽?擔心妖怪在夢裏吃了我?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所有的怪事都是認識你以後才有的。”曉夏狠狠吸一下鼻子,“以後再也不會喝你的花草茶,再也不會去你的咖啡店。”
用力甩開他手,疾步沖進寫字樓大廳,再也忍不住,眼淚嘩得一下湧了出來,不理會周圍怪異的目光,任由眼淚淌了滿臉。
狄野愣了一會兒,轉身慢吞吞往後街方向走去,一個保潔員大媽提着行李箱追了過來:“小夥子,你忘了拿箱子。”
狄野頭也不回:“不要了。”保潔員大媽連忙提醒:“這箱子還是新的呢。”
“新的也不要了。”他快步向前。
保潔員大媽高興得大聲說謝謝,彎下腰打開箱子,瞧一眼直了眼睛,裏面一束鮮豔的玫瑰花,一盒紅彤彤的大蘋果,還有幾盒裝幀精美寫着洋文的巧克力。
作者有話要說: 天使們都哪去了?冒出來給人家些力量嘛~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