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書店的秘密⑨
從咖啡店出來後, 徐盼弟裹了裹身上的披肩,看向空蕩蕩的街面,街那頭就是博文書店,席書文正在等她。
她咬了咬牙邁步往前, 細高跟踩在石板街上, 咯噔咯噔急響, 十六歲從老家來到北京闖蕩,吃了很多苦才有了今天,她不信命,相信只要努力就可以改變命運, 更不信邪,昭昭日月朗朗乾坤天子腳下, 哪有什麽鬼神。
可是博文書店的經歷讓她毛骨悚然。
當狄野跟她提出讓她晚上再去一趟的時候,她猶豫了:“那兒太邪性了,我跟書文說好以後都去我那兒,再也不想進書店了。”
狄野誠懇說道:“書店裏有妖, 我去的話他會躲起來不出現,可他不會提防你,盼盼你放心,我會保護你,讓你不受傷害。”
唉, 他叫盼盼的時候,她就會毫無招架之力,而且他說會保護着她, 徐盼弟拍着胸脯答應了,然後狄野說:“你不用對付妖,他如果附身席書文,你聽聽他說什麽,能聽到多少算多少,今晚最主要的是找到書店裏那個鬼魂。”
徐盼弟後悔了,怎麽還有鬼魂?狄野讓她找到那個鬼魂,讓她給她的兒子寫遺書,試探她是不是自殺,烏~頭~堿從哪兒來的,徐盼弟哆嗦着:“是青面獠牙嗎?”狄野搖頭:“不是,跟正常人一樣。”
徐盼弟稍感安慰,狄野又說:“書店裏這只妖不除,席老板早晚會出事。”
徐盼弟想着席書文今天的狼狽樣,難道是被那妖害的?她三十六了,好不容易碰上一個對她好的男人,這個男人不象狄野那樣有男子漢氣概,他害羞,動情的時候愛哭,可他溫柔體貼,她在精神病院期間,他每天都去看她,風雨無阻,徐盼弟握一下拳頭,為了他我拼了。
徐盼弟在前面走着,能感覺到狄野的目光在身後注視着她,一回頭并沒有他的人影,可是那種感覺一直都在,就連她拐彎的時候,他的目光也會跟着拐彎。
狄野又是什麽?他是捉妖的天師嗎?他是幾錢的?
她在精神病院沒有吃藥,只是喝大毛送來的藥茶,随着空缺的記憶逐漸恢複,才覺得狄野很神秘。
還有咖啡店樓頂溫室中那株秋荻草,她的家鄉秋荻草漫山遍野,可從來沒見過能長成樹的,狄野今天折斷一根枝幹的時候,她好象聽到啊一聲喊疼的聲音,這也太奇怪了,而且随着那枝幹被榨成汁兒,狄野的臉色越來越白,她喝下那血一樣的汁液時,感覺象在喝血。
她喝完就昏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中聽到大毛說:“老爸,曉夏說夢見我們家樓頂了,說有一個溫室還有一株荻草。”狄野的聲音發沉,好象在壓抑怒火:“她睡覺沒帶着木镯,總是不聽話,我找她去。”
然後聽到咚得一聲,大毛着急道:“這都兩次了,還是歇會兒吧,我給她發微信,老爸就放心吧。”狄野的聲音有些虛弱:“問問她是不是加班,加班的話你送她回家。”
曉夏真有福氣啊,徐盼弟感慨着,一擡頭博文書店已在眼前。
Advertisement
席書文隔着窗戶看見她,頂着兩個黑眼圈迎了出來,拉住她的手往裏走,書店中黑着燈,樓梯兩端擺滿了粉色蠟燭,燭火搖搖曳曳,精心布置的溫馨浪漫,看在徐盼弟眼中,卻象是忽閃的鬼火。
徐盼弟哆嗦了一下,席書文摟住她:“冷嗎?”徐盼弟靠着他:“這兒書多,再失火了,還是開燈吧。”
說着話摁下電燈開關,眼前瞬間燈火通明,籲一口氣開始吹蠟燭,最後一只蠟燭熄滅,電燈突然也跟着滅了,徐盼弟眼前一片漆黑。
恍惚中聽到席書文說:“好象跳閘了,我看看去,你上樓等着我。”跑到門口停住了腳步,黑暗中響起怪笑:“盼盼回來了。”
徐盼弟假裝沒有察覺,嘴裏答應着:“我上樓等你啊。”一邊縮着肩膀扶着樓梯向相反方向下了樓,躲進了書架的縫隙,聽到席書文大叫:“你答應過我的,不會再出來傷害盼盼。”那個聲音怪笑着:“我不答應,你肯與她共度良宵嗎?你連按摩院都不肯去。”席書文生氣說道:“好,既然你說話不算數,我喝毒藥自殺,我死了,看你還上誰的身,誰還能帶你出去閑逛,你就在這書店中困着吧。”
那個聲音詭笑:“你舍得死嗎?能放下盼盼嗎?你死了,我就上她的身。”席書文聲音變得軟弱:“我求求你,不要傷害她。”
一個人兩個聲音,争吵着上了樓,徐盼弟緊捂着胸口,低叫一聲關琳:“關琳你在嗎?我是皓皓的朋友,皓皓還不知道你死了,你的前夫跟他說你失蹤了,皓皓天天哭,哭得生病了,好幾天沒有去上學,不吃飯不喝水,就那麽躺着,他說睡着了就能夢見你。”
黑暗中浮出一個發光的人影,比徐盼弟矮一個頭,幽幽看着她:“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徐盼弟猛吸一口氣掩飾着緊張:“我是個通靈師,是你前夫找到的我,皓皓很快就要靈魂出竅,你再不管他,他就要死了。”
關琳的眼淚落了下來:“要我做什麽”原來鬼魂會流淚,似乎也沒有那麽可怕,徐盼弟冷靜下來說道:“你給他留遺書了嗎?藏在哪兒了?孩子總要知道真相。”
關琳閉一下眼,徐盼弟循循善誘:“如果沒留,你現在補一個,我給你前夫,你前夫再慢慢告訴孩子。”
關琳拿了紙筆,沒下筆先哭了起來:“是他先抛棄我的,我死了他該開心才是。”徐盼弟哎一聲:“他是個孩子,你怎麽能跟他一般見識?”
關琳寫了兩個字擡頭盯着徐盼弟:“那你說說,那些人怎麽樣了?那些害死我的人,難道他們都好好的?”徐盼弟搖頭:“你的前夫,覃奇,肖楠,都有殺人嫌疑,都進監獄了,工作都沒了,覃奇眼睜睜看着你死的,後悔得要死,他不讓別人看見,天天夜裏捂在被窩裏哭,說對不起你……”
關琳哈哈哈笑了起來,咬牙說道:“活該,就是要讓他們痛苦難受,就是要在他們心裏紮一根刺,想撥拔不出來,一碰就疼,這輩子想起我就受折磨。”
徐盼弟搖搖頭:“關琳,你的烏~頭~堿~從哪兒來的?”關琳笑着:“為什麽要告訴你?讓他們多在監獄裏關幾天。”
徐盼弟說:“我不會告訴警察。”關琳一聲冷笑:“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徐盼弟也學着她的樣子冷笑:“那好,你快頭七了,過了頭七可再也見不到我,想跟兒子說什麽話,就再也沒機會了。”
關琳低頭刷刷刷寫着,徐盼弟看着她嘆氣:“你可不像是會自殺的人。”關琳嗤一聲笑:“我走投無路了,來求席書文,他是覃奇的朋友,主人附到席書文身上勸我自殺報複,他幫着我下定了最後的決心。”
關琳說着話擡頭看向徐盼弟,眼眸驟然變得通紅,頭發根根朝天直立,咆哮一般說道:“是,我從來瞧不起自殺的人。可是我得了癌症,我跟誰都沒有說,我不想那樣活着,花光所有的積蓄,禿着頭行屍走肉一樣茍延殘喘,沒有人愛我,都來可憐我。我求覃奇不過是試探,試探他對我還有沒有一絲溫情,可是一丁點兒也沒有,他那樣冷漠,他哭?不過是鱷魚的眼淚罷了,不過,哭總比笑好……”
徐盼弟後退着,緊靠在書架上,關琳步步緊逼:“我倒想吞一個生魂試試,也許能加快成魔。”就聽樓上席書文咆哮起來:“我的藥呢?我的藥藏到哪兒了?”另一個聲音冷笑:“敢跟我打架,你長出息了,忘了之前的懦弱可憐樣?”就聽席書文說道:“我不能再讓你欺負盼盼,我要保護她。”
徐盼弟伸手猛推一下關琳,喊着書文朝着樓上沖去,沖進席書文卧室的一瞬間,看到自己靠在席書文懷中,席書文緊閉着雙眼,一手護着她,一手不停扇自己耳光,嘴裏說着:“滾,給我滾。”
徐盼弟愣怔着,怎麽還有一個我?她試探着走近再走近,然後奮力一躍……
一切寂靜,陽臺的門開了,狄野走了進來,快速從她身旁掠過,沿着樓梯下到一樓,有一張紙飄落在狄野腳下,白紙黑字,其上淚痕斑斑,狄野彎腰撿起,看一眼嘆了口氣。
收起那張紙往門外走,一開門看到曉夏,茫然站在寒冬清冷的街頭,看到他說道:“我又做夢了。”
狄野咬牙朝她走近:“又不聽話?又摘了木镯?冷不冷?”
曉夏說冷,狄野過來把她圈在懷中:“昨天晚上我以為是自己在做夢,原來你真的看到了。害怕嗎?”
曉夏搖着頭笑:“一個夢有什麽可怕的。”
狄野無奈得笑,曉夏突然拍了他一下:“做什麽?夢中也不能動手動腳,趕緊放開。”
狄野松開她,曉夏啊一聲說鬧鐘響了,然後倏然在他眼前消失,留下狄野一個人站在街頭,看着微曦的晨光苦笑。
回到咖啡店上到樓頂遠遠看着街尾,博文書店一片寂靜,天色緩慢亮起,突然傳來徐盼弟殺豬一樣的尖叫:“書文,你怎麽了?書文?你怎麽暈過去了?沒事啊,沒事就好。你說什麽?是我暈過去了?我沒有,我還看見……”
徐盼弟不說話了,一切重新寂靜,狄野看着東方天空的朝霞,席書文在睡夢中一直在找毒藥,他在找什麽?烏~頭~堿嗎?
作者有話要說: 備注:烏~頭~堿和附~子啥的,只是故事情節需要,生命可貴,請勿模仿!!!
——
另外,這周沒榜加外出,可不可以隔日更?回來後會日更彌補滴~麽麽噠~